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紫眸攝魂術
秋風瑟瑟,落葉飄飄,繁花始落,萬物蕭條。
深秋夜色月光朦胧飄渺,蕭瑟的風吹打着凋敝的樹枝,“唰唰唰”聲聲作響。樹枝在月光的映照下,陰影像是壓倒在地面上,越來越大,似要吞噬大地,給人一種恐怖的錯覺。
夜是一切罪惡的最好掩飾,而有的人,在白日裏永遠都是純潔無瑕、善良無害,但到了夜裏,就會幻化成魔鬼。
刑部大牢的房檐上站在三道身影,輕盈而飄逸,與這陰森嚴謹的格局格格不入,這三人正是慕雪芙連同紫夭金露。
“主子,鑰匙從那個牢頭的身上拿到了。那些看守牢房的人也都暈過去了,不到天亮是醒不過來的。”又一道紅色身影飄落在三人的身邊,壓低的聲音依舊如銅鈴般悅耳,這麽嬌俏的聲音除了紅韶也不會有第二個人。
“怎麽才拿到手,我們都等冷了。”紫夭一把搶過鑰匙,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抱怨道。
紅韶“啧”了一聲,提起紫夭的耳朵,帶着威脅的口吻,“你還和我抱怨?”
“啊,輕點輕點,紅韶姐姐我錯了,你快放手。”紫夭閉着一只眼睛,張大了嘴巴求着饒。
金露怕她們玩鬧驚擾了人,連忙勸阻道:“好了,別鬧了,驚動了人就有麻煩了。”
慕雪芙輕輕一笑,道:“她們兩個平時最愛打鬧,多日不見,定是懷念。”繼而正色,“速戰速決,金露你在牢門守着。”
牢房裏,十幾個獄卒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或是桌子椅子上,而各個牢房裏的犯人也都昏迷過去。若不是還有呼吸,和死人沒什麽分別。這裏的人都中了紅韶的迷魂散,即便醒來,對前一天發生的事也不記得。
慕雪芙走進其中的一間牢房,冷漠的看着已經暈倒的人,道:“弄醒他。”此人正是呂良真,只是因為剛用過刑不久,衣服上血跡斑斑,頭發淩亂,沒有了往日的官威。
紅韶依言,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在他鼻尖晃了晃。
呂良真輕咳一聲,慢慢醒來,睜開眼睛便看到慕雪芙,但此時還容不得他去驚豔,反而一種無形的恐懼油然而生。眼前的女子美若天仙,笑顏如花,但那美好到極致的笑容卻仿佛是魔鬼的召喚。他驚恐的看着面前的三個人,支支吾吾道:“你們——你們是誰?”
慕雪芙緩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環視着四周,“告訴你我們是誰有什麽用?難道你還想到閻羅殿告我們不成?呂大人現在最應該關心的不是我們是誰,而是接下來我們要怎麽對待你。”
“你們到底是誰?想幹什麽?”呂良真想要站起來,卻發現渾身無力,別說站了,此刻坐着都十分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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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雪芙揚了揚手,紫夭在袖子裏拿出一張紙置在她手裏。慕雪芙将紙展現在呂良真眼前,道:“也不做什麽,只要呂大人能在這張紙上寫下認罪書再畫個押就好了。”
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步一步逼近,呂良真從未如此恐懼過,那随之而來的氣勢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張紙,一個念頭在腦子裏炸開了花,伸出手得得瑟瑟的指着慕雪芙,道:“是睿王派人來的?”
“你不用管誰派我來的,只要你乖乖畫押,我會讓你死的不那麽痛苦。不然,能讓你生不如死的法子本小姐多的是。”慕雪芙将紙往桌子上一拍,氣勢冰冷,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儀。
呂良真死到臨頭反而無所畏懼,哈哈大笑道:“好啊,我認罪,不過所有的一切都是睿王主使得的,本官只不過是奉命行事。”
慕雪芙冷笑連連,嬌嫩妩媚的面容上增添了幾分妖冶,清淩的聲音溢出,如林間的出谷黃莺,“你以為你不寫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本來想讓你沒有痛苦的死去,不過好可惜,這樣的機會被你錯失了。”
呂良真怔了怔,因那豔絕傾城的容貌而有片刻失魂。回過神,态度強硬起來,大聲道:“我不寫,你能将我怎麽樣!”
