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好漢不吃眼前虧
裴希平站在牆角, 目光沉靜地望着不遠處。
張蓮花手中提着大袋小袋的行囊,就連腰上都系着個包裹,她走得很急, 腳下一個踉跄, 不由東倒西歪的,人剛一站定,視線掃到裴希平,眼珠子一轉,望向邊上一個女同志。
“同志,你也住這個大院,應該是派出所公安同志的家屬吧?”
“您是?”
“我是裴所長他娘!”張蓮花嘴巴一咧,挺着胸脯說道,“你們裴所長讓我搬過來住, 以後就讓他媳婦伺候我了!我這大半輩子過得不容易啊, 他爹走得早, 四個孩子都是我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
“你怎麽來了?”裴希平走過去, 冷淡地打斷她的話。
被張蓮花攔下的女同志笑容滿面:“裴所長,你母親也要搬過來住了嗎?這挺好的,食堂裏的小菜比較清淡, 阿姨肯定能吃得慣。”
“你誤會了。”裴希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轉頭對張蓮花說, “我要去所裏,秀秀要出門聯系托兒所的事情,沒時間接待客人。”
“自家人,接待啥?”張蓮花笑着睨了他一眼,也沒喊人幫忙,扛着行囊就往裴希平出來的方向走。
那應該就是他家了。
可沒想到, 她還沒走幾步,周秀秀就從屋裏出來了。
周秀秀關上房門,掃了她一眼:“老太太怎麽來了?我們都要出門了,你請回吧。”
周秀秀是被張蓮花尖銳的聲音吵醒的。
她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雙手捧了幾把清水洗漱一番,直接出來,把房門關得嚴嚴實實。
張蓮花本來臉上還挂着笑容,一看見周秀秀這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姿态,立馬豎起眉:“這是咋了?我大老遠過來,你們連請我進去喝杯茶都不肯?”
她嗓門又高又亮,中氣十足,話音未落,整個大院都聽到這聲響。這會兒大家都剛起床沒多久,正要出門去上班,一些雙職工家庭還是領着孩子一起出門的,聽見張蓮花鬧成這樣,陸陸續續就圍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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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來的人多了,張蓮花有了發揮的餘地,她把包裹和行囊往地上一丢,理直氣壯地走到裴希平面前:“希平,村裏啥條件你也知道,現在娘的日子過不下去了,趕來投奔你,有啥錯?你從小就是娘拉扯大的,你的性子娘最清楚,對家裏人上心得很!是你媳婦吧?她不讓你來老家看我,是不?”
裴希平面無表情:“秀秀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大家都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這事态發展。
誰不知道新上任的裴所長對自己媳婦有多好啊,聽說他剛來辦手續那天,不少年輕女公安都想要認識他,可他在向大家自我介紹的時候三言兩語就介紹了自家的情況——一個妻子,兩個孩子,完完整整的一家四口!
後來聽說他過去是農村人,因為在部隊發展得好,立下大功,轉業之後才被分配到這裏,大家便猜想,他的農村媳婦能體面到哪裏去,肯定是個沒文化的粗人。
可沒想到,裴所長的媳婦不僅長得漂亮,談吐也很好,周身上下散發出的是文化人的氣質,兩口子簡直是郎才女貌,格外般配。
因為之前無數次被自己的想法打臉,這會兒大家便不敢輕易下什麽結論。
畢竟裴所長和他媳婦的為人都不錯,不像是過上好日子後就忘本的人。
然而正當大家保持沉默與中立之時,張蓮花卻又開始咄咄逼人:“希平,你娘今天就把話放這裏,我就是要搬過來和你們一起住!你媳婦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去找你們領導,看看領導管不管事!”
張蓮花聽說過,城裏在單位工作的人最怕領導,一個不小心,領導出面教育,給他們扣個罪狀,前途就好不到哪去了。
她信心十足,身子佝偻着,眼底閃過一道冷意,非要逼裴希平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同意她住進來。
可沒想到,裴希平語氣堅決:“我不同意。”
張蓮花一愣:“你說什麽?”
“不用問過秀秀了,你要搬進來,我第一個不同意。”裴希平靜地說道,“想要找領導,你請便,但在這所裏我是最大的領導。你要是想讓上頭管事,那就坐車去市局,看看市局的領導願不願意為你做主。”
他眸光很沉,聲音冰冷,說話時目光直視張蓮花,眼神沒有任何閃躲瑟縮的意味。周秀秀看着他擋在自己面前的樣子,眉心逐漸舒展開。都說苦媳婦終于熬成婆,而後再站在婆婆的立場上過幾年舒心日子,婆媳之間仿佛天生就是出處于敵對關系,裴希平直接在張蓮花面前表示自己的态度,是不願意她被人議論。
他話一說完,轉頭牽住周秀秀的手:“還要不要回家拿東西?”
