第10章 (10)
忙了。”
靈轍擡起頭來,眼睛裏一片迷茫,只是點點頭,仿佛并不記得眼前的人一般。裴澤只是訝異于政府官員對靈轍的态度,很恭敬,但是似乎有些畏懼,不像是敬重的畏懼,而是真正發自內心的一種驚慌。
電梯一直升到最高層,靈轍并沒有接受那兩位官員的相邀,反而跟在裴澤的身後,安靜地躲在他旁邊。
“靈轍小姐。”
“靈轍小姐,您來得真早。”
……
幾個少了年紀的男人走上來,手裏端着酒杯和她打着招呼,靈轍落在酒紅色的液體上,目光有些呆滞,從他們手裏接過酒杯,便是一飲而盡,她的酒量倒是相當好。
他們看到靈轍身邊的裴澤,不由大感興趣,問道:“靈轍小姐,這位是您的助理嗎?”
靈轍放下酒杯,兩腮泛着淡淡的緋紅,搖了搖頭:“不是。”她不再說什麽,反而拉起裴澤的手,兩個人一起走到安靜的角落裏坐了下來,靈轍扶額,有些頭痛得低□去。
“你怎麽了?”裴澤看她神色有些不對勁,連忙問道。
“沒什麽,不必管我。”靈轍別過臉去,雙手抱着肩膀,似乎很冷。
大廳裏,暖氣開得很足,應該不會冷才對。裴澤想伸手去摸一下他的額頭,在他的眼裏,他還是無法把靈轍當成是年長的人,這個銀發的少女嬌俏玲珑,明明還只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
靈轍的額頭被輕輕地觸碰,她的肩膀猛地一抖,驚愕地擡起頭,對向裴澤的眼睛,原本茫然的眼睛突然閃現過一絲光芒,逐漸地亮起,櫻花一般粉紅的嘴唇抖動了一下,一個熟悉的詞語跳脫出來:“哥哥。”
忽地,她眼睛裏的亮光熄滅,神情很快就恢複成往常,抿着唇瓣拂開他的手臂,沒好氣地呵斥道:“請不要碰我。”
裴澤也是驚詫萬分,她剛才稱他為“哥哥”,他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依戀和熟悉,可是,眨眼間,她又變成了以往的冰冷高傲的靈轍。
靈轍低下頭去,将手臂擡高,袍子的袖子落了下去,露出一雙潔白如玉的手臂,腕間戴着一雙銀白色的金屬手镯,裴澤好奇地看去,那手镯居然無風而動,顫抖着仿佛要掙脫出來一般,那細微的聲音在空氣中傳播出來,只是在宴會大廳裏,顯得那麽低微而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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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轍交叉着雙手,将手镯按下了下去,好一會,那東西才安靜下來,不再動彈。此時,宴會人員也已經到得差不多了。
時間過了不久,宴會大門突然大開,大廳裏的聲音都消退了下去,一下子安靜極了。裴澤一下子屏住呼吸,往門口看去,一行穿着黑色正裝的男人走了進來,霎時大廳裏爆發出一陣劇烈的掌聲。
靈轍的聲音從身邊傳了過來——
“是K032區的首席執行長。”
裴澤看向靈轍,見她也站起身來,便也跟着站起身來,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他們在這群衣冠楚楚的上層名流之間,顯得如此格格不入。靈轍抖動了一□上的長袍,手臂上的銀色手镯發出詭異的叮叮聲。
裴澤不想問她那是什麽,問了她也是不會說的。
執行長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他的腳步停在了靈轍的身邊,沖着她行了一禮:“靈轍小姐。”
“執行長氣色不錯。”靈轍唇角一彎,露出一絲異樣的笑容,“一切可安好。”
“多謝靈轍小姐關心,一切無礙。”執行長臉色微微一變,只是良好的涵養讓他依然保持着沉穩的笑容,再次從容地走開,走到專門為他布置好的臺上,他拿起微型話筒,開始自己的“演說”。
裴澤還處于驚愕之中,目光落在靈轍身上,她依然是老樣子,挂着冷冷的笑意,有些輕蔑地掃視着周遭的人,最後帶着不知是何意的目光打量着臺上正在背着原本就已經操練過無數遍的稿子的執行長先生。
