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

第5章 跟蹤

這幾天沒什麽事情發生，一切都很平淡。上學，放學，做作業，睡覺——一個中學生正常的生活軌跡。吳剛還是不安分，總想盡辦法找茬。韓承煜能避則避，實在躲不過去，也懶得去理會，最多朝他們翻幾個白眼。

吳剛的生活也依舊沒變化——上課睡覺、放學之後和一群狐朋狗友抽煙打架、第二天早晨抄王成越的作業。

周五放學後，校園裏很熱鬧。走讀的同學回家，住校的同學也收拾行李回家。韓衛國每個周五五點之後都要開總結會議，所以不能來接韓承煜。

夕陽暖暖的，最近的天氣舒服極了。韓承煜背起書包，走出教學樓，心情非常好。

為了錯開擠公交的高峰，他在學校裏繞了兩圈。來到學校已經有一個月了，他還沒好好逛過整個校園。

走到校門外，果然人已經不多了，只有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人叽叽喳喳讨論着什麽。環視了一周，韓承煜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吳剛背着書包，手裏拿着亮着火星的煙，正往一條小巷子裏走。

韓承煜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孩子，但是現在一探究竟的心情直往上冒，索性悄悄跟在吳剛身後，看他到底要去哪裏。

跟了他幾條大大小小的街道，吳剛終于到了。原來是酒吧街。

好啊，原來是到酒吧來了。吳剛扯掉挂在身上的校服，輕門熟路地踏進其中一間酒吧。

韓承煜的腎上腺素狂飙，可是讓他抓住把柄了。就在這兒等着他出來，和他當面對質，不信他不怕。

天漸漸黑了，溫度也降了下來，韓承煜開始覺得冷了。

吱呀一聲，那間酒吧的門從裏面被打開了，出來的人正是吳剛。

韓承煜立刻跑過去，抓住吳剛的袖口有點得意地大喊：“好啊，吳剛，被我抓住了吧？我跟了你那麽遠的路，可算等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未成年人不能進酒吧，否則就會被開除學籍？”

韓承煜好不容易等到吳剛從酒吧裏出來，太激動了，說出來的話沒有經過大腦思考，把自己跟蹤他的事給洩露出來。

吳剛一聽，火氣立刻大了，甩開韓承煜的手，抓起他潔白整齊的校服襯衫衣領：“你他媽跟蹤我？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家裏有錢有勢就可以拿我怎麽樣。我抽煙喝酒打架樣樣都幹，學校能拿我怎麽辦？”

韓承煜眼睛轉了轉，突然間發覺跟蹤吳剛的做法太愚蠢了。學校都知道這是個不良少年，每天抽煙喝酒打架，所以也不想招惹，讓他順利畢業就算了。

他沒怎麽生氣，只是覺得被吳剛拽着衣領很不舒服，所以又沒大腦地踹了吳剛的小腹一腳，一邊踹一邊小聲嘀咕：“我就是來抓你把柄的，誰讓你每天盡想着找我麻煩？”

吳剛被他踹得倒吸一口冷氣。他經常打贏架，如今卻被這瓷娃娃一樣的男生踹得生疼，哪兒能受這樣的氣？所以吳剛一拳打在韓承煜的肚子。

韓承煜被打的一陣猛咳，吳剛的力氣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雖然他也學過跆拳道，可面對對待打架像家常菜一般的吳剛，他慘落下風。吳剛個頭比他高，身上有些小肌肉，韓承煜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吳剛狠狠地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猛咳不止的韓承煜，轉身就走。

韓承煜坐在地上緩不過來，視線中模模糊糊出現一個穿着相同校服的人。那人蹲下身子，掏出口袋裏的餐巾紙為韓承煜擦汗，同時還說着什麽。

過了好半天，韓承煜才慢慢緩過氣來，擡頭一看，原來是班長金騰。金騰見韓承煜恢複了，問：“好點了？還疼嗎？”

韓承煜心裏感激，對金騰笑了笑：“沒事，不太疼了。”

“我扶你起來？”金騰彎起身，雙手夾在韓承煜手臂底下，韓承煜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肚子又傳來一陣陣劇痛。

金騰看他實在受不了了，就抱起他攔下一輛出租車：“師傅，到人民醫院，快點。”

韓承煜聲音很輕：“不用去醫院，我沒那麽嚴重……”

金騰沒有表情，無框眼鏡更顯得嚴肅：“別說話了，必須去醫院做個檢查。”

韓承煜現在已經沒什麽力氣了，檢查就檢查吧。

十分鐘之後，金騰攙着韓承煜一步步來到急診大樓。本來他還是要抱着韓承煜，但被韓承煜大聲拒絕了。

“喂，爸，你不是認識人民醫院的院長嗎？我同學病了，很嚴重，能不能讓他快點找個主任看看？”

韓承煜打從第一眼看見金騰，就覺得他有一種氣質，一種富貴人家的氣質，如今看來果然是。

醫院裏有熟人，效率就相當快了。不用排隊，不用挂號，還有好幾個專家主任。

“沒什麽大問題，內髒沒有受損。”幾位醫生一致說道。

金騰呼了口氣，連忙道謝：“真是萬幸……謝謝伯伯，改天我和我爸一定請你們吃飯。”

幾位醫生更是客氣：“哪裏哪裏，該我請金總才對。金騰真是懂事，懂得關心照顧同學，不像我兒子……哎……”

金騰和他們客氣了幾句，以照顧同學為由結束談話，離開醫院。

“怎麽樣，我早就說了沒什麽事，白跑一趟了，還讓你家欠別人一個人情。”韓承煜這時候恢複得差不多了，肚子也不再疼痛。

金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下我就放心了。餓了嗎？去吃晚飯？”

不說還好，一說吃飯，韓承煜還真的餓了。他拿起手機，給家裏打了電話，告訴韓衛國今晚和同學一起吃飯，不用擔心。

兩個人家裏都是富裕的，選擇的飯店也是高檔西餐。兩個人都很喜歡這家餐廳，聊了很多。

“沒想到我們兩個品味差不多。”韓承煜抿了口紅酒，雖然未成年，但西餐豈能少了紅酒，“你和吳剛是好朋友，我還以為你和他一樣呢。”

金騰娴熟地切着牛排，解釋道：“我和吳剛關系不錯，所以，我想就今天的事代他向你道個歉。”

果然還是向着朋友的。韓承煜的态度立刻冷淡不少：“你別替他說話，除非他親自給我道歉，否則我不想原諒他。”

金騰立刻察覺到韓承煜語氣的冷淡：“你別生氣。吳剛這人性子不壞，就是有點小孩子脾氣。你剛轉來，模樣俊，又那麽優秀，搶了他的風頭，他心裏羨慕你。”

聽到誇獎的話誰都會高興，韓承煜也不例外。

見韓承煜的臉色好看了些，金騰繼續說：“吳剛其實也挺可憐的，從小爸媽去廣州打工，沒過一年竟然都出意外去世了，之後他就一直和姑媽生活在一起。可畢竟是姑媽，哪有自己父母親呀，對吧。”

聽完，韓承煜的火氣幾乎消下去了。的确挺可憐，自己單親，能夠體會不能感受母愛的無奈，不過他起碼有個完美的爸爸。不像吳剛，父母都不在了，這該多麽缺愛。

不過，他嘴上還是不肯放松：“可憐是可憐，可這和今天的事沒有關系，反正我一時半會兒不能原諒他。”

金騰替韓承煜加了些色拉，轉移到別的話題。金騰從韓承煜充滿同情的表情看出，他已經原諒吳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