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了哈! (12)
擊,病病歪歪了一年多,也沒了。
剩下家裏三間房子,一個中型的漁船,二十畝山地,這是父母留給兄妹倆的遺産。
只是家裏的山地被同族的一個堂叔看中,那堂叔在縣裏頭當師爺,也不知道是怎麽搞得,非得要讓海福龍去當兵,而且還拿來了衙門的公文。
沒辦法,那年已經十八了的海福龍只好去應征入伍,不然會禍及全家。
全家就他跟妹子倆人了。
不過根據大順朝的軍法規定啊,海福龍是良家子弟,只能作為輔兵來用,不能歸入軍戶,人家軍戶那是職業軍人,全家都是吃兵糧的,他的戶籍不對,只能作為輔兵。
他輔兵幹了二年,眼看着,三年就要到了,他就可以退伍回家了。
上頭突然需要增兵七星島,七星島就是沿海的一個小島群,由七個島嶼組成,排列順序像是北鬥七星,因而命名為七星島。
那裏有淡水資源,又有一個天然的避風港,是個平時停靠大型海上商船的地方,只是那裏曾經被海盜盤踞,這些年才清理幹淨,所以要派人去駐守。
因為那裏離海岸線太遠,沒人駐守的話,或許過不了多久,就該有海盜盤踞那裏,為非作歹了。
派的人不多,兩百多號雜牌軍,領頭的是一個總旗,手下一百二三十個正規軍,其餘的都是輔兵,醫官和火頭軍。
二百來人浩浩蕩蕩的去了七星島,在一處避風的地方架起了營寨,在島上伐木造屋,落地生根了。
頭三年,幾乎每一年都有海盜光臨這個地方,但都被殺退了,領頭的總旗是個厲害角色,他将海盜都換算成軍功,平分給大家,連燒火做飯的廚子都有軍工在身了。
海福龍抓住這個機會,在島上沒少立功,後來他就由輔兵轉正,成為了一個職業水軍。
而後總旗高升,他們那一群人有的調走,有新來的,但是海福龍一直沒有什麽起色,倒是帶他的小旗成了總旗,他也順勢當上了小旗。
一個小旗十二個人,一個總旗十個小旗的人馬,加上總旗自己帶的二三十個人,他們這裏的兵力一直在補充,調動,但是從來沒有放松過!
Advertisement
可是一連六年,他們這裏風平浪靜,海盜們都知道這個七星島有水軍駐守,誰還傻啊?來這裏給水軍們送人頭,掙軍功嗎?
所以他們這裏風平浪靜的過了六年,後來還是總旗反應了過來,這六年之間,沒人來換防!
一個地方駐防最多五年,最少三年,就要換人來駐守,尤其是水軍,他們一般在的地方都是海島水邊,人煙稀少,要是不換防的話,一輩子就在這裏打光棍到死了好麽。
這都六年了,于是他派人回大營,問個究竟。
才知道,王府出事了。
盡管海福龍說的很隐晦,但是趙仁河聽懂了,平南王府不平穩,平南水軍大營也不平穩,以至于連換防都不敢亂動。
最後還是因為現任平南王薨逝,新任平南王出現,水軍大營裏的各種換防開始,他們才從七星島回來。
因為錯過了一年的時間,加上海福龍的軍功的确是很多,所以他就升為了總旗。
這個時候,他帶着自己這些年攢下來的錢財,風風光光的回到漁村。
卻發現,妹子不見了!
一打聽,說是在平南王府,給平南王府的三老爺當妾室。
一開始,海福龍一聽“三老爺”,以為是個胡子邋遢的老頭子,後來還是村長說,是個年輕的少爺,只不過是論資排輩,稱為“老爺”而已。
但是海福龍覺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加上好奇,妹子為什麽會與人為妾?
