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共榮辱
趙郁出了書房沒讓任何人跟着,府裏近期發生的事哪怕父親親口跟他說了,他還是讓茍尋調查清楚,他不知道的知道的都查出來呈到他面前。
他先是去了趙蓉的寧喜院,趙蓉見到自家哥哥來了喜不自禁,歡快地将他迎了進去,只是她總覺得哥哥心不在焉。
趙蓉見他心中藏着事,問他他總拿她當孩子,不跟她說清楚,自知無趣便放趙郁離開。
等趙郁前腳剛離開,趙蓉便對着身邊的小丫鬟抱怨:“其實哥哥挺好的,不過我還想要姐姐。”
“姑娘可以找四姑娘啊。”四姑娘趙桑是大房所生,與趙蓉是堂姐妹,趙家未分家姑娘小子排序皆是一起排的。
“還是算了吧。”堂姐固然好,她們同為趙家人,榮辱一體,可姐妹間相處總缺了點。趙蓉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我只是這般說說,我沒有姐姐命。”
趙郁走在侯府道上,腦子裏總響起父親那句:“你若連後宅之事都弄不清楚,擺不明白,何談治國平天下?”
他腳步不自覺的走到南苑,此時南苑院門大開,轉動了幾下白玉扳指,這是他思考時慣用的小動作,最後放慢腳步走了進去。
院內的羅嬷嬷見到趙郁,正要出聲請安,趙郁擡手制止,瞅了眼正準備丢下掃帚的羅嬷嬷。
這掃帚一落地,房間內的人便能知曉有人進來。
羅嬷嬷确實是想提醒嬌芙,可她沒料到自己的小動作被主子察覺,身子僵硬了一舜,穩當地将掃帚握在手裏。
房間內只有倚綠與嬌芙,倚綠始終不解嬌芙為何不跟三爺說清楚。她跟在嬌芙身邊最久,也是最了解她品性的人,嬌芙不會無緣無故頂撞老夫人。
哪怕大家都這般說,倚綠都不信。
只可惜除了羅嬷嬷外,姑娘不願意跟任何透露有關她在慈安堂的事,哪怕是倚綠知道的都不是很清楚,所以如今想問明白,哪怕同姑娘分憂一下都行。
“若是有機會,姑娘同三爺解釋解釋吧。”她私下裏只有兩人時還是喊嬌芙姑娘,不是刻意提起嬌芙曾經的身份,而是她能察覺到嬌芙當姨娘并不開心。倚綠這般喊時嬌芙從來不直至,許是她心裏也希望有人別把她當姨娘看。
嬌芙笑了笑,“她們覺得我們主仆三人共同侍奉三爺,我反駁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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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綠瞪大了眼睛:“我和弄琴怎麽可能侍奉?”
她與弄琴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可以說她們從跟着她的那一日開始,嬌芙就把事情說得明明白白,若是想要借着她往上爬是不可能的事,她們也從來沒想過伺候人。
“你也覺得不可能是不是?因為這件事還未來得及傳開,我就算說出來也無人相信。”至于趙郁那邊,解釋了對方未必會聽,聽了未必會信,信了未必會幫她。
“老夫人是三爺的祖母,哪怕她說話做事惹得三爺不喜,三爺也不會對老夫人如何,他們依舊是血緣關系的祖孫,斷了骨頭尚且連着筋。
可我不同,我只是三爺妾室,他願意就多給我幾分寵愛,不願意可以将我晾在旁邊置之不理。我若稍有一句話不對,都會影響我與三爺的關系。”
“姑娘……”倚綠見不到嬌芙妄自菲薄,她從前從來不會貶低自己,可入了侯府處處小心謹慎放低姿态,倚綠瞧着都心疼。
這些說的都是真話,左右不過她們二人知道,嬌芙沒有不能說的,她嗓音低低地:“讓他覺得我嬌縱,不願待在侯府故意氣老夫人,總比讓他覺得我刻意挑撥侯府關系好。”
倚綠登時氣惱,這選擇無論如何選吃虧的都是嬌芙:“當時姑娘就不該為三爺說話!不僅被老夫人罰抄佛經兩個月,每日起早貪黑,寫到手腕骨頭疼,現在還要被三爺誤解。”
