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鴻門宴
趙郁剛出北子閣不遠,就被熟人攔了下來,見到來人他挑了挑眉,眼底露出晦暗莫測的神色:“程知府不在家管教貴公子,跑來醉玉樓作甚?”
四十歲左右留着兩撇小胡子的男人聽到趙郁的聲音,臉上忍不住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程道青擦了擦額間因為趙郁氣場強大而冒出的冷汗:“三爺,我是來替那個混賬東西過來賠罪的,那混賬東西我帶過來了,還有恭王世子、左指揮使、都禦史大人都在,還望三爺賞面。”
程道青都說到這份上,好歹是堂堂知府,朝廷四品官員,如今為了賠禮道歉又請了好些人作陪。哪怕趙郁不給程道青面子,看在其他人份上也得露一面。
趙郁讓茍尋先回侯府,他随程道青見恭王爺他們。
程道青在前領路,特地挑大道走。已經接近黃昏,醉玉樓開始熱鬧起來,人來人往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邊走邊跟趙郁聊天。哪怕趙郁肅着神情,程道青臉上笑意依舊,在外人看來頗有股談笑風生,兩人關系之好的意味。
這是讓那些人好好瞧瞧,哪怕程西寧惹怒了趙郁,被趙郁廢掉一只手,但這怒火與程家無關,程家和趙三爺的關系并非水火不容。
在渝州城為官必須知道,這渝州是趙家人守着,哪怕得罪了恭王爺世子都不能得罪趙三爺。
當然,得罪趙三爺就相當于得罪了恭王爺世子。誰不知道趙三爺親姑姑,趙家二姑嫁給了恭王爺世子為世子夫人,恭王爺家與趙家是姻親,趙三爺喊恭王爺世子一聲姑父。
有這層關系在,這兩家的關系牢靠得很。
兩人繞過廊檐拐角,就要到程道青訂的房間處,忽地側面有人健步而來,身着淺綠色衣裳的姑娘就要撞到趙郁身上,趙郁下意識往後退,那姑娘擦過趙郁衣袖摔倒在地。
趙郁面色不虞地彈了彈袖口,挺拔的身姿如同千錘百煉的重劍,剛硬冷冽。
那姑娘知道自己沖撞了貴人,慌忙跪在地上,額頭貼着地面,看不清她的面容,不過嗓音裏透着膽戰心驚:“還請三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從上往下的位置望去,那姑娘衣領微開,正好露出白皙脖頸,那聲音說是在害怕,倒不如說像是蜜糖化了絲,看着糖雖少可足夠甜。
程道青不由得感嘆,哪怕是醉玉樓不打眼的丫鬟都到了這般地步,也難怪這裏讓男人趨之若鹜。
趙郁睨了程道青一眼,就連餘光都沒落在那丫鬟身上:“若這是程知府準備的人大可不必。”
“三爺,您這就誤會了,這絕對不是我準備的人。”程道青辦事一向圓滑老到,就算他要準備人,也不至于讓人這麽沒腦子明晃晃的勾引。他又不是沒幹過私底下送上峰美人的事,送美人這事他能做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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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不長眼睛的,三爺沒怪罪你還不趕緊走,等着爺送你?”程道青怕趙郁誤會,趕緊催人離開。房間內還有好幾人等着,這些人當中屬他品階最小,哪怕是知府大人裏面的人他都得罪不起。
“是,是!”淺綠色衣裳的丫鬟連忙磕頭,躬着身子等兩人走後,聽不到腳步聲她才擡頭,因為用力太過,額頭磕出幾縷血絲。
她捂着額頭往回走,剛走出十來米的距離,突然被人扯進一間無人的房間,她正要呼喊就被人捂住了嘴。
她看了看扯她的人,臉上有些不贊同,壓低了聲音說道:“不是讓你等我消息嗎?你怎麽來這裏了!也不怕前面的人發現你不在。”難怪白菊總在她耳邊說清栀沒腦子,換做她時刻面對她也忍不住想罵人。
清栀一直在暗處觀察,不來看看心裏總不踏實,拉起淺綠色衣裳丫鬟手腕,眼裏滿是熱切的神色,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麽樣?剛剛有沒有碰到三爺?”
“嗯。”淺綠色衣裳的丫鬟淡淡地點頭。那東西只要人沾染上皮膚,再加上點燃引子,用不了多久就能發揮大作用。就是不知道她是從哪弄來的,她問過清栀好幾次,清栀都閉口不達,若是有多點她也不用束手束腳。
“太好了。”清栀喜不自禁,得到想要的答案她立馬松開了手,要不是時機不對恨不得原地轉圈,似乎想到了什麽,看向穿着淺綠色衣裳的丫鬟:“你放心,我若是得了三爺青睐,肯定不會虧待你,到時候你就來我身邊伺候我。”
“那我先恭喜清栀姑娘了。”那丫鬟微微屈膝,起身遲疑地看了眼清栀,“不過你說過的藥引子該怎麽辦?這邊的房間坐的全是貴客,無人召喚,等閑人進不去。”
清栀撫了撫鬓間黑發,嬌俏的臉蛋上露出志得意滿的神色,“這你就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她長得好看說話哪怕語氣不好,旁人也只當她嬌縱可愛。
後面的事她根本不用擔心,她也無需進貴客的房間,只需要在旁邊的房間等着就行。給她藥的那人說了,這藥粉的藥性極其霸道,常人根本無法抵抗,屆時三爺肯定得傳喚姑娘進去伺候,只要她靠近了三爺,一切就都水到渠成。
起初趙郁并未察覺到不對勁,直到步入雅間。
“我就知道你會來,快坐。”恭王世子起身迎趙郁進門,其他人連忙跟着起身,兩位都在他們也不敢坐着。
恭王世子三十五歲的年紀,酷愛一身白衣,墨發白色絲帶高束,活脫脫谪仙般的人物。有外人在場趙郁恭恭敬敬地喊了聲:“世子。”
“都說了不必講究,快坐。”恭王世子特意将離他身邊最近的位置留出來,就是為了等趙郁。
恰好趙郁的位置離窗口最近,圓窗邊擺着案桌,案桌上置着頂碧青色香爐,裏頭點着香熏,袅袅青煙飄出,滿屋都是這種頹靡的香味,讓人忍不住沉迷。
甫一入鼻他便覺不喜,這般奢靡,內裏難免不發潰發爛。
嬌芙房間裏就從不點這些東西,哪怕要點,也是那種味道淡淡的清香,能提神醒腦的熏香。
程道青察覺到趙郁不喜,狠狠踹了腳程西寧,今日是專程請三爺的,三爺不喜這些還讓這些東西存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程西寧會意,趕緊起身,準備将熏爐熄滅搬到別處,可這必然引起他人不滿。
嘴上不說不代表心裏沒意見,大家都在渝州共事,和平共處都能少些麻煩,現在渝州需要趙家,難免處處退讓趙家,可趙家也不是全然将渝州掌控在內,後勤方面還需其他人幫襯。現在趙郁就開始一家獨大,免得讓其他人忌憚。
“算了。”趙郁掃了眼衆人,他為人處事手段強硬,又不是不懂做人,擡手制止了程西寧,“大家喜歡就留着吧。”
程西寧聞言,連忙解釋:“這香爐裏的東西可是好東西,安神助眠,讓人心情怡悅,簡直萬金難求。若不是請了幾位過來,這東西我都舍不得拿出來。”
他說完轉身放下香爐,眼底閃過陰鸷之色,好東西是好東西,得用到實處才是真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