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見見之時見非是見(27)
“恬席!你做什麽!”青雅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見恬席再次将匕首傾近邬之堯,邬之堯一個不防,匕首已然割破肌膚,頸上浮出一道血痕,在見恬席欲殺他置死,邬之堯略有些狼狽的躲開恬席,恬席緊追而上,青雅趴在床上,大聲怒道。
俗話說,一日練,一日功,一日不練十日空,邬之堯雖自小練武,但已棄武從醫多年,日子安穩,未曾再練過筋骨,難免生疏,此時面于恬席的狠戾有些難以抵擋。
“我與姑娘素不相識,遠無怨近無仇,姑娘為何對我下如此重手?”邬之堯抵擋不住恬席的攻勢,倒在地上,在恬席欲下殺手時,邬之堯在這千鈞一刻擡頭看向恬席,将不解緊張問出口,久未練過骨頭的邬之堯哪可敵得過自小便習武,至今日日不斷,少有人能敵得過的恬席。
“恬席!你今日是怎麽了?”青雅觸及傷口,額頭布上一層細汗,單手捂住腹上傷口,面容蒼白,仍咬牙問出恬席的異常,對她此番欲置邬之堯于死地的動作大為不解,翡袖汝瑕在一旁着急忙扶。
恬席心中洶湧潮湃,卻不形于色,牙關咬緊,以致面無表情,心下慌恐,此人定是知曉當年傅家一案真正兇手,絕不能讓他道出真相,想及此,眸光頓時變得兇狠,面露殺機,邬之堯青雅皆看清楚,青雅趕在恬席動手前一步欲阻止,卻是從床上滑到地面,引起恬席注意。
恬席回頭看向青雅,見青雅傷勢疼痛難忍,咬着唇對自己搖了搖頭,雙眼帶着懇求,随後趴在地上弓起身子,恬席心如刀割,瞳孔濕潤,猛然回頭再次看向邬之堯,收回匕首,在青雅放下心時,又見她拽住邬之堯頸後衣領,從打開的窗子一躍而出,瞬間無影。
青雅身下衣裳已是染紅了一片,翡袖與汝瑕已是膽顫心驚,随後反應過來,手足無措的将青雅扶置床上,汝瑕正欲去請太醫,被青雅抓住手腕,汝瑕回頭看向她,青雅見汝瑕大眼驚慌,水珠已聚滿了眼眶,可見被吓壞了。
“別怕...”青雅虛弱的笑笑,汝瑕卻覺她似乎下一刻便會斷了氣。
“今日之事,你們二人若是想活着,不單單是你們自己,還有我,想要我們都活着,一定...一定要忘了今日看到之事,否則...否則...”
“主子,你莫要再說話了,我和汝瑕都知曉您的意思。”翡袖見青雅話說的斷斷續續,說及最後已是氣若游絲,仿佛下一刻便會脫手離去,心下恐慌,紅着眼眶道,汝瑕年紀畢竟小,進宮不久,哪曾見過這般場面,已是淚流滿面,卻在聽及翡袖的話,擡袖擦了擦眼淚,望着青雅狠狠的點了點頭,随後便跑出去喚太醫,青雅皺着眉頭倒向床榻,疼痛已讓她想開口也沒力再說,閉上雙眼,等待太醫來臨。
“姑娘快放手!”邬之堯在被恬席拽着衣領行跑多時,一個踉跄跌在地上時,單手繞之頸後,拉住恬席的手急道,頸間血痕在奔跑間不斷流着,邬之堯覺若再跑下去,只怕命不休矣。
恬席放開手,見邬之堯半跪在地上猛咳不止,氣喘如牛,藏藍色衣襟染上紅雪,紅不明顯,呈現暗黑色,卻是駭人心驚,恬席眼中閃過一抹愧疚之色。
“對不住。”恬席蹲下身,從腰間荷包摸出白色瓷瓶,打開瓶塞,望向邬之堯的頸間,邬之堯見恬席此番動作,不由自主退後幾步,心下以為恬席又要對他下毒手,卻又見恬席面帶愧色,咳了兩聲,依然離她很遠。
恬席并未在意他對自己的态度,畢竟是她露出殺意在前,走近他,揮開他阻擋自己的手,擡起他的下颚,将白瓷瓶中的粉末倒于他頸間傷口上,不出片刻,邬之堯便覺疼痛消失,看了幾眼恬席,心中防備已卸下一半。
“你是否知曉十餘年前傅府家破人亡之事?”恬席見他對自己仍面有懼色,退後幾步,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你是何人?”邬之堯并未乖乖回答,想他一介男兒,出身将門,自小武藝非凡,今日卻敗在這名小女子手上,面上雖怕,心裏猶怕,卻仍免不得會不甘,心中之氣原本便還未咽下,又見她此時一副監官審問犯人态度,又豈會心甘情願對她有問必答,言聽計從。
恬席見他如此,雙眸微眯,走進他面前蹲下,倏然抽出匕首按住他的臉龐,臉部應匕首的按壓,肌肉微微下陷,邬之堯咽了咽口水,汗毛豎立,眼中帶着懼意,恬席見他如此,眸中閃過愉悅之色,又故意面露兇光厲聲道:“廢話少說!你是否知道害得傅家一門凄慘的兇手是誰?”
