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場,希望大家有點耐心~ (28)
給祁千紅後,書案上擺了一封密信。他心裏沒來由的一驚,靜靜的盯着信看了許久,最後才下了決心,一把拿起桌上的信,拆了看。他定定的看着信,直到蠟燭點完了,他還是動都不動。
最終,信紙飄落在地,林空泉自嘲一笑。
千怕萬怕,最怕的事還是發生了。
他的身世果然如他所想。他以前果然是玄劍門的人。
“哈哈!”他狂笑不止。
呵!是他太傻,還是他太愛逃避?明明對自己的來歷有疑心,明明那天已經恢複力記憶,為什麽到現在才肯相信?這些年,他殺戮成性,視人命如草芥,早已跟玄劍門的門規背道而馳,現在,他是魔!
林空泉心裏起起落落,一夜都沒能平靜。直到早上,他才收拾心情,領兵打仗。
攻城時,林空泉不禁自嘲的想,原來,接受事實只要一夜的時間……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眼前血雨飄灑,林空泉心智不穩,竟是慢慢地紅了眼眶。漫天的血肉橫飛,就好像一個巨大的誘惑,引誘着他參與這場殺戮。
于是他沉淪!他瘋狂!
直到那一聲暴喝響起:“林!空!泉!”大哥憤怒痛惜的聲音傳來,他清醒了,周遭的一切都終于不是紅色的了。
于是他看見哥哥那張充滿怒氣和傷心得臉。他想,大哥一定很生氣吧,有這麽一個入了魔的弟弟……
讓大哥露出那樣的表情,他真是百死難贖其罪。
林空泉深深呼吸,強自壓下心中波瀾,想着,反正明天,一切都會說清楚。
他起身,走到祁千紅帳中,祁千紅往帳簾邊看了一眼,便低下頭繼續伏案書寫。林空泉心中有些疑惑,便走近她身邊,想看看她寫的什麽。
只見紙上的字跡疏狂,隐含着殺氣,正是易若冰,宋寒舒,君嘯野三人的名字。而宋寒舒的名字上,打了個大大的叉。
林空泉隐約明白了點什麽,但還是問道:“你寫這三人的名字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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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千紅擱下筆,道:“魔炎宗要占領三仙島,這三人是最主要的阻力。而現在,宋寒舒已經死了。”
林空泉沉默不語。祁千紅,她沒加上他大哥林空桑……她一定是早就知道些什麽。
祁千紅又自顧自的說道:“顧嫣衾讓我殺宋寒舒,這招算得真好。”
林空泉回過神:“怎麽說?”
祁千紅提筆在易若冰的名字上畫了圈,道:“我曾問過顧嫣衾,為什麽不讓我把易若冰殺了,她說,她要自己動手。那剩下的就只有君嘯野夫婦了。你說,如果是你,你會殺哪一個,才會讓對方損失更大?”
答案是明顯的。殺了君嘯野,只有宋寒舒一人會傷心欲絕,易若冰縱然會有傷心,但她終究還是能撐得住。但是殺了宋寒舒的話,傷心的,就不止君嘯野一個,易若冰也會崩潰。顯然顧嫣衾對她們姐妹兩的情誼很是熟知,所以才能想到這傷害最大的法子。這招攻心計,用得妙至毫巅!所以說啊,最堅固的堡壘總是從內部攻破的,顧嫣衾若不是曾經在玄劍門待過,又如何能想出這麽損的辦法?
只是,人心又豈是那麽容易算得透的?宋寒舒的死,的确給了君嘯野和易若冰不小的打擊,但是如若宋寒舒的死激起了君嘯野和易若冰的憤怒,讓他們鬥志大漲,那顧嫣衾豈非玩火***?這場賭局,祁千紅賭的是二人能在這場傷痛中挺過來,跟魔炎宗死扛到底,而顧嫣衾賭的則是二人從此一蹶不振,喪失鬥志。
林空泉是聰明人,如何不懂祁千紅的意思,只是他沒想到,母親竟會如此心狠,不是喪心病狂的心狠,而是每一步都有計劃,冷靜思考後準備随時給對方致命一擊。
☆、第 68 章 兄弟
林空泉有意無意的道:“你好像還忘了一個人。”
祁千紅淡淡道:“是林空桑吧,一開始我就沒把他考慮在內。他功夫還不到家。”
“只怕還另有原因吧。”
“你愛怎麽想怎麽想。”林空泉自覺問不出什麽,也沒話說了,便悶悶的回了自己的營帳。
第二日中午,城東樹林。
林空桑履約前來,卻見一灰衫人立于林中,看身形,應該是林空泉。
林空泉聽見動靜,轉過身來。本來有很多話要說的,但是見了面,卻是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說起。
林空桑似是知道弟弟的想法,道:“先從你失憶講起吧。你為什麽會失憶?”
