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們原先也不過是江湖草莽,連武林世家都談不上。可其長子童逸,天生聰慧過人,文武雙全,投當時還是燕王的當今聖上帳下,在張玉手下做一員小将。靖難之役時立下赫赫戰功,聖上登上大寶後頒童逸‘奉天靖難’的金書鐵券,還大肆封賞童家。”說着又指着不遠處的童府,“看見沒,他們家面上不能稱‘府’實則卻是府的典制(注:據《明史·輿服志》記載:藩王稱府,官員稱宅,庶人稱家,住宅建造大小亦受限制。),因為是皇上賞賜的。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聽了說算卦的話,一旁買玉器的夥計就嗤笑道:“你們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這話一出,小夥計成功成為衆人的焦點,不由得得意了幾分,買了下關子才徐徐道來。
“你們數過童家在這北京城裏的商鋪嗎?十之五六皆是童記的。可回想當初,童家不過一間童記鐵匠鋪,可在童家主母的一番手段後,八年間童記明裏暗裏的店鋪就遍布大江南北。有人曾猜想,那時童家就可比當年的沈萬三了,可人家童家低調不比沈萬三那麽張揚。”
算卦的不以為然,“那和皇上大肆賞賜他們家有何關系?”
“你聽我說,”小夥計喝了口水,“當今皇上在咱這還叫北平城當燕王時,童家便傾其家産為皇上打造兵器,籌措囤積糧草,為‘靖難’做準備了。故而人家童家也算是功不可沒,當今聖上怎麽賞賜也不為過。”
衆人聽了皆恍然,又議論開來。
在聽這幾人閑言的衆人裏,有一老行腳僧和一頭戴外圍着黑紗笠帽看不清容貌的玄衣青年也在其中,只是他們聽罷便走未發表任何言論。
一僧一俗結伴而行也算不上是什麽新鮮事,故而他們的離開也未引得別人的注意。
這二人風塵仆仆來到一家名為食為鮮的酒樓,由小二引入內,落座後要了些齋菜飯便再無舉動了。
這會兒也不是飯點,店裏客人三三兩兩,小二殷勤的給客人添茶倒水,年輕且好看得緊的掌櫃在盤點記賬,所以除了算盤聲倒也算安靜。
但當一抹紅衣闖入後,氣氛便不對了,“豆腐腦,少爺我又來看你了。”
掌櫃正在記賬的筆頓時劃出本子外頭了。
“二少爺。”掌櫃規規矩矩的向童辛行了個禮,然後繼續埋頭算賬。
見掌櫃沒理他,童辛也不惱,笑眯眯的趴櫃臺上深情款款的看着掌櫃。
在童辛熾熱的目光下,掌櫃沒一會就投降了,“二少爺,昨兒個你最喜歡的那只西施狗生崽了,你不去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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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辛道:“剛去調戲過了。”
“……”
童辛還是眼巴巴的看着他,最後掌櫃無可奈何地說:“老爺說了,不許再從鋪子裏支銀子給你。”
童辛搖搖頭,依然笑眯眯的,“我不是來要銀子的,我來找你唱小曲兒給我聽的。”
掌櫃的有些不自在了,“二少爺,小的已經從良了。”
童辛爽快的一揮手,“沒事,你家少爺我沒從呢,你放心唱吧。”
掌櫃:“……”
“要不,我唱給你聽?”童辛興奮的提議。
童辛剛張嘴,掌櫃便哭求道,“使不得啊,二少爺,你不是正被老爺追嗎?你嗷這一嗓子不怕把老爺給引來嗎?”
童辛一雙漂亮的眼睛盯着掌櫃看了好久,看得掌櫃毛骨悚然後,“你說得有理。”
掌櫃:“……”
童辛歪着頭想了下,“可我現在想離家出走,但沒銀子走不了,你說我該怎麽辦?”
掌櫃的一咬牙,一跺腳,“我私下借你銀子。”
童辛撲過去熊抱掌櫃一把,“豆腐腦,你對我太好了。”
“如果二少爺真念我的好,你就千萬別說是我借你的銀子。”
“你放心,我絕對不說是你給我的銀子,我會說是從你這拿的銀子。”
掌櫃:“……”
“看你往哪裏跑。”童老爺的怒吼突然而至,吓得童辛撒丫子剛要跑,就聽見一聲猶如洪鐘嗡鳴般的聲音,“阿彌陀佛。”
童老爺循聲望去,微微詫異,“師叔?”
