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寵妾之名
聯系到先前趙郁所做的事,嬌芙倒也明白為何趙郁想要她做寵妾,他傳出寵着她的那些話,她這寵妾之名,自然要做到名副其實,要不然他寵就是白寵了。
趙郁都把話挑明了,不過是讓她學着嚣張跋扈、目中無人,嬌芙肯定要如他所願。
天色未亮嬌芙就起來準備裝扮。
她容貌媚色撩人,眉眼間偏風情,只是她在穿衣打扮上下足功夫,故意讓自己看上去嬌柔溫婉,減少那股娉婷風情。
嬌芙照着銅鏡梳妝,頭上梳的是垂雲髻,身上換了件寶藍色衣裙,拿着一支赤紅色步搖插在發間。
她沒有這種鮮豔奪目的發簪,這還是今早不知趙郁從哪兒弄來的發簪交到她手上。趙郁也沒說讓她戴上,不過有這東西倒是讓嬌芙方便許多,只有正妻才能用正紅色,她用可是逾矩了啊。
這得是多大的縱容,才能讓趙郁明明瞧見她用正紅,偏偏置之不理。
嬌芙搖了搖頭,步搖上的大紅寶石流蘇直拖到耳跡,稍一有動作流蘇便跟着嬌芙動作,趁得她肌膚賽雪,既嫩且嬌。
她拿起炭筆在細細柳眉間掃了掃,本來微挑的眉毛弧度更加明顯,添了幾筆不近人情的明豔,盯着鏡子當中的人看了幾眼,原本良善溫和的杏眸裏此刻褪去溫度似乎點着冰冷,猶如冬夜寒星。
這張臉在嬌芙塗塗抹抹下,從溫柔規矩到氣勢逼人,也不過是半刻鐘的時間。
房門被敲響,嬌芙起身開門,站在門外的連翹登時愣了下,警惕地目光掃向嬌芙。
嬌芙斜斜地靠在門框旁邊,雙手抱在胸前,瞧着連翹搖擺不定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怎麽,不認識我了?”她嗓音飄忽,說話都帶着股嬌縱放肆的意味。
這下連翹回過神了,盯着嬌芙的臉瞧了好半晌,眼前的人還是那人,但乍一看真不敢讓人相認,就怕自己看錯:“姨娘你這是?”
嬌芙紅唇動了動,話就落在嘴邊要出口,她輕咳了聲及時止住。不能跟連翹說自己要端着寵妾的架勢,嬌芙掃了連翹一眼,問道:“何時動身?”
“還需一會兒,我去瞧瞧他們準備妥當了沒。”
嬌芙稍稍擡了擡下巴,嘴角似笑非笑:“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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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翹看了眼嬌芙,正巧瞧見她嘴角笑意,最後到底把挑明,而是憋着笑快步下樓。她倒是想提醒嬌芙,她現在這模樣兇兇的卻莫名讓人覺得可愛,可是好想看到主子見到嬌芙會是何種表情。
嬌芙端着這副姿态下樓,準備在門口等着他們,反正馬車得在客棧門口停,結果嬌芙剛到樓梯的拐角處,就迎面撞上沈氏。
這回她沒想過同沈氏打招呼,轉身準備走自己的路,沈氏出言喊住嬌芙,眼底是因為嬌芙忽略她,而浮起的不悅:“芙姨娘這是動身離開?”
