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姿媚
柳媽媽收斂了身上的火氣,這火原本也不是對着嬌芙的,讓人将看熱鬧的都趕回去,這又不是好事。見那奴仆欲趁機偷偷離開,柳媽媽将人攔着:“呦,這是發生了什麽?”
弄琴将事情來龍去脈說了遍,沒有絲毫添油加醋,這事本來就是那奴仆以及他家公子唐突了,別說嬌芙不回去,換做其他姑娘也沒不明不白就見客的道理。
柳媽媽又哎呦了聲,捏着帕子對那名喚程四的奴仆道:“原來是這樣啊,我這就随你去見程公子,咱們嬌芙還得回去換衣裳,準備其他表演。”替嬌芙解圍,順勢想讓她回去繼續表演,給雙方都遞了梯子。
如果現在回前廳,這次的事估計又是不了了之,事不過三,嬌芙拒絕了柳媽媽的提議。
“其他姑娘的表演比嬌芙的表演精彩得多,嬌芙還是不去獻醜了。”
柳媽媽自覺給足了嬌芙面子,這事鬧起來大家都不好看,她說不表演便罷演算起來也是違反了規矩,聽到嬌芙拒絕的話柳媽媽面露不虞,聲音冷了下來:“那要不然嬌芙你去伺候程公子?”
按照嬌芙的性子,只要不讓她接客其他的都好說,柳媽媽以為嬌芙這回同樣不同意。誰知她愣了愣,垂首笑了,聲音低低地回道:“如果是媽媽命令,嬌芙不敢不從。”
柳媽媽張了張嘴,斜眸看了眼面露喜色的程四,表情都寫在臉上,簡直迫不及待要把嬌芙。柳媽媽整個人猶如被架在火架上炙烤,都是得罪不了的人,讓她進退維谷。
“嬌芙,三爺那邊還需你伺候,程公子那邊我親自交代。”思考再三柳媽媽還是不能讓嬌芙去見程西寧,讓她登臺表演是一回事,那些男人只能看不能動手,親手把嬌芙推給其他男人又是另一回事,三爺眼底容不得沙子。
程四聞言臉拉得老長,氣得鼻子喘粗氣,嗓子發出公鴨般刺耳聲:“我家公子不過讓嬌芙姑娘前去作陪,又不會害嬌芙姑娘,再者三爺都沒在這兒,現在三爺還能阻攔嬌芙姑娘不成?”
茍尋在後面忍不住诽腹:三爺還真在這,從頭到尾都在。
“還沒人能強求我醉玉樓的姑娘,哪怕程公子在這兒我柳媽媽也是這話。”柳媽媽也想左右逢源,可牆頭草不好當,別人不知道三爺今兒過來了,她可是知道消息,一不小心捅三爺那兒去,她吃不了兜着走。
“別別別,媽媽暫且聽聽嬌芙姑娘如何說。”程四見放狠話柳媽媽不吃,覺得該給嬌芙點甜頭,打一棒子給顆甜棗是他家公子慣用伎倆。
他嘿嘿笑了兩聲,露出整齊白牙,轉頭朝柳媽媽和嬌芙道:“柳媽媽和嬌芙姑娘大可放心,我家公子待人素來大方,哪怕只是過去陪喝幾杯,我家公子也不會虧待嬌芙姑娘。”
程四聲音不大不小,宣揚着他家公子掏銀子大方慷慨,一字不漏的落入趙郁耳中,趙郁目光落在嬌芙身上,仿佛等着她的回答。
嬌芙站在柳媽媽身後不言不語,似乎未聽見他的話。程四原以為自己憑借自家公子名頭,能三言兩語威脅說動嬌芙,他可以像往常似的昧下公子給他的金葉子,結果誰知嬌芙不吃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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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芙姑娘你看。”程四從懷中掏出荷包,荷包鼓鼓囊囊的,一臉肉疼的敞開荷包,露出裏頭摞成一堆的金葉子。
嬌芙擡眸瞥了眼,微微側頭,不看那耀人眼的荷包,淡淡地道:“若媽媽沒別的吩咐,我先回北子閣。”她不是誰的銀子都拿,怕有命拿沒命花。
柳媽媽剛點頭,允諾嬌芙離開,不遠處就傳來聲不耐煩帶着怒色的男聲:“程四怎麽回事?磨磨蹭蹭的,讓你半點小事都辦不好!”