3、家有纨绔子弟(三)
童老爺年輕時也有過一腔保家衛國的赤誠,故而曾上少林寺當過俗家弟子。
這少林俗家弟子相傳始創于唐初,少林十三棍僧救唐王李世民,李世民為報答少林寺而大力扶持,并應允他們培養僧兵為國家效勞,因此天下習武者皆齊聚少林。少林為區別落發出家的弟子,帶發習武者則稱為俗家弟子。
雖然老行腳僧身邊的青年童老爺不認得,但童老爺還是恭敬的将老行腳僧和青年迎接進府裏,囑咐童夫人奉上上好的茶點,還勒令童辛一旁作陪。
不許出去玩,童辛老大不樂意,便目不轉睛的盯着依然戴着黑色紗鬥笠的青年研究,因此被童老爺暗中掐了好幾把疼得童辛哼哼唧唧的,完了仍再接再厲的繼續盯。
其實要不是童老爺警告他安分守己的眼睛快瞪得脫窗了,童辛老早就上去跟人自來熟了。
老行腳僧見狀,那常年雲游在外日曬雨淋黝黑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
“犬子頑劣,讓師叔見笑了。”童老爺實在是不好意思。
老行腳僧也不持輩分,“小公子純真無垢,敢做敢說,赤子之心已是少有了。”
“那是。”如果鼻子能翹起來,童辛的鼻子估計此時翹得老高。
“那像我這徒弟,”老行腳僧看向一旁的青年,“桀骜難馴。”
“原來是師弟。”童老爺起身抱拳作禮。
按理說,青年是師弟應率先起身問候,可他不但沒起身還只是敷衍的一抱拳便了事了。
且不說這青年由始至終沒拿下黑紗鬥笠失禮得很,這态度更是傲慢,終引得童老爺微微蹙眉不悅了。
童辛和他老子的反應則截然相反,“有個性,我喜歡。”跟猴一樣地蹦到青年面前,帶起一陣氣流的回旋,掀動青年的黑紗。
就在黑紗舞動的交疊處露出縫隙,童辛湊得近把裏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眉眼細長,眸如寒玉,鼻高俊挺,唇形飽滿,五官略偏柔美,但眸中那不可忽視的清冷,又讓他頓顯軒昂冷峻。
一時間,童辛看得有些癡了。
童辛本就喜歡世間一切美好之物,如今得見這樣一美人,頓時心生向往,“師兄。”
“差輩了。”童老爺說道。
童辛看都不看他老子,“沒關系,我不介意。”
幾人:“……”
“請問師兄姓名。”
青年沒理童辛,倒是老行腳僧回答了他,“劣徒姓段,名君恒。”
童辛不知突然想起什麽,又蹦到老行腳僧面前,“師兄他可許配人家?”
“他?許配人家?”老行腳僧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問,有點反應不過來,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徒弟。
見這兩人不答,還“深情”的對望,童辛又道:“還是你們師徒禁忌戀?”
“……”
老行腳僧一口茶從鼻子裏出來了。
就連剛才被童辛迥然目光緊盯都巋然不動的青年,身形有些僵硬了。
“終于知道你們為什麽要雲游了。的确該避開的,千夫所指,無病自死。”童辛頗為同情的。
“閉嘴。”
“閉嘴。”
青年和童老爺同時的。
青年終于說話了,聲音清冽猶如山澗中的溪水,清透卻冰冷,但也是悅耳的,童辛聽着喜歡得緊,巴巴的又貼了過去。
在客人面前童老爺不能揍兒子,開始後悔為什麽讓童辛陪同了,壓制下胸中怒火一把将兒子拽回來,“不知師叔此次來北京是專程而來,還只是途經?”
老行腳僧清清嗓子,“阿彌陀佛。不知師侄可曾聽說過丘道才?”
童老爺思索道:“略有所聞。聽聞此人乃俠盜傳人,可他品行不正,不但盜非所道,還奸淫好色,堕落為采花賊人。被他糟蹋過的女子難數,如今不但武林中人欲擒拿他,就連官府亦有懸賞。”
青年在童老爺說丘道才時,放于膝上的雙手驀然緊握成拳。
老行腳僧道:“老衲這次就是專為這賊人而來。”
童老爺暗驚,“難道那賊人來北京了?”
老行腳僧看了段君恒一眼,“在濟南之時,不慎被他盜去了一件家傳之物,一路追蹤他才到此的。”
童老爺一聽,義不容辭道:“師叔,有何需,請盡管吩咐。”
老行腳僧也不推脫,思忖片刻後,“雖知他在城中,可此賊人輕功了得來無影去無蹤的,想抓拿他并非易事。後老衲又一想,這賊人不是好色嗎,那設個局引他入甕,一舉将他擒拿。”
老行腳僧這辦法聽起來是好,可問題是,“拿誰做餌?”童老爺問道。
這丘道才可是非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