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了哈! (18)
的都是真的,這世上真的有“神童”!
“哈哈哈……。”張三笑了出來,趙仁河得意的晃了晃小腦袋,他頭上的小辮子也跟着晃了晃。
因為還沒出正月,他這一身紅包一樣喜慶的衣服,還沒換下去,看着更有可愛。
張三拍了拍李四的肩膀:“算了,本來都說好的事情,誰知道以來就被看穿,你也別裝了。”
李四自己也笑了,只是他一笑,臉頰上竟然有個可愛的梨渦,挺少見的,孩子們更不怕他了。
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們倆。
“兩位師父請坐下說話,這些都不是外人。”他指了指周圍的小子們:“這是劉大柱、丁大力……。”
他見倆人坐下了,有喜楓帶人上了茶點,就退了下去。
然後趙仁河就挨個介紹人給他們認識:“我們一起讀書,一起識字,也要一起練武,強身健體哈。”
李四看了看孩子們,滿眼的歡喜:“我就說麽,一個月十兩銀子的報酬,絕不簡單,合着我們來不是教導你一個,是一群啊?”
“是啊,一群學生,您二位可同意?”趙仁河看了看倆人:“還有,您二位一看就不是凡人,原來可能在軍中發號施令的,可願屈就教導一群弟子?”
“弟子?你跟他們平輩論?”張三很是細心,他發現這些孩子雖然都穿着下人的衣服,卻個個都有一股子精氣神兒。
這裏也不像他們知道的深宅大院,規矩森嚴,下人們瑟瑟發抖,謹慎小心,生怕做錯了事情,會被懲罰。
他們這裏的氣氛,更像是一個雜亂的學堂,少年們都氣質很好,眼神清亮,加上他們肯定在此處待習慣了,一個個都對此處十分随意。
另外就是他們的行為舉止,雖然好奇但并不一窩蜂地湧上來,而是一個個好奇的看,卻不是失禮的打量。
眼中只有濡慕跟好奇,還有一點小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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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是我的六個大哥,厲害吧?他們雖然還沒學武,但是都很強健哦!”趙仁河看到張三掃了一眼侯大寶,趕緊解釋:“他例外,他這人啊,長了一個沒有良心的肚子,自打出孝之後,每日大魚大肉的吃着,別人都胖了點子,就他,還保持原樣,出門都不愛帶他,好像我虐待了他一般。”
“您還沒虐待啊?”侯大寶人如其名,立刻就耍上寶了:“昨天非得讓我學什麽二進制,我聽得頭都大了!”
“日後你要想有所作為,就要學好數學,這才哪兒到哪兒啊?萬一有一日,你搞出了點子什麽,摩斯密碼可以改名叫大寶密碼了。”趙仁河也是跟他們随意慣了,嘴上一瓢,興奮了:“對啊,叫啥不好?不用非得叫摩斯密碼。”
摩爾斯電碼也被稱作摩斯密碼,是一種時通時斷的信號代碼,通過不同的排列順序來表達不同的英文字母、數字和标點符號。它發明于一八七三年,是一種早期的數字化通信形式。
它不同于現代化的數字通訊,摩爾斯電碼只使用零和一兩種狀态的二進制代碼,它的代碼包括五種之多,數學不好的人,怎麽能搞這個呢?
所以侯大寶數學一定要好,起碼二進制他要融會貫通。
然而摩爾斯電碼是由美國人摩爾斯在一八三七年被發明的,現在這個時間段,美國還是一片荒草甸子呢!
以後完全可以叫“猴大寶密碼”!
越想越興奮,整個人都快樂的要冒煙了!
還是何大根看不下去,上去把手舞足蹈興奮的沉浸在自己想法裏的趙仁河給安坐在椅子上,又朝他頭上“啪啪”的拍了兩巴掌:“行了行了,你這麽興奮幹什麽?不是說那個密碼要以後學麽?現在大家學乘除法都費勁呢,你跟大寶哥說什麽了?看他那樣根本沒聽懂。”
“我這不是着急麽!”趙仁河一抹臉:“剛才說到哪兒了?”
“說道你虐待我!還有前天突然說要我學輕功,話說什麽樣的輕功能踩着樹梢亂蹿?我還是姓候不假,但我真不是猴兒啊!”侯大寶繼續吐苦水:“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我這算術剛學到加減乘除,你還想我當竄天猴啊?”