周秀秀笑着搖搖頭:“錢已經帶出來了,我先去托兒所交費。”
“好。”
兩口子說話時輕聲細語,二人攜手離開,眼底只有對方,連餘光都不願掃張蓮花一眼。
之前圍在一旁的人也有眼力見,沒多議論,更沒逗留,大家紛紛散開來。
張蓮花被留在原地,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直到她确定他們真不打算理會自己時,才尖聲道:“給我站住!”
這一聲響,讓本欲散開的人都頓了頓腳步。
張蓮花跑上前,目光兇狠,手指幾乎要往他的鼻尖戳:“我生你養你不容易,只不過要搬進城裏和你們一起住,你就給我臉色看?裴希平,你這翅膀是長硬了!”
她尖銳的嗓音仿佛要劃破人的耳膜,一只手剛要去擰裴希平的耳朵,就被他一把握住。他不耐地擋開她的手,剛要說話,卻聽邊上人終于開始議論自己。
“不是說裴所長的母親一個人辛苦拉扯孩子們長大嗎?應該很不容易才是。”
“其實讓老人家一起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裴所長為什麽不同意呢?”
裴希平不願意讓周秀秀陷入是非之中,可她又何嘗不是呢?家裏的事情本沒什麽好向外人說的,可張蓮花就是仗着這一點,篤定他不會與自己計較,所以才将這事鬧大。
由始至終,裴希平就沒做什麽對不起家裏的事情,憑什麽被人指指點點?
周秀秀不樂意了,走上前去:“老太太,你故意颠倒是非黑白,這就不對了。你說自己辛辛苦苦扛着這個家,但據我所知,在部隊還沒有誤會希平犧牲之前,你是拿他的全部津貼照顧一家大小的。那時希平的津貼不少,我一分錢都沒見着,你自己每天打肉,吃得滿嘴都是油,連帶着你疼愛的女兒和外孫子都長了不少肉,我有沒有說錯?”
當初原主的所作所為雖讓人看不起,但張蓮花這個當婆婆的也确實是刻薄。周秀秀并沒有接收到太多原主的記憶,但光是從村民們的反應看來,就能推斷出當時原主帶着孩子們過的是什麽日子。
“小年和小碗是希平的親生孩子,你的孫子。可那兩個孩子在你家時餓得跟什麽似的,連吃口白面馍馍都不敢,你說是因為什麽?”
周秀秀嘴皮子利索,每次都讓她連反擊之力都沒有。可張蓮花以為換了個新地方,為了注意影響,周秀秀不敢對自己太厲害。
可沒想到,她竟猜錯了。
周秀秀哪管什麽叫惡劣的影響,在她看來,家醜不可外揚是真,但好漢不吃眼前虧也是真。眼看着張蓮花都蹬鼻子上臉了,她難道還要一再退讓?
見張蓮花被自己氣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她又冷聲道:“我後來才知道,趁着我去上工,你就把小年和小碗關起來。不是打,就是罵,威脅孩子做一些他們不願意做的事情。這麽陰毒的奶奶,我還是頭一回見,都這樣了,還想住我們家來,讓我們孝敬你?省省吧,我不拿掃帚趕你出去,都是便宜你的。”
周秀秀的聲音清清朗朗,每一句話都不含糊其辭,正是因為所有的經歷都是真實的,她才沒有任何猶豫,一字一頓,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裴希平攤上這個母親,孩子們攤上這個奶奶,算是他們運氣不好,但若忍氣吞聲,就不是他們倆口子的行事風格。
“你還打過小年和小碗?”裴希平的眸光在聽見周秀秀說完這話之後,驟然冷下來。
他沉聲,眼中閃過一抹怒氣,薄唇抿成一道直線,下颚角繃得很緊。
張蓮花被他的氣勢一驚,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直到那冰冷的氣場幾乎要将自己吞噬,她才吞了吞口水,眼睛一瞪:“打孩子咋的了?哪個孩子不被打?”