“這裏的人都戴着虛僞的面具,你看到了嗎?”靈轍輕輕地嗤笑了一聲,抖動了一下肩膀,白色的袍子也在抖動,紅穗飄動,“以後,你會看得更清楚的。”
“靈轍,你們究竟是誰?”裴澤的聲音在衆人的掌聲中實在是幾不可聞。
靈轍卻聽到了,眉頭微微一簇,順即便舒展開來,說道:“高級玩物,也是工具。”
“工具?”又是這個詞語,裴澤的心頭不由一怔。
“做好覺悟吧,裴澤,別太幼稚。”靈轍抱着雙肩,雙手磨蹭着手臂,縮着肩,往後退了幾步。
等執行長的話語徹底落幕,大廳裏又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宴會也正式開始。裴澤側過頭去,卻發現靈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掉了。他環視了一下四周,都沒有她的影子。
他從侍者盤子裏接過了一杯檸檬汁,他實在是不想喝酒。
就在他一邊走着一邊尋找安适的地方時,他被一個陌生人攔了下來。
“好像沒見過你,很年輕,請問你是哪位的助理,還是……?”那人眼睛裏帶着一絲輕蔑的笑意,“如果不小心走錯了的話,還是趁早離開比較好。”
那人是看裴澤一直漫無目的地走着,才把他攔了下來。
裴澤看着眼前衣着光鮮的男人,怔了一下,平穩了一下心情,便坦然地答道:“我是區政府特別資料是管理員助理。”
眼前的人臉色一變,呆呆地愣住了幾秒,突然噗嗤地笑了出來。
周圍的人也向這邊投來疑惑的目光,在兩個人之間徘徊的目光最終都落在了裴澤的身上。
“周先生,怎麽了?”有人開始詢問。
周胤斂起笑容,對着裴澤說道:“你說你是慕先生的助理?倒真是奇怪了,慕先生呢?”
這聲問話裏明顯是嘲諷和懷疑。
這裏認識慕辰的人并不在少數,當他們聽到慕先生的名號,都萬分吃驚地看向裴澤,人群開始讨論起來。
“怎麽可能,我聽說慕先生一直以來都沒有收過助理。”
“我也沒聽說過,如果是真的,還真是相當年輕啊。”
……
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逼近了過來。
“裴澤。跟我過來。”慕辰從人群裏走出來,現了一□,就顧自地走開。
裴澤連忙跟了上去,心裏有些感激。
身後讨論得更加熱鬧了。
“原來真的是慕先生的助理。”
“看上去還真是不太像,真人不露相啊。”
……
大家笑着,早就忽略了周胤的臉色。
裴澤走到慕辰身邊,說了一聲謝謝。慕辰依舊以沉默相回應,腳步仍然保持着勻速,往前邁着沉穩的步伐。最終在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面前停了下來,那老人雖然已經上了年紀,臉上也早就爬滿了皺紋,但是精神矍铄,身體非常健朗,和周圍的人交談着,臉上帶着一絲和藹的笑容。
老人轉過頭來,目光落在裴澤身上,打量了一番,才點了點頭,沖着慕辰說道:“這就是你看中的那個年輕人,我可以抱幾分期待。”
“滿分的話,我也不會介意。”慕辰無所謂地答了一句。
“是這樣啊。”老人臉上露出了然的一笑,更加感興趣地看向裴澤,“年輕人,好好努力。”
裴澤還在猜測着他的身份,但他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兩個長相頗為相似的俊朗男人走了上來,手裏各自端着酒杯,臉上帶着不同的笑意,沖着老人異口同聲地喊了一聲:“爺爺。”
裴澤一驚,頭一轉,便和莫子文來了個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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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Chapter028 ...
