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風波起(2)
西羅聽着姑娘們還在圍觀,面色一下子冷了下來,讓人将姑娘全趕回房間,她站在外面等嬌芙下臺。
這事是她的纰漏,嬌芙抱着琵琶上臺了,她才發現姑娘們偷偷在她們各自表演裏加入琵琶,與原定的表演大有不同。
西羅見嬌芙下臺往她這邊看了眼,趕緊上前就要同嬌芙解釋。
嬌芙将琵琶交到弄琴手上,朝西羅擺了擺手,不想多說:“估計媽媽得過來這邊,我實在累得很,先回去休息。”又讓倚綠安撫牡丹,先前瞞着她倒不是不信她,而是怕隔牆有耳。
西羅聽嬌芙這番話,哪裏還不曉得這是準備興師問罪,一邊忍不住心裏把那群不安分的姑娘罵得狗血淋頭,一邊還得收拾爛攤子。既然是琵琶宴,不管如何這出戲總得演下去。
“演不下去也得演!你們自己看着辦,圓不了場新賬舊賬一起清算。”房間裏明火通亮,中間站了不少姑娘,西羅恨不得将她們都丢出去,她沒想到有人敢用這種低劣法子設計嬌芙。
真以為人家單憑皮就能相坐穩花魁之位,人家風輕雲淡的出現在人前,那是她人後不知吃了多少苦換來的。
“還不快去準備,難不成還得我上去替你們表演?”
話音未落,姑娘們立馬四散開來,現在回過神來一陣陣後怕,可留給她們害怕的時間不多,還得準備接下來的節目,有嬌芙朱玉在前,無論她們表現再好都會顯得不盡人意。
清栀頻頻看向白菊,無措地開口問道:“白菊姐,現在我們該怎麽辦?”不管如何她們還得上臺表演。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白菊扯着嘴角冷冷的笑着,視線落在牡丹身上,剛剛她好像看到嬌芙身邊倚綠的身影,然後牡丹似乎松了一大口氣。
白菊走到牡丹身邊,狠狠地拽着牡丹的手臂洩憤:“看起來人家也不是特別相信你嘛,有事都不跟你說,虧你還跑去透風報信,指不定在人家眼裏你就是個傻子。”
聽白菊的話,她先前肯定讓人盯着她的去向,偷聽她和嬌芙姐姐的對話,幸好嬌芙姐姐沒跟她說她真實的打算。
明知道白菊是在挑撥離間,她才不會上當,牡丹拳頭緊了緊:“白菊姐姐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等下媽媽過來你該怎麽解釋,其他姑娘可皆是以白菊姐姐馬首是瞻。”
最後一句話牡丹說的聲音稍大,好些姑娘都聽見了。衆人心思各異,這趟處罰肯定免不了,可她們若是遭人撺掇才犯糊塗,也能少受些責。她們對視一眼,媽媽過來她們也得想好說辭。
柳媽媽聽到那些姑娘做的事,心知她們惹到嬌芙,趕緊過來看情況,剛到前面大廳就見到西羅怒火中燒的訓斥人,不見嬌芙身影,一問才得知嬌芙已經回她的北子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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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她故意躲着你呢,你還是別過去了吧。”西羅攔着柳媽媽,今兒這事人家嬌芙也有生氣的權利,如果不是嬌芙身邊人機靈發現姑娘們的貓膩,指不定就栽這了。“或許明天她氣就消了,嬌芙不是小氣的人。”
柳媽媽面色嚴肅,抹了鮮紅胭脂的嘴張了張,有些話不好說出口,這回怕是真将人惹急眼了,如今連她見都不願見。
嬌芙只等着看這事怎麽收場,人人都喜歡捏軟柿子,看她退讓一兩次就忍不住想寸進尺了,也不怕軟柿子下面藏着玻璃渣紮口。
回北子閣路上比較安靜,熱鬧都是前廳的,嬌芙與弄琴兩人繞過八角亭,想走近路早些回去休息,誰知鵝卵石小道上突然有人竄出來,攔在嬌芙面前。
嬌芙被狠狠吓了一跳,往後退了好幾步,弄琴沖出來走在嬌芙前面。
攔住前路的人小厮打扮,額頭凸出方圓,不知道跟了嬌芙與弄琴多久,現在忽地蹿出來,眼神露骨的上下打量了嬌芙好一會兒。
這種眼神讓嬌芙眉頭狠狠皺起,弄琴正要出聲呵斥,她看了弄琴眼搖頭,示意她跟自己趕緊離開。