其他人哄堂大笑,因為侯大寶學了那手藝,趙仁河生怕他真的成了賭徒,移了性情,故而總是看住他,學業上也最嚴格要求他,并且總是給他增加額外的課業。
“你們還真是一起學東西啊?”李四好奇:“都學了些什麽啊?”
“一些亂七八糟的,我學了就教他們,有什麽事我們一起商量着來,我們七號院最團結了。”趙仁河得意的道:“兩位師父,請不要看輕他們,莫欺少年窮哦。”
“口氣倒是挺大。”張三敲了敲桌面:“海将軍還真說對了。”
“我舅舅說我什麽了?”
“他說你是一個神童,神奇的小童。”李四吃了一口點心,發現這點心做的精致小巧,軟綿可愛,一口一個,吃起來好不費事:“我與李四本來是海将軍麾下的都尉,只是上了戰場受了傷,不得不退下來,這時候我倆才發現,自己孑然一身,那點貼己錢,除了買個二進的小院子可以遮風避雨,以供栖身之外,連養活自己到老的錢都不夠,不得不來想辦法賺點錢,總不能老是讓海将軍接濟。”
“既然是舅舅麾下的都尉,那肯定是跟舅舅并肩作戰過的,張叔叔好,李叔叔好。”趙仁河立刻站起來,正兒八經的朝倆人行了大禮。
其他人也趕緊站起來行禮:“張叔叔好,李叔叔好。”
動作整齊劃一,但他們來的時候,可沒給他們排練的機會,這就是他們的默契使然。
同時,倆人吓了一跳,李四更是忙不疊想扶住他:“三爺不可如此,我二人承受不起。”
倆人在軍中是有軍銜不假,但是已經退伍了,能拿到退伍金,置辦起一棟房子,已經很不錯了。
“兩位既然在舅舅麾下當過都尉,那勢必與舅舅乃是過命的交情,這不可怠慢。”趙仁河正色道:“何況,軍人,乃是最可愛可敬之人。”
一句話,說的倆人心潮翻湧,眼睛都紅了!
趙仁河看倆人動了真感情,覺得第一次見面,不能忽悠的太過,于是一揮小胳膊:“兩位師父剛來,先去安頓下來,大根哥去跟夥房說一聲,我這裏兩桌上好的席面,下午送過來。”
又來倆強力外援!
138醉蝦
138醉蝦
“海将軍還真是料事如神,說我們來了就舍不得走,且勢必會喜歡上你這小子。”張三不端着架子了,擡手,不見外的摸了摸趙仁河的頭:“好孩子。”
“今天下午就在院子裏吃點東西,算是給兩位師父接風洗塵了。”趙仁河道:“日後有機會,再正兒八經的拜師哈!只要到時候你們不嫌棄。”
“不會。”倆人齊齊搖頭。
當天晚上,夥房送來了兩桌席面,上面雖然沒有燕鮑魚翅,但也有肥雞打鴨子,還挺像那麽回事兒。
倆人也是高興,吃喝的興趣正高,李四就叼着個雞腿兒,還當自己是都尉,用看自己兵的眼神看着這群孩子。
張三就幹脆多了,他直接一揮手:“小的們!”
匪氣十足啊!
虧得這院子裏的孩子們都很團結,平時趙仁河也訓練他們的默契程度,在這個沒有對講機、更沒有微信的時代,他也就指望他們默契十足,能牽一發而動全身。
衆人默契的一抱拳:“在!”
張三越發的歡喜了:“給我耍一套拳法看看。”
他本是想讓小孩子們巴結一下自己,他有一套拳法,适合他們,只是練功辛苦,想着他們自己求來的,再辛苦也要練下去,不然他可就不跟這幫小子客氣了。
因為是你們主動求我教拳法的呀!
