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

第20章 女朋友（4）

“什麽？”韓衛國猛一剎車，要不是白士信系緊了安全帶，前額一定會因為剎車的慣性而撞到玻璃。

“我只是說有可能，你開車開穩點，路上車這麽多，必須要小心。”

韓衛國顧不上白士信關心的提醒，雙眼瞪得像杏仁一樣圓，繼續追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了？快跟我說說。”

白士信看着他一副緊張的模樣，不禁想笑。不過在他一臉嚴肅的時候笑出來是不合适的，所以又安慰他說：“我只是猜測。不過現在我又覺得這個猜測不成立。小煜從小就不喜歡和人交往，長大了也沒怎麽改變，似乎不太可能交女朋友。”

這番安慰的話果然受用，韓衛國終于繼續開車。

“那這孩子是怎麽了。”

白士信見他愁眉不展，繼續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小煜這年紀正是心事重的時候，哪個孩子沒有點不開心的事情。”

經過這麽一番指點，韓衛國茅塞頓開，“既然這樣，那我就随他去了。到我家吃頓飯再走？”

白士信搖搖頭：“算了，你回去之後多休息，別再幹活了。到前面的路口停下吧，我走回去也不遠。”

聽到他不跟着自己吃飯，韓衛國本打算送他回家。但白士信不讓他這樣做，于是他選擇聽從。不過回去之後多休息這件事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實現的——晚上韓承煜在家，韓衛國一定會做豐盛的晚餐。

元旦假期過後，韓承煜發現吳剛不再和陳佳一同吃午飯了。心裏得意了一番，他問吳剛：“最近怎麽不和女朋友一起吃了？”

“她說快期末考試了，中午想多學複習一會兒，就不和我一起吃了。”吳剛咂了口湯，低下頭，又補充了一句：“我有點想她了。”

“還挺重情的。”韓承煜似笑非笑地冷哼一聲。

晚上，韓承煜接到了陳佳的電話。

“我想了想，覺得我們可以嘗試一下。”

韓承煜嘴角一勾，溫柔地對着話筒說：“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機會。”

“韓承煜，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喜歡你還需要理由嗎？學校裏喜歡你的男生很多，我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但是……”

韓承煜不想再和陳佳聊下去，立即打斷她：“你別多想了。早點休息，快期末考了，每天在學校裏複習是很累的。”

陳佳感到一陣暖流，覺得韓承煜比吳剛體貼許多，于是安心地笑了笑“好，你也早些休息。”

“對了，”陳佳剛要挂電話，聽筒裏又傳來韓承煜溫潤的聲音：“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吧？”

“好啊，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之後，我在教室門口等着你。”

聽見陳佳毫不猶豫的開口地同意了，韓承煜斷定她是下了決心不再和吳剛糾纏了。想到這裏，他感到一陣由內而外的輕松。

第二天，韓承煜如約在教室門口找到等着他的陳佳。陳佳穿着校服，腦後随意地紮着馬尾辮，羞怯地低着頭。

韓承煜挽起她的手，朝着某個并不是食堂方向的位置走去。

“你要領我去哪兒？現在不去食堂排隊，等一會兒就拿不到飯了。”陳佳問。

還沒有等到韓承煜的回答，她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前方。

吳剛這時也看到了被韓承煜拉在身後的陳佳，又将目光下移，停在了兩人緊握的雙手上頭，頓時愣住了。

畢竟是陳佳先放棄這段戀情的，而且她還沒有正式地告訴吳剛分手的事情。如今被他發現，心裏一陣尴尬，她想立刻離開。

誰知韓承煜突然用力，把她拉到和自己并排的一側，一手握着陳佳的手，另一只手繞過她的背後，攬住她的腰。這樣的動作将她整個人都桎梏起來，絲毫動彈不得。

吳剛擡起手臂，用手指了指面前的兩人，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你們……”

韓承煜立刻接下他的話：“沒錯，我們在一起了。吳剛，從今天開始，陳佳就是我的女朋友，她和你沒有半點關系了。”

吳剛盯了他們一會兒，垂下眼簾，嘶啞着聲音問道：“韓承煜，你真的喜歡她？”

韓承煜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揚起下巴：“我當然喜歡她，否則怎麽會讓她做我女朋友？”說了這些，似乎覺得還不夠，他想了想，又補充：“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上她了。”

“你怎麽沒跟我說過？”吳剛不再注視韓承煜，側着腦袋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幾乎所有班級都下課了，學生們都往食堂走去，吵吵鬧鬧一大片。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反正我就是喜歡她，一直喜歡她。”

吳剛雙手插在校褲口袋，點點頭。現在正是嚴寒時節，他卻只穿着校服西裝。不過在一堆裹得圓滾滾的人當中，他的穿着的确顯眼。況且他本來身形就好，一套質量普通的校服西裝就把他襯得更加潇灑。

“既然你真的喜歡她，那就随你吧。”轉而他又看向陳佳：“你呢？也喜歡她？”

韓承煜心裏不舒服，心想吳剛的行為簡直就像是家長審查孩子的戀愛狀況。他打斷正欲開口的陳佳，冷漠地說：“你能不能不再問這麽多廢話？”

吳剛沒再說什麽，朝對面走去。經過韓承煜身旁時，吳剛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韓承煜覺得吳剛的眼神意味深長，夾雜着失望，但是唯獨沒有憤怒。按照常理，自己搶了他的女朋友，難道不應該生氣？甚至出手暴打自己一頓。

他想不通，想追上去問一問為什麽他要露出那樣的眼神，但是看着吳剛拒絕他人的背影，韓承煜的念頭被打消了。

待吳剛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他面無表情地對陳佳說：“走，去吃飯吧。”