林空泉苦笑搖頭,道:“其實到現在我也不清楚我自己到底為什麽會失憶,現在這些記憶為什麽又會回來。我只知道,九年前,我有一次睜開眼,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都不記得。身邊只有娘親在照顧我。我記得那會,我們就已經在蜀中了。直到最近,我才漸漸想起一些事。我一直不敢相信我以前會跟三仙島有什麽聯系,直到前天,我暗中派出調查三仙島的人送了消息會來,我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林空泉苦笑,低聲呢喃,“我也想知道我該怎麽辦……”
林空桑急道:“難道你還要繼續幫娘胡作非為下去嗎?”
林空泉身子一震,沉默良久,方道:“哥,娘沒有對不起我,我不能害她!”血濃于水,就算顧嫣衾再錯,她也沒害過自己兒子,林空泉不大義滅親,旁人也沒有置喙的餘地。更何況還是林空桑。
風拂起兩人的衣袍,似是有人嘆息。
“我并非讓你害娘,也不是想讓你做什麽。我也是娘的兒子,我真的會想害她麽?只是,你要看清自己的路。我不想我們林家凋零至此……”林空桑語調平靜,神色憂忡的講出這番話。
“哥,等我幫娘平定了江南,我便勸娘收手,如何?”林空泉道。
林空桑劍眉微斂,墨色的眸中有無盡的悲哀:“平定?你們這到底是在平定還是在搗亂?江南原來是什麽樣子?現在又是什麽樣子?若不是為了娘的私欲,江南會有今天的局面出現嗎?”
“我知道,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已經開戰了,就必會有個結果出來。我會跟杭纖層看住士兵,讓他們嚴守軍令,不會亂來的。”就這一次,讓他盡一盡孝道吧。這樣也可以對娘親少點愧疚。
“這樣也好。只是,來日沙場對決,你我必會交鋒……罷,罷,罷……立場歸立場,情義歸情義。不管日後如何,你我兄弟情分仍在。”林空桑堅定的道。
林空泉聽罷,心中只覺一股熱流湧過,不禁眼眶有點泛紅,喃喃道:“大哥!你還認我!”兄弟情分仍在……原來九年的時間,正邪的鴻溝,并不曾讓這份情誼褪色分毫,原來大哥還認自己!這世上,真的有一個人的認可,讓他覺得比得到所有還重要!
“呵,我們是親兄弟,我怎麽不會認你?”林空桑輕笑道。星眸中不期然的泛出一絲暖意。
是啊!他們是親兄弟!林空泉也笑了,這是他九年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突然,林空泉臉上笑意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愧疚:“對不起,大哥,我沒有救宋師妹……那時我還沒恢複記憶……”
林空桑面色也是一沉,随即嘆道:“我能猜到那時你還沒恢複記憶。宋師妹她……唉……難道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年前還在魔炎宗附近時,宋師妹就受了娘一掌,現在又……
“是誰下的手?”林空桑問道。
“杭纖層。不過她也只是受娘指使。而且她是個內奸。”林空泉如實回答。
林空桑沉吟良久,才道:“你覺得宋師妹她會不會……”
“詐死?”林空泉接了話茬,道,“這不是沒可能,但是這件事的真相,怕是只有宋師妹一個人才知道了。我探過杭纖層的口風,她好像也是被蒙在鼓裏。”回想起這幾天祁千紅的反應,她是真的跟宋寒舒實打實的大戰了一場,但是究竟宋寒舒有沒有死,這真的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兄弟兩對視一眼,心裏的想法大概是一樣的:宋師妹好絕的計劃!一點消息都不走漏,一點痕跡都不留。
日正當空,兩人并未多逗留,便準備分手,各自回營地。
林空桑轉身時,只聽見弟弟的聲音道:“哥……父親他……最近怎麽樣?”