裴澤不由吃驚,竟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他,但是轉念想到莫家是上流社會的家庭,也不足為奇了。
莫子文的臉色倒是微微一變,目光落在慕辰身上,忽地唇角一勾,露出一個有些異樣的笑容。慕辰只是冷冷地瞥過他一眼。
莫子文身邊的男人和他有幾分相似,但是不論氣質還是長相都要比他來得沉穩許多。
“許久不見,慕先生。”那男人沖着慕辰伸出手來。
慕辰并沒有伸手示好,反倒是不屑地回了一聲:“多勞莫大公子關心了。”
莫老爺子輕輕咳嗽了一聲,打住了他們的交談,說道:“不必這麽拘束,子玄,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慕先生的新任助理裴先生。”
自己被稱作裴先生,裴澤不由有些不自在。眼前的莫子玄給人一種過于神秘的感覺,目光比他的弟弟要更加逼仄。裴澤有些不舒服地轉過身去,正對上向這裏走過來的靈轍。
她雙手垂于兩側,小巧的臉龐微微低着,仿佛是在看腳下的路,又好像是在思索着什麽,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她走到裴澤旁邊,才擡起頭來,看了眼莫家三人。
“靈轍小姐。”莫老爺子眯着眼睛看着靈轍,臉上堆着溫和的笑容。和莫家兩位公子的感覺不同,他身上散發着讓人覺得舒服的氣息。
裴澤從慕辰的眼睛裏,也看出他對莫老爺子并不讨厭,也并不冷漠。
靈轍擡起眼睛,雙手合掌,臉上露出熟人相見的笑容:“許久不見,莫老爺子,氣色看上去不錯。”
“呵呵,剛剛環球旅行回來,放松了一下,身體自然好了許多。靈轍小姐也應該多出去走走。”
靈轍聽着這樣的話,不由笑出了聲,道:“一副老頭子說教的模樣。”
莫老爺子摸了一下胡子,哈哈大笑道:“靈轍,我早就已經老了。”
靈轍的臉色微微一變,頭埋了下去,仿佛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慕辰的臉色也微微動容,周遭都沉默了下去。莫老爺子露出一絲嘆惋的笑意,說道:“慕辰,我還有些老朋友要見。”
“好。”慕辰和他似乎并不客氣,只是點了點頭。
裴澤看向慕辰,想要探究一些他的秘密,但是那雙墨色的眸子把所有的秘密都藏得很深。靈轍擡起腦袋,目光注視着慕辰的臉龐,遞上來一個酒杯,裏面裝着如鮮血一般的液體,在燈光下閃着異樣的光芒,盛滿了流光,晃動着……
慕辰接過酒杯,抿了一口。幾個一直站在旁邊的男人總算是尋着了機會,走上來搭讪。
“您好,慕先生,靈轍小姐。”
慕辰只是淡淡地掃過他們一眼,便用目光示意着裴澤跟他一起走開。靈轍睜大了一雙空洞的眼睛,眼睛裏化開的墨色仿佛要把人都吸引進去一般,讓人無法凝視。
那兩個人被這個目光注視着,不由打了個寒顫,往後退了幾步,不再上前。
裴澤跟在慕辰身邊,看他往最清淨的角落裏坐了下來,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往空了的酒杯裏一杯又一杯地倒着酒,好一會才停了下來,臉色有些凝重起來。
裴澤也好像感受到了什麽,神經開始緊繃起來,身體的本能告訴他,周圍有些不太對勁。
人群裏,靈轍停住了腳步,瞳孔開始收縮,目光警惕地往四周張望。
空氣的溫度慢慢地下降,雖然幅度小的可憐,但是有過太多經驗的慕辰和靈轍立刻意識到了有不好的東西混進來了。
“裴澤,你感受到了什麽?”慕辰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來。
“一股壓抑的感覺正在慢慢逼仄過來。”裴澤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也在加速起來。
慕辰點點頭:“能感覺到就好。”
“慕辰!”靈轍加快了腳步往這邊過來,臉色有些凝重。
慕辰低下頭來,看着出現在眼前的銀發少女,嘴角一扯,問道:“怎麽一個人,雲溯呢?”
“她受傷了,在醫院裏。”靈轍摟着肩膀,臉色越來越難看,擡起蒼白的臉龐,墨色的眸子滲透出冰冷的寒意來,聲音壓低了說道,“那個東西跟着我過來了?”