慕雪芙神色驟然一冷,如千年冰封,慢慢蹲下身,白皙的手指扼住他的喉嚨,力道越來越緊,冷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倏爾,眸光一變,幽紫的瞳目熠熠生輝,如紫晶玉石般璀璨,散發着妖異無比的靈光。
波光流轉之間,呂良真只覺得陷于瀕死的邊緣,對視着那妖豔的紫眸,深不見底,仿佛置身于無邊無盡的地獄裏。瞬間腦袋一空,魂魄便已被奪去了七分,眼神變得空洞起來,沒有一點焦距。
慕雪芙慢慢放下手,盈盈而起,手心上揚便有一方錦帕落入手中。她輕輕的擦拭着每一根手指,朱唇輕啓吐出:“拿起筆,我說一句,你寫一句。”
“罪臣呂良真有負皇上聖恩,利用京兆尹身份貪贓枉法,草菅人命。此次更是因對靖遠侯世子的報複,暗殺平郡王,掉包死囚,謀求自身利益,實屬罪不容誅。罪臣深受皇上寵信,卻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愧對皇上的恩典。唯有一死,方能贖罪一二,以報皇上天恩。”
呂良真聽到這樣的指令,如木偶一般拿起筆就在紙上游走,每一個字都毫不猶豫,短短幾十個字一氣呵成。
慕雪芙滿意的看着認罪書,道:“簽字畫押。”
呂良真沒有一絲遲疑,利索的做完她指揮的事。
慕雪芙眼中的紫眸慢慢變回正常的眼色,而呂良真的神色也漸漸恢複常态。等他完全清醒後恐懼的看着慕雪芙,如同看到魔鬼一般。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指,蒼白的唇哆嗦着,“你——你到底是誰?對我做了什麽!”
慕雪芙笑不離顏,擡起手,手指攏聚成爪狀,右邊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聲音輕柔卻讓人不寒而栗,道:“去問閻羅王吧。”話畢,只見她将手指罩于呂良真的頭頂上方,手指輕輕撚動,臉上的笑容更加妖豔蠱惑。
呂良真只覺得腦袋如炸裂了一般,他抱緊頭痛苦的哀嚎着,這種痛對他來講簡直是生不如死,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籠罩在頭頂,又慢慢地擴散到全身,疼痛從四肢百骸的骨縫中溢出,仿佛肉身正從骨頭上抽離出來。
魔鬼,眼前這笑靥如花的女子簡直就是從地獄走出的魔鬼,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求你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我受不了了,受不了!”
慕雪芙輕輕一笑,繼而面容如冷冽的寒風,透骨奇寒。她慢慢收縮手指,道:“本仙子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目光一寒,紫光微微閃爍,手指尖銳的如同老虎的尖牙,一股股精氣從呂良真頭頂傳入手心。慕雪芙阖上雙眼,深深的吸氣,将這精氣吸入體內,直到呂良真痛暈過去才擺手。
慕雪芙伸展手臂在空中做了一個小循環,将吸收進的精氣與自身融合,才慢慢睜開眼睛。看着昏死過去的呂良真,嫌棄道:“真是沒用,這麽快就昏過去,連精氣都不能全吸出來。”
“主子抓緊時間吧,一會兒天亮了,藥性該過了。”紫夭緊盯着牢房外的動靜,生怕有人醒過來,急切的向慕雪芙催促着。
慕雪芙籲出一口渾氣,向紅韶使了個眼色,道:“将桌子上的碗砸了,再将他的兩個手腕都割了,口子要外淺裏深,別弄得連自殺都不像。”
紅韶“啪”一聲将碗砸到地上,碎片四濺,她撿起其中最鋒利的一塊,擡起呂良真的手腕就劃了一道,但嘴裏卻抱怨着,“主子可真小心,這外淺裏深和外深裏淺有什麽區別啊?反正都是放血,那些仵作怎麽會發現啊。”說完又将另一只手腕劃開,血瞬間湧出,如潺潺流水而過,灑了一地。
“最高明的作案當然不會留下一點線索,看着沒什麽兩樣,但若是一個有經驗的仵作,一看便知是不是自殺。這是最後一步,當然不能掉以輕心。”慕雪芙看着那鮮紅的血液如同陰陽路上的彼岸花一樣詭異而燦爛,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仿佛眼前并不是一件屍體,而是一件完美的作品。
确定呂良真咽氣後,幾個人才走出牢房。夜空中的啓明星熠熠閃爍,昭示着天明就要來臨。
紅韶與他們分道揚镳之後就回了相府,而慕雪芙她們也小心翼翼的飄落在宸王府的東院。
白伊和青琢沒有睡覺,一直等待着主子回來。直到聽到敲門聲,這提着的心才徹徹底底放下來。
“幸好今天主子将王爺氣走,才免得我們還要提防王爺過來。只不過,主子這一激怒,不知王爺何時才能消氣。”
慕雪芙伸展雙臂,由着白伊為她換下沾有血漬的衣裳,面容平靜,卻沒有回答。
看着主子不說話,紫夭搶話道:“不來才好,省的他總是神出鬼沒。也不管別人睡沒睡,興致來了大半夜也來下棋。主子要是不激走他,幹點什麽都得擔驚受怕。”
語畢,那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蕩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瀾漪,慕雪芙鼻翼輕輕嘆出一口氣息,淺笑道:“恐怕我失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