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慕晚舟急急奪過盒子一看, 裏面果真是那京城有名的藥膏血肌丸,不禁喜出望外:
“你、你怎會帶着它?”
無雙一面取出藥膏,将外面那層保護膜輕輕撕去, 一面垂下睫毛道:
“我、我出來的時候擔心陸公子受傷,便把亂七八糟的藥材都帶上了。雖說他武功精妙絕倫, 但萬一有什麽意外……”
“無雙,謝謝你。”慕晚舟心中感慨萬千,最終都化為一句誠心誠意的感謝。
這孩子思慮周到,一顆心裏想的全是陸逐川之事。自己比起他來, 差太多太多。除了心中的各種大計和雜念, 自己又何曾真正思量過逐川的心,以及自己與逐川之間的關系?如何對得住的他的數年癡心?
慕晚舟将藥膏剜出一大塊,輕輕塗抹在陸逐川肋下的傷口上,沒多會便見流血逐漸減緩,最終停住了。他猶覺不足,拿熱毛巾将傷口周圍的血跡慢慢擦幹淨, 再将剩下的藥膏全部覆蓋到傷口上, 才總算放心。
那藥膏自帶止痛的作用,陸逐川臉上的痛苦之色也減輕許多, 此刻精神渙散, 眼看着就要昏睡過去了。慕晚舟又從無雙的行李中找出些補血補氣的藥, 輕拍他的臉喂他吃下去,才讓他安安穩穩的睡了。
陸逐川昏睡之後,體內的功力竟自行運轉起來。他周身泛起淡淡藍光, 內力在全身經脈之間游走,十分積極的在為治療傷口而努力。
無雙一臉癡癡的在旁邊守着,竟是一刻也不肯挪開眼睛。
“無雙, 你睡一會吧,”慕晚舟知道他定是日夜兼程的趕來,現在怎可能不疲乏,“我來看着他便是。”
“不,”無雙堅決的搖頭,“慕大人,你休息吧。你們明日還有重大的事不是嗎?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值得陸公子冒如此大的危險也要去辦,但至少,照看他我還是能做到的。”
“……”慕晚舟欲言又止,最終輕聲道,“你對他,真是癡心。”
他想起來陸逐川曾經閑暇時候去找過無雙,心裏默默想,如果他二人能有個好的結果,也是不錯,總比他傻傻癡戀自己,要好得多。
無雙卻微微睜大了雙眼:“是,但是這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慕晚舟一怔:“為何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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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苦笑道:“無論我做什麽,陸公子眼裏都只有您。即使他來找我,說的也盡是你的事。而我……我也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滿足自己想要喜歡他的心情罷了……”
“……”慕晚舟無言以對。
“不是這樣的,”沉默了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你對他的心,并非不重要。逐川他不是那樣的人。”
·
翌日,陸逐川醒來之後,傷勢已經好了不少,雖然武功還無法恢複到平日,但一切行動已經無礙。他體質強韌,受了那麽重的傷,只憑借着血肌丸和一些藥材休息了一晚,連高熱都沒發過,只是略微虛弱了些。
三人一同出發,繼續隐匿在宋遠則的背後,正式進入天銀山。
入山之後,山中霧氣彌漫,前行十分不易。慕晚舟回頭望向來時之路,只見百尺以外的地方已經看不大清楚,便沿路在樹幹上留下記號。
阿北,你什麽時候來?這一切,都等着你來握住最後那一瞬的大局。
另一邊,李德田率先進入天銀山,順着當時發現兵器的溪流順流往上查找,最終在峰勢險要之地發現了一處十分隐蔽的洞穴。
“督公,”前去探查的錦衣衛來報,“找到了!”
李德田心中一振,手中的流波珠也轉得更快了些。兵器坊既然已經找到,裏面必定殘留了左相與臨安王勾結的證據,他要先發制人,逮住陶臻的小尾巴才行。
“加快行軍速度。”他尖聲下令,又想起什麽,問道:“今日可有崔容那邊的消息?”