“什麽東西?”慕辰第一次看到靈轍驚慌的樣子,直覺告訴他,這将會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一直被我壓抑在大腦深處的另一個我,昨天不小心跑了出來,我的一部分意識從我身體裏逃了出去。”靈轍提起手臂,露出腕間的銀白色手镯。
“這個封印……”慕辰的眉頭皺了起來,“對人體傷害太大。”
靈轍看着手上的金屬手镯,唇角泛出一絲苦澀來:“沒辦法,只有這個可以壓制我暴動的意識。”
他們的話,裴澤并不能完全聽懂。但是,他是知道人的意識在特定的環境下,會從大腦裏逃逸出來,從而變成獨立的存在,就是人們俗稱的“靈”。
“能感應到它現在在哪裏?”慕辰問道。
靈轍搖了搖頭,回答:“我只能感應到它在這裏。”她的目光最終落在裴澤身上。
裴澤環顧了一下四周,眼前好像籠着一層紗,看得很不真切。他眯了眯眼睛,眼前忽然閃過一個朦胧的影子。突然,頭頂的燈開始搖晃起來,發出玻璃、金屬碰撞的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響。
大廳裏所有人都陷入恐慌之中,但是在執行長發出一聲洪亮的安撫的話語之後,衆人稍稍平靜了一下心情。頭頂的燈還在猛烈地搖晃着,燈光忽明忽暗,耳邊呼嘯着風聲,大廳裏的溫度也在急速地往下降着。
衆人都不安地聚在一起,有人過去準備打開門逃走,但是連門都打不開了。
靈轍抱着肩,她不是怕冷,而是懼怕另一個自己帶給自己的恐懼感,茫然而無助,就像是漂泊在海上的一片孤葉,沒有盡頭地飄蕩着,忘了開始,忘了結束。
裴澤從身上脫下外套,披在靈轍身上。肩膀上突然罩下來的溫暖,讓靈轍不由一怔,擡起頭來,眼睛裏有一絲淚光。燈光突然全部暗下去,豪華寬敞的大廳裏霎時間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裏。
驚恐的叫聲夾雜着幾絲詭異的笑聲,在裴澤的耳邊拂過。
“哥哥……”靈轍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轉身抱住裴澤,像是壓抑了許久一般,她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哭聲,“哥哥,哥哥……”
黑夜裏,裴澤眼前除了一個白色的影子之外,都是黑暗。他看到一個白袍的銀發少女正站在前方,身子有些透明,和靈轍一摸一樣。裴澤意識到這個就是靈轍口中的另外一個自己。
“你是誰?”
“我是靈轍,哥哥,我來找你。我找了你好多年,好多年……你卻總是不回來……哥哥,我想你……”銀發少女在黑暗中沖着裴澤伸出手來,“哥哥,我帶你走,離開這裏……”
哥哥這個稱呼究竟代表了什麽?
裴澤的身子被現實中的靈轍緊緊地抱住,動彈不得。看着那個白色的影子向他慢慢地逼仄過來,他連逃都做不到。忽然,他的手被人緊緊地握住,一聲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穩住心神。”
慕辰的聲音讓他不由沉靜下來,說道:“她在向我們走過來。”
“燈應該很快就會亮了,冷靜下來。”慕辰的手不冷不熱,但仿佛有股股暖流湧入裴澤的心底。
裴澤在黑暗裏點了點頭。忽地,抱住他的靈轍突然松開了手,嘴裏念了一句什麽,他眼前的白影頓時消失,黑暗裏,他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不由擡起頭來,看到那白影逃竄到了天花板上,正欲鑽出去。
此時,燈光一亮,天花板猛烈地一震,裴澤暗叫不好,連忙喊了一聲:“小心。”順即甩開慕辰的手臂,一把把他推開,水晶琉璃燈嘭地一聲在他們身邊炸開了花,只有幾片碎片劃傷了皮膚,還好只是輕傷。
裴澤大喘了幾口氣,擦了一下手背上的傷口滲出的血。
“你怎麽樣?”慕辰慌忙蹲□來,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見他無事才放心地舒展了眉頭。
“沒大礙。”
裴澤被慕辰從地上拉起來,拍了一□上的灰塵,淡定地笑了一聲。
靈轍的目光較之以前略有不同,從肩膀上取下衣服,還給裴澤,道:“謝謝。”
說完,就挺直了身子,往人群裏擠了過去。留下一個莫名的背影,讓裴澤吃驚不已。
宴會上的人都受到了極大的驚吓,驚魂未定的人們都将目光投向靈轍或是慕辰。執行長一臉沉重地走了過來,輕聲問了一句:“慕先生,是不是發生了……”
話還沒有講完,慕辰就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檢查一下電路吧,并沒有什麽奇怪的事。”
“好。”執行長這才松了一口氣,又走回臺上,說了一大堆安慰的話,又一改剛才的風格,幽默了一番,立刻調動了現場的氣氛,原本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慕辰拍了下裴澤的肩膀,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先走。”
“嗯。”裴澤點點頭,心裏的疑惑卻越積越多。
在走進電梯之前,兩個人都很沉默。直到進入電梯,看着金屬面上映着的彼此的影子,慕辰才幽幽開口,說道:“你長得很像靈轍失蹤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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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知道,但是到底有多像?”要有多像才能讓靈轍将他錯認成自己的兄長。
“一模一樣。”
“……”裴澤驚訝得呼了一口氣。
“但是,你不是他。”
“當然。”這個裴澤自然清楚。
“我認識靈轍很多年,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失魂落魄,直到你的出現。她是一個情感不能受到太大波動的人。”
“她是怎麽除靈的?”裴澤屏住了一口氣,等着他的答案。
“把靈封入自己的大腦,她有這樣的本事。”慕辰臉色愈加凝重起來。
“可以這樣做?”
