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經過了一場公堂對簿,二審時汪律師的應對就明顯從容了很多,舒清風想他應該有認真鑽研自己提到的幾個疑點,所以幾句話就讓家傭的證詞出現了漏洞,家傭被逼急了,脫口而出:「小姐喜歡他,經常去騷擾他,所以他一怒之下就殺了人。」
「可你上次說,被害人因金錢借貸問題對被告人産生厭惡,是因金錢糾紛殺人!」汪律師緊追不舍,問;「你前後證詞相互矛盾,你知不知道,你的信口開河已經構成僞證罪,只要罪名成立,至少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家傭發現自己說溜了嘴,嗫嚅着不敢再亂說,汪律師見把她唬住了,緊逼着問:「那麽到底是你信口開河?還是有人逼你這樣說?」
家傭被他吓到,急忙辯解:「我沒有信口開河!」
庭上發出一片嘩然聲,汪律師目的達到了,微笑說:「沒亂說話,那就是有人逼你這樣說了?那個人在庭上嗎?請你指出來。」
家傭眼神閃爍,飛快瞄過坐在最前排的袁泰祥,沉默了一下,突然大哭起來,叫道:「是我亂說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沒有想害人,我錯了,不要判我刑……」
汪律師知道家傭是不敢指證袁泰祥的,反正她的證詞不會被作為參考依據,已經構不成威脅,他的目的達到,沒再去逼她。法警把家傭帶了下去,證人換成袁泰祥,汪律師拿出查證資料,繼續問:「證人跟被害人關系如何?」
「我跟大嫂關系很好,所以她在永安的股份一直都委托我來打理。」袁泰祥鎮定自若地回道。
「可是一個多月前,被害人卻突然将股份無償轉讓給了你,可以解釋一下原因嗎?」
「大嫂身體不太好,需要靜養,她不想為公司的事心煩,就主動提出轉給我,但并不是無償轉讓,我有支付她相應的金額,不過因為金額過高,所以分期支付。」
「現在支付了多少。」
「兩百萬。」
「也就是說,你最多只支付了全額的百分之十,那麽,被害人不幸過世,你是最大的受益人。」
「反對!」舒清風站起來,向法官申述:「反對辯方律師以這種假設性推斷來判定我的當事人的行為,在被害人跟永安公司簽約當時,沒人能預測将會出現這種遺憾的結果。」
法官贊同舒清風的論點,對汪律師說:「辯方律師,請注意你的措辭。」
「是,不過我這樣說有我的依據。」汪律師拿起準備好的物證資料,說:「這是證人在三個月裏的通聯紀錄,我請人幫忙查過,裏面接收電話次數最多的聯絡人姓閻,以前是黑道幫派刀龍會的成員,綽號閻王,刀龍會被警方剿滅後,他就靠拉皮條為生,當然他拉的不是色情生意,而是人命,只要付足夠的錢,殺人并不是件困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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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資料傳到陪審團等人手上,袁泰祥臉色一變,忙問:「你怎麽查得到我的通聯紀錄?」
「有關這一點,我要解釋一下,」汪律師對大家說:「我并沒有為了尋找證據而做任何觸犯法律的事情,而是證人的手機是以他的情人名義買的門號,或許他的品格不足以讓情人相信,所以他的情人去電信局查了他的通聯紀錄。」