他渾身一滞,回身苦笑道:“父親……老了很多。”随即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林空泉愣在當場。老了很多?記憶中寬厚溫文的父親,永遠年輕,堅強如鐵的男子,老了?林空泉不敢再想下去,徑直回了營地。
林中,枝頭泛出的綠意昭示着勃勃的生機,各式各樣的鳥兒蟲子也開始出來給這片寂靜的樹林帶來細細的聲響。
只是,剛才還在的兩個人不見了。
但這又有什麽關系呢?對于這片樹林來說,他們只是過客而已。
戰火仍在江南大地上蔓延,無數熱血仍在揮灑。
祁千紅下令把在攻打其他地域的兵力全都彙聚到洪州,集中火力向洪州發起最後一次猛攻。既然易若冰等人全都在,那就把主力全都集中在一起,好好讓他們煞煞魔炎宗的戰鬥力好了。她一點都不心疼。
戰到最後,洪州還是失守了,但并不是說魔炎宗就取得了絕對的勝利,因為魔炎宗經此一役,已經損兵折将,元氣大傷,短時間內不能再聚集兵力發動攻勢了,因此魔炎宗的勝利只可以說是慘勝,但反觀停仙樓,他們卻是保存了實力,并沒有跟魔炎宗硬碰硬,也有了喘息的機會。
但停仙樓這邊也不輕松,準确地說,是葉為不輕松,因為易若冰自洪州失守,他們退守饒州後,便一病不起。葉為把城裏所有的大夫都找來了,但都是束手無策。這倒不是說那些大夫都是庸醫,開的藥不見療效,只是易若冰她自己不肯好,那些大夫給的藥也就收效甚微了。
葉為這幾天真的是給逼到極限了,又要忙着饒州的防守,又放心不下易若冰,想陪在她身邊。但是每次看到易若冰那張絲毫沒有生氣的臉,他的心就好像被什麽東西給揪住了一樣,既焦躁又無奈。
易若冰病着的這段期間,除了葉為經常守在她身邊,葉止和林空桑也來看過數次,每一次林空桑在易若冰面前表現得都很輕松,但是葉止知道,林空桑每次見完嫂子,拳頭都會握得緊緊的,神色也不似以前那般溫和,更多了幾分陰郁,還有一絲……森冷的怒氣……葉止不敢多想,只是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哥哥,哥哥微微嘆氣,只說知道了,便讓妹妹繼續布防。
随後,他看了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易若冰一眼,苦笑着想,你們玄劍門的人是不是都喜歡把事藏在心裏,讓別人急死啊?若冰,我該拿你怎麽辦?
有時候葉為也會想,要是宋寒舒還在就好了,她一定有辦法救若冰的。但是要是宋寒舒還在,若冰又何至于如此,一蹶不振呢?
葉為執起易若冰的手,喃喃道:“你不舍得就這麽倒下來的,這世上還有需要你的人,還有你牽挂的人,你還有很多事沒做,你不會就這麽倒下的,我不會讓你躺太久的……”葉為吻了一下易若冰的手,易若冰沒有任何反應。
葉為苦笑一聲,出了房門,又去忙布防的事了。一打仗,每個人都忙得跟個陀螺似的,轉個不停,一點都不得閑,偏偏宋寒舒死了,若冰又成了這樣,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葉為心中哀嘆。
跟妹妹還有手下談好防禦的一幹細節,葉為留住妹妹,讓其他人都散了。
待房中只剩兄妹二人時,葉止面色淡淡的擺弄着面前的沙盤,漫不經心地道:“哥,你要是想帶嫂子出去治病就快去吧,早去也好早回,這裏要是撐不住了我會派人送信給你的。”
葉為松了口氣,苦笑:“妹妹,謝謝你!”以前易若冰有句話沒說錯,有這個妹妹,他很省心。
葉止扯了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微笑,道:“都是一家人,說謝太生分了。況且我也想嫂子快點好起來。”說道最後,葉止的聲音竟有些哽咽。君大嫂已經不在了,嫂子她……千萬不要再出事了!