“普通人不行,只有她可以。她封存起來的意識,對研究很有用處。”
“研究”好冰冷的字眼……
裴澤不再說話,袖子裏的手不由緊緊握成拳頭,有一種想要毀掉這個世界的沖動。
作者有話要說:快忙死了,等我今天忙完,大家的評論我明天全部回完,謝謝大家的支持……
29、Chapter029 ...
走出酒店大樓,冷風拂面,落在□在外的肌膚上,讓人頓生冷意。
一輛軍綠色的車子從一旁開出,沉默寡言的司機從車上下來,對着裴澤做了個手勢。慕辰剛剛飲了不少酒,現在被冷風一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裴澤借着光打量着慕辰,他微微低着頭,忽地擡起頭來,露出有些泛紅的臉龐。聲音有些低沉,道:“你先回去吧。”
“慕辰,你喝了不少酒。”裴澤雖然知道他酒量不錯,但還是放不下心讓這樣的他獨自離開。
慕辰挺直了背,話語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目光在接觸到裴澤的臉龐的瞬間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他原本想告訴裴澤,他有專門的司機會送他回去,只是在看到裴澤關心的神色時,他的心仿佛被什麽緊緊揪住了一半,已經很久很久,自從最親近的人死去之後再也沒有享受過這種目光了。
裴澤看了一眼沉默的司機,心裏猶豫了一下,才下定決心地對着慕辰說道:“要不,先送你回去吧,酒駕容易出事故。”
司機驀然一怔,很難得地擡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這兩個人,眼角不經意間彎了一下。
慕辰凝視了裴澤幾秒,才給了确定的答複:“好。”
兩個人并排走着,慕辰的眼神裏透出一絲愉悅來,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感覺。眼角的餘光瞥過一處穿着制服的男子,慕辰暗暗沖着他揮了揮手,那人躬了一□,服從地退下。
車子裏的氣氛依舊是沉寂的,裴澤坐在慕辰身邊,身子有些僵硬,用餘光瞥視旁邊的男人,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窗外,夜色正濃,燈火映着天空,卻依舊抵擋不住黑暗壓過來的沉悶的氣息。
慕辰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眼珠子一動不動。那張沉穩英俊的臉龐映在玻璃上,從神色來看,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裴澤!”