女人果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袁泰祥在心裏恨恨罵了聲幹,臉上卻不動聲色,說:「我最近有跟閻叔聯絡是沒錯,他是家父生前的朋友,做什麽工作我不清楚,不過他對古董很有研究,碰巧我想買幾件明朝瓷器,就請他幫忙鑒定一下,請問這有什麽問題嗎?」
不亢不卑的回應,汪律師頓時被問得噎住了,舒清風看到他的反應,不由搖頭,他以為把問題點出來,汪律師會仔細查證,沒想到他的查詢都流于表面,對方一句反問就讓他接不下去了,看蕭鹞也皺起眉頭,他忍不住站起來,說:「謝謝辯方律師費心為我的當事人查詢通聯紀錄,證明他除了跟別人有古董交流外,沒有其它不良行為。」
「不是……」
汪律師還想辯解,舒清風沒給他機會,他不想再把時間花在這種無聊問答上,事實證明,要鬥過袁泰祥這只狐貍,汪律師還是太嫩了,直接說:「法官大人,我想現在我的當事人已經把事情解釋得很清楚了,他唯一的過失就是在死者生前跟她簽了合約,然後跟身分不是很清白的人玩古董。」
庭下傳來低笑聲,蕭鹞看到汪律師氣得脹紅臉,明知不應該,他還是忍不住彎起唇角,舒清風的話真毒,輕易就激起了對手的怒氣,而在庭上生氣無異于自亂陣腳,如果舒清風真的要對付他,那他一定會很頭痛。
腳步聲傳來,舒清風在得到法官可以向被告人詢問的許可後,走到蕭鹞面前,手搭在被告席的臺案邊上,看着他,一臉微笑,蕭鹞的心立刻提了起來,警覺地看他,作為情人,他對舒清風再了解不過,通常舒清風這樣笑時,都不懷好意。
「你在怕,看來對我有誤會,」舒清風看到蕭鹞的反應,嘴角愉悅地翹起,說:「雖然我不是你的辯護律師,但也不會害你,畢竟作為我們律師,最希望的就是正義得到聲張。」
最好是這樣。
蕭鹞在心裏吐槽,不過還是順便品味了一下舒清風的話,眼神掠過他拿資料的手,手指在紙張上輕微點動,像是不經意的碰觸,快而短截,蕭鹞勉強才看出他是在說——袁泰祥的犯罪證據已到手,自己可以實話實說。
蕭鹞忍不住再次打量舒清風,懷疑他是不是為了搞到證據,又動用了某些特別手段。
「讓我們開始吧,」打斷蕭鹞的思緒,舒清風問:「那天你是臨時起意求婚?還是想了很久?」
怎麽話題又轉到他們身上了?蕭鹞開始懷疑舒清風是藉問案窺視自己的心意,不過這沒什麽好隐瞞的,說:「有考慮,但不是很久。」
原來小鳥有努力考慮他們将來的事,這句話讓舒清風的心情變得很好,這才轉入正式話題。
「既然你有考慮那晚向被害人求婚,為什麽反而是接到她的電話,才去她家的?」
「沒有為什麽,只是她先打給我而已。」
「可是根據通話記錄顯示,你們說了近三分鐘,如果只是約時間,需要這麽久麽?」
蕭鹞有點明白舒清風的用意了,見汪律師站起來,像是要打斷,急忙搶先說:「她當時很激動,我就陪她聊了一會兒,她有點神經質,亢奮起來,會說個不停。」
「是有關男女之間的事?」
詢問引導到了正題上,蕭鹞故意猶豫了一下,舒清風像是抓到了把柄,立刻說:「看來你并沒有說出所有事實。」
「反對!」汪律師在旁邊叫。
「沒有,我全說了!」
蕭鹞的吼聲蓋過了汪律師的話聲,吼完後,又很不甘願地壓低聲音說:「不過當時她是胡言亂語了一些話,我上次沒有提,是怕亂講話,會降低自己的信譽度,我剛才說過了,她神經質時會信口亂說,沒人會當真。」
審訊又開始峰回路轉,庭下響起一陣騷動,法官不得不示意大家安靜,對蕭鹞說:「被告人有義務将當時經歷的全部說出來,至于是否有用,本庭會做出判斷。」
「她說——」蕭鹞看看舒清風,接收到他OK的眼神,于是說:「說袁泰祥禁锢她的自由,想害她,她要打電話報警。」
