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

第4章 白士信

鬧了半天卻是自讨沒趣，吳剛心裏納悶，拍拍金騰的肩問：“金騰，這韓承煜是不是不會發脾氣？”

金騰差點把嘴裏的飯噴出來：“不是我說你，人家韓承煜怎麽你了，幹什麽針對他？”

吳剛摸摸頭，順便整了整酷酷的發型：“不知道，反正我必須讓他順着我，要讓他像你們一樣承認我是大哥。”

金騰沒說什麽，低頭認真吃飯。

午飯吃的半飽不飽，一回到家，韓承煜就往嘴裏塞了幾片面包。好不容易等到韓衛國下班，韓衛國卻打電話說晚上有推不掉的應酬，讓他下樓買些吃的。

韓承煜實在餓了，拆開一盒方便面，用開水泡了泡就狼吞虎咽起來。泡的時間太短，面餅還沒完全變軟，但他顧不上這些，把肚子填飽才是目前最要緊的。

十點半，韓承煜做完作業又看了會兒書。他走下樓梯來到客廳，韓衛國這麽晚怎麽還不回來？韓衛國是個顧家的人，能推的應酬盡量推掉，不能推的他盡量早回家。往常差不多都是九點半到家，今天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

越想越着急。又過了十分鐘，他終于忍不住了，跑到電話前。早知道就把白士信送給他的手機留給老爸用了。韓衛國還在用BP機，韓承煜現在覺得BP機真是不方便，哪像手機，直接撥號就能接電話，再也不用找公共電話回電了。

剛拿起電話，門鈴響了。韓承煜大喜，跑去開門。

“爸……”

“小煜。”不是韓衛國的聲音。

韓承煜撇撇嘴，白士信怎麽在這個時候來了？再往下一看，自家老爸正歪斜着躺在人家懷裏呢。

“以後記得在貓眼裏看看敲門的人是誰，如果是壞人怎麽辦。”白士信進門，把醉的不省人事的韓衛國抱起來，往樓上卧室走去。

“哦，知道了。我爸怎麽了？”韓承煜有點怕白士信，又覺得韓衛國被白士信抱起來是一件很不協調的事。

“沒什麽，喝醉了，我把他抱回床上，你去準備一杯蜂蜜水。”白士信說話間已經走上樓梯，韓衛國的房間就在樓梯旁第一間。

韓承煜沒多說什麽，知道韓衛國沒事就好。他來到廚房，按白士信的要求準備了一杯蜂蜜水端上去。

他不喜歡白士信的理由除了他銳利的目光之外，還有說話的口吻。白士信說話向來都是命令式的語氣，讓人沒有選擇的餘地，唯有聽從。真不知道老爸是怎樣和他這種強勢的人成為朋友的。

白士信還算是體貼，為了不讓韓衛國覺得刺眼，并沒有開頂燈，只是開了床頭櫃上的臺式燈。在澄黃的燈光下，韓衛國面色紅潤，嘴裏呢喃着，像個大孩子。又偷偷瞟了白士信一眼，韓承煜竟然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一絲柔和。

韓承煜揉揉眼睛，不敢相信，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白士信失去銳利的眼睛。不過他承認，在卧室裏看着老爸的白士信，簡直太帥了。其實，他也承認，無論什麽時候，白士信都是個挺有魅力的人。

剛才神經高度緊張，現在突然一松懈，困意來了。韓承煜不打算再看書了，回到自己卧室睡覺。

白士信看着熟睡的韓衛國，眼神中毫不吝啬地透着柔和。

“士信……”韓衛國呢喃。

聽見韓衛國叫他的名字，白士信心中一喜，緊了緊握着對方手掌的手：“衛國，我在。”

韓衛國皺着眉頭，另一只手抓着床沿想要從床上起來。白士信手臂環住他的肩，讓他坐起來。

嘩——

剛坐起身，韓衛國就吐了，還吐在了白士信的高檔西裝上。黑色的衣料立刻染上了白白黃黃的嘔吐物，白士信搖搖頭，橫抱起軟成一灘的韓衛國去衛生間漱口洗臉。

打理好韓衛國又洗了染上嘔吐物的西裝之後已經是淩晨兩點鐘了，他撇了撇平躺在床上的韓衛國，這回是真的睡着了。韓衛國體型偏瘦，在政府工作十幾年，很多男人都無法再維持體型，啤酒肚一個比一個大，但韓衛國依舊消瘦。

床上的韓衛國只穿着白襯衫和黑色西褲，面部線條柔和，白士信搖搖頭，躺到了雙人床的另一邊。

韓衛國一早醒來就看見白士信光着上身躺在自己的床上。

昨晚發生了什麽？只記得自己喝酒喝得有點頭暈，然後……不記得了。局長和省裏的領導睡在一張床上，真是有辱風化。韓衛國後悔得要命，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醉了。

韓衛國慌亂地穿上衣服，動靜把白士信給震醒了。白士信沒想到韓衛國竟比自己起得早，他害怕對方多想，所以故意裝出很正常的樣子，和平時沒什麽區別。

“衛國，早上好。”

韓衛國愣住了，慢慢轉回身，對上那恢複了銳利的眼睛：“早……早上好。”

發現沒有什麽異常，韓衛國松了口氣，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剛才在胡亂想着什麽呢。白士信是省裏的領導，打從認識他之後，自己從沒賄賂過他，卻一直受他照顧，這真是個好人。

尴尬的氣氛沒有了，韓衛國的聲音爽朗了不少：“士信，別急着走，吃一頓我做的早餐吧？不是我自誇，我做的味道保準你滿意。”

白士信從床櫃上拿起金絲邊眼鏡：“好啊，終于嘗到機關裏有名的‘奶爸’的手藝了。”

韓衛國嘿嘿地笑，白士信見他一副沒有心機的憨樣，也忍不住笑起來。

他竟然會笑。韓衛國驚呆了，在他的印象中，白士信是個有魅力又很有威嚴的領導，年紀雖然和自己差不多，但比自己有能力多了，平時幾乎不會露出笑容。

今天是發生什麽了呢？讓他笑得這麽開心？韓衛國怎麽也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轉身下樓樂呵呵地去做早飯了。

韓承煜也剛醒，坐在沙發上看早報。“爸，現在不難受了吧。”

“不難受，不難受，你再等會兒，爸爸給你做早飯。”

“以後少喝酒。我昨晚都餓……”想跟老爸撒撒嬌說昨晚餓得只能吃方便面，卻看見白士信從樓梯上走下來。

什麽？他昨天晚上沒走？

“小煜，早上好。”白士信的目光依舊銳利，韓承煜應和了一聲，低頭繼續看報紙。

看着看着，韓承煜突然想到了吳剛那家夥。他沒告訴韓衛國，一是不想讓韓衛國擔心，而是這種小混混完全沒必要和家人提起，自己一定就可以搞定。

“衛國，我來搭把手吧。”白士信卷起袖子，一副要大幹一番的樣子。

韓衛國攪着雞蛋，眼睛都笑成了桃花瓣形狀：“算了士信，我一個人就行，你要是願意的話就看着我怎麽做飯吧。”

“這倒也是，我什麽都不會，說不定還幫你的倒忙，那我就看看吧。”白士信倚在門框邊，雙手交叉擺在胸前，饒有趣味地看着。

“咱們退休之後，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那還得等十幾年呢，怎麽不現在就教我？”白士信感到輕松，很久都沒有像今天一樣，和韓衛國聊聊工作以外的事情了。

“領導，現在你那麽忙，我教給你，你哪能記得住呀？”

“行，說定了，退休之後，你教我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