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誰吃你的醋
呂良真認罪自殺的事情就像是投入大海的一粒塵沙,激不起一點漣漪,本就是罪無可恕的人,誰還在乎他的死活。更何況他的認罪書如此恰到好處,三司也不用把精力放在他身上,對他們來說簡直是神來之筆。
景容雖對呂良真之死有些疑惑,但也不願深究,不過是死了一個該死的人,誰還願意去趟這趟渾水。但團聚在他心頭的那股怒氣卻時時沒有消散,對于府中王妃失寵的傳聞也全當耳充不聞。都說皇宮裏多是拜高踩低的人,這王府又何嘗不是?景容想着就讓這慕雪芙嘗嘗這失寵的滋味,也好讓她知道這一生真正依靠的應該是誰!
可事實卻給他一個響亮的巴掌,慕雪芙不但沒有嘗到失寵的滋味,反而過的更加滋潤,這樣的日子才是她所期盼的。沒有人來煩她,也不用應付他,她可以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麽布局。
兩個人各過各的,沒有一點交集。
這一日,是花媚兒的生辰,作為側妃是要操辦慶祝一下的。白日裏景容陪着在流芳閣用了頓午膳,晚上又在正院裏安排的晚宴。而慕雪芙即便再不想去,但頂着王妃的頭銜也要出席,以免外界說宸王府妻妾不睦。
看着花媚兒一臉嬌羞欣喜之色伴在景容身邊走進來,慕雪芙微微挑了下眉,盈盈起身,福了福身,“王爺萬安。”
景容已經許久不見她,目光在她身上流轉一圈,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還隐隐帶着些怒氣,道:“起來吧,王妃多日不見倒有些豐腴了。”
慕雪芙微微一笑,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以前聽人說懷孕的女人會發胖,起先妾身還不信,不過輪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古人誠不欺我。”
景容一怔,這女人撒起謊來倒一點都不輸于自己,自己不過是想噎她一句,沒想到反而被她噎的說不出來話。他側目掃了眼花媚兒,伸手将她攬在懷裏,道:“今天是媚兒的生辰,真是難為王妃辛苦來為她慶生。”
花媚兒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而驚喜萬分,一掃之前慕雪芙說懷孕時那蒼白的面容,滿臉緋紅,不勝嬌羞。她擡頭看着慕雪芙,露出得意的笑容,道:“王妃若是不舒服可以先回去休息,心意到了就好,王爺不會怪罪王妃的。”
慕雪芙對他們的親密動作根本不敢興趣,面對花媚兒那挑釁之語更是覺得可笑至極。她扶了扶頭上的牡丹玉釵,道:“一年只有一次生辰,過一次這命就少一年,如此重要的日子,本王妃怎能安心休息哪?”
“你——”花媚兒怒瞪着她,深深的喘着粗氣,吐出一個字又咽了回去,繼而向景容撒嬌道:“王~爺,今日是妾身的生辰,王妃卻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詛咒妾身。”
慕雪芙冷冷一哼,挑高了眉頭,道:“難道本王妃說的不對,難道你和別人不一樣,過一個生辰就多活一年?那你可是夠長壽的,興許能趕得上烏龜哪。”
“好了,你是王妃,今日是媚兒的生日,你說的什麽話!”景容竟不知原來慕雪芙說話可以這麽尖酸刻薄,雖然并不願幫襯花媚兒,但因為對慕雪芙還有氣,所以就偏袒着花媚兒。
慕雪芙其實并不在乎景容,只不過是讨厭別人在她面前挑釁,這才言語尖銳了些。她無趣的看着兩個人,洋溢在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淡,帶着諷刺的目光轉移到在場的所有人身上。她知道所有人都在嗤笑她,看着那一個個憋在嘴角的譏諷,慕雪芙的目光變得淩厲冷冽起來,但嘴角卻含着一縷似笑非笑的弧度,直言道:“想笑?那就別憋着,容易憋出內傷來。”
不知為何,看着別人對她帶着諷刺的目光,景容竟有些舍不得。他放下攬着花媚兒的手,走到慕雪芙身邊,态度柔和下來,牽起她的手,道:“懷着孕說話也不避諱着,你不介意,本王的兒子還不願意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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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他突來的轉變,慕雪芙不由自主的蹙起眉頭來,心中思忖着這個男人怎麽如此多變,他不是一直在維護花媚兒嗎?怎麽還做起戲來。看着執起牽着自己的手,她立即抽了出來,小聲道:“碰過別人就別碰我。”
話音剛落,景容就用另一只手握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這只手沒碰,小醋壇子。”原來這個女人是在吃醋,不過這醋勁也太大了,連碰一下別人都不行。
慕雪芙無語的看着他,動了動嘴皮輕輕咬了下嘴唇,心裏很是無辜,她什麽時候吃醋了?她只不過是因為不想讓他碰才随便找個理由,怎麽反倒成了吃醋?瞪了一眼他,道:“誰吃你的醋!”