那人見嬌芙欲走,恍然回神,連忙開口說道:“嬌芙姑娘留步,我家公子有請姑娘。”甚至準備出手拉嬌芙。
弄琴不客氣地将人手拍回去,擋在嬌芙面前:“咱們姑娘晚上不見客。”
弄琴手勁兒大,一巴掌拍下去,那奴仆的手背赫然出現一到紅印子,他一下子惱了,指着弄琴就呸:“居然敢打老子!活膩歪了不成。”
“你是先動手動腳的,你若安分我何至于打你,要不然把你家公子喊來,看看他讓人請人的态度?”弄琴雙手叉腰,說起話來跟放炮似的,本來今日心中就憋了火,偏還要被人招惹。
“你、你……”那奴仆氣得指着弄琴半天說不出話,這要是傳到公子耳裏,他不用在公子身邊待了:“你胡說什麽!”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知道。”
別看她平常貌似膽小懦弱,實際上有意欺負她的人,都不敢再招惹她。畢竟不是誰都願意把暗地裏的事抖落出來。偏偏她說得理直氣壯,讓人認為她是被人逼急了才不得已說出來。
“你若不願跟我去,我立馬回去禀告我家公子,敢惹怒我家公子後果自負。”他見實在勸不動嬌芙,索性露出真面目壓低聲音,雙目惡狠狠地盯着兩人:“你們許是不知道我家公子可是知府大人的獨子,我勸嬌芙姑娘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仗着程西寧知府之子的身份以權壓人,态度十分神氣。
嬌芙腦子飛快轉動,她有幸聽聞過知府大人獨子程西寧的破爛事,那人欺男霸女,玩起來葷素不忌,都是在胭脂堆裏打滾,卻和聞禮知那種流連青樓的人又完全不同。
“聞公子不上前幫忙?”
聞禮知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到,回頭就見趙郁在他身後,“三爺?”
不知趙郁是幾時站在他身後,也不知前面的事他看到多少。似乎怕趙郁誤會他與嬌芙的關系,聞禮知利落地拿出湯捂子。
“我是來替家妹還東西的。白日家妹與嬌芙姑娘偶遇,嬌芙姑娘将湯捂子借與家妹驅寒。”
茍尋看了眼趙郁,笑着拿走聞禮知手上的湯捂子,眯着眼睛解釋道:“正好我家爺常找嬌芙姑娘,可為聞公子代勞。”
“那多謝三爺了,告辭。”聞禮知朝趙郁拱手,藏在左袖中東西差點露出來,他神色自若的收回手,将手縮回袖中。等背過走過好遠,聞禮知才敢用右手捂住袖口,冬衣下依稀可見藏着只長匣子。
趙郁盯着聞禮知離開,目光沉靜幽深,朝茍尋擡手。
站在外面吹冷風好不容易有點暖意,一時半會茍尋還真舍不得。
他就是普通人天冷了怕冷,天熱了怕熱,比不得主子是習武之人。三伏天身披厚重铠甲裹得嚴嚴實實,冬天都常常在院子裏澆冷水浴,猶如銅澆鐵鑄的人哪裏需要湯捂子暖手?不過茍尋不敢多嘴,老老實實将湯捂子遞了出去。
趙郁大手碰到的湯捂子很暖和,像是在拿來前換過熱湯,拿着這支湯捂子睡覺無需特地換湯,不愧是流連花叢的人,處世還真是細致。
他淡淡勾唇,狀似無意的問道:“對了,那是誰家的奴才?”
“那奴才好像是程公子身邊的人,上回登臺之日程公子報過自己的名。爺,咱們過去嗎?”嬌芙姑娘處境堪憂啊,不僅要面對晚上鬼哭狼嚎的壓彎樹枝的風,還要面對不懷好意的人。
趙郁倒是想起這麽號人,程知府獨子程西寧,他出聲道:“她不用。”
她身邊的兩丫鬟各有不同,那個不在場的沉穩冷靜,這個潑辣大膽。表面上那個是替她擔事的人,其實眼前這個潑辣的才是。只要身邊有敢把事挑破的人,她就吃不了悶虧。
茍尋低頭琢磨這話,這到底是擔心還是不擔心?
既然覺得不用過去幫忙,這時辰他們該回侯府了,再晚些府裏會落鎖。茍尋餘光一瞥,只見自家主子正捧着湯捂子,站在原地不動,靜靜看着這場戲,真沒回去的打算。
這邊鬧出來的動靜不小,被路過的姑娘看見,不嫌事大的把正在火氣上的柳媽媽喊來了。
弄琴就像護犢子似的護着嬌芙,看到一群人圍攏過來,最前面的柳媽媽氣勢洶洶的,身子忍不住一抖,嬌芙拍了拍她肩膀讓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