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季涼(下) (1)
季涼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再任由自己胡思亂想,集中靈力一個反掌便向他面門劈去,他似是早料到了她有這麽一招,右手自腰間向上反轉,浮在空中的玉簫瞬間布下了結界,輕巧地将她的那一掌反彈回去,直直地向着絲毫沒有防備的她襲去,她正驚恐,卻見身邊白影一閃,自己身形一輕,待回過神來,已是被他帶在懷裏旋上了半空,下方的冰壁在那一掌之下碎成千萬塊冰晶,紛紛而下。
“你這個無賴,快放開我!”發覺自己尴尬的處境之後,她用力地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你确定?”
“你,無恥!”
“好吧,那我就成全你。”說着,他便要松開她的手。
可是她馬上就後悔了,強烈的失重感讓她不得不回身再次抓住他就要離開的手。由于靈體才剛剛形成,剛才的一掌又耗去了她大半靈力,現在的她已經有些虛脫了,無法自由地在空中飛行。
“誰無賴?”
“……”
“誰又無恥?”
“……”
終于借着他的力安全地回到了地面上,她用力地掙開他,卻是被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了。這人哪裏是她命定的夫君啊,簡直就是她命裏的克星!
“那麽,我們何時成婚?”
“你,你休想!”
“你剛剛不是說了嘛,兩種選擇,如今看來你是殺不了我的,所以我就委曲求全幫你完成第二項吧。”
明明知道他在取笑她,可是她卻不争氣得羞紅了臉,可是她天生的傲氣不允許她繼續沉淪,她撚了花訣将眉間的封印打開,一道紫色的光自她額間射出,伴随着無數紫荊花瓣,一把金色的戟漸漸形成,待花氣平息,她的額間已然出現了一個紫色的紫荊花印記。
他眼眸微眯,贊道:“真美!”一個側身,卻是輕巧地避開了她的戟,幾個回合下來,卻也只是處處閃避,并未出招,嘴上也不閑着:“怎麽,你就這麽不喜歡我?”
她本招招失利已然焦躁難忍,加上之前的種種,毫不猶豫地駁道:“我最讨厭你這樣的人了,最好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那好,我就如姑娘所願,以洗刷姑娘之前認為我不君子的冤情。”說着一把奪過她的戟,在手上把玩兩下,目光落在戟首一個凹槽處,“季涼,名字倒是好,只是身為女子,太過薄涼了卻是不招人喜歡呢。”
“要你管!”她飛身欲奪回武器,卻都輕巧地被他避開了,終于他收斂了笑意,将戟抛還給她,“能知道姑娘芳名,已是榮幸。那麽,就如姑娘所願,再不見”
季涼一把接住戟,接連退後兩步,看見他要離開,心下一陣空落,卻對他之前前後矛盾的态度與說辭感到難以接受,明明他是按照她所說的在做,可是為什麽每次他那樣做了她就覺得後悔呢。
“你……”終于她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他,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明明他們才剛剛認識,可是現在她卻覺得仿佛認識了他幾百年般。
霧洗回過頭,銀色眼眸中夾着冰寒卻充滿笑意,就像常年盛開在雪山的紫荊花,熱烈與冰冷如此完美的融合着。
“你,你喜歡我嗎?”終于鼓足了勇氣,她才低聲把心裏的疑問跑出來,此刻,她不想再去在意什麽地位與驕傲,此刻,她只想遵從自己的心,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不喜歡。”毫不含糊,他留下這句話便漸漸消失在一片銀白世界裏。
季涼呆立在原地良久不知所措。姐姐不是說男人都喜歡美麗的女子麽?難道我還不夠漂亮?轉身,身後的冰壁上清晰地影印顯出一張美麗的臉,蛾眉淡掃,紫瞳奪魂,跟姐姐一模一樣……
或許在你看來只是無數個游戲中的一場,可是,霧洗,那時的我真切地感受到你離去時,我的心被抽空的感覺。所以,即便在之後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很多年裏,我到處尋找着與你有着相似特征的人,可是他們都不是你,直到後來我快要放棄了的時候,你又那樣突然地出現在我面前,卻終于再也不是我初遇時的那個霧洗了,他的眉眼總是有淡淡的傷,他不再說那些讓人臉紅心動的話了,雖然他依舊是笑着地,眼神也會很溫柔,可是那些獨一無二的深情卻是給了另一個他得不到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忘記
很多年後,季涼對霧洗這樣說。能将冰冷與柔情同時表現在眼睛裏的該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訴說到這裏,季涼已經滿臉淚水了,她踮起腳尖,深深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霧洗,最後吻我一次,就像第一次你将沉睡千年的我吻醒一樣,好不好?”