之後，韓承煜和吳剛一直處于冷戰狀态，雖然還是一起吃飯，但彼此之間沒有再進行過交談。金騰四人陪在突然變成啞巴似的兩人身邊，覺得異常尴尬。孫喆想着講個笑話或者身邊同學的蠢事，使得周圍的氣氛緩和些，但無一不在一陣沉默中徹底失敗。

陳佳和他們一起吃了一頓午飯，察覺到詭異的氛圍之後便提出不能抛棄獨身一人的閨蜜，所以及時退出了。對此，韓承煜沒有反對。事實上，他和陳佳見面的次數也少的可憐，又是一周只能見兩三次。畢竟快要期末考試了，在一中的校園裏，随手抓一個學生出來都是很優秀的。在人才濟濟的環境裏，競争力大到不可想象。韓承煜想考高分，想排名靠前，所以在期末時更加拼命，自然就把陳佳抛在腦後了。

一月底，期末考試如期而至。韓承煜複習到位，幾門課考下來沒有卡殼的情況，除了數學最後一道大題沒有完全做出來。對此他是滿意的，他知道最後一大題是綜合性的題目，在整張卷子當中難度最大，除非是特別聰明的人能夠完全領會，絕大部分只能拿到三四分。他不是最聰明的，但是只要前面部分不要丢分，最終的成績也将會很好看。

短短三周的寒假，對于高中生來說簡直是珍寶一般。忙碌了一整個學期，雖然假期裏作業多得滿天飛，但畢竟可以睡幾個懶覺，抽出些時間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了。

不過對于吳剛來說，假期沒什麽意思，因為在他的生活裏，平時上課的時候和現在沒什麽區別。

夜裏八點，吃過晚飯，他輕門熟路地來到常去的一間酒吧，身後還跟着幾個技校的不良少年。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子，那幾個不良少年四處瞄着，試圖尋找漂亮火辣的妞。吳剛拿出煙，用火機點燃，幾個不良少年聞見煙味兒，也犯了瘾，紛紛向吳剛借火。

個子最高的那個染着一頭黃毛，頭發略顯長，因為他在模仿當時紅極一時的日本男明星。他指着五米外一個身材姣好的女孩，滿臉□□地湊到吳剛耳邊：“大哥，你看那妞怎麽樣？胸大屁股翹的，瞧她那騷勁，真是個極品。”

吳剛之所以被稱作大哥，是源于一件事。前些天，還沒期末考試的時候，吳剛閑着沒事做，走到三條街道外散心。那個地方新開了一個職業學校，抱着好奇的心情，他打算走進去看看。剛打算邁出腳步，迎面走來五個人，年齡都不打，和他差不多，身上還松松垮垮地穿着校服，校服一角印着“天仁職業學校”六個字。

原來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吳剛繼續向前走，那五個人硬是将他圍住了。

為首的高個子搖頭晃腦，以一副地痞流氓的架勢開口：“小子，你第一次來這兒吧？我們有條規矩，想要進學校，必須交錢。”

其他四個人應和着，在吳剛耳邊叫嚷着髒話。

吳剛懶得搭理他們，轉身想要往回走，高個子見他竟然把自己的話當耳邊風，瞬間來了怒氣，一把抓住吳剛的校服西裝衣領：“喲呵，還是一中的呢。看來不給你點顏色你就不把我們當回事了！”說着擡起右腿朝吳剛的腿彎踢去。

吳剛的眼神敏銳，按住拉着自己衣領的手臂，一個猛力将高個子甩開。

高個子一個踉跄，眼睛裏直冒火，随即對其他四個人喊道：“你們他媽的看我笑話呢？還不快給我打？”

那幾個人見高個子險些被推倒，心想這小子倒是有兩下子，多少産生了點畏懼感。不過既然高個子發話了，他們也不好愣在原地不動，于是從四個方向撲向吳剛。

不出三分鐘，四個人都精疲力竭，吳剛卻毫發未損。

高個子見狀，大吼：“你們一群廢物，四對一還不能把他打得滿地找牙？”說罷，索性自己動手，拳頭發了猛力向吳剛砸來。

吳剛靈敏地閃躲過去，高個子撲了個空。吳剛立刻反擰住他的手臂，将他整個人禁锢在牆邊。

高個子的一般側臉貼在牆上，胳膊處傳來的鈍痛使他不顧形象地大叫：“你他媽放開我！我不收你的錢就是了！”

吳剛依舊不放手，高個子的态度立刻軟下來，用幾乎求饒的語氣說：“這位同學……你真是厲害，我，我敗給你了。所以你放了我吧。我認你做大哥行不行？”

吳剛松開手，高個子立刻“啊”地叫出聲，疼得蹲在地上。

吳剛整整衣領，俯視着他，說出了從開始到現在的第一句話：“你再說一遍剛才說過的話。”

高個子仰起頭，眼淚汪汪地叫了聲：“大哥。”随後狠狠地低下頭。

吳剛勾了下嘴角，拂袖而去。

至此算是認識了，高個子幾個人知道了吳剛“三天一小架，一周一群架”的“豐功偉績”，個個佩服得五體投地，于是便經常來找吳剛，心甘情願地稱他為大哥。

酒吧裏人頭攢動，透過跟前的幾個人，吳剛的目光落在高個子口中的極品。

“哦。”吳剛只是看了一眼，沒有興趣再看下去，索性将頭擡高，眼睛盯着屋頂。

高個子見吳剛興致不高，悻悻然住了嘴，又偏過身和周圍的人熱烈讨論起怎麽前去勾搭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