他查到了當年的事情,他之所以被征調,是因為那個叔祖看上了他們家的山田,後來的确是他霸占了自家的山田;後來他的外孫子有看上了自己的妹子,想要強搶過去當妾,他的外孫子是個纨绔子弟,自家有錢,大哥又是在一個什麽縣裏頭當縣令,整個村子沒法兒反抗,最後還是村長做主,将漁船買了過去,又把房子讓另一個村裏的長輩買了下來,然後送妹子走人。
沒想到被那纨绔子弟撞破,妹子慌亂之下,闖入了水軍後勤采購的隊伍裏,撞上了當時的采購官。
“是,當年我也是被追的走投無路了,就一下子闖進人多的地方,撞到了老爺,老爺也是個心善的,因為我們倆滾到了一起,索性納我為妾,村裏的村長伯做的主,認為我就算是給人當妾室,那也要看是誰。”海姨娘道:“都是當妾室,給那個無賴子,還不如跟了老爺。”
“是啊,當時花娘也是迫不得已,我覺得花娘不錯,就幫了一把。”趙希伊還有些回味:“那個時候的花娘,像是一朵風中搖曳的小花,楚楚可憐。”
趙仁河在一邊癟嘴,要是親娘長得跟舅舅似的,看你還小花不小花?
他才知道,渣爹跟親娘的初遇,頗有一點英雄救美的經典。
“那怎麽老爺查不到你?”海姨娘問海福龍:“老爺在軍中當差。”
“是我的不是。”趙希伊摸了摸鼻子:“我将你告訴我的名字,記錯了。”
“啊?”衆人驚訝的看着趙希伊。
“花娘的名字叫海如花,我想着,你哥哥應該叫海如龍才對,我就找這個人,結果找了幾個都不是。”趙希伊慚愧的道:“我還責令其他人幫我找,就連士兵的名冊我都看過,就是沒有!加上海總旗是駐守在外的人員,這就更沒人關注了。”
“你呀!”海姨娘揉搡了一下趙希伊,算是解氣了。
不然又能如何呢?錯過就錯過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謝謝大家對江湖的支持,留言很踴躍啊!
122老先生趙興
122老先生趙興
“都是一場誤會,再說了,我事後查過了,當年逼迫我們兄妹倆的那個叔祖早就死了,而他的兒子因為貪污的關系,也被丢官去職,發配邊關,至于那個纨绔子弟,已經淪落為乞丐了。”海福龍淡淡的道:“但是我沒想到,還有書記官記錯名字這一遭。”
“是我的不是。”趙希伊這一點比較好,他承認錯誤快,認錯态度誠懇,加上他賣相極佳,斯斯文文的跟海姨娘站在一起,還挺般配。
何況海姨娘跟他連兒子都有了,海福龍不服氣又能如何?
這裏是王府啊,看海姨娘的樣子也不像是吃虧受委屈的,而且當着外人的面,海福龍也不可能大刺刺的他妹子,你活的委屈麽?
那不是直爽,那是二愣子。
正好,這個時候,素席已經擺上了。
雖然說是素席,只不過是素菜葷做而已,看着素淡吃着好啊。
“府中正在守孝,只準備了一桌素席,海總旗別見外,坐,坐下吃點,小河啊,來,坐這裏。”趙希伊這會兒表現得無比優秀,彬彬有禮,斯文俊俏,哪怕是三十多了,趙希伊依然風度翩翩。
畢竟是個讀書人出身。
何況人家海福龍大小是個官兒,又是良家子弟出身。
“有的吃就行了。”海福龍跟海姨娘一樣,有的吃就行,不挑食。
他們四個落座了,喜蘭姑娘慘了,就負責伺候吃喝,上菜,夾菜,下碟子。
偏生四個人裏頭,沒人看她一眼,她倒是哀怨的看了趙希伊好幾眼,可惜,趙希伊沒看她。
吃飯的時候,倒是秉持了“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但是很快吃完了飯,大人們又坐在一起說了說彼此這些年的經歷。
“看到大哥這樣,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海姨娘唏噓不已:“當年大哥走的時候還沒有這麽高。”
“別說你了,誰認得出來?”海福龍嘆了口氣:“我在那邊的島子上省吃儉用,想的是日後回家了,帶你過上好日子,攢的錢裏頭,還有你的嫁妝,想将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誰曾想,現在是這樣的一個光景。”
妾室是沒有嫁妝的,只有正室才有嫁妝一說。
嫁妝,嫁妝,是女子出嫁時,娘家準備的陪嫁至夫家的結婚用品及財産財物,只有正室嫡妻才有這個待遇,小妾那不叫嫁,男方也不叫娶,那叫“納”。
娶妻,納妾。
“時也命也。”海姨娘倒是說了一句文绉绉的話。
“算了,我換成銀票,改日給你送來,你留着壓箱底吧。”沒有嫁妝,只能給銀子了。
“過幾日小河就去前頭,讓堂叔給他開蒙了,到時候,你去前頭,讓海總旗也去前頭,會客還是很方便的。”趙希伊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這會兒忙不疊的往回找補呢:“雖然說花娘不是我明媒正娶過來的,但您跟她是親兄妹,日後可別說跟我有仇了啊?此事王爺都知道了。”
“我也是一時着急,你是不知道,妹子啊,你享福了。”海福龍跟他們講了一下自己回來升為總旗之後,見到的那些同僚和上司的小妾過的日子,海福龍就後怕不已,萬一妹子也這樣了,他可怎麽辦?