霧洗也淚濕了眼眸, 很多年後,季涼對霧洗這樣說。能将冰冷與柔情同時表現在眼睛裏的該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訴說到這裏,季涼已經滿臉淚水了,她踮起腳尖,深深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霧洗,最後吻我一次,就像第一次你将沉睡千年的我吻醒一樣,好不好?”
霧洗也淚濕了眼眸,季涼踮起腳,吻上他的唇。盡管他不愛她,可是她對自己的一片真心到底打動了他。在過去冗長的歲月裏,他們曾擁抱親吻過無數次,可是唯有這一次兩人脫下面具坦然相對。
想起初遇時她羞紅的臉,那時她的眼眸雖然媚但是更多的是明澈,她氣急會緊咬着唇,她明明什麽都寫在臉上卻假裝不在意……那時的他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那時也純粹是因為好玩,沒錯,在遇到菲兒之前,他的确是這般游戲人間的,處處留情不留名的,可是終于還是給自己留下了劫難,這一刻,他不再那般恨她了,畢竟這所有的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他而起,後來的她變得狠厲無情也是因為他過于絕情的拒絕她從沒真心替她想過。
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和着季涼緊閉雙眼不斷流下來的鹹鹹淚水,季涼眉頭一皺,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用力一咬,霧洗吃痛地放開她,有鮮血從嘴角流出,滴落在潸藍花潔白的花瓣上,紅與白,說不出的凄絕。
“霧洗,我要你永遠記得我,不管你跟誰在一起,只要你們親吻,就一定會想起我,你是我的。我不想……從你的世界……消失。”帶着濃重的哭腔,季涼慢慢倒退,最後跌坐在草地上,潸藍花靜靜地随風搖曳,一切就要結束了。
霧洗擦幹嘴角的血痕,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季涼,留下一句“對不起”之後就匆匆離去了。淚眼看着他離去,就像初次見面一樣,只是這次他是為了他心愛的女人離開她,依舊是那麽決絕,決絕到讓她心痛。
一雙塗着紫色丹蔻的纖纖素手輕輕浮在季涼受傷的手臂上方,自掌中蘊出的強大靈力和着一朵朵潸藍花緩緩滲入傷口,很快傷口便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幸而她及時收手将奪魂槍化解,幸而這裏遍植着精靈界極佳的愈傷良藥潸藍花,否則留下的可就不僅僅是一道淺淺的疤痕這麽簡單了。
季涼自膝間慢慢擡起頭,淚眼朦胧地看着眼前戴着金絲鬥篷穿着華貴的女子,終于控制不住地撲到婦人懷裏,嗚嗚痛哭了起來。
女子取下鬥篷,紫色的長發高高地挽成一個簡單卻不失大氣的發髻,一張臉幾乎與季涼一模一樣,不過深紫色的眼眸中透着徹骨的冰冷,就像紫晶山脈千年不化的冰雪。一張豔麗的臉透着高貴與成熟,額前的紫荊花印記是雪白色的。
停止輕撫妹妹的背,女子立起身,少見地用柔和地語氣安慰她道:“涼兒,以後姐姐保護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了。”
是啊,即便這個世界再悲涼,她也還有姐姐。雖然姐姐與人向來無情,可是對自己這個作為雙生子的妹妹還是不同的吧。那麽自己呢,是不是該真的放下私人恩怨,真正地為姐姐做一回事。
“姐姐,我會替你除掉那個異世來的禍患的。”
“不用了,涼兒。”女子恢複了一貫的平和态度,話語卻帶着毋庸置疑的堅決。
季涼神情中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黯然,也好,姐姐也是為了自己好,在執行任務時再見到他,怕又要出差錯。