“你在說什麽...”邬之堯垂眼看了看匕首在眼光下發出的亮光,故作半懂不懂,不解恬席話中意思。
邬之堯緊張的看着恬席,卻見她聽後笑起,移開自己面上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睨了自己一眼笑着道:“跟我裝是嗎?”
“你為何會對傅家當年之事如此在意?”邬之堯此刻忽然明白自己是何得罪面前這位姑娘之因了,此女子開口三句不離傅家,又想起自己是在問出青兒是否知曉殺害傅家一門真正兇手時面前之人才對自己痛下殺手。
“說,你所知曉的兇手是誰?”恬席抓住他面前被血染濕的衣襟,惡聲道。
“自然不是皇上,更不是皇家人。”邬之堯離她近了,心中懼意更甚,不禁乖乖回話。
“沒想到還漏掉個你。”恬席聽得他如此問,便已确定他定是知曉真相的。
“除你之外,可還有人知曉此事?”恬席放開他,白嫩的掌心沾上了血色,一股鐵鏽味刺着嗅覺,皺了皺眉,看着他道。
恬席見他久不回答,又想起方才青雅懇求的眼神,心下想,青雅向來對旁人冷淡,與她一同長大,多年來自己曾在她面前殺過不少她看似表面在意的人,她皆是冷漠視之,從未多管過,今日卻對此人這般在意,想來此人定是她熟識,且真心對待,想着,心下已有決策對付眼前人。
“你若是想青雅活着,最好老實交代。”恬席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抓住他的弱點道。
果然,恬席聰明,邬之堯沉默半晌道:“除兇手外,在我所知道的人中,應是只有我知曉。”
邬之堯話出後,久不聽她回應,擡頭望向她,見她似乎在深思,卻再見自己正看向她時,與自己對視一眼,邬之堯心中納悶,卻仍牢牢抓住心中防護之盾,此女行事無常,料不準她下一步會做什麽,未免再次不慎遭殃,還是事先防着她好,邬之堯正想着,卻見她忽然跪在自己面前。
“你...你你這是做什麽?”邬之堯驚訝着往後退了幾步,她做事真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似乎總是出乎他意料之外,邬之堯對自己摸不準她想要做什麽,總是被她牽着鼻子走的感覺很是不喜歡。
“方才是恬席不懂事,誤傷了邬太醫,還望邬太醫能夠大人不計小人過。”恬席低着頭,語調沉穩卻又帶着真誠歉意,恬席明白,她必須制止邬之堯說出真相,如若不然,多少人的心血要白費,多少人的災難會緊接而來,其中首個便是青雅,她為報仇,接近福全,懷孕,流産,且是福全為保護她,為了她的仇恨而親手所殺,放棄所愛,進宮接近皇帝,不顧性命想要刺殺,福全不知曉真相,青雅不知曉真相,已是錯的離譜,無法挽回,如今她又已為皇帝妃嫔,若是讓青雅知曉她家并不是一首詩而招世祖爺下旨一夜抄家,才致血染滿門,那她該會怎樣...福全又會怎樣...天意弄人,已是陰差陽錯了...
“你先起身。”邬之堯依舊是不太敢對恬席離得太近,站着遠遠的對她道。
“邬太醫無論如何不能說出傅家當年之事的真相。”恬席跪着,雙瞳布滿血色,滿是紅絲,話語間已是有些哽咽。
“為何?我總不能就此看着她錯認誤殺仇人,若是有朝一日青兒知曉了,她定會因愧疚而喪命的。”邬之堯發覺自己總是弄不明白她們在做什麽。
“你若是現在說了,青雅所受的痛苦絕對遠超出你想象之外!”恬席見邬之堯不同意自己的請求,心下已是不耐,雙眸已是淚水汪汪。
“究竟是為何?你若是不告訴我,我不明白一切,怎能安下心來守口如瓶。”邬之堯見她久不說出原由,也是跟着急了。
邬之堯上前幾步扶起恬席,恬席見他執着,心知不告訴他,他是不會妥協的,又見青雅對他在乎,方才在緩福殿,他的話語已是讓青雅有所懷疑,自己那番動靜更是讓青雅有所猜測,此刻,他是殺不得,動不得。
“好,我告訴你。”恬席幾番思索,終是決定将一切告訴他。
“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