嬌芙淡然轉身,語氣稍冷,答了句:“是。”卻不繼續往下說,免得被對方糾纏上。
不過她不欲和人交談,可人家總能挑起話頭,沈氏打量嬌芙,視線落在她鬓間的紅色步搖上,提醒道:“芙姨娘頭戴正紅色之物怕是不妥。”
嬌芙擡手撫了撫鬓間步搖,露出白如凝脂的半截手腕,“三爺送的。”她的語氣慵懶無力,沒了昨日的規矩穩重,但一舉一動都美如畫卷。
沈氏心裏閃過不屑,眼底露出肅然之色,頓時神情嚴厲,開口道:“不管三爺對姨娘如何,姨娘也不應該破壞規矩,省得旁人借着姨娘诟病三爺。”
若是沈氏攔住她,只為訓斥她,大可不必。沈氏是裴家夫人,嬌芙是趙郁的妾室,八竿子打不着,哪裏輪得到沈氏管教。
她笑了笑,不客氣地回:“三爺都不曾說我做的不好,哪裏輪得到裴夫人?還是說裴夫人要代三爺訓責我?如果裴夫人需要,我可以将三爺請過來,讓三爺親眼看看有人是如何把他的事情做了的。”
沈氏旁邊的丫鬟替沈氏抱不平,目光如炬地看着嬌芙,“我家夫人不過好意提醒你,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家。”自己多管閑事在先,她這麽一說,倒是顯得嬌芙不識好歹。
“那我也提醒裴夫人,身邊奴婢注意太大,擅自替主子出言可不是好事。”說罷,嬌芙轉身欲下樓,她似乎瞧見馬車已經停下客棧門口,恐怕就在等她了。
誰知被她說了幾句的丫鬟,心中氣不過,見嬌芙踩在樓梯上,将後背留給她們,伸出雙手欲推她。
裴永錦不知從哪裏出來,腳步聲沉穩鎮定,那丫鬟立馬收回手,垂頭跟在沈氏身側。嬌芙似乎有所感應地回頭,沒看到裴永錦,只見到老實的丫鬟,和臉上重新挂上和善笑意的沈氏。
裴永錦在丫鬟身上看了好幾眼眼,有裴永錦在場,沈氏恢複成端莊娴熟的裴夫人。可繞是沈氏變臉再迅速,也沒影響裴永錦讓丫鬟送沈氏回房。
沈氏不欲将裴永錦與嬌芙留下,想在這兒盯着他們,裴永錦瞅了眼沈氏,“你當真想讓三爺過來?”
見裴永錦出現收拾這場鬧劇,嬌芙垂首扯着唇角而笑,鬧夠了就欲離開。裴永錦見沈氏被帶回房間,往嬌芙的方向走了幾步,依舊清朗的嗓音喊住嬌芙:“芙姨娘留步。”
“裴大人有事嗎?”嬌芙并未轉身,而是背對裴永錦,神色淡漠。
裴永錦盯着嬌芙背影,他看不清她的神色,是以不敢貿然開口,就在察覺到嬌芙挪動腳步時,他才忙問道:“你……現在好不好?”
嬌芙眉頭不自覺緊皺,察覺到不對勁,冷聲出言,“我好不好與裴大人無關,這不是裴大人該過問的事。”
裴永錦聽到這個答案并不死心,上回一別直到現在才重逢,其中艱辛只有他自己知曉。他為了能來渝州任職,花費不少功夫,哪裏料到對方已經是趙郁的人。
哪怕明知道兩人不可能,他也想問她一句,“那、那你、你可曾對我動過一絲心?”
自從裴永錦離開渝州城後,兩人再也沒有書信往來,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和裴永錦有關聯,對方也是如此默認。嬌芙沒曾想會再見到裴永錦,他都已經成婚竟然還問出這種話。
“裴大人何出此言?”嬌芙柳眉微微蹙起,轉身擡眸掃了眼裴永錦,似是不解他為何這般問,“我以為裴大人是灑脫不羁之人,不會指望風塵女子有真感情,您在醉玉樓也沒少待,那麽多女子中您見過幾個是長情之人?更何況你我之間可沒有感情。”
嬌芙下樓梯走了幾步,腳步微頓,似乎想起來了,悠悠回頭:“此前裴大人曾為我受無妄之災,如今我無端受您夫人刁難,所以從此就一筆勾銷吧。”明明看上去面色溫和,但語氣裏卻帶着幾分咄咄逼人。
登臺之日,裴永錦因嬌芙的緣故挨了一刀。當時嬌芙欲點他的名兒,恰好趙郁在其中摻和,柳媽媽極力阻止嬌芙選裴永錦,想要促成嬌芙與趙郁,甚至不惜讓人将刀子抵在裴永錦腰後要挾。裴永錦反抗之時,刀子傷到了他,之後他被人送回郐臨,遭受裴家處罰。
“你以為我會借此要挾你?”裴永錦臉色青白交加,變幻莫測,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怕嬌芙轉身離開,連忙開口說道:“你我認識時間不短,在你心中我就是如此不堪的人?你曾說過,詩人筆下之詩猶如人骨血,從詩看人絕對不會有錯。”