“那姐姐準備就這樣放任他們不管了嗎?”季涼不解。這倒不像姐姐的作風,要知道那個女人可是與姐姐勢不兩立的,如果蘇醒了,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姐姐不管,可不代表別人也不管,自然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對付她,我們且慢慢看好戲。到時候,且我們坐收漁翁之利。”少婦輕笑兩聲,眼中露着一抹厲色。
季涼踮起腳,吻上他的唇。盡管他不愛她,可是她對自己的一片真心到底打動了他。在過去冗長的歲月裏,他們曾擁抱親吻過無數次,可是唯有這一次兩人脫下面具坦然相對。
想起初遇時她羞紅的臉,那時她的眼眸雖然媚但是更多的是明澈,她氣急會緊咬着唇,她明明什麽都寫在臉上卻假裝不在意……那時的他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那時也純粹是因為好玩,沒錯,在遇到菲兒之前,他的确是這般游戲人間的,處處留情不留名的,可是終于還是給自己留下了劫難,這一刻,他不再那般恨她了,畢竟這所有的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他而起,後來的她變得狠厲無情也是因為他過于絕情的拒絕她從沒真心替她想過。
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和着季涼緊閉雙眼不斷流下來的鹹鹹淚水,季涼眉頭一皺,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用力一咬,霧洗吃痛地放開她,有鮮血從嘴角流出,滴落在潸藍花潔白的花瓣上,紅與白,說不出的凄絕。
“霧洗,我要你永遠記得我,不管你跟誰在一起,只要你們親吻,就一定會想起我,你是我的。我不想……從你的世界……消失。”帶着濃重的哭腔,季涼慢慢倒退,最後跌坐在草地上,潸藍花靜靜地随風搖曳,一切就要結束了。
霧洗擦幹嘴角的血痕,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季涼,留下一句“對不起”之後就匆匆離去了。淚眼看着他離去,就像初次見面一樣,只是這次他是為了他心愛的女人離開她,依舊是那麽決絕,決絕到讓她心痛。
一雙塗着紫色丹蔻的纖纖素手輕輕浮在季涼受傷的手臂上方,自掌中蘊出的強大靈力和着一朵朵潸藍花緩緩滲入傷口,很快傷口便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幸而她及時收手将奪魂槍化解,幸而這裏遍植着精靈界極佳的愈傷良藥潸藍花,否則留下的可就不僅僅是一道淺淺的疤痕這麽簡單了。
季涼自膝間慢慢擡起頭,淚眼朦胧地看着眼前戴着金絲鬥篷穿着華貴的女子,終于控制不住地撲到婦人懷裏,嗚嗚痛哭了起來。
女子取下鬥篷,紫色的長發高高地挽成一個簡單卻不失大氣的發髻,一張臉幾乎與季涼一模一樣,不過深紫色的眼眸中透着徹骨的冰冷,就像紫晶山脈千年不化的冰雪。一張豔麗的臉透着高貴與成熟,額前的紫荊花印記是雪白色的。
停止輕撫妹妹的背,女子立起身,少見地用柔和地語氣安慰她道:“涼兒,以後姐姐保護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了。”
是啊,即便這個世界再悲涼,她也還有姐姐。雖然姐姐與人向來無情,可是對自己這個作為雙生子的妹妹還是不同的吧。那麽自己呢,是不是該真的放下私人恩怨,真正地為姐姐做一回事。
“姐姐,我會替你除掉那個異世來的禍患的。”
“不用了,涼兒。”女子恢複了一貫的平和态度,話語卻帶着毋庸置疑的堅決。
季涼神情中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黯然,也好,姐姐也是為了自己好,在執行任務時再見到他,怕又要出差錯。
“那姐姐準備就這樣放任他們不管了嗎?”季涼不解。這倒不像姐姐的作風,要知道那個女人可是與姐姐勢不兩立的,如果蘇醒了,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姐姐不管,可不代表別人也不管,自然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對付她,我們且慢慢看好戲。到時候,且我們坐收漁翁之利。”少婦輕笑兩聲,眼中露着一抹厲色。