“最慢一個月,我一定會回來,妹妹,你撐得住嗎?”葉為雖然對自己妹妹很放心,但魔炎宗不是易與之輩,現在他們把主戰場放在了這邊,大部分兵力都在這裏,就算是妹妹,她也會頭疼好一陣了吧。想到這裏,葉為不禁有點愧疚。
葉止給了哥哥一個自信張揚的微笑:“怎麽,什麽時候對你妹妹這麽沒信心了?放心吧,十天之內,魔炎宗是很難再聚集兵力進攻的,這城我自信守二十餘天還是能守的。那時剛好等你回來。”
看見葉止這樣,葉為也安心了不少,臉上的笑也終于不是苦笑了:“嗯,我對你當然有信心!只是我不想你太累。這幾天,我沒有哪一天看見你是按時吃飯的,我也會心疼。”
葉止心下有些感動,但卻故意大聲笑道:“哈哈!現在知道心疼我累了?九年前也不知道是哪個把停仙樓的擔子往我身上一扔,自己就逍遙去了!”
葉為有點窘迫,他家妹妹還真是把自己的性格學了個十成十,一逮到機會就損人,他無奈道:“妹妹……”
“行了行了,你要真心疼我,你就趕緊帶嫂子出去治病,把病早點治好,早點帶個活蹦亂跳的嫂子回來幫我忙,那我也不會那麽累了。”葉止開始趕人了。
葉為聽到這話便不再多說,只是囑咐妹妹萬事小心,一旦撐不住立即送信給他雲雲,便離開了。
他回房看見仍在昏睡的易若冰,想也不想便把她背在背上,禦起寒冰仙劍直破雲霄。天空中,一道碧光劃過。祁千紅看着,覺得事有古怪,便禦起法寶跟了上去。
天空中,葉為全力催持法寶,但顧忌着易若冰的身體,也不敢飛太快。他不時的往後看看妻子,心中只覺一陣酸澀。
忽的,妻子微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人跟着我們。”
葉為心下大驚,但仍飛得穩穩當當的,只當是沒發現後面有人。過了一盞茶時間,葉為忽然停下,祁千紅也是說停就停,淩空而立,也不掩藏。
葉為轉身站定,嘴角噙着一絲微笑:“杭姑娘,算來我們還是初次見面,你這樣跟着我,就不怕別人誤會麽?”
祁千紅看着面前的兩人,眨了眨眼睛,道:“你是誰?我認識嗎?”
葉為愣了愣,但随即也就坡下驢,道:“既然咱們互不相識,那還請姑娘莫要再跟着我,就此別過。”葉為拱拱手,化作一道綠光,消失在空中。
祁千紅看着漸漸向東南方而去的綠光,若有所思,但随即還是朝相反的方向飛去。
長天之上,一道淡淡的紫光滑過,若不是眼尖的人,根本就不會發現。
林空泉看見天空中的紫光,又看了祁千紅的營帳一眼,剛好看見有一個士兵向祁千紅的營帳走去,便出聲問道:“你找紅護法有什麽事?”
小兵走到林空泉跟前,恭恭敬敬的道:“小的是來送最近的饒州城的布防圖給杭護法的。”
“給我吧,我先看一遍,然後再給她。”
“是。”
作者有話要說: 求個收藏~~
☆、第 69 章 懷疑
長空如洗,湛藍的天空有隐隐的光暈流動。
葉為重重的吐了口氣,輕聲道:“幸虧祁千紅沒跟我們過不去。不然真不知道要怎麽過這一關。”
易若冰伏在葉為肩上,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祁千紅應該還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但她為什麽要殺師姐呢?每一個母親,都會拼命的保護自己的孩子,絕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暴露在危險之中。師姐又怎麽可能會白白送死呢?”
葉為心中一絲亮光閃過,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難道君夫人她……”
易若冰肯定的點點頭。這幾天她一直在想師姐是不是真的死了。她剛才說的母親會以孩子為重,不會白白冒險是一個理由,師姐回魂日那天她沒看到師姐的魂魄,這也是一個理由。再加上今天祁千紅沒有為難她們,放他們走,這說明祁千紅并未變節,這些雖不能直接證明宋寒舒是假死,但卻側面暗示了宋寒舒假死的可能性很高。
葉為是聰明人,易若冰能想到的他如何會想不到?只是他不知道祁千紅為什麽要殺宋寒舒,呃,不能這麽說,應該說,顧嫣衾為什麽要殺宋寒舒?他很清楚祁千紅殺人是受顧嫣衾的命令。
易若冰似是猜到葉為心中所想,道:“我,君嘯野,還有師姐,如果你要殺我們中的一個,你會殺哪一個,才能讓我們受到最大的傷害?”