“哥,先別說那些,你看你都總旗,在軍中也是八品的官了,可有成家?”海姨娘哭夠了,見過了親哥哥,心結也解開了,終于開始考慮他們海家的傳宗接代之事。
“這些年你哥我都是在男人堆裏頭混日子的,怎麽找?”海福龍哭笑不得的道:“上岸之後,一個月就習慣了,然後是晉升,再然後就是算軍功,我将所有多餘的軍功都折成了銀錢,想着……現在你哥我倒是個官身,又有千八百兩銀子的身價,可我想着要找到你,根本沒時間想那些個。”
趙仁河吸了吸鼻子,這個舅舅還挺有兄妹愛的,對親娘還很惦記。
“哥,如今我已經這樣了,您也別想着帶我出府,就算是我出去了,小河怎麽辦?”海姨娘摸了摸兒子的頭:“老爺對我好,夫人對我也不錯,後頭的兩位妹妹都有女兒陪着,我呢,就有小河這麽一個兒子,你要是想我們娘倆兒了,就來府上看看我們,但你可要抓緊了,哥,你都快三十了吧?男人三十而立,你都而立之年了,別人家你這麽大年紀的都要當祖父了,回去之後趕緊找個好女子,娶進來給我當大嫂,将來多生幾個孩子,如今你有了官身,銀錢也不少,養得活,咱們全家就剩下你一根獨苗了,叔伯那裏沒指望,外家也不行,你現在出息了,找個好人家的閨女,還是可以的,聘禮多給點,不拘什麽樣貌,品格好就行。”
“我知道了。”海福龍知道守着趙希伊,他們兄妹倆有些話不方便說,但是妹子說的也對,這海家就剩下他一個頂門立戶的人了,他見到了妹子,發現妹子也過得挺好,起碼看起來過得挺好,白白嫩嫩的大外甥也看到了,知足了,不枉費他在島上拼死拼活的賺軍功。
海福龍是被趙希伊送出王府的,并且跟門子的一耳朵說了,日後海福龍來,直接通知寒露居即可,這是海姨娘的親哥哥。
一耳朵人最是油滑,立刻将幾個小厮叫過來,好認一下這位大爺,能在王府側門,跟王府爺們兒扯着脖領子,還能進去的可不多。
原來海姨娘得寵是是真的!
怪不得海姨娘的兒子能湊到九殿下面前呢。
再說,海姨娘人家出身好啊,良妾,就壓了後院多少姨娘一頭?
趙仁河在海福龍走了之後,揮退了所有人,自己挨着海姨娘坐着,海姨娘靜靜地看着兒子會客廳的多寶格上,擺放着的一個花瓶,花瓶裏插滿了茶梅。
今天哥哥的出現,讓她太過激動,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娘?”趙仁河看海姨娘直勾勾地看着花瓶:“您怎麽了?”
“娘沒事,你舅舅他,還活着,娘很高興。”海姨娘擦了擦眼角:“對了,你怎麽放了這白色的茶梅?”