這個小陷阱,他在軍中也常用,他手下的那些家夥都學會了拳法,就是過程之中有點辛苦。
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
結果,這幫孩子們竟然真的會打拳。
其實就是第一套很簡單的軍體拳。
趙仁河在上大學的時候,軍訓學的軍體拳。
簡單,大氣,又實用。
加上這是趙仁河唯一會打的拳,以前沒覺得有什麽,但是他穿越過來之後,發現這裏的環境看似安全,實則暗潮洶湧。
連續死亡的各種長輩;一個奶娘都有堪比大家閨秀的見識;以及趙家弟子哪怕是考中進士,也不會在京中停留。
本朝科舉進士及第之後,遵循前朝制度,舉人需經殿試取錄後方稱進士,否則只稱會試中式舉人。
進士及第之後,入為翰林官。
一般一甲第一名為狀元,授修撰;第二、三名分別為榜眼、探花,授編修。
二、三甲可選為庶吉士,或授給事中、主事、中書舍人、行人、太常博士、國子博士等官,在翰林院裏待上三年,稱為“觀政”,用趙仁河的想法,就是實習生。
也稱之為“授館”,其間這些人要學習如何當官,如何理政,如何做行文等等。
三年之後,翰林院還有一個考試,考過了,才能分派工作,也叫“散館”,散館之後,或授地方府推官、府同知、縣令、縣丞等官。
趙家人卻不同,他們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一旦考中,既不跑官也不去翰林院觀政,而是直接打道回府,去平南水軍大營裏任職。
軍中多粗人,能有幾個識文斷字的啊?
就說他渣爹,從一個管後勤的采購官,到現在的記錄書記官,這軍中大小公文信函往來,軍功記錄奏請封賞,他哪個文件不看?
軍中上下的行文,哪個不過他的眼睛?什麽事情能瞞得住他?
一個堂堂進士及第的讀書人,想要搞點子什麽不是很方便?
瞞不住他就等于是瞞不住平南王府,且他大伯已經是平南王世子了,二伯卻是熬資歷熬到了行軍長史的官位上!
行軍長史是幹嘛的?
不問不知道,一問吓一跳!
那是主其軍事,掌管行營事務的人。
一個把持行營事務,一個主管文書往來,其他的趙家人呢?
平南水軍大營說是朝廷的,但是看看那平南大将軍以及平南将軍等人對平南王府的态度吧,平南王府不管是紅白喜事,還是有個風吹草動,這些人都一次不落的來。
這鮮花着錦烈火烹油的架勢,讓趙仁河這個庶子都看的膽戰心驚。
連謀害皇子這樣的罪名都能給瞞下來,平南王府還有什麽不敢幹的?
他現在心裏很害怕,怕這個王府有一日會轟然倒塌,所以他急着培養自己的勢力,卻因為年紀小的關系,沒辦法即刻成型,只好暫時先培養自己身邊的人。
首先是讀書識字學算數,但是這體育課也得跟上來,不然一群光知道讀書的有什麽用?
百無一用是書生!
要兩條腿走路,一文一武必須要文武雙全。
所以他不僅教文,還帶着他們練武,不然為什麽非要舅舅給他選兩個可靠地武師父呢?
不就是為了文武雙修麽。
在武師父來之前,他別的不會,這廣播體操太挑戰古人的審美觀,所以他教導他們打軍體拳。
這個他會啊!
當年為了多跟英俊的教官說幾句話,他軍體拳學的最認真,打得最好。
結果現在他們整齊劃一的打了一套軍體拳,倆武師父一招都沒教他們,光喝酒了。
本想趁着酒勁兒露兩手,讓一群孩子乖乖的答應吃苦練拳,但這會兒卻讓孩子們的軍體拳給鎮住了!
“這是一套拳法?”張三比李四更有見識一些,看過之後,整個人都醒酒了。
“是啊!”趙仁河點頭:“我們平時就這麽練,打打拳,踢踢腿。”
“這套拳法,誰教你們的?”李四正色道:“那人是誰?”
“是三爺教的。”衆孩兒齊齊指着趙仁河。
張三根李四奇怪的看着他:“你教的?”
這個過了年才是十一歲吧?
“是我教的,我從家裏的一本藏書裏整理出來的,只可惜,那本藏書保管不慎,被火燒了。”趙仁河想編撰個師父出來的,但是又怕人家起疑,這王府裏戒備森嚴,如何能有飛賊來去如風?
何況他十歲之前都是住在後院,跟海姨娘住在一起,鬧賊的話,對海姨娘名聲不好。
只能一切從書中看來。
“這套拳法,可是王府裏世代相傳?”李四緊張了起來:“你教導他們是何打算?難道真的要上戰場?培養他們行軍打仗嗎?”