裴希平的雙手在褲縫邊握成拳。
小年與小碗是他們疼愛的孩子,他們乖巧懂事,從不會提任何無理要求。過去裴希平以為是周秀秀帶得好,可後來,他意識到,是孩子們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讓他們不敢出聲,只能默默消化所有的惡意。
不管是孩子們的親生母親還是張蓮花,她們對孩子們造成的傷害都是不容忽視的,若不是周秀秀來到這裏,代替他照顧他們,恐怕他現在還不一定能看見自己的孩子們如此可愛活潑的一面。
“你們先去所裏。”裴希平的喉結滾了滾,再出聲的時候,只是用低沉的聲音對幾張眼熟的面孔說了一句。
大家聽到這話,立馬配合地點點頭,拉着自己的家屬先行離開。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是他們聽不明白的呢?這就是個老虔婆,平時對兒子一家刻薄到了極致,眼下有了好處,就恨不得立馬來占便宜。都說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可有些人卻不配為人父,為人母!
“別走啊!”張蓮花見大家陸續散去,立馬出聲,可人家哪會聽她的話,只一瞬間的工夫,職工大院就只剩下她一個人與這小倆口對峙。
裴希平周身的氣壓低得令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我一直覺得奇怪,當年我還這麽小,你怎麽忍心把我一個人關到柴房裏去的?”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柴房裏又黑又不通風,還到處都是鋤頭。”
“我在裏頭又哭又鬧,直到整個人虛脫,你才把我放出來。趁着爹不在,你拿着棍子在我身上死命抽,抽得我再也不敢多吃一頓,才消氣。”
張蓮花的心跳仿佛突然停滞,她一臉驚恐:“你——你不是都忘記了嗎?”
裴希平全都想起來了。
一些似乎是被壓在心底某個隐秘角落的陰影,一被釋放出來,就如同洪水猛獸一般肆虐,幾乎要吞噬他。
“以前是我,現在是我的一雙子女。”裴希平深吸一口氣,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厲聲問道,“張蓮花,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子?”
張蓮花渾身一顫,眼神開始游離,她咬咬牙:“你不是我兒子是誰兒子!在農村不就是這樣養兒子的嗎?大家都說棒下出孝子,我那是指着你孝順!再說了,我打你怎麽了?打得皮實一點,這不就有大出息了嗎?是我命苦,養你到大,你還跟我不親,就只記着小時候那些事!”
周秀秀過去并不知道裴希平的童年有如此慘痛的回憶,聽他說完之時,整顆心都揪起來。此時聽張蓮花竟如此沒臉沒皮地辯解,氣得一伸手就要抓一根枯樹枝往她身上抽。
“打皮實了就有出息?那我也打你,看看能不能讓你長一身出息!”
張蓮花年紀大,卻還靈活得很,立馬躲閃:“打人啦!打人啦!年輕人打老太婆啦!”
她邊說邊學着周秀秀的樣子去找枯樹枝,可這邊還沒找着,雙手就已經被裴希平扣在背後。他動作敏捷,雖沒有傷到她,卻已經将她制得無法動彈:“說,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生母親?”
他已經懷疑了許久,此時他厲聲質問,目光逼視着張蓮花。張蓮花被按壓住,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尖叫起來:“給你關柴房怎麽了?你要不是我親生兒子,我才稀得搭理你!再說了——再說你忘了忠霞?要你不是我親生的,那忠霞呢?也是撿來的?”
周秀秀站在一旁幹着急。
現在沒有什麽檢測血緣關系的科技,若是老太太不說,他們誰都不能拿她怎麽辦。
總不能直接扣留起來。
腦子裏就像是攪上一團漿糊,讓她一時之間無法思考,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原來是柴房,我夢裏那個烏漆嘛黑的地方,就是柴房!”
周秀秀先聽見這道充滿着怒氣的聲音,轉頭一看,見到聲音的主人。
看見曾湘沖來的那一刻,她整個人怔住了。
那眉眼,那棱角分明的輪廓,還有身上散發出的氣質——
幾乎與裴希平如出一轍。
裴希平被這聲音打斷,不經意間,回過眸一看。
然而這一對視,一股巨大的熟悉感席卷而至。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吸引力,讓他不自覺向她靠近,等兩個人越走越近之時,他眼中的震驚無法言語。
曾湘紅着眼眶,看向裴希平。
“我從小到大都會做一個夢,夢到一個小男孩被關在一個小屋裏,那裏夏天熱得人透不過氣,冬天又冷得像地窖。我在夢裏呼救,可沒有大人幫助我們,一個都沒有。”
“我說那是哥哥住的地方,爸媽就去找,可他們找不到,找到兩個人都累倒下了,還是找不到。”
“後來我怕他們傷心,就再也不敢說了。只是身體內的那股感應還在,前些日子,我覺得頭疼,頭疼得出奇。醫生給我做了全身檢查,都查不出毛病。你——”曾湘吸了吸鼻子,眉心擰着,神情緊張,“你的頭,前陣子有沒有受傷?”
周秀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她往前一步:“你是陳叔叔那個朋友的女兒嗎?”