「為什麽?我的當事人跟被害人是叔嫂關系,還剛剛接收了被害人的股份轉讓,沒有任何理由害她。」舒清風看了一眼庭下的袁泰祥,大聲說完,又轉向蕭鹞,說:「被告人,我理解你想脫罪的心情,但這不足以構成你有可以誣蔑別人的資格,希望你想清楚再說。」
「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相就是被害人雖然身體較弱,但沒有精神方面的病症,更沒有你所說的歇斯底裏!」舒清風緊追不舍地說下去,厲聲喝道:「那晚,被害人究竟跟你說了什麽?是不是她後悔了,不想再繼續跟你的交往?結果你們在電話裏不歡而散,但你不甘心被拒絕,仍然去了她家裏,你們為此大吵起來,她動手打傷你,惹起你的怒火,于是你一怒之下拿刀殺了她,事後又編造出求婚的謊言,來博取陪審團同情!」
「我沒有!」蕭鹞大聲反駁回去:「如果我是一怒之下殺人,那兇器從哪裏來的?我總不能事先就知道會争吵鬧僵,乃至殺人,所以一早準備好刀吧?你看過有誰求婚時,除了準備戒指外,還準備刀的?」
舒清風一怔,趁他躊躇,汪律師快步走近,搶先問蕭鹞,「所以那晚被害人還有說什麽?」
蕭鹞皺起眉,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汪律師恨鐵不成鋼,他沒想到跟蕭鹞配合這麽久,他居然還有這麽大的內情沒告訴自己。
剛才舒清風向蕭鹞提問時,他就知道舒清風沒安好心,果然他把問題引到了争吵殺人的方向,還好蕭鹞夠聰明,否定了舒清風的言論,所以在這個關鍵時刻,他絕不能再給舒清風反駁的機會,對蕭鹞說:「你要相信法官和陪審團,只有把真相說出來,才能救你自己。」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相,因為當時她很慌亂,語無倫次,說袁泰祥之所以要殺她,是因為她知道她老公死亡的真相……」
「袁泰安?」
「是的,她說袁泰安會出車禍,是有人在他的車上動了手腳,是袁泰祥指使人做的,袁泰安死後,他的權力就轉到了袁泰祥手上……」
「真是荒謬。」舒清風冷笑:「袁泰安的死因是酗酒駕車,也有目擊證人,怎麽被你說成是他殺了?而且車禍過去了這麽久,為什麽被害人現在才說我的當事人要殺她?為什麽你初審不說,現在卻講出來?」
「我就是認為荒謬才沒當真,何麗純有點精神妄想,我如果把她亂說的話說出來,無憑無據,被說是提供假口供怎麽辦?」
「如果有憑有據呢?」好不容易抓到一根稻草,汪律師哪裏肯放?很緊張地問:「你再仔細想一想,那晚被害人除了說有人害她外,還有提到什麽?」
蕭鹞搖頭,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何麗純除了歇斯底裏地叫救命外,什麽都沒說,他不認為以袁泰祥的心機,會有把柄在何麗純手裏,她會懷疑袁泰祥,多半是出于女性的直覺,或是覺察到什麽蛛絲馬跡,但這些還構不成袁泰祥殺人的動機。
「辯方律師,你太激動了。」
見蕭鹞沉默,舒清風在旁邊微笑說:「被告人講不出來,是因為這些話從頭至尾都是他編造的,真有證據的話,警察在勘察現場時就會注意到……」
「衣服!」打斷舒清風的話,蕭鹞說:「她提到了衣服!」
舒清風一怔,奇怪地看蕭鹞,他本來見蕭鹞沉吟,擔心他編不下去,想給他提示一下,其實蕭鹞随便說一下就好,這幾天袁泰祥的罪證都彙總得差不多了,只要通過蕭鹞口中說出來,就可以當庭證明自己的清白。
看蕭鹞的表情不像是亂說的,舒清風沒去打斷他,汪律師卻沉不住氣,急忙問:「你的意思是被害人把證據藏到了衣服裏?」
蕭鹞不知道,剛才他是在跟舒清風的對話中突然想到的,何麗純在死之前不止一次跟自己提到要去拿衣服。
