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

第21章 我喜歡的是你（1）

這時，從吧臺走過一個穿着白襯衫黑馬甲的男人，看上去像是酒吧裏的工作人員。

“您好，現在國家有了規定，不能在公共場合抽煙，您能不能……”

高個子首先發話：“他媽的老子抽煙還用得着你管？國家規定，國家規定個屁。”

“這……”服務員用委屈的眼光瞥向吳剛，因為在這幾個人當中，只有吳剛看起來是像樣子的。

吳剛吸了口煙，從嘴裏吐出一圈煙霧。他的腦袋依然高仰着，根本沒用正眼看那服務員。

下一刻，他突然站起身來。服務員吓得往後一縮，以為他是要動手，然而他卻繞過高個子，繞過服務員，又繞過幾個衣着暴露的年輕女生，徑直走到一處吧臺。

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他怎麽會看不出來。

韓承煜面前擺着三四個瓶酒，其中一個瓶子已經空了，另一個被喝掉一小半。吳剛拿起一瓶看了看，度數都不輕。他拍拍韓承煜的肩膀：“你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韓承煜已經半醉了，眼前一片重影，不過他還是認出了吳剛，一陣錯愕之後，冷笑着說：“怎麽了？憑什麽只有你可以來酒吧，我就不能……”說完，他打了一個酒嗝，濃重的酒味熏得吳剛眉頭一皺。

他奪走韓承煜手中的杯子，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不許再喝了。把手搭在我肩上，我送你回家。”

“我不走……”韓承煜想要從吳剛手裏奪回被搶走的杯子，但沒有得逞。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沖着角落裏穿着制服的服務員叫喊：“你……再給我拿一個高腳杯……”

“韓承煜。”吳剛的聲音不大，但卻充滿的不容拒絕的意思：“我再說一遍，不準再喝了。”

這時，從遠處走來兩個衣着豔麗的女人，一個短發齊耳，另一個女人的頭發燙着大波浪，看起來很是性感。

她們慢慢靠近韓承煜，語氣輕挑地說：“小帥哥，我們兩個陪你喝一杯？”

韓承煜半睜着眼睛，笑了笑，剛要答應，卻被吳剛制止。

吳剛沒有溫度的眼神在兩個女人臉上逡巡了一趟，她們覺得一陣寒意，臉上嬌媚的笑容逐漸凝固。

“識相的話就趕緊滾。”吳剛發話。

兩人覺得吳剛身上陰鸷的氣息太過濃郁，登時悻悻而退。

韓承煜見服務生拿來了杯子，興奮地接過，拍着吳剛的肩膀：“來，來，我們一起喝。”

吳剛正欲發作，決定用強行手段将這半醉的人抱出去，可韓承煜的聲音突然柔軟下來，仔細聽着甚至有些像撒嬌：“你陪一起喝好不好？我想和你聊聊天……”

“好，那你少喝一點。”聽到他綿軟的聲音，吳剛像是受了蠱惑一般容許了，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向剛才韓承煜用過的杯子裏倒上了酒。

說是要聊天，可兩人只是悶頭喝酒。吳剛将手□□頭發，試圖尋找話題打破沉默。最終，他還是決定要問清楚，韓承煜為什麽會來酒吧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

“你怎麽一個人來這麽亂的地方？”

韓承煜仰頭灌了口酒，由于灌得太猛，有幾滴從他的嘴角處漏了出來，彙聚成滴，順着下颌滑落至白皙的脖頸。吳剛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身體內的某處神經似乎被刺激了，立刻覺得口幹舌燥。

“我……沒意思……整天在家……悶……”

他的話确實沒錯。一放假，他幾乎足不出戶，整天不是寫作業就是看看雜書，一點娛樂也沒有。想約吳剛出去，但是礙于面子，他是絕對不會在冷戰中先行破冰的。

“陳佳呢？”吳剛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既然韓承煜有了女朋友，那麽寒假期間大可以頻繁約會，怎麽會沒意思呢？

說者無心，聽着卻極度敏感。

韓承煜猛地轉過頭，不由分說地沖着吳剛的面門一揮巴掌：“你還想着她呢？都分手了，還那麽挂念她，你就那麽喜歡她？”

吳剛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卻不生氣，關切地擡頭看着臉色發紅的韓承煜，随即解釋道：“我想着她幹嘛？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覺得無聊了，可以和自己的女朋友約會啊。”

韓承煜緊咬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雨點似的巴掌落在吳剛身上：“你就是個混蛋！之前你跟着我，一直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冒出一個女朋友！有了陳佳就對我愛答不理，不再跟着我了是不是？”