答案不言而喻。
想通了此節,葉為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顧嫣衾好狠!
不過話說回來,他到現在還沒弄清事情的前因後果。從祁千紅攻打洪州開始,妹妹遇伏,若冰和宋寒舒先後趕到戰場,易若冰被假祁千紅給拖了一點時間,他們讓林空泉給纏住了,于是山谷裏就只有宋寒舒和祁千紅兩人。也許就是這時她們定下了假死的計劃,但,真的是這樣嗎?
“按你所說,宋寒舒不會孤身赴險,那她為何會在接到字條後就趕到洪州?一般人在收到那樣的信息的情況下,難免會驚慌失措,思慮不周,但她竟然能想到在她會想到在字條上撒藥粉,就說明她早知道這章字條是圈套,那她為何還要來?難道說,她一早就有了準備?”葉為自言自語的推論着。這也就是說,她們臨時定計的可能性很小,在此之前,祁千紅和宋寒舒通過氣。但那是什麽時候的事呢?在他們出發來洪州之前,他們都是在一起的啊,并未發現宋寒舒有什麽異常……
易若冰沒好氣的道:“誰知道師姐怎麽想的。她的事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把要做的事,每一步都算得滴水不漏,她不容別人插手,旁人也勸不動她半分。她想幹嘛幹嘛,我懶得管了。”說着,易若冰的眼淚便又留了下來。師姐,為什麽你要把所有的事都攬上身?你不跟我商量,又怎知我不會全力幫你?想到這裏,易若冰只覺一陣委屈,心裏堵得慌,忍不住咳出聲來。
葉為見易若冰這樣,連忙找了個山頭落腳,扶着易若冰在一個樹下坐定,擔憂道:“怎麽樣?你沒事吧?”
易若冰喘勻了氣,微笑道:“我沒事。”
葉為放眼四顧,只覺這山上草木稀疏,滿目荒涼,看着就像是一個黃土包,有點讓人不舒服。
葉為取出水囊,給易若冰喝了點水,便開始四處觀察确定方位,順便找找有沒有什麽野果或是山雞野兔一類的吃食。啊,還有枯樹枝。此時天色将暗,再趕路的話,只怕易若冰的身體吃不消,只能現在這裏将就着休息一夜了。
也不知道該是說幸運還是不幸運,葉為轉了半天,枯樹枝他是找到了不少,但吃的,卻只找到幾個野果。其實他一開始的時候還以為這裏什麽能吃的東西都沒有的呢。唉,也是怪他,他以為只消一兩個時辰便能道目的地,所以也沒準備吃的。誰知易若冰的身體狀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差,只能現在這裏休息了。
葉為把果子洗淨,遞給易若冰,道:“這裏荒山野嶺,只能找到這個了。你先吃點吧。”
易若冰接過野果,道:“你也吃點,看來今晚我們要在這兒待一晚上了,你也要吃點東西才抗的住。”
葉為微笑着點點頭,匆匆的啃了幾口野果,便忙将枯樹枝堆好,升起一堆篝火來禦寒。此時雖是春天,但春寒料峭,又是在山中,夜晚還是很冷的。
當夜,葉為和易若冰相互依偎着睡去,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兩人被晃眼的陽光刺醒,又迷糊了一陣,這才算真正清醒過來。葉為簡單的清理了一下地面,便扶着易若冰起來,準備找一個合适的地方再禦劍飛行。
誰知他剛扶着易若冰走了沒幾步,突然覺得腳底沒着力點,于是兩個人就這麽直直的掉進了陷阱裏。好在那時葉為把易若冰摟的牢牢的,易若冰倒也沒受什麽傷。驚吓倒是有一點,不過也只是一點而已。
“我恨沒品的盜墓人!”葉為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随後便一臉厭惡的撣了撣身上的塵土。
易若冰有些好笑的道:“別忘了你以前的老本行也是盜墓,難不成你要罵同行?”從葉為的話中,她也可以推測出這是一個盜洞。
“同行是冤家。我罵又怎麽了,反正我也沒罵我自己。況且,我以前那是摸金校尉,跟這種沒品的盜墓人可不是一路的。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麽好墓?不知道這人是饑不擇食呢還是根本就不會看墓。還有啊,你看看這盜洞,我沒見過這麽沒水準的盜洞的,歪歪扭扭,一點都不齊整,我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一個稍微有點專業素養的盜墓人!”葉為顯然是把這幾天的不痛快全都撒在這個盜墓人身上了。
易若冰只是低頭笑。好像這些天一直籠罩在心頭的陰霾散去了一些。
葉為見易若冰久久不說話,略覺得有些尴尬,更覺得有些心虛:“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你從此不再盜墓,我就一定不會再動手了。這九年來,我從未進過墓地。這一次是純屬意外,你知道的。”
易若冰輕聲道:“我知道,我相信你。”
葉為聽見易若冰如是說,心裏的窘迫感頓時消失,而且還很開心。有一個人無條件的信任你,這難道不是見開心的事嗎?