明明是惱怒的聲音,聽起來卻有些氣虛短息之感,像是久病難治的病弱人。
嬌芙不欲和程西寧對上,加快離開的腳步,只是腳下路滑。因着她着急,差點直接撞到假山上。手勉強撐着假山才不至滑倒,不遠處假山角落一片衣角微動,引起了嬌芙的注意力,暗黑色為底繡着金線的衣擺她只在一人身上見過。
程四聽出說話之人的聲音,趕忙将荷包颠了颠收了回去,有人幫襯腰杆子都挺直不少,回頭去找方才說話的人。
只見三四名奴仆擁簇着一名男子往這邊來,那人身着一襲寶藍色袍子,腰束玉帶,腰間分開墜着四五枚碧色玉佩,錦衣華服,掩蓋不住他的虛弱。
程西寧端着翩翩公子的姿态,實則臉色猶如土色,眼底泛青,腳步虛浮,明眼人一看就知是縱欲已久的模樣。
“嬌芙姑娘留步啊。”程西寧出聲喊住未走遠的嬌芙,揮手拂開阻攔他的柳媽媽,快步追上準備逃走的嬌芙。
嬌芙在假山這邊遲疑了瞬,耽擱了些時間,被程西寧逼到角落與他對上。
程西寧視線掃過嬌芙的臉,整個人愣怔在原地,面露欣喜的神色,全然忽略掉嬌芙眼底的厭惡,那目光似乎化為實物想透過她身上的披風,看透下面袅娜的身段。
嬌芙在弄琴的幫助下,強忍着惡心推開程西寧,程西寧被嬌芙白嫩指尖碰到胸膛,頓時忍不住酥軟了半邊身子。
“妙、果然是妙人。”說着程西寧想上手抱嬌芙,這樣的人抱在懷裏定然美妙無比,哪怕是死在她身上都值。
嬌芙被他的動作吓到,害怕地退了好幾步,腳尖下意識朝向假山,而後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她厭惡別人用這種眼神看她,就像黏液似的一旦粘在身上擦都擦不掉。
程西寧見嬌芙嫌棄他,心裏頓時升起不滿,手虛搭在身邊小厮身上,露出抹不達眼底的淡淡微笑:“柳媽媽啊,如今我的面子不管用了,讓人請嬌芙姑娘過去一敘竟然都請不動,公子我又不是吃人的洪水猛獸。”
柳媽媽站在程西寧身邊,絹帕捂着嘴輕笑道:“程公子,咱家嬌芙害羞着呢,得要有耐心才行,現在凡事講究你情我願,不願意也不能強求不是?”
真真切切見過嬌芙容顏,程西寧這種色令智昏,全靠下半身思考的人哪裏聽得進,只恨不得立馬能将人壓在身下,一嘗美味。
他伸手一把推開柳媽媽,眼睛就像貼在嬌芙身上似的,從始至終沒挪開半分:“公子我不強求,只會讓人心甘情願的跟着本公子。”毫不遮掩欲望的眼睛緊盯嬌芙,像是有盤美味珍馐擺在面前,表情垂涎欲滴。
嬌芙退無可退,只好皺着眉頭無奈地道:“程公子身邊美人數不勝數,嬌芙自知配不上程公子。”
程西寧心神都在嬌芙身上,聽她說話眼前發光,發現她不僅身姿嬌軟,就連嗓音說着拒絕的話落在耳裏都像極了撒嬌,猶如春風拂面,軟綿輕柔。有這種想法的人不止他,抱着湯捂子的趙郁皺起的眉頭能死蚊子。
“你若覺得那些女人不好,本公子立馬将她們休棄,只要你應允了我,我身邊只留你一人。”程西寧哄人開心的話張嘴就來,如果忽略掉他的眼神,以及他縱欲過度的身體,他說的話或許有幾分可信。
不知他這套哄騙多少人,在嬌芙面前信手拈來,甚至看到嬌芙側臉,忍不住誇下海口:“跟了我,本公子絕對不會虧待你。三爺能給你的,本公子都能給你,三爺不能給你的,本公子也能給你。”
人犯蠢真不能怪旁人,不是誰都能和趙三爺相提并論。嬌芙扯着嘴角看向程西寧,意味深長地問道:“程公子居然拿自己與和三爺比?”
程西寧一開始沒聽出話中意味,對上嬌芙似笑非笑的眼神,忽地明白她是在諷刺他,今日三爺剛得勝而歸,地位在百姓心中越發崇高,他只能在煙柳之地混跡在女人身上,她明晃晃在說他不配和三爺相比。
“你什麽意思?仗着這張臉有人捧着就不把人放眼裏,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程家從前子嗣豐厚,到程西寧這一脈卻只有他一根單苗,他被程家人捧在手心,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沒被人忤逆過,哪裏經得起嬌芙眼神刺激,怒火中燒擡手就要甩她臉。
柳媽媽害怕程西寧傷了嬌芙的臉,這一巴掌下去嬌芙細皮嫩肉的鐵定受傷,她想阻止卻被程西寧身邊帶來的人擋住,弄琴也被人拉住來不及幫忙。
嬌芙下意識偏頭閉眼,其他躲避的動作卻來不及反應。
別看平時姑娘們各個有才華,能舞能畫,事實臉才是她們立身之本,柳媽媽忍不住尖叫出聲,不敢看嬌芙被打。
結果,手掌并未如意料中落下,柳媽媽趕緊跑到嬌芙身邊抱住她,嬌芙眼睛緩緩睜開,看到就在她頭頂的手松了口氣,看來自己賭對了。
趙郁捏住程西寧高高擡起的手腕,嘴角不由露出幾絲嘲諷,“程公子真是好大的本事。”低沉的嗓音在夜間凜冽寒風中響起,手上力道不斷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