确實當時如果嬌芙不幫趙郁說話,她可能不會收受到牽連,但這事卻不能這般想。
嬌芙看向倚綠,眼神清澈而溫柔,嗓音婉轉,同她解釋:“府裏其他人怎麽編排我,我不在乎,在醉玉樓多年,我哪裏還會在意旁人如何說?但她們牽扯到三爺就不行,我得維護他的名聲,從一開始就注定我與他榮辱與共。”她既然是趙郁的人,那便同他捆綁在一起,趙郁好嬌芙或許占不到好處,但他若不好,嬌芙絕對會受牽連。
哪怕站在門外見不到嬌芙,趙郁都能想象得到此刻她臉上神色,定然是溫柔而又堅定。
自認識至今,她做事從來有自己的想法與堅持,哪怕在旁人看來傻到徹底,她也不會因為別人的看法而放棄。
趙郁眉頭緊皺,只覺得自己那些想要利用她的心思,在她面前竟然那般見不得人,腦子裏忽地想起父親那句,“哪怕不喜她,将她接入府也得承擔起做夫君的責任。”
羅嬷嬷在院內守着,還得阻止弄琴往前面來,免得撞見趙郁偷聽,等她見到趙郁離開的背影時,竟然覺得那道身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滋味。
直到快要落鎖,南苑都未接到消息趙郁會過來,這也在嬌芙意料之中。趙郁那人輕易不會向人低頭,要他來南苑他肯定抹不開面。
等晚間入睡,嬌芙躺在床上,手腕酸疼睡不着覺。左手摁在右手手腕上,輕輕的揉着緩解疼痛,只是越是這般越心浮氣躁。本來如今天氣燥熱,現在更是讓她心裏煩躁。
她正心煩意亂在床上左右翻轉,沒察覺房間裏進了人。等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上了床,她擡腳就要踹人,準備喊倚綠她們進來。
趙郁翻身壓過嬌芙,死死壓住她亂動的腿,手捂着嬌芙的嘴巴,壓低聲音道:“是我。”
這聲音熟悉。
嬌芙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他是誰,等到嘴上的大掌松開,嬌芙長舒一口氣,“爺怎麽來了?”她可不知道趙郁會過來,她現在可穿得清涼,她想被她熱得踢開的薄被。
嬌芙右手被趙郁鉗制住,左手在旁邊四處摸索,試圖找到自己的被子。
趙郁只要靠近嬌芙,就能聞見她身上清香,目光深沉帶着稍許溫度,盯着她胡亂摸的手看了好一會兒,最終躺在了床外側,只不過拉着她的右手腕的手未松開。
“想來就來。”趙郁聲音低沉答道。
那行吧,總不能将人趕出去。
嬌芙試圖扯了扯自己手,卻并未扯出來,反而聽到趙郁聲音含着冷意道:“別動。”呼吸稍微不穩,克制而隐忍。
嬌芙真一下子就不敢動了,緊緊閉上眼睛,裝作自己睡着。
趙郁的掌心滾燙,他的身子就跟暖爐似的,冬日裏靠着舒服,可夏日卻不是那麽回事,只是等嬌芙安靜下來,便覺察到她泛疼的手腕,被他掌心握住這般,觸感溫溫暖暖的能緩解疼痛。
原先嬌芙疼得睡不着覺,現在眼皮子開始打架,不知不覺間睡過去。趙郁還睜着眼睛,聽見嬌芙綿長呼吸聲,動作不算輕柔的拿起她的手。
他問過連翹,她手疼是因為謄抄太多涼氣入體,需要先按摩暖着手腕,再在清晨起來塗抹藥膏。
嬌芙似乎被人擾了清夢,腦袋在枕頭上蹭了蹭,趙郁立馬不敢有動作。
等了好一會兒,确定她未醒過來趙郁才敢繼續,兩只大掌握着嬌芙右手放在自己腰腹之上,按捏手法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說有些笨拙,但到底是把整套流程做下來。
做完這一切,趙郁依舊捂着嬌芙的小手,掌心貼着嬌芙手腕,似乎能感覺到她跳動的脈搏。
他側頭看了看嬌芙,不知她幾時已經貼到他肩頭,趙郁擡起腦袋,下巴就會抵到她頭頂:“便當做你這次維護爺,爺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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