一聲低低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了過來,打破了原本的平靜。
裴澤驚了一跳,連忙轉過頭去,看到慕辰依舊是原來的姿勢,臉龐映在玻璃上,沒有一絲表情。他幾乎要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你……今天看到了,很好……”慕辰贊美的話語讓人聽來是如此的僵硬。
“謝謝。”裴澤不知怎的,心跳更加迅速起來,竟是萬分喜悅的。
“記住今天的感覺,一輩子都不要忘記。”慕辰轉過身來,臉上堆滿了嚴肅和認真,“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你的潛力不止這些。”
裴澤驚愕,嘴巴微張,點了點頭。
“今天參加宴會的人都是很厲害的人物吧。”裴澤想起自己今天在會場的場景,就像是處在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世界,自己的一舉一動仿佛毫無意義一般,被人抽走所有思想,那真是一個讓人不愉快的地方。
慕辰正視着裴澤的眼睛,四目相對的時候,他的眼睛裏滲出一絲笑意,仿若有暖風拂過。
“你不必在意他們。”
一句簡單的話,頓時讓裴澤松了一大口氣,仿佛真的不在意了。
車子停在了老地方,離資料室還有一段距離,四周空曠無比,夜幕籠罩着這篇荒蕪的土地,路邊,仿古式的路燈一直延伸到盡頭,孤獨地立着,卻是永生都看不到盡處。
慕辰披衣而起,下了車子,連個招呼都沒有打,便往車頭相反的方向走去。燈光拉長了他的影子,孤單地落在地面,大地仿佛都已經沉寂了一般,隐沒了一切,只留下了他沉穩的腳步聲。
“慕辰!”裴澤亟亟地鑽出了車子,朝着那個影子追了過去。
軍綠色的車子一直停留在原處,良久良久,引擎才發動起來,揚塵而去。
路上,只有兩個影子。
“今天已經很晚了,這麽晚回去明天還要早過來……”裴澤竟是開始手足無措起來,連理由都編得分外拙劣。
慕辰一直沉默着,并不說話,仿佛已經默許了。
裴澤用餘光偷偷瞥過慕辰,暗暗嘆了一口氣,心裏也有些懊惱自己沖動了。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家裏打了個電話,說完“晚安”便挂斷了電話。
慕辰轉過臉,看着裴澤洋溢着笑容的臉龐,臉色微微一變。
裴澤想給兩個人制造一個話題,但是他發現自己實在是太不善言辭了,而且對于眼前的這個男人,他了解得實在是太少了。
兩個人并肩沉默地回到了資料室,裴澤已經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了,主人沒有開口留下他,是他自己非要留下的。
兩個人站在管理員辦公室門外,裴澤猜想慕辰可能是想把他扔在辦公室裏湊活着過一夜。這麽想着,他心裏更加為自己的魯莽行動感到有些懊惱。
慕辰推門而入,脫下外套,坐回他的專屬座位上,交疊着雙腿,優雅地旋轉了一下椅子,說道:“今天,我還有點事情要做。那邊推門進去就是房間。”
雖然裴澤在這裏已經呆了一陣了,但是他從沒進過慕辰的房間,畢竟是他個人隐私,他沒有想過要逾越兩個人的關系。
“不用了,我只要在休息室裏的沙發上躺着就好了。”裴澤指着另外一邊的金屬門,淡淡地說道。
慕辰的姿勢沒有變,墨色的眼睛裏透出一絲淡淡的難言的情緒,唇線一直沒有扯開,他沉默着沒有說話。
“慕辰,你已經夠累了,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支撐不住!”裴澤轉移話題,眼前的慕辰雖然精神不錯,但是,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需要休息,外表再怎樣逞強,內在的體力卻在流失,但是慕辰卻從來渾然不覺,身體嚴重透支,過勞地工作着。
慕辰仿佛聽到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竟不自覺地笑出了聲音:“我嫌我的命太長了,這個理由可不可以?”
