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你在身旁
不管那時的她是多麽的傷心欲絕,生活還是必須往前。
天氣轉涼的時候,朱一紅圍上厚厚的圍巾,也許也沒有那麽冷,僅僅是将自己密封起來會更有安全感。
她沒有想到宋朝嘯會在宿舍樓下,坐在花壇附近的長椅上一動也不動,目光專注的凝視某個窗口,她順着宋朝嘯的目光,不難發現其中的玄機。
“你……”朱一紅在他面前站了良久,直到她發出聲音,他才緩緩的将目光收回,轉而看向眼前的人,她有些難過,“朝嘯。”
他笑了,“豬……”
她仔細的打量他,鼻尖凍得通紅,“你怎麽在這兒,不冷嗎?”
他握住朱一紅的手,哈了一口氣,“你看起來比我還冷吧。”
她局促的抽回手,心髒的位置“撲通撲通”狂跳。
“我不知道你怎麽了,打不通你的電話,就在這兒看看,看到你好好的,”他撓了撓頭,“就放心了。”
她取下圍巾,為宋朝嘯圍好,“謝謝你。”
“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幼稚,其實我只是在你面前才這樣,真的真的,你可以問你小叔。”
又懊惱了起來,“豬,不管以後你遇到什麽事,都別不接我電話。”
“嗯,不會了。”
不是冷嘲熱諷,而是“不會。”
今天的她還真是溫順得反常。
其實朱一紅很想說“你不止是幼稚這麽簡單”。無奈,天幹物燥,實在無心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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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學期,臨近期末,講臺上的老師唾沫橫飛,講臺下的朱一紅奮筆疾書。
宋朝嘯坐在她身旁,百無聊賴,伸伸腰,打打哈欠,再不然就是撥弄撥弄朱一紅的頭發。
這種拙劣的想要吸引人注意的方法,朱一紅以為也許只能停留在小學階段,可是,“你小學是跳級完成的吧?”
“什麽意思?”
朱一紅停筆,側頭看向身旁的男子,烏黑明亮的眼睛看向前方,長長的睫毛,像池邊歇息的天鵝,眉毛上挑,鼻梁很直,唇角向上,勾勒出一抹溫柔笑意。
這樣的男子怎麽能在自己身旁停留如此漫長的一段時光。
“你……究竟喜歡我哪一點?”
“什麽?”還是那個笑容,細碎的劉海下,一雙眼睛如同戳向人心間的武器,總要讓人一敗塗地。
她輕輕的重複了一遍,“喜歡你的人應該很多吧,為什麽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不知道,就是很喜歡,你能說出你喜歡臭豆腐的原因嗎?世界上的美味那麽多,你卻最是喜歡它。”
臭豆腐?她還真是自取其辱。一個活生生的人被等量代換成臭豆腐!
一開始朱一紅以為宋朝嘯真的很閑,後來才發現,他在學校出現的時間約等于在自己面前出現的時間,有時候,朱一紅上課,宋朝嘯會在一旁補覺。睡得很沉。
又是一個午後,朱一紅上課,宋朝嘯睡覺。
一只飛蛾撞上燈管以後,落在宋朝嘯面上。
想起宋朝嘯疲憊的樣子,朱一紅便起了恻隐之心,欲将飛蛾趕走。
趕走了飛蛾,卻也驚醒了宋朝嘯。
他睜開他霧蒙蒙的雙眼,一把抓過朱一紅的手,并同時握在手心,“我怎麽又夢見了你,反正是在夢裏,我對你怎樣你都不會生氣,對不對?”
朱一紅驚得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的看着宋朝嘯對自己的手為所欲為,天啊!他竟然将它拉向自己兩腿間。
這個死變态!正要掙脫,宋朝嘯已停下動作,輕輕的讓兩只手停留在大腿,接着,再一次睡了過去。
用力的掙紮,可是,無濟于事,越是用力,被禁锢的越緊。
想要叫醒他,另一只得空的手高懸在他肩膀上端,踟蹰了踟蹰,竟未能拍下去。
有鑒于此種行為的惡劣,宋朝嘯再次出現在朱一紅面前,只一個淩厲的眼神,就将他駭得直往後。
“我坐後面,坐後面。”他讪讪,摳着腦門坐向後排。
一開始還能勉強安靜的看看朱一紅的後腦門,後來便開始影響周邊同學。
“哎!同學,你知不知道這個老師叫什麽名字?”