葉為輕輕的替妻子理了理頭發和衣領,微笑道:“我們出去吧。”
葉為正準備帶着易若冰上去,卻發現剛剛的出口不見了!難怪剛才會感覺眼前忽然變暗了!
葉為觀察四周的牆壁,自顧自的道:“看來我得收回前言了,這個墓還是很有點油水的。沒準這裏再好多年以前是個風水寶地,只是時移世易,這裏的山勢水流起了變化,風水格局也變了,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易若冰道:“這個我也知道,但是我們現在怎麽出去呢?”易若冰很苦惱,葉為是盜墓的熟手,但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現在還帶着她這個拖油瓶,也不知能不能應付。必要時,她必須要恢複一點力氣撐一會。
易若冰兀自思忖,只聽葉為喃喃道:“這裏有壁畫……也許會有辦法出去……”
易若冰和葉為兩人細細打量了這壁上的畫,這壁畫畫風古拙蒼勁,有些地方已經風化,看來是有些年頭了。
畫意其實不難明白,第一幅畫得是兩軍對壘,雙方兵力懸殊,人少的那支軍隊的将領特地用紅色勾畫,在整個色調為黑白的畫面上顯得很突出,想來他就是這個墓的主人了。
第二幅畫,由墓主人帶領的那支軍隊除了他已全部倒下,而對方的兵力也所剩無幾。這幅畫線條蒼勁,還略帶了些猙獰,透過這幅畫,可以遙想當年戰事的慘烈和肅殺。
第三幅畫,只有兩個人,一個便是墓主人,另一個頭戴冠冕,服飾雖不見華麗,但是寬袍大袖,衣帶當風,泱泱氣度顯露無疑,應是上層貴族,甚至推測他是當時的上位者也無不可。那個将領恭恭敬敬的向貴族行着禮,手中還握着一張絹帛,這幅畫暫時寓意不明,兩人暫時擱置,看下一幅。
第四幅,更簡單了,只有墓主人一人,只是這畫裏的人癱坐在地上,還有一本書散在地上,好像是墓主人遇到了一件很棘手的事,但是翻遍典籍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第五幅是倒數第三幅,又是兩軍對壘,這次兵力懸殊得比第一次的還要離譜,看這畫上的比例,都快趕上一百個打一個了。兩人這才隐約感到前兩幅畫的意思。可能将軍是受令抵抗敵軍,但敵方兵力實在太過強大,而自己這邊卻只有寥寥數百人,于是他很頭疼,很絕望?他只能帶着弟兄們送死?這是那個貴族故意設計的?當然一切都已無從考據,只是他們的猜測而已,不過這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了。
第六幅圖,墓主人帶着軍隊結好陣勢,對付對方萬人大軍。對方竟然傷亡過半,但是自己這邊也損傷不少,所剩的,已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二。相比之下,他們其實還算好了。這是标準的以一敵百了。葉為看得隐隐有些激動。他迫不及待的往下一幅圖看去。
第七幅,便是戰至最後,兩方均是全軍覆沒。墓主人也死在了這場戰役裏。兩人看到這裏,不禁為這墓主人感到惋惜,一代将才,便這麽埋沒在宮廷的權利鬥争中。
葉為心中思索着這畫上的故事跟那段歷史能合得上,但其實這類的故事在歷史上并不少見,因此他也不能确定這究竟是哪朝哪代的事。
“這将軍倒是個将才,單看着第六幅圖的陣勢,便已算很高明的陣法了。”易若冰的一句話,讓葉為心中閃過一絲光亮,也許這裏面就藏着出去的方法也未可知!