幕後黑手是袁泰祥,所以蕭鹞的心思一直都花在怎麽将袁泰祥繩之于法上,何麗純很愛美,她出門一定會精心打扮,取衣服的話說得并不突兀,又因為內容有涉及到舒清風,他根本沒去深思話的內容,現在才突然想到,何麗純怎麽會在極度驚慌的時候突然提到衣服。
他看向舒清風,舒清風也很緊張地看他,想看清他的心思,關鍵時刻蕭鹞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想當時的對話內容——如果何麗純指的是證據,那袁泰祥一定有派人在何家翻過,警察在勘查現場時也可能會找到,但大家都沒提,那證明衣服不在家裏,以何麗純的個性,她的衣服都是……
「幹洗店!」
眼前一亮,像是閃電劃過,照亮了積藏的陰雲,蕭鹞大聲說:「證據一定在送去幹洗的衣服裏,她有固定去的幾家幹洗店,也常把衣服寄存在店鋪裏,一查就能查出來!」
「不可能!」怒聲打斷蕭鹞的話,是坐在證人席位上的袁泰祥的助理,他本來也是這場官司的證人之一,聽了蕭鹞的話,很氣憤地反駁道:「這是無中生有,何小姐最近根本沒去過幹洗店!」
「你有派人跟蹤被害人嗎?否則怎麽這麽肯定她沒去過幹洗店?」
峰回路轉,汪律師及時抓到了助理的語病,迅速拿起法醫鑒證檔案副本,道:「這些數據表明,被害人生前精神沒有問題,所以她說的不是妄想,而是真相,事實上,真的有人在跟蹤監視她對不對?」
助理說溜了嘴,不敢再辯駁,轉頭看袁泰祥,袁泰祥重重哼了一聲,把眼神轉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汪律師又轉身對法官說:「很顯然,我的當事人是被人栽贓嫁禍的,被害人常去的幹洗店店鋪裏一定有記錄,很容易查到,我想在這裏申請警方協助。」
「應該不需要協助這麽麻煩。」
話聲在法庭門口響起,幾名刑警快步走進來,為首的男人把随身帶來的資料交給法警,向法官說:「這是我們剛查到的袁泰祥與幾樁殺人案有關的證據,相信可以證明被告人的清白。」
這幾個人都是重案組成員,舒清揚的手下,看到他們,舒清風就知道大哥的行動終于收網了,他沒親自來,可能是為了避嫌,不過送來的證據絕對可以起訴袁泰祥,蕭鹞又提供了有關被害人的證詞,他被當庭釋放沒問題。
想到這裏,火氣突然忍不住湧了上來,舒清風轉頭瞪蕭鹞,蕭鹞一臉的無辜模樣讓他更生氣,很想知道這家夥到底要遲鈍到什麽程度,才會把何麗純這麽重要的話忽略過去,如果他一早想起來,自己也不用冒險去盜數據。
蕭鹞還在驚訝于警方行動的迅速,直到感覺芒刺在背,才發現舒清風的怒瞪,他善意的笑了笑,換來的是一句不屑的哼聲,舒清風無視他的讨好,轉身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由于警方及時提供證據,蕭鹞的嫌疑順理成章的被洗清了,當聽到他被當庭釋放時,庭下傳來一片呼聲,他被法警帶下被告席,顧少宣頭一個沖過來抱住他,又用力擂了他一拳,歡喜地叫:「還好警方找到證據,否則都不知道你的案子要拖到什麽時候,你真是走狗屎運了!」
蕭鹞胸口被擂得很疼,卻忍不住笑了,他當然知道不是自己走運,袁泰祥會在這個時候被捕,一定是舒清風做的手腳,想到舒清風,他急忙探頭去看,可惜被同事朋友圍着,他根本看不到人牆外的景象。
相對于被告那邊高漲的歡喜氣氛,舒清風這裏冷清很多,不過對他來說,成與敗都好,結案了,就代表工作的結束,回座位上歸攏好文件,拿起皮包,走到袁泰祥面前,無視袁泰祥鐵青的臉色,淡淡說:「發生這樣的結果,很遺憾。」