“哎!同學,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幾?”
“哎!同學,能不能借你的筆用用?”
一邊把玩手裏的筆,一邊附到朱一紅耳邊道,“我和你小叔同桌的時候,根本不聽課,就在下面玩兒,後來老師把我們分開,但是根本不管用,只要不是班主任的課,我們倆又坐到一起,班主任都沒有辦法,就鼓勵我倆分別談個女朋友,可是你知道的,我是好學生……”滔滔不絕若幹。
直到他發現這就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連個捧哏的人都沒有,他才悻悻然趴在桌上進行藝術創作。
他喜歡藝術,藝術好,于是他在桌上畫下蠟筆小新。
開始是蠟筆小新,後來是八戒馭夫記,線條簡單的漫畫,講述的是一個叫八戒的姑娘,一開始飽受一位少爺摧殘,從漫畫中可以看出這位長辮子的少爺,風流倜傥,帥到天崩地裂,鬥轉星移。故事發展到後來,少爺被八戒的善良打動,甘願俯首為奴,最後一副漫畫顯示,少爺頭頂腳盆,跪在八戒面前,臺詞是,“請洗腳!”
一個人創作是單調而無趣的,可是,世間能夠挖掘他光芒的人寥寥無幾。他苦悶,繼續把玩手中的筆,就像發現了新大陸,這支筆引領他抵達新的樂園,原來它不僅能寫,只要調轉筆頭,就能擦掉所有字跡。
他寫啊寫,擦啊擦。
大筆一揮,她在朱一紅的外套上寫下自己的大名。再次揮動大筆,字跡全不見了。
真有趣,他感慨道,接着他将八戒馭夫記照搬在朱一紅的外套,算準了時間,最後看一眼他的傑作say goodbey!
擦第一遍,居然擦不掉,第二遍,仍然擦不掉,第三遍,第四遍……
“同學,麻煩讓一讓。”他小聲道。
本來下課後沒能見到宋朝嘯,朱一紅很是欣慰,然而不足十秒的時間,當她身後圍滿指指點點人,就只剩下憤怒和一聲長嘯,“宋朝嘯……”
偶然在學校碰見宋朝嘯寝室的老大。
“你是說他整天都在學校裏?”老大表示驚訝。
“對啊!”
“怎麽可能,你不知道他在幹嘛嗎?他和幾個同學合夥開了一個咖啡館,最近正在裝修,很忙的,而且,他也沒車,從那邊過來的話,少說也得一個半小時。”
朱一紅想起幾天前自己随口說了一句想吃某某記的某某特色小吃,宋朝嘯真的将它捧到朱一紅面前,好像那時的他滿頭大汗,而她竟然都沒有察覺,也許他并不像他自己所描繪的那麽清閑。
“不知道有些話,我該說不該說……”
朱一紅示意他往下。
“宋朝嘯挺喜歡你的,不管是在寝室,還是在外面,你的一通電話,他可以馬上丢下手上的事情,以最快速度趕到你面前。當然,以我的角度來看,你幾乎很少主動與他聯系,都是他死皮賴臉的跟在你身後,我們所有人都覺得你們兩之間的結果只有兩個,要麽在一起,要麽他放棄,可是現在,你們既沒有在一起,他也沒有放棄,想來真是一個奇跡,身邊的人分分合合,舊人去新人來,只有他,不知道在堅持一些什麽。”
和老大分別以後,朱一紅回到寝室,呈大字躺在床上,仰望頭頂的天花板,随後撥通宋朝嘯電話。
“你最近還好嗎?”朱一紅問道。
“你不是前些天才見過我,你想我了?”
“……”
“還行吧,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那就好。”
“你就為了說這個,特意給我打電話?”
“不行嗎?”
“怎麽不行,你要是每天都這麽臨幸我,我會幸福而死。”他在電話那端傻傻的笑。
這個人還真是給點陽光,他就可以照亮太陽系。
“其實有時候我真的挺想你。”她輕聲說道。
他不好意思起來,“那就好,我還真怕你不想我呢。”
在往後的許多時光,朱一紅常想如果宋朝嘯再往前一步,結局就不是那個結局,但是,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如果。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