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見見之時見非是見(5)
“我二哥與你是何關系?”常寧走進青雅面前問,見她聽後莞爾一笑。
“貝勒爺若無其他事情,青雅先行告退。”青雅一福身,走開。
“你很怕我?”常寧見她再次要走,心中不解,想她自自己進門後便如臨大敵般小心翼翼的要逃開,難道是個自個兒的身份讓她不自在?除此以外,常寧想不出有其他。
“難道王爺沒告訴過貝勒爺讓您不要私下裏與我見面嗎?”青雅頭未回的問着。
“姑娘此話何意?我為何不能私下裏與你見面?”常寧悠悠然的坐下,語調中帶着些頗有趣味的問道。
“因為,很危險。”青雅回頭看他一眼,嘴角彎起道,說完走出室內,留下有些愣然的常寧。
“常寧今日來過?”福全轉頭問着正在為自己寬衣的青雅。
“恩,未坐多久便走了。”青雅将他的馬甲放在屏風上,頓了下開口道。
“說了些什麽?”福全卷起袖子,走到水盆旁。
“王爺何時有興趣要知道這些事兒了?”青雅把的手按在水盆裏,擡頭對他笑道。
“日子乏味,找些樂子充實充實。”福全在水裏抓住她的手輕揉起來,笑道。
久未得到回答,福全轉眼看着青雅,見她正含笑望着自己。
“笑甚?”福全站直了身子,輕敲了下她的額頭,水滴順着光潔細膩的額頭流到她的眼裏去,看她急忙閉上眼睛,伸手去擦,福全也學她笑開。
“傻丫頭。”福全為她擦掉水滴道,走到一旁的榻上躺下。
“我有孕了。”青雅蹲在他的榻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輕柔的聲音傳入福全的耳邊,青雅屏息等候他的反應。
“多久了?”福全聽後睜開眼睛,大掌在她的小腹上輕劃着圈,笑着問,神色沒有任何不同。
“兩月有餘。”青雅因他的反應心中感到不安。
“大夫怎麽說?”福全坐起身,拉她坐下。
“大夫說我的身子有些羸弱,得注意調養,免得日後因腹中胎兒只能終日卧床。”青雅回答他的話,一邊又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反應,畢竟,他的反應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明日我會派自小為我診治的太醫過來瞧瞧,你要多留些心,照顧好自個兒。”福全輕聲囑咐着,面上絲毫不露其他異樣,卻讓青雅的心更加不安。
“你...”青雅看着他的臉,欲說又不說。
“傻妮子,又在胡思亂想,這是我的孩子。”福全感到青雅的揣測不安,安撫道,最後一句話讓青雅終于放下心來。
“既已有了身孕,就要好生歇着,不可在裏外上下忙碌。”福全屈身抱起橫抱起青雅走到床邊,把她放在床上,掀開被子,一同卧下。
“怎麽?”福全低頭問着枕在臂彎裏的人兒,她拉着自己的手放在胸前,清楚的感覺到“砰砰”跳的極快的心跳聲。
“好開心。”青雅抓住她的手回道。
“好開心。”仿佛一句表達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未等他回答,便又加了一句,因沒有擡頭,未發覺男人聽到自己的話後瞬間僵硬的臉,福全看着青雅将頭又往自己的懷裏拱了拱,小臉上泛着自己從未見過的光彩,僵硬的臉不禁因她而放柔,屈起手指在她的臉上來回輕蹭,懷中的人睡的極為安穩,自己卻是一夜無眠到天亮,終打算不提醒她因知自己有身孕後的喜悅而忘記自己與他的關系。
“等等。”清晨,青雅見福全正要踏出房門,出聲喚住,福全停住。
“擡頭。”青雅語氣輕快的命令道,見他乖乖的擡起頭,打開手裏的玉露膏,塗抹在他頸間的患處。
“你是在給我塗抹胭脂嗎?”福全見她手中拿着的小盒子,與她平時用的胭脂盒如出一撤,不禁皺着眉頭問道,卻見她在聽完自己的話微愣下,瞬間笑開,臉龐因笑容瞬間明媚動人。
“你看。”青雅拿起銅鏡遞到他面前,指指他的脖子道。
“這...?”福全從銅鏡中見自己的傷處已經完好,驚訝的問着表示自己感到不可思議。