優雅的舉止,完全沒因為敗訴而有一絲氣惱,是啊,反正傭金他拿了,案子勝敗根本跟他沒有多大關系,現在倒黴的是自己,不僅沒順利把替罪羊搞定,還惹來了警察,舒清風越是淡定,袁泰祥就越覺得氣憤,忍不住斥責道:「你剛才怎麽搞的?如果不是一再逼問那家夥,他就不會信口開河!」
「我只是遵照你的意思逼他認罪而已,可惜世事難料,」舒清風攤攤手,一臉無辜的表情,掃了一眼袁泰祥的助理,說:「如果我一開始知道袁先生你跟這件案子有關,就不會用這種戰術了。」
這是在暗示因為他沒坦誠,才造成這樣的後果嗎?袁泰祥随着舒清風的眼神看向助理,想到因為他的愚蠢才讓自己面臨這種處境,更是惱火,重重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不過沒走幾步就被警察攔住了,一張拘票亮到了他面前。
舒清風沒跟過去,不過看紙張就知道是拘捕搜索票,看來袁泰祥除了何麗純的案子外,還将面臨數起重罪起訴。
袁泰祥被警察帶走了,舒清風也準備離開,他沒走多遠就被叫住,汪律師快步追上來。
「舒律師,敗訴的感覺很糟糕吧?」男人譏諷地問。
舒清風沒在意他的挑釁,擡手托了托眼鏡,微笑說:「還好。」
「你不會贏,因為你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幫壞人颠倒黑白,就算你沒有良心不安,但這個世界也永遠邪不勝正!」
汪律師一臉傲氣地看着他,眉宇間除了勝利後的喜悅外,還有無法掩飾的得意,也許明天他就會因為贏了自己而名震律師界,但對一個剛剛才踏入這一行,還不知裏面水有多深的新人來說,這究竟是不是好事他無法判定,舒清風微笑看他,依稀看到當年的自己,那一年他也是這樣踏入律師界的,毫無名氣背景,有的只是滿腔抱負和雄心壯志。
「你贏了我并不奇怪,」舒清風冷靜闡述事實:「因為是我讓你贏。」
汪律師不說話,冷冷盯住他,眼神裏充滿了敵意和不層,舒清風笑笑,靠近他,低聲說:「你應該感激自己的幸運,今天不管蕭鹞的律師是誰,他都可以贏,因為這場官司,我從一開始就決定輸了。」
「你……」
汪律師看舒清風的眼神裏露出無法掩飾的不可置信,從一開始接案,到案件塵埃落定,他的心情幾經起伏,甚至到剛才,他都無法相信自己真的贏了在律師界赫赫有名的鐵嘴律師。
他揚揚頭,想告訴自己舒清風這樣說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找面子,但這個努力撐起的驕傲很快就在舒清風的注視下湮滅了,舒清風身上散發出的篤定和自信強烈感染着他,他本能地感到舒清風說的都是事實,這讓他覺得沮喪,仿佛此刻輸官司的那方是自己,舒清風一直都在操縱整個申述進程,如果不是他放水,以自己的資歷和經驗,根本毫無勝算。
「下次要更努力才行,因為你不可能每次都這麽走運。」舒清風說:「還有,這世上沒有絕對的邪與正,記住這一點。」
舒清風說完,不再理會一臉驚異的男人,轉身離開,汪律師默默注視着他,這個算是敵手的男子,也是他一直以來崇拜的偶像。
他看着舒清風走出大門,摘下了眼鏡,随手一甩,眼鏡被毫不在意地扔進了旁邊垃圾桶裏,舒清風的背影那麽挺直,跟每一場勝訴後一樣的意氣風發,沉穩的腳步,讓他有了追随的沖動,但很快修長身影消失在法庭外,外面站滿了來搶新聞的記者,遮住了他的目光,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舒清風走出去,一直走出自己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