葉為仔細看了看第六幅圖,心中仔細盤算的出路。
葉為扶着易若冰往左走八步,往前走五步,往右走三步,最後往後退一步,如是循環三遍,才停下步子。就在葉為站定是,二人身邊的景物漸漸扭曲變形,變成了另外一番景象。葉為和易若冰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山腹,只能說他們現在看到的是這樣,他們到底身在何地,也不能妄下定論。剛才他們所見的墓室和壁畫不就是幻象嘛。
兩人還沒回過神來,地上便有一團團白色的光暈緩緩升起。兩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那些光暈的形狀,最後凝成了人形……一時間,易若冰和葉為都覺得四周的溫度降了很多。
葉為平定了情緒,還不忘開個玩笑:“若冰,我不記得我們跟妹妹一樣有陰陽眼啊。”
易若冰聞言輕聲笑道:“你還有心思說笑,看來你是有辦法對付這些東西了?”
葉為有點喪氣的道:“說實話,如果這東西的數量只有現在的一半,或許我能對付,但是……現在……”言下之意就是他也沒把握,葉為頓了頓,又道,“不過放心吧!我見機行事,應該會有辦法的!在沒把你的病治好之前,我們不會死的!”因為他是葉為,絕處能逢生的葉為。
易若冰看了葉為一眼,嘆了口氣,取出幽藍石,道:“還是別費勁了,幽藍石能守正辟邪,直接用它就行。”
葉為愣了一小會,才疑惑道:“你現在的功力不能催動幽藍石啊……”
“你用啊!幽藍石又不認主。”
易若冰把幽藍石抛給葉為,道,“記住我說的口訣,然後催動幽藍石。”
葉為堅定的點頭,表示知道。當即盤膝而坐,靜心摒吸,神識沉入幽藍石之中。
只聽易若冰緩聲吟道:“和其光,同其塵……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俨兮其若容;渙兮若冰之将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濁;澹兮其若海……”
葉為将真氣注入幽藍石中,幽藍石瞬間綻放出璀璨的藍光,一時間,那些幽魂竟是受到了極大的威脅一般,不敢靠近他們。葉為沒開心多久,便感覺幽藍石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不斷的吞噬他的功力,他想撤功,但是卻好像被吸住了,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守住心神,真氣別亂。”易若冰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下一刻,葉為便感到有一只柔若無骨的手抵在他的後心,一股似九天冰雪般清華之氣流過全身,讓他覺得渾身舒暢,幽藍石也不再吸他的功力了。
下一刻,幽藍石藍光大盛,山腹中鬼哭之聲大作,凄厲無比。
伴着一聲聲的凄厲尖嘯,幽魂們一個個消失不見,最後,世界安靜了。
葉為和易若冰長出了一口氣,但易若冰因為受傷,氣力不繼,呼吸聲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葉為見狀立即扶起易若冰,關切道:“你怎麽樣?”
易若冰閉眸搖頭:“不礙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同時,她心裏也在感嘆,果然不是誰都能有祁姑娘那麽高深的內功,拿到幽藍石只是陷進去片刻便能回神的。現在只希望別再碰到什麽其他的東西,能平平安安的出去就行了。再出狀況,她都不能保證他們還有餘力應付。
作者有話要說: 易若冰吟的口訣是道德經裏面的。
☆、第 70 章 古墓
但是易若冰的願望顯然很難成真,且不說掉墳墓裏這麽久都沒摸清楚這墓裏的機關布局,他們現在連這墓的正主都沒遇見,葉為剛剛說過,這裏的風水格局變過,看這山草木稀疏,保不齊墓主人因為這裏煞氣過重而來個屍變……這種情況下,葉為能起的作用遠比她大,于是她現在的心情起起伏伏又回到了原點:希望葉為在墓裏的功夫沒有生疏。
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