“回督公,暫時沒有。如今崔統領在宋将軍左右,怕是不方便傳遞信息。”
“無礙。”李德田躊躇滿志,他相信崔容不會令他失望,他在昨晚的傳書中說了定會想辦法拖住宋遠則的腳步。等宋遠則也找到兵器坊,關鍵的東西早就已經在自己手裏了。
八百名錦衣衛,悄然無聲的沿着山路,井然有序的接近那處洞穴。
洞穴寬敞,李德田留了數百人駐紮在外,率了數名親衛進入洞穴。火把照亮了洞穴中,原來別有洞天。洞中寬敞幹燥,有數座廢棄的熔爐、貯槽、兵器架等,一看便是拿來做兵器坊的。
“搜!”李德田火速下令,錦衣衛立刻行動起來。沒多會,就有人來報:
“督公,搜到許多印有臨安王王府印記的殘留兵器!”
李德田揮手:“再搜!尤其要仔細查看,是否與左相府有關。”
他勝券在握的等在原地,又過了片刻,幾名錦衣衛慌慌張張的擡着一箱兵器過來了。
“報!督公,有蹊跷!”
“何事?”李德田皺了皺眉。
錦衣衛道:“屬下們搜出一箱長劍,但,這劍上……”
“有什麽問題?”
“劍柄上不知為何有咱們東廠的标記!這、這……”
“你說什麽?!”李德田瞳孔收縮,手中一直轉動的流波珠也停了下來。
他一掌掀了面前的兵器箱,果真看見箱中平靜的躺着數把鐵劍,而劍柄上是清清楚楚的東廠印記——一個清晰的“錦”字。
心中有什麽警鐘在敲響,李德田迅速揮手:“馬上撤退!”
錦衣衛還未來得及行動,只聽見洞口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督公原來已經到了,末将來遲了!”
——是宋遠則的聲音。
随着他的聲音,他人也出現了。
李德田心中疑惑,為何崔容沒有拖住宋遠則的腳步,令他如此快便抵達兵器坊?
但他畢竟經歷過大風大浪,沉得住氣,當下揮了揮袖示意錦衣衛切勿妄動,将那箱兵器不動聲色的蓋了回去。
“宋将軍來得真是快,”他冷笑一聲,銳利的目光牢牢的掃在宋遠則臉上,“下官在這裏搜到了許多臨安王殘餘的兵器,不過整個搜查還尚未結束。”
宋遠則拱手笑道:“末将來協助督公,便能盡早完成搜查了。只是,有一事末将不明,想向督公請教。”
“何事?”
宋遠則揮了揮手,幾名羽林軍擡上來幾箱兵器,揭開來一看,有長弓、鐵劍、盾牌等等,而這些兵器上,也無一例外的刻着東廠的“錦”字。
宋遠則厲聲道:“末将方才進洞之時,在另一側搜到數箱殘餘的兵器。除了印有臨安王标志的之外,還有錦衣衛的。督公,敢問這是怎麽回事?!”
李德田眸色一冷:“宋将軍,下官不懂你在說什麽。”
宋遠則毫不退讓的迎上鷹般銳利的眸子:“督公,此事末将必須上報給聖上,還望督公體諒。”
李德田陰陰的笑了一聲:“宋将軍,下官勸你最好不要多事。這些兵器到底是怎麽回事,下官也十分疑慮。”
“那更應當交由聖上裁決!”宋遠則堅定的揚手。
“我看誰敢?!”李德田尖聲吼道,頓時,錦衣衛重重疊疊的将羽林軍團團圍住。錦衣衛本就人數占絕對優勢,再加上駐紮在洞穴外的人數,李德田一點也不懼怕宋遠則。
他不清楚這裏的武器是怎麽回事,但很明顯,自己是遭到栽贓陷害了。在隸屬帝黨的宋遠則的親眼目睹下,他是百口莫辯的。
唯一的做法,只能是将宋遠則滅口。
這是東廠一貫的做法,李德田也從來沒有輸過,他有絕對的信心。
宋遠則和羽林軍落入天羅地網中,卻毫無慌張或是懼色,沉聲問道:
“督公這可是要造反?!”
李德田陰笑一聲:“下官也想問将軍一句,想出這樣下三濫的法子來栽贓下官的,是不是就是将軍?!”
宋遠則凝眉道:“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末将從不做這等卑鄙無恥之事,督公還是親自向聖上解釋一切吧。如果督公當真是冤枉的,聖上一定會還您一個清白!”
李德田冷哼道:“宋将軍,下官自己便是清白!得罪了!”
随即狠狠揮手,錦衣衛的繡春刀紛紛出鞘。羽林軍見狀,也紛紛拔出長劍,雙方立刻陷入了混戰。
宋遠則雙目沉靜,長劍出鞘:“督公不後悔?!”