“這是玉露膏。”青雅把盒子遞到他鼻下,一股獨特的沁人心脾的香味直入心底,福全接過青雅手中的盒子,左右翻看着,在打開之時,眼中閃過一道異光,卻只在轉瞬之間。
“哪來的?”福全嗓音有些厚重的問着。
“偷來的。”青雅難得的調皮道。
“時候不早了,我該進宮了。”福全将盒子遞給青雅,撣了撣衣邊道。
“你就不要下來了,安心等太醫過來。”福全走了兩步回頭對跟在自己身後的青雅道,見她
點頭才放心的繼續走開。
“太醫,不知我的身體有何問題?”福全走後一個時辰,這名老太醫便被福全的貼身侍衛送過來為自己把脈,老太醫已經按住自己的胳膊深思了半盞茶的時間,卻依然不作任何表示,
讓青雅不禁開口問道。
“姑娘全身脈象循環有別于常人。”老太醫似是驟然醒過來般,對着青雅道。
“太醫醫術果真高明,青雅打小時誤食過一種毒草,待毒清除體內時,血液便比常人流淌的要慢上許多,每當哪有劃破時,在別人身上都會血流不止,但在青雅身上卻只滴上幾滴,尤為奇怪,據大夫說無藥可解。”青雅收回手,回答他的話,見他聽完自己的話面色沉重。
“大夫,不知是否因此會對胎兒不利?”青雅問出自己心中疑慮,深怕腹中孩子會因此而有個三長兩短。
“不,不,姑娘多慮了,老夫只是甚少見此脈象,因此多番思考,姑娘的身子無任何大礙,平日裏只需多加注意膳食便可。”太醫見青雅誤會連忙擺手。
“多謝太醫。”青雅聽後,心中擔心落下,笑着對太醫道。
“确是獨特的香味。”皇宮禦花園涼亭內,一位眉邊上帶着朵梅花的年輕男子湊在福全頸間輕嗅後道,這位男子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梅花公子,武藝高強,善毒,最讓人贊嘆的是那一身妙手回春的醫術宛若華佗在世。
“這味道似乎與上次刺殺皇兄時的刺客遺下的箭上味道有些相同。”常寧雙手盤于胸前,臉上帶着難得的嚴肅。
“沒錯,在打開盒子之時,盒子右角上的青花,與箭頭上的記號一模一樣。”福全回想起早上見到的東西道。
“那這青雅姑娘與那刺客是否有關系?”梅花公子道
“不可能。”福全立馬否決,他的急切讓梅花公子一挑眉頭,似乎對他的态度頗覺意外。
“此味來自于青梅所提煉出來的獨特香味,世間罕見,如此看來,探查多年的事情終于有些
眉目了。”梅花公子坐到石凳上,從懷裏掏出本醫術,道。
“二哥,那位青雅姑娘頗有些樂趣。”常寧突然臉色一轉變,變回那個玩世不恭的貝勒爺,容光煥發的對着福全說。
“怎麽?”福全問。
“她對我說,讓我不要跟她私下裏見面,因為會很危險。”常寧大笑道。
“她這麽對你說?”福全也笑。
“可不是嗎。”常寧道。
“她說的沒錯,你倆私下裏見面,你會很危險。”福全突然道,讓常寧愣住,因知道二哥從不會開玩笑,看了眼坐在旁邊已經沉浸在醫術裏的梅花公子,繼而又再笑開。
“我堂堂大清朝的貝勒爺,會怕一個小女子?豈不笑死人了。”常寧拍拍胸脯道。
“就因為你是大清朝的貝勒爺,才危險。”福全端起茶杯,呡一口,含笑道。
“又拿我尋樂子。”常寧打着哈哈,故作精神抖擻,心下卻慢慢冷起來,福全笑笑不再說話,旁邊的梅花公子不着痕跡的輕輕抽動下嘴角,繼續埋頭于書中。
“秋娘,您叫我過來是有何事?”青雅問着站在窗邊的女人,自己進來後已有半個時辰,秋娘差人要自己過來,可自打進了門,卻什麽話也不說,她更是站在窗前半個時辰一聲不吭。
“青兒,你放下了嗎?”秋娘背對着青雅問。
“......”身後久久未傳來動靜,秋娘轉身看向青雅,見她坐在桌旁正失着神,秋娘沒有走過去,靠在窗邊上,靜靜的看着她。
青雅知道秋娘所指什麽,這也是自己在逃避的事情,有了孩子完全在意料之外,自己心中有數,這是仇人之子,但是卻還沒狠心到殺了腹中孩子,本一直自欺欺人,卻沒想到還有秋娘在,擡頭看向她。
“青兒,你若能放下,秋娘自是會替你高興,多年來你被仇恨折磨的變了本質,打小苦練武藝,只為有朝一日可以報家仇,秋娘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又是無能為力,心知這件事只有讓你自己去解決,自己去看開。”秋娘嘆口氣,走到桌邊抓住青雅的手道。