“……”裴澤的臉色一變,身子怔住了好不動彈。
“我倒真想試試支撐不住了會怎樣,不對……我差點忘了……這種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如果這樣簡單就可以解脫的話……”慕辰的唇角泛着複雜的笑意,說着說着,他竟也說不下去了。
裴澤神情大變,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突然大吼了一聲:“夠了,慕辰!”他疾步上前,緊緊地按住他的肩膀,他的手在顫抖,他在生氣。
慕辰也被他突如其來的變化吓了一跳。
“你怎麽可以這樣不珍惜生命,有很多很多人死了,明明不該死,不想死,但是他們死了。但是,你活着,可以活得很好!請不要說這樣的話!”吼完最後一個字,裴澤的手突然無力地滑了下去。
他的聲音還萦繞在慕辰的耳畔,一點點滲入腦海最深處。
那雙無力的手忽然被人緊緊地抓住,慕辰的聲音意外地平靜:“我當然想活……”不是像一只玩偶一樣活着。
裴澤一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身子已經被站起的慕辰逼近了。唇瓣一暖,他大腦中所有的東西都被吸走了一般,身子仿佛堕入了軟綿綿的雲層,抓不牢任何東西,他只能本能地去扣緊眼前的人肩膀。
唇舌相交,他能感受到對方口中濃郁芬芳的酒味,仿佛堕落到了更深處。他想推開那個欺上來的身子,但是心裏卻有一個聲音拼命地阻止他,最後理性總算是占了上風,裴澤用力地掙開慕辰,背過身去,臉上已經通紅一片。
在那一刻,他總算明白這些日子自己面對他總是心跳不已的原因,但是,太讓人驚訝了。
慕辰也仿佛如夢驚醒,臉上第一次現出迷茫的神情來:“對不起……”
裴澤還在不停地喘息着,聽到慕辰的道歉,他連忙轉過身去,頓了一秒,不敢對上慕辰的眼睛,說道:“你醉了,沒事。”
慕辰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沒醉,如果你介意的話,可以忘記。”
“好。”明明這不是自己的心意。裴澤對自己回答的這個字有些懊惱,但是已經無法收回。
慕辰複又坐了下來,對着冰冷的電腦屏幕,臉色沉寂萬分。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剛才溢出來的沖動讓他瞬間失去了理智,他根本不是那種還會有其他感情的人了,為什麽還是被人打亂了陣腳。他雙手緊握成拳,原本以為能掌握的形勢,已經超出了他的預計。
“我過去休息。”裴澤急忙離開。
躺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裴澤只要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剛才和慕辰接吻的場景。真是糟糕,他掀開毯子,坐了起來,撓了一下頭發,終究抵不過心中最真實的心思,打開門,偷偷地看了一眼辦公室裏正在奮戰着的慕辰。
他只是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屏幕,即使隔了這麽遠,還是能感受到慕辰難得的迷茫。他像個極為完美的雕塑,優雅地坐着,身邊的一切都只是襯托而已。燈光下的塑像,與影子相伴,說不出的寂寞。
裴澤吐了一口氣,合上門。他當然看不到,在他合門之後,那張臉龐慢慢地轉了過來,墨色的眼睛,如夜色降臨。
一大清早,裴澤從沙發上滾了下來,然後吃痛地爬了起來,借用了慕辰的衛生間之後,便開始着手準備早餐。當他打開冰箱的時候,發現裏面除了一大堆真空的包裝之外,什麽都沒有,廚房裏連米、面包都沒有!
慕辰走進廚房,面無表情地瞥過裴澤,如往常一般,從冰箱裏取出一袋真空包裝的東西,然後撕掉包裝紙,把硬邦邦的東西扔到食盒裏,加水攪拌,再扔進微波爐裏。
裴澤張大了嘴巴,衣服不敢相信的模樣。
“那是什麽東西?”
“早飯。”慕辰其實很少吃早飯,偶爾想得到就這麽吃了,他一個人住,并不需要在意別人。
“你确定不是毒藥?”那東西真的能吃?裴澤堅決不肯承認,那貨是食物!
“政府派專人送過來的食物,加入了人體各種所需元素。吃飯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填飽肚子活下去。”
“這是飼料吧!就算是為了填飽肚子,滿足味覺也相當重要!”
慕辰臉色霎時不好看起來,轉過頭板着臉看了一眼裴澤。
裴澤立刻閉上嘴,對上那雙眼睛,心裏驀然一動,腦海裏又想起昨天的那一幕。不過,他已經說好要忘記昨天的一切……
“慕辰,昨天……”心裏還是忍不住要去在意。
“嗯?”慕辰眉頭微微一簇,“昨天怎麽了?我好像喝了不少。”
裴澤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是,你喝醉了。”
微波爐的東西加熱完畢,慕辰不慌不忙地上去把食盒取了出來。
裴澤看了一眼透明盒子裏的東西,咽了口唾沫,實在看不下去便別過臉去。
上午,慕辰在去休息之前,把工作交代了一下。裴澤記下了筆記,工作并不多,幹完活之後,他留下一張紙條,給司機發了個信息,便往外面走。
他在紙條上請假一個禮拜,因為學校馬上就要開學,應該會有很忙。而且,他也想借這段時間,平複一下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真對不起大家,遲到的聖誕快樂。周末忙得連網都沒時間上,找了個時間給舊坑寫了一個聖誕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