“你有意軍中?”張三的眼睛很亮的看着趙仁河。
趙仁河卻搖頭:“非也非也,我這是為了自保。”
“你在這裏還能被人追殺嗎?你嫡母是對你不好,但絕對不敢明目張膽的欺負你。”李四搖了搖頭:“她還要不要名聲了?”
趙仁河卻道:“這與我嫡母沒有關系,我防備的是未來!”
“未來?”
“所謂世家,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也不只是一家人。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又豈是一句玩笑話?”趙仁河嘆了口氣:“我家海大哥哥定親了,定的是另外一位王府嫡出的千金,征西王第三個女兒,雖然夠不上郡主,那要皇帝賜婚,但是嫡三女,也足夠顯貴了。可我們家已經位極人臣,為何還要用兒女婚事,跟另外三家王府互通有無呢?”
“這?”倆人有些傻眼。
“其實所謂皇權與世家門閥的鬥争,皇帝恨世家勢力太大威脅自己要對他們下手之類純粹是亂猜。史上公認的門閥最強的魏晉六朝之時,皇帝都羨慕着世家,以與世家聯姻為榮,直到唐代皇室也是豔羨與嫉妒共存,雖然壓着舊世家卻也以努力把自己以及自己的親信打造成新門閥為已任。”趙仁河道:“何況本朝我趙家乃是開國之臣,開國皇帝親封的四王之一,可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如今我趙家已經傳了第八代平南王了。”
倆人也就是一介武夫,自以為會兩下拳腳,又在軍中當過都尉,字兒麽也認識那麽一些子,但從來沒有站到那麽高的高度上來看待問題。
最多就是軍饷足額發放了嗎?
找誰看着順眼,喝點酒。
再不就是練練兵,争取在戰場上保住性命,日後也好有命花戰利品。
最多惦記的可能就是彼此了。
但是今天,他們見識到了一個他們不熟悉、但絕對敬畏的領域。
皇室,世家。
皇威,兵權。
皇權,王權!
這些字眼兒太刺激人心。
平南水軍大營他們待了十年,卻從來沒有熟悉過大營。
更不知道,趙仁河這麽一個“足不出戶”的小人兒,是怎麽盤算的這些啊?
“我不得不先給自己打算一下。”趙仁河直接就道:“萬一某一日,真大禍臨頭了,我也好有個準備,保護我要保護的人,跟着我的這一群兄弟們,要麽遠走高飛,渡海去國外闖天下,要麽就占島為王,靠海吃海;總之,不能等死就是了。”
趙仁河也是醉蝦吃多了,加上今日氣氛正好,他就一展心中的計劃:“何況,我乃是庶子,我的未來不是夢,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說的天,泛指“天意”。
但是其他人卻誤解為“天子”,這是要造反的節奏啊?
衆人想到平日裏這位小主子并不頤指氣使,對他們也好,跟着這樣的人,哪怕是失敗,也必定是轟轟烈烈過,失敗就失敗吧,他們都是沒有根兒的人。
身如浮萍,漂泊無依。
何不轟轟烈烈幹一場?
輸了無非就是個死,贏了卻能一飛沖天!
不由得血脈噴張,轟然叫好,一個個眼睛通紅……都吃了那道醉蝦吃的!
兩個武師父被說的冷汗都冒出來了,酒也醒了。
這小子才多大?想的那麽多?知道的那麽多?關鍵是還打算的那麽細致。
是王府裏的人都這樣?還是就他一個是妖孽?
怪不得海将軍那人那麽傲氣,水裏火裏都闖過了的人,竟然還能看上一個小毛孩兒。
趙仁河卻沒事人一樣的跟身邊的小哥們兒吼一嗓子:“都安靜,安靜!”
因為平時都是令行禁止,半軍事化管理,趙仁河哪怕是半醉不醒,也很有威嚴,少年們都消停了,兩個武師父面面相觑。
就見趙仁河背對着衆人,站在椅子上,大聲地朗誦了起來:“斷頭今日意如何?創業艱難百戰多。此去泉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南國烽煙正十年,此頭須向國門懸。後死諸君多努力,捷報飛來當紙錢。投身、額……投身此地即為家,血雨腥風應有涯。取義成仁今日事,人間遍種英雄花……父親,我竟然看到了父親!”
趙仁河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革命?他革命什麽呀?
這事兒不能說出口,及時改了裏頭倆詞兒。
腦袋一片混沌,最後一眼,看到的是神情複雜的趙希伊。
渣爹!