“哦,因為聽父親說過一首詩,就讓人尋了茶梅來。”趙仁河搖頭晃腦的背了南宋陳景沂《全芳備祖》:“淺為玉茗深都勝,大日山茶小海紅,名譽漫多朋援少,年年身在雪霜中。”
所述的“海紅”即指茶梅,紅色的茶梅。
“但是娘您不知道,紅色茶梅的花語是清雅、謙讓;白色茶梅的花語是理想的愛。”趙仁河沒忍住,跟他親娘炫耀了一下花語。
話說茶梅是一種優良的花灌木,病蟲害較少,非常适合綠化。
“就知道煳弄你娘,還花語?花會說話嗎?”海姨娘因為心思不在這上面,倒是讓趙仁河煳弄了過去。
娘倆兒要去睡個午覺的,但是剛哭過,怕睡覺頭疼,就改在院子裏來回熘達消食,下午才小憩片刻,就到了晚飯時間。
而晚飯的時候,趙希伊是回到這裏用的,這次沒有帶喜蘭姑娘。
“我聽說,你給後院那倆分了東西?”趙希伊回去之後,聽了餘婆子的話,知道海姨娘給後院的兩個小妾分了手镯。
“是,給兩位妹妹一點小東西,都是女人們用的,怎麽?你一個爺們兒也要啊?”海姨娘笑着給他夾了點菜:“過個半年,兩個小姑娘就要去夏院了,我想着,多給她們做兩身衣服,到底是嬌客,能留在家裏的時間,都不到十年了。”
兩個小姑娘已經六歲,她們十五歲及笄就得定親,十六歲,估計就得出嫁了吧?
最多留到十七歲,十八歲撐死了。
“是啊,女孩子不像男孩子,能留在家裏一輩子。”趙希伊吃了口飯:“那也不用你給東西。”
“我只是給一點,大頭兒還是您這裏出。”海姨娘立刻就道:“兩位妹妹這些年也過得清苦,咱們府上守孝呢。”
提起守孝,趙希伊就頭疼:“過兩年就好了。”
這一晚,破天荒的,趙希伊住在了海姨娘這裏,蓋着棉被純聊天。
而第二天,王妃娘娘賞賜海姨娘十匹素色錦緞,二十匹素色細棉布,更有一整套的素銀頭面。
後院的兩個姨娘,也各得了一套王妃賞賜下來的素銀頭面。
第三天,趙希伊這位三老爺,來了寒露居,是在張姨娘那裏住的,半夜叫了熱水。
第四天,是在鄭姨娘那裏住的,半夜也叫了熱水。
第五天,在書房住的,半夜……也叫了熱水,喜蘭姑娘越發的嬌豔了。
這些事情,把正在閉門思過的三夫人氣得要死,卻無能為力,她就像是被圈禁了一般,丈夫跟兒女那都見不到,氣了也白氣,且她摔碎了的東西,沒人給她填補,以至于她到了後來都不敢随便摔打了,因為摔碎了瓷器沒得用,花瓶之類的還好說,茶碗要是摔沒了,她拿什麽喝茶?
而過了幾日,趙希伊就帶着趙仁河來了前院,他在前院的東邊,第七個小院子:“這裏是你日後的居所,只是你現在還小,不可一個人獨居,等你十歲的時候再搬過來吧。”
“哦,知道了,父親。”趙仁河看了一眼這裏,這是給日後大了的孩子的獨居的地方,一個很好的二進院子。
前頭的倒座房七間,正好,給六個小少年當卧房,他們逐漸大了,已經不适合在後院進進出出。
東西兩邊各有五間廂房,正好,給手下的十二個月住。
正房五大間,中間的當然是客廳了,東西都是套間,趙仁河把東邊依然當成卧房,西邊的內外間打通,改成了一個小課堂,帶着自己的人在這裏上課學習。
二進跟一進一樣,只是沒有倒座房,趙仁河将東廂房改成了書房,西廂房是庫房,左右耳房,一個是茶房,燒熱水的地方,一個是柴房。
後罩房歸了“楓丹白露”四個丫鬟去分配,因為除了她們四個之外,趙仁河還有八個婆子在此地伺候,她們不住在這裏,但是偶爾會在這裏歇一歇。
所以六間後罩房,就讓她們一群女子自己分配吧。
雖然暫時不在這裏住,但是該布置的還是要布置上,趙仁河估計要在這裏住很久,所以比較用心。
剛布置好,趙希伊請來的一位老師就到了,這位趙興,趙氏宗族裏的人,已經七十歲了,但是身體硬朗的很,他是來教導趙仁河的,索性趙仁河請老爺子住在了一進院的正房東卧室,反正他也不住,不如請老爺子住在裏頭,即表示了尊重,又讓老爺子住的舒服,老爺子還帶來了一個常随,兩個健仆。
趙興雖然年紀老邁,但是卻自有氣度,一看就是個老學究!