作者有話要說:
☆、少年烙冰
暮色清滄,風裁殘雲,空氣中夾雜着青草芬芳和湖水氣息。
深藍色的天幕之下,北極星正下方的古殿顯得格外清幽寂靜,這個古殿占地非常龐大,整體上呈現青灰色,門前九根巨大的石柱撐起人字形的殿頂,殿前有三米多寬的空餘,地面亦是由青灰色的石板鋪就,大風起時,揚起的灰塵直撲緊閉的三扇雕刻着古怪紋絡的玉石大門。孤立在荒原地帶的古殿像一頭睡獅,仿佛時刻都會打個噴嚏醒過來,馳騁青草蔓延的荒域。
地平線上漸漸顯現出一個小黑點,緊接着慢慢變大,一個懷抱小白兔的少女自遠處姍姍而來。水風托起她紫羅蘭色的裙擺和烏黑的長發,黑色的眸子神采奕奕,嘴角勾起的弧度說明她心情不錯,最惹人注意的是她額頭上的冰藍色潸藍花印記,為絕色的面容更是增添了一種神秘美。她懷中的小白兔眨巴着一雙火紅的大眼睛時而探出頭東張西望,看起來也是極為高興。
古殿雖然宏大,卻死寂沉沉不像有人居住,然而少女一路走來幾乎可以清晰地聽到某種壓抑着的喘息聲。只是她依舊不緊不慢地走着,慎色微露的美麗雙眸微微眯起,雙手也不自覺地将懷裏的小白兔抱緊了一些,防備一切可能出現的意外。
不多時,她們來到了殿前,少女好奇地打量着這裏的一切,總覺得這裏對自己有一種強烈的吸引力。像夢裏的梵歌,一路召喚她來此。而她懷中的小白兔卻瞪着大大的眼睛,隐隐竟似蒙上了一層霧氣。
突然一陣憂傷的歌聲打破了這份寧靜,粗啞如糙紙擦地面的女聲斷斷續續地吟唱着一首歌謠,由于聲音實在是難以入耳,連小白兔都情不自禁地放下兩只耳朵。
感覺到聲音越來越近了,少女站住腳步,只見古殿的右方走過來一個美貌女子,她像是喝醉酒般一步一個趔趄,細長的柳葉眉下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神色迷離,粉面桃腮的臉顧盼生輝,不經意間流露出慵懶的妖嬈之氣,一身桃色披肩下僅着着碧色抹胸,下面是同色的窄腰短裙,稍稍一動便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标準的前凸後翹,說不盡的撩人。就連她對面的少女都不好意思正面看她,斜睨過去,最後定格在她一頭碧色的短發下劉海微掩的額頭,此時月華如霜,周圍的一切都清晰可辨,風揚起時,一個碧色的飛燕印跡清楚地印在她的額上。
短發女子像是沒有注意到少女的存在,依舊自顧自地酣唱着歌謠,碧色的眼睛迷離的望着遠方。少女上前,“你好,我叫奚曳,有事情想請問你一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誰知那女子置若罔聞,依舊閑庭信步地搖擺歌唱。奚曳愕然,定了定神,輕咳兩聲,不甘心地繼續道,“姑娘……”可是話語馬上就淹沒在那難聽的歌謠裏面了,而那女子已經踱至左邊殿後,聲音也随之漸漸變得飄渺無蹤。
就在奚曳猶豫着要不要追上短發女子之時,突然天空中傳來一聲尖利的獸鳴聲,奚曳循聲望去,只見遠處的天際漸漸出現了一個身着深藍短衣、騎着白色獨角獸的年輕男孩,随着他的接近,奚曳清楚地看到獨角獸巨大而強健的白色雙翼,通體雪白健碩,額間有一只渙着微光的角,一看便知非凡物。
奚曳就這樣出神地看着獨角獸漸漸降落,上面的男孩一個優雅的翻身,自獨角獸上越了下來。
他身材修長,藍色的短袖下露出小麥色的皮膚,說是短袖,可是下擺卻足以延伸到膝蓋,一根亞麻編織的寬腰帶随意地系在腰間,整個人顯得陽光而有活力,俊俏的臉上透着稚氣。奚曳一直欣賞着那匹獨角獸,直到少年輕咳一聲才注意到獨角獸旁邊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年,不覺有些尴尬。
“嗨!我叫烙冰,你呢,小美女?”少年笑着,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那笑容很純淨,像春日裏冰雪消融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清泉。奚曳第一次看到長得這樣好看的男孩,對他頓生好感,遲疑了一下,故意繞過去盯着那匹獨角獸,問:“這是獨角獸?真漂亮!它是你的吧?我可以摸一摸嗎?”