然後他就酒意上頭,直接從椅子上出熘下來,唿唿大睡了過去。
昨天江湖這裏更換電表箱,所以停了一天的電,今日發表的就有些晚了,但一定是三章,萬更哈!具體更新時間不确定哈,但是江湖盡量早一些!
139醉了啊
139醉了啊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海姨娘。
“娘?”趙仁河眼睛一掃,周圍只有喜楓守着,喜丹站在卧房門口望風,見他醒來,具是一臉的歡喜表情。
“你可醒了!”海姨娘趕緊把他半抱起來,喜楓上前給他喂了半碗水,是白開水,溫度正好。
“怎麽回事?我這……這都晌午了吧?”趙仁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陽都當空照了:“大根哥他們呢?”
“大根在外面他的床上誰着呢,其他人也都有人照顧,不必擔心。”海姨娘摸了摸他的額頭:“幸好,不那麽熱了。”
“我感冒了?”趙仁河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一擡胳膊看出來了:“這不是我穿的單衣啊?”
所謂的“單衣”,就是裏頭貼着小褲衩穿着的中衣外面的那層衣服,古代的衣服好幾層。
加上這雖然是正月裏,但氣溫尚且不高,需穿着長袖長褲才能不冷。
他記得自己的小褲衩是白色細棉布做成的,當然,得益于穿越前輩的貢獻,這裏的人都有內衣褲可以穿。
不用穿着亵衣亵褲,可哪兒漏風。
小時候穿的開裆褲不算哈!
他的中衣同樣是細棉布的,這個穿着舒服啊,他不愛穿絲綢,那個太軟,就跟沒穿一樣。
不太習慣,總覺得自己光着。
單衣他昨天穿着的是一件玫紅色有祥雲紋的錦緞,外面罩着的外衣乃是正紅色繡着杏黃色花紋的外袍。
搭配的也是一件深紅色的小大氅。
過年嘛,雖然已經正月十六了,但是海姨娘依然喜歡把他打扮成紅包的樣子,就連身上帶着的荷包,都是大紅色,上頭繡了萬壽紋的花樣子。
但是現在他身上穿着的卻是一件鴨蛋青素色單衣,外面蓋着自己的被子,親娘來了他的住處,守在他床前,甚至,何大根還在自己的床上躺着。
不見他們起來練功,兩個武師父呢?
“感什麽冒?”海姨娘氣的拍了拍兒子:“你喝多了不知道嗎?”
“果然!”趙仁河揉了揉額頭:“那盤醉蝦有問題。”
“你可是知道了。”海姨娘道:“一般的醉蝦,用的都是黃酒,可你們那道醉蝦,用的是陳年的老酒,那酒液陳釀,顏色跟黃酒似的,別說你們了,就是你爹,都不一定能喝上一兩,不過放得少,因為醉蝦端上來,不可能連黃酒都給你一起拿上來,所以你們才沒醉死過去!”
“誰幹的?”趙仁河立刻就問:“我爹不是看到了嗎?”
“幸好啊,你們這幫孩子,裏頭還有兩位武師父,你們這些孩子都醉倒了,你那倆武師父還在,當時就說,飯菜有問題,一查就查出來了。”海姨娘道:“你點的那桌席面裏,除了醉蝦之外,還有一些裏頭也有黃酒作為調料的菜,那紅燒黃花魚,清蒸魚籽,茶香肘子,都有黃酒佐料,他們都放了一些,只是沒有醉蝦放的多,你們就吃醉了。”
“是太太。”趙仁河卻一下子就肯定了主謀。
“我還沒說,你怎麽知道的?”海姨娘一下子就慌了。
“娘,你顧左右而言他,說菜,說黃酒,說師父們,卻沒說到重點,我剛才問的是,誰幹的?你就跟我說這些,卻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能讓你這麽忌諱的,只有正室夫人,三太太。”趙仁河躺在床上,卻一副運籌帷幄的架勢:“也只有太太們,才能指揮的動大廚房的人,您這樣的妾室,想吃個什麽好東西,還得自己拿銀子去大廚房置辦,他們敢朝太太們要銀子試試,非得被活扒皮不可!”