韓承煜看着優雅，但打起人來還真能使出狠勁，吳剛疼得龇牙咧嘴，心裏卻有些泛甜——原來他是因為我突然變得冷淡而生氣。

吳剛用手箍住韓承煜張牙舞爪的拳頭，把他的上半身禁锢在自己懷裏，一手放在韓承煜的頭發上，另一只手緩緩得拍着他的後背。

落進吳剛溫暖的懷抱，韓承煜的心緒沒有被撫平，反而更加激動，幾乎帶着哭腔：“你是個騙子！當初信誓旦旦說我是你的老大，簡直就是放屁！你只是覺得好玩，現在玩膩了，就這樣對我了……”

“每次和陳佳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忍不住想——吳剛和她拉過手嗎？親吻過嗎？甚至可能連床也上了……我……”

吳剛耐心地聽着韓承煜內心的抱怨，眉眼間浮現着他從未有過的溫柔神情。

韓承煜趴在吳剛的肩膀上抽起了一陣，漸漸恢複平靜。一哭一鬧，酒差不多醒了一小半。他雙手撐在吳剛腰際，用力脫開他的懷抱。

“怎麽了，不舒服？”吳剛見韓承煜低着頭，額前的碎發擋住眼睛，臉頰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吳……吳剛。”韓承煜擡頭看了一眼吳剛，又快速低下頭去，“我不喜歡陳佳。把她從你身邊搶走是因為我不想看見你和她恩恩愛愛。其實，我……我喜歡的是你。”

吳剛瞪大雙眼，嘴巴大張成圓形，幾乎能塞進一個包子。他的心跳不再受到大腦的控制，自顧自的一路攀升。

此時此刻，多餘的話不應該出口。吳剛身體前傾，猛地含住韓承煜玫色的雙唇。

韓承煜沒有接過吻，被吳剛的舉措吓了一跳，不過瞬間醒悟過來，憑着本性稍稍開啓牙關，讓吳剛的舌頭憑隙而入。

好在這間酒吧裏特別喧鬧，兩人讓人血脈奔騰的動作沒有受到太大關注，只有零星幾個人打量着他們，幾秒之後又移開了視線。

韓承煜被吳剛侵占似的動作弄得氣喘籲籲，吳剛也好不到哪裏去，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韓承煜越發感覺吳剛帥得人神共憤。他主動湊到吳剛唇邊，小動物似的舔着吳剛嘴唇的輪廓。

吳剛被他撩撥得渾身發熱，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韓承煜的手臂被拽得發痛，他大呼：“你要領我去哪裏？”

吳剛沒有回頭，只是嘶啞着聲音說：“是你自己挑起的火，現在當然要去滅火。”

韓承煜臉一紅，明白了吳剛的意思。

沿着街邊走了十分鐘，來到一處小公園。現在已經超過九點，散步的人幾乎都回家了，只有零星的幾對情侶卿卿我我地黏在一起。

公園深處有一片草坪，白天用來搭建舞臺做宣傳節目，晚上鮮少有人光顧。吳剛尋到一個帶靠背的藤條長椅，坐在一邊，韓承煜順勢坐在另一旁，兩人繼續在酒吧裏的火熱狀态。

待到兩人均大口喘着粗氣，無法再進行下去之後，方才停止動作。

韓承煜用手背擦擦嘴角蹭到的唾液，輕聲問吳剛：“你對我有點感覺？”

“何止有點感覺，”吳剛側身抱住韓承煜，嗅着他頭發上溢出的香氣，“實話告訴你，從很早之前，我就喜歡你了。可你那麽優秀，我怕我的感情讓你覺得髒，也害怕別人罵你是同性戀而傷害到你。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

韓承煜歪着頭思索：“所以說，陳佳其實是……”

“沒錯，”吳剛接着他的話：“找女朋友只是為了壓制住我對你的感情。但是我發現這個想法太幼稚了。”

韓承煜豁然開朗，原來吳剛不喜歡陳佳。反過來一想，又對陳佳生出一陣同情來。他決定開學後好好找陳佳談一談，真誠地道個歉。

夜色已深，氣溫也越來越低。韓承煜的嘴邊一直挂着隐隐的笑——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感沖昏了頭腦，他忘記了時間在不停流逝。

一陣冷風吹來，韓承煜打了個寒顫，突然意識到自己應該回家了。他向來都是一放學就回家，最晚沒有超過六點，可現在已然超過十點，不知道韓衛國在家會有多焦急。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一看，二十幾個未接來電，果然韓衛國着急了。剛想回電，手機藍色的屏幕上卻蹦出電量耗盡四個大字，随後自動關機。他匆匆起身，對吳剛說：“糟了，我忘記通知我爸今晚遲一點回家了，他給我打了好多個電話，我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沒聽見。我得趕快回去。”

吳剛也跟着起身，摟住韓承煜的雙肩，握住他的一只手放進自己的口袋：“我送你回去。這麽晚，我可不放心讓你一個人走。”

韓承煜臉一紅，輕聲嘀咕：“我又不是小姑娘，有什麽不放心的。”

吳剛覺得韓承煜害羞的樣子有趣極了，忍不住低頭親了親他紅潤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