嬌芙确實說過這話,直到如今她也記得,哪怕是裴永錦寫給她的那些信與詩她也都完好的保留着。那是有人第一次真心實意不摻雜然後利益的誇獎她,所以她才會那般珍視。當時她也真的動了若是抗不下去,就與裴永錦好的心思,可誰讓造化弄人。
嬌芙斜了眼裴永錦,看了眼他臉上的神色,嗓音冷清且不帶感情地道:“我與裴大人相交,只不過是看中裴大人能救我脫離苦海罷了,可事實證明我看錯了,裴大人并不是能幫我的那人。好在我遇見了三爺,他待我極好,不嫌棄我的身份,寵我、護我、疼我。我不希望裴大人以及裴夫人打攪我如今的生活,您往後只管做您的好父母官,可別忘記您做官初衷。至于我就不勞煩您惦記,我自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原是溫柔似水的人,沉靜的杏眸裏永遠含/着柔情,不論對何人說話都是溫溫柔柔。裴永錦從未見過她對人冷臉以待,更加別提她出言傷人了。可如今就是那溫柔的人站在他面前一副卻是面若冰霜,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
不等裴永錦繼續說話,嬌芙徑直走過他身邊,往馬車的方向走去,再未看他一眼。她拿得起放得下,也不喜歡拖泥帶水的人。裴永錦心底的情誼她瞧見了,可是兩人本就不可能,又何必留有幻想,給自己平添麻煩苦惱。
嬌芙輕喚了聲三爺,結果并未得到回應。她皺着眉頭踩上馬凳,還未登上馬車,就低低地抱怨:“爺怎麽也不接我一下。”
在馬車內的趙郁聽着嬌芙又開始撒嬌作鬧,非得他挑起露面才行。經過昨日她掐着點勾起他身上的火,又偏不負責滅火的事,趙郁深以為嬌芙現在又是在故意折騰他。
不過人家難得開口讓他做點事,還是在衆人面前,趙郁擡手替她撩開車簾,那白淨修長的手指落在細布紋簾上,特別賞心悅目。
嬌芙唇角微勾,笑着将自己的手搭在趙郁手上,一把鑽進馬車內,坐在趙郁身側。
趙郁在嬌芙碰她時,下意識反抓住她的手,高擡臂膀想把她牽進車內,結果卻對上張抹了胭脂,塗了紅唇,畫了眉毛的臉。
他今早剛見過未施粉黛,睡得安穩寧靜的嬌芙,如今再看現在的她,仿若換過人似的。
趙郁難得愣怔發懵,似乎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
嬌芙杏眸落在趙郁身上,見他久久不曾說話的,頗為有成就感,心裏小人笑翻了天。朝着趙郁眉眼一彎,眼角唇畔露出笑意,那股陌生感倒是頃刻間就消散了。
“你抹胭脂作甚?”趙郁指尖劃過嬌芙臉頰,他還記得她說過這些東西摻雜了許多有害的東西,不喜塗抹胭脂水粉。
嬌芙上下看了眼趙郁,很疑惑他居然問這種問題,明明昨兒晚他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這不是爺想要做寵妾嗎?您看我像不像?”嬌芙擡了擡下颌,這般看人倒是有幾分不将人放在眼裏的意味,可了解過她先前模樣,如今再看她卻端的是惹人愛。
趙郁差點露出笑意,他抿了抿唇收斂住笑意,煞有介事地端詳嬌芙面容,最後對上她那熟悉的求誇獎的眼睛,趙郁着實忍不住想笑,将嬌芙拉到自己懷裏,抱着她悶聲笑出來。
他倒是要為自己誤會嬌芙故意折騰他而道歉,原來她真的是很認真的在扮演寵妾,簡直是犧牲頗大。
嬌芙推了推身上的趙郁,他那雙臂膀猶如鐵臂,抱着她讓她動彈不得,嬌芙見推了幾下都沒推動,幹脆選擇放棄,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這有什麽好笑的?她可是在認認真真工作,完成他交代的任務。
趙郁眉頭舒展,瞧見嬌芙表情後,壓抑聲音的低笑變成朗聲大笑,最後笑得前合後仰,爽朗的笑聲都傳出馬車外,在嬌芙嘴角親了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時間不夠,實在寫不出來兩更了,明天加更叭,希望大家看文愉快感謝在2020-09-1623:58:43~2020-09-1723:32: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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