曾湘點頭:“陳叔叔說可能找到哥哥了,我擔心爸媽再受一次打擊,所以趁他們到之前,先來看看。”
可現在沒什麽需要證實的了,第一眼看見裴希平,曾湘就可以确定,這是她的雙胞胎哥哥。
張蓮花只是想來跟着兒子沾光,哪能想到竟會抖出這麽大的身世之謎,下意識之間,她不情願認。
她罵道:“哪來的野丫頭,見我兒子當派出所所長了,就來認親戚?我呸,我兒子有妹子——”
“啪”一聲響,曾湘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一個耳光。
哥哥再恨這個老妖婆,也不能輕易動手打人,但她可以。更何況,此時她已經忍無可忍:“你還在胡說八道?你這個人販子,偷了我哥,卻不善待他!等我爸媽到了,我看他們怎麽處置你!”
曾湘瞪大了眼,晶瑩的眼睛裏透着灼灼的怒火,此時她一巴掌下去,直接抽得張蓮花半邊臉一歪,嘴角都出了血。
可她還不願意就此放過張蓮花,還想要上前。
周秀秀一把拽住她的手,目光落在裴希平臉上:“希平……”
裴希平面色凝重,沉聲道:“先帶回所裏審。”
話音落下,他不由看向曾湘。
曾湘這才把手收回來,雙手拍了拍,撣走幾不可見的灰塵:“也對,別為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
……
這一早上,肖小鳳的心都是七上八下的。
她坐在教師辦公室裏,一只手托着腮,心不在焉的樣子。
辦公室裏的同事們基本上都去上課了,就只剩下她一個人。肖小鳳心裏亂,拿着筆在紙上亂畫,惦記着一個人。
也不知道裴希平和周秀秀現在怎麽樣了。
聽王旭芳說,最早今天,那老太太肯定會來鬧。裴希平的性子就是再強硬,都不可能不重視孝道,到時候老太太用輿論壓他,他肯定會讓她住進來的。周秀秀不是願意讓自己受委屈的人,等老太太搬進來,肯定要與她争執個不停,家裏被吵得雞犬不寧,裴希平能安樂嗎?
等到了那個時候,再好的夫妻感情也要鬧崩了。
她想要讓裴希平後悔對她視而不見。
辦公室裏充斥着筆尖在紙上滑過時的沙沙響聲,肖小鳳越想越心煩意亂,正在這時,身邊蹿出一個人。
“小鳳!”張駿一拍她的肩膀,湊到她跟前,笑容陽光。
肖小鳳被吓了一跳,立馬雙手捂住桌上的紙張,生氣道:“你幹什麽?吓死人了!”
張駿樂呵呵的:“給你一個驚喜,見到我不開心嗎?”
肖小鳳沉着臉,煩躁地推開他:“不開心!不開心!多大個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吓唬人好玩嗎?”
她眼底的厭惡昭然若揭,張駿一愣,唇角的笑意都僵住了。
“小鳳,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肖小鳳沒見過他用如此認真的語氣對自己說過話,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張駿的眸光黯淡下來:“我知道了。”
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走的時候無聲無息,卻讓肖小鳳很懊惱。
她覺得提不起精神,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無力地靠在辦公桌上。
然而過了片刻,張駿又回來了。
他手中提着一個小塑料袋,袋子裏裝着橙黃色的果汁,遞到她面前:“小鳳,你別生氣了,我給你買了橘子汁,消消火。”
他表情真摯,眼底都是對她的關切,遞果汁來的時候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被她拒絕。
肖小鳳的心跳仿佛慢了半拍,除了父母,從沒有人如此珍視過她。
“謝——謝謝。”
“不用謝,小鳳,我們在處對象,我樂意對你好。以後結婚了,還是對你好。”
肖小鳳一臉讷讷,接過塑料袋,喝了一小口。
很甜。
這一刻,她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
……
徐露露再一次去肖建新的辦公室,可他還是閉門不見。
不自覺之間,她想起前些天他對自己說的話。
“露露,我們這樣的關系是不正常的。我女兒現在談了對象,很快就要結婚了,作為父親,我沒能以身作則,心裏很愧疚。我已經給你調了工種,以後你是辦公室裏的正式工,你也沒吃虧,以後——以後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
他多麽絕情,仿佛只要用這麽一個職位,就能打發了她。
徐露露越想越難受,目露兇光,然而她考慮着計謀時,胃又翻湧起來。
一股子惡心感從喉嚨間冒出來,徐露露扶着牆,又開始幹嘔。
她最近到底是怎麽了?徐露露煩躁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你好好想想-_-】和【丹】給我灌的營養液~
敲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