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誤會
什麽意思?他明明可以保住爸爸的職位,為什麽偏偏選擇漠視?如果爸爸的位置保住了,那麽他根本就不會心髒病爆發一倒不起。虧得他兩個月以來對白士信感恩得要命。
韓承煜的耳朵嗡嗡響,白士信在電話裏還說了些什麽,然而他已經不想再聽下去。
白士信打完電話回到韓衛國床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韓承煜。
“小煜,你來了?過幾天就開學了吧?開學之後如果課多的話……”
“開學之後我依然有時間照顧我爸爸,大不了停一年學。”韓承煜冷冷地說。
白士信旋即覺出他語氣的不對勁,但是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只得選擇不再接話。
“你是有能力讓我爸爸不被撤職的,對吧。”韓承煜轉過頭來望向白士信,目光沉靜得像一潭死水。
白士信一怔,随即想到剛剛自己在走廊上打電話,談話的內容可能被他聽到了。既然已如此,他也不想做過多的解釋,便拿起韓衛國的毛巾走到水池旁消毒清洗。
韓承煜登時急了眼,跳起來提高嗓音說道:“你明明可以做到!我爸被撤職,現在身無分文,躺在這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你高興了吧?滿意了?”
聽了韓承煜的話,白士信似乎也有些發怒。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扭頭怒視韓承煜。
“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結果嗎?那你現在是什麽情況?假惺惺每天來照顧我爸,其實心裏早就哈哈大笑了吧!”
話剛一說完,韓承煜就見白士信扔下毛巾沖了過來,揚起右手似乎是要朝他的臉上打去。
高舉起的手掌在空中聽了幾秒鐘,最終還是放了下去。白士信的臉色嚴肅得吓人。在聽完韓承煜的幾句話之後,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竟然可以這麽氣憤。
“你聽着,韓承煜。”白士信擡一擡金框眼鏡,盡量壓下怒火,“你爸爸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也很難過。我從來不希望你爸爸出任何問題。”
韓承煜用鼻子哼了一聲,扭過頭去拉起韓衛國的手。
“我的确是可以讓他保住職位,不過只是暫時的。現在局裏的情況非常複雜,上頭更是在嚴查嚴打,如果再過幾年,你爸爸的下場可不只是撤職和凍結資産這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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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完,白士信吃了一驚。他為什麽要向不相關的小屁孩解釋這些?難道僅僅因為坐在面前的少年是韓衛國的兒子?
他重新開始清洗水盆裏的毛巾:“總之,我是不是故意的已經不重要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想辦法讓躺在床上的人醒過來。“韓承煜氣得咬牙切齒,然而冷靜下來思考,他發現白士信的話還是有可信性的——他爸爸已經跟随了白士信十幾年,一直以來白士信對他照顧有加,兩人的親密關系在單位裏是人盡皆知的。如果他是惡意的,不就是相當于扇自己巴掌嗎?
然而韓承煜還是生氣,當即下定決心——以後如果有機會,絕不讓他爸和眼前這古怪可怖的人緊密聯系了。
衛生間裏不斷傳來水聲,韓承煜不再理會白士信,埋頭為韓衛國做起了臂部按摩。說不定他覺得舒服了,突然間就會醒過來呢。
“十月份,我想把衛國接回家。醫生說病人在家的氛圍下更容易蘇醒。”白士信的聲音穿過水聲傳來。
韓承煜沒心思搭理他,繼續給韓衛國按摩。可轉念一想就發覺不對勁——他們家的房子已經沒了,還怎麽把他爸爸接回家?該不會是想要接到他自己家裏吧?
這怎麽可能。經過剛才的事情,韓承煜對白士信已經厭惡至極了,根本不可能容許他把爸爸接到他的家裏。
“不可能。我是不會同意的。”韓承煜冷冷道,随即又腹诽:如果讓你把我爸接到家裏,誰知道你會不會給他喂□□呢。
然而十月份國慶假期的第一天,病房裏就沒有了韓衛國的身影。韓承煜當下一驚,随後才想起來白士信說過要把他爸爸接到自己的住處。他詢問了幾個值班的護士,果然,她們說一個戴眼鏡的男人一大清早就把602病房的病人接走了。
夜裏,韓承煜便又買了返回學校的火車票。他躺在膈人的卧鋪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在陽光下不敢宣洩出來的淚水也忍不住奔湧而出。他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但是思維卻怎樣也停不下來。他會想很多事情,想起韓衛國和藹的面孔,想起剛從北京的中學轉到一中時的情景,想起一開始怎麽和吳剛互看不順眼,又想起之後是怎樣欺負吳剛的。
吳剛。
韓承煜的心髒像是被什麽尖利的東西刺了一下,隐隐作痛。他不禁想:“如果吳剛還在,我是不是會好過一點?”
他搖搖頭,拼了命想把吳剛的影子從心裏趕走,可越是趕,這兩個字就越往他心尖裏鑽,深到無法剔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