他也不追問,走到獨角獸旁邊說:“它不是我的,但只有帝都銮安城內熏萊殿中人才有資格乘坐”說到這裏,他一臉驕傲的神情,接着眼珠一轉,狡黠地笑着接着道,“不過,我倒可以違例偷偷讓你摸一摸它。但是有一點我得提前告訴你,它很挑的哦,非是那種美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女子它才會順從地讓她接近,比如說它的主人,也就是我的姑姑。至于你嘛……”
奚曳撇撇嘴,心中一陣失落,“那算了吧,在你眼裏我都只能算是個小美女,恐怕沒指望喽。”說完轉身就要走。
烙冰一看急了,忙攔住她說,“哎,逗你玩呢。你看我不也是騎着它過來的嗎。別生氣了,要不,我帶你騎它飛一圈作為道歉?”
奚曳一聽,臉上立即多雲轉晴,也不計較他剛才的玩笑,高興地折了回來,烙冰一邊說着“你們女人真是善變”,一邊扶着她上去。
“咦!你接觸過很多女人嗎?真是的,小小年紀,別裝大人。”
“哼,我已經很大了,我姑姑殿裏的宮女們一個個都這樣,明明前一秒還在議論我,下一秒看到我進來了就立馬像淑女般歸順,你說不是善變是什麽?”
“議論你什麽?”
“呃,這個……”男孩的臉上突然紅了,不再說下去了。
“不說算了,小氣鬼!”
“誰小氣了……”
說話間兩人都已經坐上了兩米多高的獨角獸,奚曳坐在馬前,烙冰在其後。
一聲長嘯之後,獨角獸騰空而起,吓得奚曳閉上眼睛撲倒身體緊緊地抱着它的頸不肯放手。
“喂,快放手,這樣它會失控的,你乖乖坐好,沒事的。”
“真的?”
“真的!不信你可以睜開眼睛看。”
奚曳試着睜開一只眼睛,果然獨角獸像在平地上奔馳一樣,不,比地面上還要平穩。她于是放心的睜開眼睛,手也慢慢松開了。
他們就這樣時而高時而低,時而旋轉時而直行地飛着,奚曳漸漸膽大起來,放開雙臂感受微風迎面穿過手心而過。有時候俯視着連綿起伏的雄壯山脈和伫立着古堡的一大片平原,有時候看着潔白的雲朵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那些雲朵有的像綿羊,有的像棉花糖,有的像小白兔……嗯,小白兔!奚曳一個激靈,止住還在喋喋不休的烙冰,“快,快,回到古殿那裏去,我把月給搞丢了。
”月?是你那只小白兔?怎麽會起這麽奇怪地名字,不會是你起的吧?我剛才看到它跟着之前那個唱歌的瘋女人跑了。“
”什麽時候?“沒心情跟他鬥嘴,奚曳四下搜尋月的身影。
”就在你着迷于獨角獸的時候,你這個主人,還真是迷糊地可以啊……“後面的”啊“得到了延長,因為他肚子受到前方手肘的偷襲。
回到地面後,奚曳圍着古殿跑了兩圈,甚至連青草稀疏的地方都仔細翻找,可是依舊沒找到。
放眼望去,這大片的平原上只有這一個古殿,短時間內他們也沒有可能跑出這個範圍,那麽只有一種可能了,奚曳停下來,氣喘籲籲地盯着緊閉的三扇大門,似乎想直接看到裏面的情況。果然是個奇怪的地方,殿的周圍都是密封的,她來時就已經仔細觀察過了,因為覺得太過詭異,本來是不準備進去的,現在看來,是不得不進去了。想到這裏,她幾乎已經看到可憐的月正被一個可怕的怪獸死死折磨,一雙大眼睛流露出無助,就像她第一次遇見它一樣,可是這裏沒有那種奇怪地九瓣花,如果它受傷了該怎麽辦?越想越着急,奚曳幾乎是沖過去的,可就在她手即将觸碰到門時,一下子被人拉開了,她生氣地回過頭,是烙冰。
”等等,我們都不知道裏面有什麽,有危險怎麽辦?“
”可是,可是月可能在裏面,我要救它!“
奚曳吃驚地看着烙冰原本嬉笑的臉變得嚴肅謹慎,還關心起自己來了,倒真有點小大人的味道,可是眉宇間的稚氣又那樣地不配合,她看着他幾乎就要笑出來了,可是看着他皺眉深思的嚴肅表情又努力地憋了回去。
略一思索,他命令道:”到我身後去,過會不論看到什麽都不要驚慌。“
奚曳乖乖地照做了,雖然心裏有點不服氣,可是找到月最重要。
他退後兩小步,右手隔空對門施掌,他是很自信自己這一掌的威力的,可是剛剛揚起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那門非但沒開,甚至連動都沒動!他的好勝心被激起來了,之前的謹慎全跑到九霄雲外去了,上前兩步,雙掌用盡全力出擊,可是門依舊紋絲不動,他的臉憋得通紅,瘋狂地接連出擊。一邊的奚曳見狀,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要阻止他,”算了吧,我們再想別的法子。“