“秋娘...我...”青雅見秋娘眼含淚水,又知她已經得知自己已經有孕,害怕讓青雅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若能放下,便好好的過日子,作為過來人,秋娘要對你說,讓他娶你進門,就算你不在乎名分,也要為孩子着想,母憑子貴,何況他還是皇室子弟,你若被娶進王府,腹中孩兒往後便有了保障,是尊貴的主子,如若不然,孩子就是被人唾棄的下等人,知道嗎?”秋娘将青雅的發絲塞到耳後,溫柔的道。
“秋娘...你不恨嗎?”青雅問道,畢竟他們也是秋娘等人的仇人。
“此事只有我知,旁人不會知曉,你是秋娘一手帶大的,秋娘無兒無女,你便是秋娘的女兒,你腹中的孩兒便是娘的外孫,試問,有哪個娘會對自己的孩子恨得起來?”秋娘含淚笑道。
“秋娘...我怕我做不到。”青雅聽後滿眼淚水,将自己柔弱的一面展開。
“要幸福哪。”秋娘抱住青雅,輕拍青雅的背道。
“你打算怎麽做?”青雅剛走出後門,內室進來位身穿紫衣樣貌美麗的女子。
“我已在她身上投下打胎的藥。”秋娘見女子進來,笑道。
“秋娘可真是個表裏不一的人哪,想必這時候青雅正在感動您對她的愛呢,她怎麽也不會想到您會是殺害她肚子裏的兇手。”美麗女子傾近秋娘面前道。
“嫣然!”秋娘沉下臉,推開面前的女子,原來這位美麗女子便是與青雅并名的胭脂樓西廂花魁。
“原來,秋娘對青雅還是有着在乎與愛的呢。”銀鈴般的笑聲帶着濃濃的諷刺意味吐出嫣然的紅唇,看了秋娘一眼妖嬈的轉身走開,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們的死活與自己何幹!
秋娘怒視嫣然的身影,這事怪不得自己,誰讓她不知死活的居然懷了那男人的孩子,若是不打掉,她因腹中孩子果真放下仇恨與那男人在一起,那自己設了十餘年的騙局豈不是要毀于一旦,她絕不允許!何況她腹中的孩子既然是那男人的骨肉,也就是她的仇人,手刃仇人,理所應當,秋娘努力的為自己心中的愧疚找着借口,卻在靜下思後想到普通藥鋪怎會有這等藥物?
嫣然走進房間,見人已到,笑着走進去。
“今兒個來的有些早了。”嫣然關上門,把托盤放到桌上,對着男人道。
“有些乏了。”梅花公子捏捏眉心道。
“秋娘的藥是你給的吧。”嫣然先是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後,再為他滿上,開口問道。
“何時不問世事,心狠手辣的嫣然姑娘也關心此等事兒來了。”梅花公子舉杯道。
“那你就當方才耳邊吹了一陣風罷了。”嫣然撥撥頭發,不理會他的諷刺道。
“小人認錯,自罰酒三杯。”梅花公子笑道,接過酒壺喝完三杯,見女人臉色好轉,才為她面前的酒杯滿上。
“話說回來,男人果真是沒一個好東西,全都壞到骨子裏去。”嫣然再一飲盡杯中之酒,對着他吹了一口氣道,梅花公子閉上眼睛,躲過襲面而來的酒氣,待酒氣散開後睜開眼睛。
“女人也沒好過男人,俗話說,最毒婦人心,可見最心狠的還是你們女人。”梅花公子抓住她的柔荑,親了下開口道。
“最起碼女人不會狠心殺害自己的孩子,這一點就今日看來便是你們男人望塵莫及的。”嫣然倏地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再為酒杯滿上,連着喝下好幾杯。
“此話從你嫣然姑娘嘴裏說出來,不覺得可笑嗎?”梅花公子臉突然冷下來,盯着嫣然道,此時嫣然的臉上已泛起紅暈。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裏...娘親好想你...”嫣然趴在桌上,臉龐枕在雙臂上,依着酒醉迷糊着道。
“我們的孩子被你親手扼殺了。”梅花公子摸着她的臉,輕柔的開口道。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