王府內階級分明,誰人什麽位份,每日吃的什麽東西,穿的什麽衣服料子,都是有規矩的,超過應該有的待遇,再想要好的東西,那就要付出代價。
第一就是得寵,像是趙仁河這樣的,能攢的下錢財,還能礙着正室太太眼的庶子,少見。
就因為他得寵,趙希伊渣是渣了點,但是對他是很好的,只要不是太大的沖突,趙希伊都能向着他。
第二就是花錢買,比如寒露居後面住着的那倆姨娘,賤妾出身,按照規定啊,每日都有二兩豬肉,一條魚的待遇。
除此之外,要想吃點葷腥,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上頭賞賜的,另一個就是三老爺在她們那裏用膳,三老爺的份例當然豐盛了。
再一個就是花錢請大廚房的人給做,例如要個紅燒肉,大概需要你給大廚房的人塞半吊銅錢,大概是五十個銅板。
趙仁河不知道外面的物價是什麽樣的,無法衡量貴賤,但知道這就是額外點菜的錢。
他換牙的時候,喝的大骨頭湯,海姨娘沒給大廚房錢,那是因為三老爺親口吩咐的大廚房,他們不敢要錢。
但海姨娘送了大廚房一些香料,是舅舅給的禮物裏頭有的,海姨娘不會用,放着也是散味兒,就直接送給大廚房了。
從那以後,他的大骨頭湯是熬得越來越好喝。
海姨娘從來都是謹慎本分的,她不肯說出太太來,八成是被渣爹吩咐過了,不然以海姨娘“兒子是命根子”的心态,早就叫嚷開了。
“我就說瞞不過你,你爹還不信,哼!”海姨娘果然立刻就改變了态度:“現在怎麽樣?你這才醒過來,一猜就猜到了,他還讓我瞞着你呢,就說你吃了醉蝦不勝酒力,呸!”
趙仁河笑了:“我爹打算怎麽辦?”
“能怎麽辦?現在正大過年的時候,加上府裏頭還要在過了正月忙碌大房海大少爺的婚事,誰有時間管這事兒?”海姨娘不甘心的道:“我看她就是太閑了。”
“是啊,她就是太閑了。”趙仁河笑了:“娘,我餓了,有什麽東西吃?”
“有!”海姨娘本來很生氣,但是聽到兒子喊餓,立刻就被轉移了注意力,趕緊的張羅:“去把那個魚片粥拿來,還有那個涼拌海菜,雞蛋攤餅也來兩張。”
“是。”喜楓愉快的出去給三爺端早飯。
趙仁河已經起床,洗漱過後穿戴整齊,去飯堂那裏用了早飯,精神抖擻的又去看了看其他人,他們都醒了,表現不一樣,有的人一點感覺都沒有,有的人卻抱着腦袋直哼哼。
神奇的是,何大根竟然嘛事兒沒有,爬起來就能吃飯,吃完飯就能活蹦亂跳。
一點宿醉的意思都沒有。
而侯大寶也是如此,竟然也是如此。
最為大塊頭的丁大力,卻抱着腦袋直哼哼,趙仁河讓人好好照顧他們,今天都放假,正月裏嘛,沒什麽事情。
他則是在看過衆人之後,父親的人就找來了,是餘婆子。
帶他去了渣爹的書房,渣爹在秋院有個書房,但是在外院,還有一個外書房,秋院的叫內書房,外院是會客的地方。
趙仁河從來沒有去過外書房,只去過內書房。
這一次也是來的內書房,喜蘭姑娘越發的嬌豔了,只是此時此刻她老老實實的站在書房門外,給趙仁河打簾子,開門,幹起了小丫頭們的活兒,而趙仁河看了一圈,這裏伺候的婆子丫鬟,小厮常随,全都沒在!
進了房間之後,發現渣爹竟然在作畫。
說實話,渣爹的畫技,趙仁河看不出來好壞,他又不是專業的國畫鑒定人員。
但是他畫的內容很有意思,竟然是一只公雞,一只母雞,帶着六只小雞。
公雞身邊站着三只小雞仔兒,而母雞卻用翅膀護着另外三只稍大一些的小雞仔兒。
這公母倆看着可不怎麽恩愛的樣子。
一左一右的站着,相對而視,泾渭分明不說,還有些敵對的意思。
且公雞脖子上的羽毛都炸了起來,母雞眼神犀利,嘴巴都帶着鈎子,看起來竟然比那公雞還要兇悍三分。
趙仁河看着他渣爹把這幅矛盾的畫作畫完,他才拿了濕毛巾,給渣爹淨手用。
“昨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趙希伊神情有些淡然。
“是。”趙仁河低頭:“都知道了。”
“你酒後吐真言,還記得嗎?”趙希伊卻問了一個有些讓趙仁河驚訝的問題。
“記得。”他不過是一時熱血沸騰,背了一首陳毅上将軍的詩而已,這是他軍訓的時候,學到的,後來對陳毅上将軍的詩詞感興趣,特意去查的,覺得裏頭那句最帶感“此去泉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這樣的氣魄,不愧是開國上将軍!