可是烙冰竟像是沒聽到般,深藍眸子裏布滿了血絲,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要知道,從小到大他都是在成功與贊美聲中渡過一個有一個同齡人無法想象的難關,今天發生的事令他如此難堪,他怎麽受得了!此時他已經完全沉浸在憤怒之中,那裏還聽得見她的勸?于是,他下一波推掌的巨大力量将她也一并往門那邊帶了過去,她就像只突然折翼的小鳥一樣,前一秒還在空中自由飛翔,下一秒就失控跌向地面。看着她騰空的身影,他才清醒過來,飛身想将她拉住,卻已經來不及了。
在撞到門的瞬間,她的右手直直地戳向門上的一個手型一樣的圖騰的凹槽,接觸的瞬間一道刺眼的金色光芒出現在交合處,接着她就錯愕的看着那扇似乎有千斤重的門伴着轟隆聲緩緩打開了,而她自己則在那道越來越盛的光芒的依托下輕輕落在了門內的地面上,最後光芒消失了。
”你……你沒事吧?對不起,我剛才……“緊跟着沖進來的烙冰一臉焦急與愧疚,手忙腳亂的上前就要檢查她身上受傷了沒。
奚曳沒好氣地阻止他,”好了好了,我沒事。喂,喂,你可別趁機占我便宜?“
”真的沒事?我那一掌很重的啊……“他停下來,低下頭坐在她旁邊,試探着說。
他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試煉的時候把對手打得三天下不來床,還險些使人送命。如今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他的靈術精進之快也是衆人有目共睹的,而此刻,她竟然一點事也沒有,怎麽可能!她看起來最多也就是一個初成的小精靈,而且姑姑也說過她幾乎不會法術。怎麽回事,難道是自己功力下降了?想到這裏他不禁有些疑惑。
她注意到他的變化,忙解釋說,”那個,其實我剛受掌時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可是一接觸到那些金色的光芒,就感覺到從額上湧出一股溫暖的力量蔓延到身上,然後就沒事了。“
”你的額頭?“他似乎依舊難以置信,湊過來仔細地觀察起她額前的九瓣花印記,”之前只覺得你那印記挺漂亮的,我好想在哪裏見到過……“他又習慣性地皺起額頭作沉思狀。
”這是潸藍花,你知道它?“見他可能知道這花,她神情有些激動。
”潸藍花……傳說有神奇的醫傷補氣的靈力,主要分布于界南潸藍山脈,以前只在書上看到過,形狀大小與你額上的印記很像,難怪剛才會覺得眼熟呢。我也一直對潸藍山脈充滿好奇,不過它在千年前就已經被王設為禁谷了,聽說那裏發生了什麽大事,所有的生靈幾乎都滅絕了,每到晚上到處都是怨靈出沒。你說你去過那裏,騙人的吧!“
她仔細聽着,越聽越感到疑惑與惶恐,自己難道是中了什麽詛咒,可是每次生命危在旦夕的關頭,都是額上潸藍救了自己。還有月,她最清楚那個山谷的除了月确實已經沒有別的生靈了。想想好幾次自己醒來都看到月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着自己,還有那個叫季涼的女子說的話,她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喂!想什麽呢,這麽入神?“烙冰唾沫橫飛地描述了半天怨靈有多恐怖,可是這邊一點反應都沒有,就湊過去用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她這才回過神來,”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引起了那麽大的災難嗎?“
”這個我倒不知道,我修煉到靈體也不過十幾年而已,那些都是上千年前的事,我怎麽可能知道。“
”修煉?靈體?“
”你別告訴我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啊,你不也是精靈嗎?看你額上的印記說不定就是一個潸藍花精靈呢。“