入住之後,第一時間就看了自己的“小學堂”,趙希伊說的也很簡答:“小兒年幼,請堂叔給啓蒙即可,都是小孩子,學業輕一些,堂叔也輕省一些。”
網頁訂閱啊
123小外甥不簡單
123小外甥不簡單
“我不與你多說,只給幾個小兒啓蒙足夠,其他的不管,在你這裏待個兩年,我還得去我兒子那裏,要不是我舍不得我那堂兄,才不會來你這裏混日子。”趙興老爺子很有派頭。
“那是,那是!誰也舍不得堂伯父的,但是沒了就是沒了,人老了,總歸是要落葉歸根。”趙希伊對這老頭子很尊重,還介紹趙仁河給他認識:“這是我那小兒子,因為拙荊的不謹慎,這孩子七歲了還沒正式啓蒙入學,且有孝在身,只得在這裏暫時請您老給啓蒙。”
“趙河見過叔太爺爺。”趙仁河還有些怕老頭兒,不是怕他打人,而是怕他年紀太大,要是被自己氣的一口氣上不來,那他可慘了。
“乖啊,小孩子不錯,你那媳婦兒我也不說了,你好好修一下內圍。”趙興這老頭兒說話不留口德:“這庶子都比你出息。”
“是,是!”趙希伊樂了:“我兒子比我出息,侄兒應該高興才對。”
趙興見趙希伊規矩禮數都不缺,就住了下來,第一天沒幹什麽,就是收拾東西了。
第二天老頭兒用了一天的時間看自己的授課之所。
第三天才看學生。
趙仁河挺胸腆肚的帶着自己的十二月,以及六個少年,站在老頭兒跟前:“這些都是陪着侄孫上課的人,您老費心了。”
“嗯,我明白了,這樣吧,先來拜見至聖先師。”趙興是一個很老派的老學究,第一天沒有給趙仁河他們上課,而是帶着他們給至聖先師孔子像,行禮祭拜了一番,然後是亞聖孟子像,又是一番祭拜。
拜的一衆小孩兒暈頭漲腦。
最後才問他們,都學了些什麽?
“三百千都學過了,字認得差不多。”趙仁河道:“還有孝經也會背誦。”
倒是沒說細細研究過這種話。
趙興摸了摸胡須,告訴趙仁河一個驚人的事實。
入學年齡大概在六七歲,趙仁河已經是挂車尾了。
開始學的是啓蒙識字教育,約一二年結束。
然後是讀書教育,約三五年,在此期間要去學堂,跟人一起上課才行。
然後是作文教育,約五至八年,在此期間要熟悉所有經典,并且選擇一門課外技能,那就是《君子六藝》!
最後是八股文,因為這是參加科舉考試必用的內容。
這麽加加減減下來,三十歲之前能考上進士的都是尖子生!
所以說,趙希伊能在三十之前中了進士,在平南王府裏都是數得上號的,要不是平南王府非要讓他進入軍中擔任官職,他的确是有可能在文臣的道路上,走的比別人早一些。
“我給爾等啓蒙,就定下二年之約,二年一到,出孝之後,我就離開此地了,你們要珍惜學習的時光。”老頭兒摸着胡子,語重心長的道:“我知大宅內生存并不那麽容易,既然河少爺說要你們跟着一起上學,那就是給你們機會,好好的學,日後受用無窮。”
“是!”不管大小,孩子們都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
這是老頭兒剛教導他們如何行禮的學習下,一個個都用這個姿勢拜過至聖亞聖,日後他們就要學習孔孟之道了。
雖然學過三百千了,但是老頭兒還是從頭教導。
有老頭兒的教導,跟李奶娘還不一樣,老頭兒會給他們将其中的意思說明白,李奶娘那會兒只是大概說一下,沒有詳細的講過。
學完《三字經》之後啊,趙仁河的舅舅就來看他們了,因為過幾日就是中秋節,他這位舅舅帶了一馬車的東西,號稱是送給妹子跟他大外甥的節禮。
恰好那一日,學堂休息,老頭兒規定,每一旬,有一天休息,就是每個月的十日、二十日和三十日。
據說朝廷官員也是如此休沐。
而這一天,親舅舅來了,趙仁河趕緊派人迎進來:“舅舅!”