景容但笑不語,牽着她坐在正位上,絲毫不理會一旁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花媚兒。
慕雪芙幾次想從他手中掙脫出來都被他鉗制住,心思一轉,猜測到可能是他想利用自己激怒花媚兒,才裝作這多情的樣子,引起花媚兒的妒意。看着他這幅虛僞的神情,慕雪芙甚覺反感,暗自咬了咬牙,忍下心頭的不快。
王爺的注意力都在王妃身上,之前還幸災樂禍的人仿佛自打嘴巴一樣。但這嘲笑的氛圍并沒有停止,而是轉移到花媚兒身上。
“側妃姐姐這衣服上的花紋可真好看,不過這紫色的牡丹倒有點差強人意,不如紅色的明亮大氣。都說惡紫奪朱,側妃姐姐怎麽連這個道理都忘了?”花媚兒剛一落座,坐在她下首的女子就開口道。
慕雪芙循着聲音看去,鵝蛋臉,柳葉彎眉,櫻桃秀口,容姿嬌柔,本應該是個柔美風情的女子,卻帶着幾分與之容态不相符的刁鑽。之前她們向自己行禮時她也沒在意,只記得這個位置應該是個庶妃。景容有兩個側妃,四個庶妃,還有好幾個侍妾,這後院能清靜才怪。可是以她對景容的觀察,他并不是重視女色的人,而且,很有可能他一個都沒嘗過。可既然還從未碰過這些女人,那又為什麽弄了一大堆回來?
目光在衆人身上流轉了一圈,只聽花媚兒道:“不過是件衣服,反而讓雲舒妹妹長篇大論起來,姐姐我是不知道什麽惡紫奪朱的典故,不過這紫若是能奪了朱,誰還管他是不是惡的!而如果你所說的那明亮大氣的朱能被紫奪去,也是他沒本事,怨不得人。”
今日慕雪芙正好穿了一件大紅色的華服,這花媚兒的話明顯是沖着她說的。衆人小心翼翼的窺看着王妃的臉色,也帶着幾分看好戲的心情。
慕雪芙淡淡含笑,擡眸看了眼花媚兒,道:“紫色高貴典雅,很适合花側妃,這衣料也好,光鮮亮麗,不知側妃是在哪裏買的,也好告訴我。回頭,我也讓人去買幾匹這個顏色的布料。”停頓一下,側目看向景容,帶着幾分柔柔嚅嚅的嬌嗔,道:“妾身的紫夭最喜歡穿紫色的衣服,這布料花紋都好看,妾身要是買給她,指不定這丫頭有多高興哪。”
登時,花媚兒就變了臉色,竟然拿她與一個婢女相提并論,臉上到底擱不住,但很快就将怒氣沉了下去,含着幾縷譏诮的冷笑,道:“不過是幾匹布料,還勞得王妃到外面去買?這衣料都是妾身從陪嫁鋪子裏拿的,王妃若是喜歡妾身讓人給您送去就好了。”轉眸橫了眼她身邊的紫夭,上下打量了翻,“王妃身邊的姑娘長得就是好,個頂個都是拿得出去的美人。只不過這下人就是下人,打扮的花枝招展也不像回事。咱們王府的人是知道幾位姑娘都是清清白白的人,但這外面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王府養了幾個想要勾引家主的小蹄子哪。”
吟吟笑意慢慢收斂,神色微微一變。紫夭她們雖是她的屬下,但卻跟随自己多年,這花媚兒竟敢如此羞辱她們,慕雪芙又豈是能忍得!
“花側妃這話就怪了,本王妃讓伺候的人穿的好看點怎麽就成了別人眼中勾引男主子的人?”目光中劃過晶亮的弧度,慕雪芙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身邊的侍女,“哦”了一聲,神色恍然大悟,道:“是不是花側妃有過這樣的經歷才會做此猜想,不過也沒聽說王爺的侍妾裏有下人出身的啊。難道——”她拉長了音調,垂眸沉思了下再看向景容,低低一笑,不再言語。
此時無聲勝有聲,雖然王妃沒有将心頭的猜想說出來,但衆人也都明白其中的深意。大家紛紛看向花媚兒,帶着鄙夷的目光。
“留不住王爺,竟想着讓身邊的下人勾引王爺,真是下作。”有人不屑的小聲議論着。
“就是,以前仗着自己是珍妃的侄女在王府裏耀虎揚威,還真當自己是正妃啊?如今,有了真正的王妃,看她還狂什麽!”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雖然都是輕聲細語,但很多聲音還是傳入了花媚兒的耳朵裏。臉色微微發青,胸口的怒氣頂在喉嚨裏,胸前的起伏已然看出她有多麽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