看着她一臉的茫然,他由最初的鄙視變成憐憫,不會是遇到什麽事故撞壞了腦袋吧,哎,真可憐!随即他耐着性子跟她解釋了關于精靈的情況。其實很簡單,這個時空的每一個人形幾乎都是由世間萬物修煉至至靈而成,一般需要經過上千年的原形狀态接天地之靈氣幻化作人形,也就是至靈。至靈形成之後,一般有一定的靈力,這要看靈體自身的強弱狀态,比如說帝都熏萊殿中的王族一般都是大鵬的靈體,其它種族強弱不一。至靈形成之後個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方法在漫長歲月裏進行修行,靈力也會越來越強……
奚曳瞪大眼睛認真聽着,慢慢開始有了一些頭緒,看來那個叫季涼的女子應該是紫荊花的至靈,之前看到的碧色短發女子應該是飛燕的至靈,那麽自己呢?自己是人類,可是額上的印記又那麽清晰,即便是的可是額上花的顏色也是與潸藍花截然不同的,唉,怎麽都想不明白,不想了,她喪氣的低下頭,突然像想到什麽了,擡起頭對烙冰說,”那麽,你是什麽靈體呢?也是大鵬嗎?“
”不是,我可沒有那麽尊貴的血統。“他搖搖頭,準備解開胸前的衣襟。
奚曳忙用手遮住眼睛,叫道,”哎,你要幹什麽?我告訴你,我可是很厲害的!“
他好笑地拉開她的手,”你想太多了,再說,你還沒有美到讓我控制不住自己吧?不信,你看這裏。“
她騰地覺得一陣尴尬,兩朵飛霞染上了白皙的臉頰。慢慢擡起眼睑,只見一只手掌大小、展翅欲飛的雄鷹栩栩如生地浮印在他胸膛的那一塊,襯着小麥色的皮膚,顯得格外英勇強勁。
奚曳不覺竟看癡了半晌,再看向烙冰時眼中由衷地多了幾分崇拜,”這,這麽厲害呀!“
他自得地一哼,繼而整理好衣服,站起身來。
這時,透過敞開的門縫剛好可以看到皎潔的月亮圓似玉盤,寂靜的連一絲風聲都聽不到,月華如霜細細灑在少年單純陽光的笑臉上,那麽幹淨澄澈,就像天使。
奚曳雙手撐地,一雙黑色的眸子癡癡地仰望着他,仿佛真的看到了他頭上的薄薄的光暈,突然”天使“側過身,臉上一半籠着光輝,一般沉浸在暗夜,如此矛盾,卻又如此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像欣賞一個無聲話劇般,她看到他單手背後,微微屈膝,另一只手向她伸了過來,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她機械的遞過手,借着他的力量站了起來,半晌還感覺到自己心不由自主地狂跳着,悄悄瞥了他一眼,發現他正四下環視殿內,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異常,才稍稍松了口氣,随即也借着月光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座古殿相當大,內殿因光線有限只能窺得一斑,可是也足以使他二人震撼了。
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伫立着一座巨大的祭祀臺,臺上供奉的不是什麽神仙佛祖,卻是一條閉目酣睡的巨大青蛇,一些原本以為快要忘記了的畫面在奚曳的腦海裏重放,那天她在圖書館那個神秘的藏書室所經歷的一切都歷歷在目,而這條蛇,她倏然睜大雙眼,竟跟那條盤曲在黃金石柱上的青蛇雕像如出一轍。這是這一次她可以強烈的感覺到這條蛇是有生命的,之前這裏對她強烈的吸引力以及一路走來感受到的沉悶壓抑都是來自它!
她一動也不動地緊盯着眼前的龐然大物,原本清明的眸子像是受到某種蠱惑般慢慢變得渙散,她聽到有誰在耳邊急切地喊着她的名字,她想答應張開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緊接着一陣巨大的昏眩感奪去了她的意識。
與此同時,古殿的不遠處,一襲月白長裙的少女正端坐着施展靈術,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紅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如火般熱烈。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