趙仁河撲過去,抱着舅舅的……大腿,他身高不夠,本來想抱腰來着。
目測他這舅舅身高起碼兩米,健壯,結實,怪不得他能在戰鬥中活下來,還能攢這麽多軍功,讓自己升遷,以一個漁家小子的出身,能當上八品的總旗。
“哎!”海福龍一把将外甥抱了起來:“上次來的匆忙,都沒給你跟你娘帶東西,過幾日就是中秋了,給你倆帶點好玩的。”
“舅舅。”趙仁河趴在他耳邊小聲的道:“我們私下裏叫可以,但是別被外人聽到,規矩不好,會被罰。我都是偷偷地喊我姨娘做娘,外人面前都叫姨娘,至今沒有被發現!”
海福龍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懷裏壞笑着的外甥:“是嗎?”
深宅後院這點事情,這些日子他也盡量打聽了,雖然一個大男人打聽着這些事情有些讓人看不懂,但是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要找個媳婦兒,當然要多方打探,何況他手下也有斥候,打聽一點小道消息,還是可以的,這不,他就明白了很多。
更知道妹子的不容易。
一些忌諱他也知道了。
沒想到,外甥這麽小,竟然這麽懂事。
還跟他咬耳朵,小小的一個人兒,輕飄飄的,肯定是被正室夫人不待見,或許還有吃不飽的時候。
“是啊,以後我喊您海總旗,您叫我小河就行。”趙仁河繼續道:“當着我娘的面也是如此,沒人的時候,我們三個,就可以放松了,有人可不行,府裏規矩大。”
他倒是沒說,這府裏的規矩,只能管府裏的人,他這親舅舅分明不在規矩之內。
“某家懂了!”海福龍一開口就有一股子兵匪之氣:“走,進去看你……姨娘。”
抱着大外甥,進了這棟七號院子。
趙仁河的這個小院子在東排第七號。
今日休沐,趙興老爺子要去平南城訪友,帶了下人乘坐自己的小車走了,海姨娘跟趙希伊打過招唿,這才帶着丫鬟婆子收拾妥當,來了前院,兒子的第七號院子。
剛剛坐下來,大哥跟兒子就一起進來了。
“大哥!”海姨娘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行了,行了,你我兄妹,這麽客氣幹什麽?”海福龍抱着大外甥笑的見牙不見眼:“馬上要過節了,往日裏總想着,過節的時候也給你買點東西,結果現在找到你了,可一時半會兒的你們娘倆兒也出不去,就在府裏頭守孝,我就把東西送來,給你們倆解解悶。”
“姨娘。”趙仁河規規矩矩的給姨娘請安,然後就很自來熟的窩在了親舅舅的懷裏。
喜梅呈上了禮單,舅老爺給的禮物可不輕呢。
海姨娘看了一眼禮單,就驚訝了:“哥,你怎麽?”
“這是給你們倆的,收着吧,我也不可能時常進來看你們,深宅大院規矩多如牛毛,不耐煩那些。”海福龍一揮手,大氣的道:“妹子,給哥做一頓飯,今兒就在這吃午飯了,就我們三個。”
沒有了礙眼的趙希伊,以及那個狐媚子喜蘭,自在許多。
“好,今天我下廚。”海姨娘樂了:“但是只能吃素,沒有肉。”
“以前我們倆也沒肉吃。”海福龍樂了:“去吧!”
趙仁河這個七號院裏有個小廚房,有兩口小鍋,本來是燒熱水用的,但是也能做一些點心,海姨娘臨時當做廚房做頓飯。
留下舅甥倆人在客廳裏,趙仁河的六個常随早就清理了現場,站在門口守着,其他十二個月的小孩子們,則是在門口那裏看似玩耍,實則是在望風而已,小丫頭們上了茶點之後,就去後廚幫忙了。
舅甥倆相對而坐,一個喝茶,一個吃點心,半晌之後,還是海福龍沒忍住,首先開了口:“你少吃點,你娘一會兒做了飯,你吃不下去她該覺得你嫌棄飯菜不好吃了。”
“沒事,我吃點就行,早上沒怎麽吃飽,因為叔祖父要去訪友,送他老人家到門口,我就回來了。”趙仁河咽下嘴裏的點心,給抱着自己的茶碗,喝了一口裏面的花草茶,他是小孩子,不宜喝茶,所以喝的是鮮花制成的花草茶。
“現在這裏是你的院子了?你不跟你娘住一起?”海福龍來了就看出來了這裏歸了大外甥。
“是,不過我還小,十歲之後才能搬出來。”趙仁河道:“大哥跟二哥是嫡出,還有一個大姐,在夏院那裏住,大哥二哥在前院這裏也有個這樣的院子,只不過他們在秋院那裏也有一個跟寒露居一樣的院子作為後宅,我嫡母留給她兒子們的地盤,但是寒露居給我姨娘住,後頭還有倆姨娘帶着倆妹妹。”
“你爹挺能生的啊?”海福龍臉色不好看,他如花似玉的妹子,跟幾個女人分一個男人。
要不是王府勢力大,他實在是得罪不起,都有新想把妹子連帶着外甥搶回去了。
“男人麽,有權利的時候,就可勁兒的給自己找女人生孩子,本能而已。”趙仁河一臉小大人的表情:“舅舅,你是不是應該給我找個舅母了?”