李德田陰陰一笑:“成王敗寇,只有贏的人才有話語權!”
宋遠則嘆道:“如此,末将明白了!”
他不慌不忙,凝眉怒目,牢牢注視着李德田,手上的劍卻是疾如風雷,已經令幾名錦衣衛敗落。李德田也不落下風,死死與他對視,同時手上的流波珠屢屢彈出,直取羽林軍的命門。
錦衣衛畢竟人數占優,羽林軍逐漸不支。李德田的目光逐漸綻放出得意與殺意。
但宋遠則目光依然沉靜如水,毫無慌亂神色。
兩方對峙一陣,李德田忽然聽到洞外傳來更為嘈雜紛亂的刀刃聲。
與此同時,宋遠則的眼中燃起了濃濃的鬥志與戰意。
一名錦衣衛匆匆奔至李德田身邊:“督公、督公,大事不好了……”
“什麽事?!”李德田恨聲問。
錦衣衛哆哆嗦嗦道:“山中突然出現數千名鎮北軍,我們已經被圍住!督公,現下如何是好?!”
李德田嘴唇抽搐,死死盯住了宋遠則:“你、你算計下官!”
他手中的流波珠,如同行雲流水,瞬間襲向宋遠則。三顆堅硬的鋼珠,如風如雷,直取宋遠則的咽喉。
但是。
卻有一柄如影如風的長劍,穿越了無限的距離,如同驚鴻照影,铿锵有力的打落了流波珠!
陸逐川雪白的身影如同閃電般,翩翩落地。他出手迅捷如雷霆,擋住了李德田對宋遠則致命的一擊。
“陸大人!”宋遠則雙眼一亮,“多謝相助!”
陸逐川沒有回應,卻已經握住了回旋歸來的劍,一句多餘的廢話也沒有,便投入了與錦衣衛的厮殺中。
宋遠則望了望洞口,只見一身玄色的慕晚舟,由無雙護着,也款款進來,心中不禁熱血沸騰,厲聲對羽林軍下令:“殺!”
羽林軍有了鎮北軍的接應,士氣大振,人數也遠遠領先,錦衣衛逐漸不支。
慕晚舟由無雙護着,密切的觀戰。他一雙美目只管盯着逐川,生怕他因傷而不支。同時,心裏又在默默等待着。
阿北,你什麽時候來?事情已經到了至關重要的時候了。
李德田看見慕晚舟出現,又發現本該潛伏在宋遠則身邊的崔容已經不知去向,心裏已經清楚了七八分,懂得大勢已去。但在這最後一刻,他依然不甘心就此認輸。
他如火如荼的眸子盯住了慕晚舟。
是了,是這個奸佞之臣算計自己,一定是的。
是他事先将印有東廠标記的兵器放入兵器坊中,再故意洩露出兵器坊的地點,引自己前來;而他與宋遠則的同氣連枝,怕是早就開始了,才有宋遠則将幾千人馬潛伏在山中,等自己自投羅網。
這傾國傾城的美人,心機卻是如此狠毒和深重,為了那個負心薄幸的暴君,定要把自己置于死地才可。
而他不過是蕭駱北的玩物而已!
李德田怒極,收回的流波珠再度出其不意的擊出,卻是沖着手無縛雞之力的慕晚舟而去。
無雙凝眉揮劍,擋下了兩枚流波珠,但以他的武功,已經沒有餘力擋住第三顆。
慕晚舟瞳孔收緊了,酣戰中的陸逐川急急喊了聲:“晚舟,跑!”
慕晚舟本是想要跑的,但是,他還沒來得及邁步,卻已經用不着了。
雕刻着繁複龍紋的金錯刀,如同離弦之箭,從洞外呼嘯而至,将李德田帶着惡意的第三顆鋼珠,準确無誤的擊落。
慕晚舟看到那凜然而至的刀刃,唇角慢慢浮起一絲甜蜜的笑意。
下一瞬間,蕭駱北那熟悉的嗓音緊随而至:“督公,你要對朕的晚舟做什麽?!”
慕晚舟還在發怔,身子已經被有力的臂膀摟入了懷中。緊接着,蕭駱北熱切的氣息已經急急的噴在自己臉頰上,帶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想念和瘋狂般的焦灼。
“晚舟,你沒事吧?朕來了……”
他無限溫柔的開口低語道,眸中全是藏不住的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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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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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皇帝來救老婆了
表現還行吧?
結果我發現大婚還要下一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