那個時代,能讓一個薄弱的大國重新站起來,他們都是功臣。
他一時興起,現在心裏卻在想該怎麽應對過去。
“我趙家,本來就是前朝一個守備武官,只因為前朝政治糜爛,宦官當道,禍國殃民,又有昏君黨争,以至于民不聊生,當時連兵饷都無法足額配給,我趙家順應軍民之意,高舉義旗,加入了鴻基大帝的麾下,鴻基大帝對海防非常重視,不僅調配足額的兵饷和糧草,還打造最堅固的戰船給水軍,大軍橫掃沿海十年之久,方平定海患,當年的倭寇、海匪、海盜全都被殺了個幹幹淨淨,換來海上一甲子的太平年,但是我趙家也付出了代價,當年趙家十二房,上萬名族人,最後只剩下三房還有活人,其他人都在平靖海患的時候戰死,後來被海盜報複屠殺,男女老幼都化為枯骨。”
趙仁河聽的目瞪口呆。
“你以為平南王的爵位是怎麽來的?那是族人用性命換來的!”趙希伊摸了摸他的頭:“你還小,又是庶子,本不該跟你說這些,但是你嫡母做的太過分,而你這孩子,太早慧,慧極必傷啊!”
趙仁河抿嘴,不吭聲,滿臉的倔強。
“我已經跟你祖父說過你的事情了,你祖父發了話,你祖母已經找你嫡母,內院的事情,都是要以你嫡祖母為尊,你嫡母也不能違背!”趙希伊嘆了口氣:“我當你是個孩子,誰知道你想的這樣多,你是庶子,我也是庶子,在家裏一日,我護你一日,若是我護不住了,你還有個親舅舅,有海将軍在,你們娘倆兒安全無虞。”
“父親,孩兒只是害怕,嫡母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為此不惜連皇嗣都要謀害,府裏雖然權勢滔天,真的能瞞天過海嗎?皇家真的會毫無芥蒂嗎?”趙仁河正色道:“我雖然只是上了半年的學堂,但是已經在先生那裏學了很多東西,且我也看了很多書籍,不是府裏藏書閣的書籍,而是海将軍帶給我的一些東西,其中有幾卷書籍上,寫的簡直是觸目驚心。”
“那首詩,也是你在書上看到的?”趙希伊卻問了他另一個問題。
“是。”趙仁河心裏感謝以前他的導師,因為他培養學生們多多的看書的習慣,他到了這裏之後,有了舅舅這個外援,沒少給他夾帶私貨,更有不少課外書籍被以禮物的名義送進來。
如今正好被拿來當擋箭牌。
140談話
140談話
“原來如此。”趙希伊點了點頭:“我就說,你從不接觸外人,哪兒來的雄心壯志。”
“我只是有點怕。”趙仁河這才走過去,貼在趙希伊身邊:“我們日後早晚有一日要出這個王府,跟以前住在府裏頭的那些叔伯們一樣,雖然有王府的親眷名頭,但已經不是王府裏的人了,将來……将來……。”
他故意沒說下去。
“我知道,所以你父親我正在努力的升官,或許過了盛夏就該有所動靜了,你舅舅可能也要升官。”趙希伊拍了拍小兒子的肩膀:“不要擔心,你嫡母會收斂一些的,你也不要記恨她……唉……。”
趙仁河了解的點頭:“我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我沒有托生在太太的肚子裏呢?我姨娘也不是什麽大家閨秀,我們只能依靠父親你庇佑,不過孩兒會努力的,将來讓姨娘能堂堂正正的穿紅。”
能堂堂正正的穿紅,那就是趙仁河有了大出息,且他在名義上,并沒有記在三太太馬靜的名下,若是他有了賞賜,惠及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