“你娘讓你問的?”海福龍低頭喝茶:“我這樣的能找個什麽女人?”
“反正不要找姓趙的就行。”趙仁河卻道:“最好也不要跟平南王府有任何瓜葛的人家。”
“為什麽?”海福龍一愣。
“因為若是有了瓜葛,日後你就要受制于人了,妻子娘家勢力大,你還有當家做主的時候嗎?”趙仁河一翻小白眼兒:“何況我娘是個小妾,對方是正妻,到時候嫂子能看得起我娘這個當小妾的小姑子?”
“她敢!”海福龍的逆鱗之一,就是海如花。
“找舅母的事情您自己看着辦,現在我跟我娘在府裏頭還可以,守孝夠了我就能上學堂,能考功名,到時候也能給我娘增光添彩。”趙仁河沒有繼續吃點心,喝了兩口花草茶就不喝了,因為一會兒要吃飯。
“你看起可不像是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海福龍是沒想到,這外甥人不大,口氣可不小。
說話辦事不像個小孩子。
這個小外甥可不簡單啊!
“深宅大院的孩子懂事的早。”趙仁河道:“舅舅在軍中可還好?”
“怎麽這麽問?”海福龍的手一頓:“當然是好的。”
“但不是最好,是吧?”趙仁河一攤手:“咱們家沒有什麽靠山,只是普通的漁家而已,我娘雖然在王府,但一個妾室能幹什麽呢?我倒是可以給您當靠山,但我才七歲,還小了點兒。”
“那舅舅等你長大了,等你給舅舅當靠山。”海福龍樂呵呵的道:“你的确很聰明,舅舅乍一回來,當了總兵還好,畢竟我們守衛七星島那麽久,上頭忘了我們,總該給點補償。”
網頁訂購啊親們
124指點舅舅
124指點舅舅
不知道為什麽,海福龍覺得小外甥不簡單之後,就不自覺地不把他當小孩子看了,反而跟他說起了軍中的那點事情。
趙仁河聽得清楚明白,無非是出身低微,受到排擠而已。
上頭的人倒不是排擠他,而是同樣的幾個總兵,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海福龍海總兵不太友好而已。
“這些人不了解你,欺生很正常,但舅舅不能自己欺負自己人。”趙仁河想了想:“只要您跟士兵們同甘共苦,他們支持你,別人排擠你也沒用,軍中看重的是軍功,不然您也不能以一個漁家小子的身份,成為總兵不是?”
“你說的是個道理。”海福龍不自覺的就點頭。
“還有,你千萬記得,不論任何時候,都要對自己人,不抛棄,不放棄!”趙仁河叮囑自己的這個大舅舅:“你們是帶兵打仗的,在海上遇到風浪,可千萬要保住身邊的每一個人。”
水軍不同陸軍,死在海上真的是屍骨無存。
“是,你說的對!”海福龍将趙仁河的話都聽了進去。
這個揮手,海姨娘讓幾個婆子端了飯菜上來。
她做的都是一些素菜,用了一點海福龍帶來的食材。
海福龍帶來的東西的确是很多,但是并不名貴,卻貴在用心上了。
清單上的東西說是過中秋用的禮物,但打頭一件就是一百個銀餅子,這是特意打造的銀餅子,只有一兩重,打造成月餅的樣式,這玩意兒不是用來花銷的,而是用來賞人的,恰好中秋,最合适不過。
其次是一整套的赤金頭面,送給海姨娘的,看重量起碼一二斤了。
然後是給三少爺趙仁河的文房四寶,筆墨紙硯具是上好的,還有一整套小兒讀物。
什麽《顏氏家訓》、《聲律啓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