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有千頭萬緒,卻仍抑不住心裏隐隐約約的猜測,原本零星的一點心火,此刻正在燎原,幾番閃念,許言經不住咬緊了牙關,摸一摸肩胛已然開始淡去的疤痕,傷痛雖已去,卻無奈悲從中來,忍不住的寒意在這溫暖的國度裏顯得尤為諷刺。
大使館十分守信,一到三日便通知許言去取補辦的護照。許言收拾了自己只有一點的随身之物,收下了旅館老板的一點心意,便離開了。拿到護照,直奔機場,正是正午的豔陽時分,許言搭上了回國的班機,在高空看着窗外越變越小的景物,努力搜索那片銀白色的海域,未果,許言閉上眼睛,默默地想,自己的生活裏,再不會有秦升這個人了!
許言的報複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抱團的舉動,而商人與政客向來就是典型。秦升看着窗外圍繞的記者和閃光燈,覺得很是惱怒。前幾天晚上有檔電視節目的脫口秀裏,一知名政客爆料,指某軍火商與某派系之間有違法金錢交易,話語間矛頭直指秦升。原本秦升并不在意這種含沙射影,毫無憑據的叫罵,卻不料隔天B市的一份小報上刊出了所謂的不法交易的明細,隐頭藏尾,沒有挑明雙方來歷,卻是讓秦升吃了一驚。靈敏度極高的記者自然不會放過這微妙關口的新聞,開始了與秦升的疲勞戰。
頂風作案顯然并不是秦升的風格,靜靜在B市呆了幾日後,秦升才開始出手,于秦升而言,與他合作的政客已然不再是可以信任的對象了,且不論是不是對方洩露了資料,日後若是再有所動作,也必然遭警方關注,于是幾乎立刻地,秦升單方面撤資了。可T國的政壇正是處于硝煙彌漫中,秦升的動作毫無疑問切斷了對方的一大金脈,偏偏他又拒絕了溝通,此舉徹底激怒了對方,報複随之而來,秦升的許多正當生意遭受了極大的沖擊。
就在這當口,更讓秦升沒想到的是,軍方邀請他前去喝茶,而茶杯下壓着的是一張放大的照片,一架直升機被擊落的照片。“秦先生的武器很先進嘛~”來人開口說道。秦升頓時明白了,許言并不是什麽都沒帶走,而是,想帶走他的一切。
許言不知道秦升想做什麽,把她帶來新裝修完的辦公樓,在本市最貴的商業地段,整整六層,很現代的設計,許許多多的綠色盆栽,吸收着讓人屏住呼吸的甲醛味。秦升的辦公室有着極好的景觀,此刻還是空蕩蕩的。
秦升站在許言背後,伸手捂住她的鼻口,在她耳邊輕輕呼氣,“你喜歡這裏?”不用許言回答,秦升有了下文,“那就在這裏。”許言不明白,看他一眼,秦升并沒有給她回答。只是抵着她走到落地窗旁,往下看車水馬龍,好不繁華,在許言眼裏卻是萬丈深淵,而自己此刻站在這懸崖峭壁的邊緣,只五秒就暈眩了,可秦升不放過她,推着她讓她整個人緊貼在冰冷的玻璃上,許言想喊什麽,卻被他的手掌擋住了,聲音變得模糊不清。秦升感受到她喘息的節奏,然後手掌有了濕潤的觸感。“我原本是真想放了你的,可你讓我後悔了。”
幾日後,這間空蕩的房間裏有了桌子、椅子、沙發、辦公用品和許言。秦升看起來很忙,不斷有人來拜訪。許言只是坐在一邊,不做聲,當自己是個擺設。有人攀談,許言不答,秦升也不管她,笑笑作數。
然後的一天早上,應羽和陸凡西出現在這裏的沙發上。許言擺着笑臉心裏卻恐慌不已,因為陸凡西似乎是真的來談生意的,并不是簡單寒暄打招呼。秦升打着太極,不讓陸凡西說到重點,假裝看看時間,然後表示做東請吃午飯。四人轉移至附近一處情調甚好的西餐廳,許言腦袋嗡嗡作響,直覺秦升并沒有拒絕陸凡西的意思,而是打算與他深交。心思太重,都沒注意到侍者上了頭盤。秦升舉杯,許言依舊沒動,應羽發覺她失神,在桌下踩她一腳,許言一驚,打翻一杯粉色香槟,盡數被自己的裙子吸幹。許言立刻跳起,神色閃爍,說要應羽陪着去清潔一下。秦升嘴角噙着寵溺,“哎,你怎麽總像個小姑娘似的,幾時才能長大?”
女士的離場意味着男士們可以開始談正事了。“我和許言不容易。”秦升依舊在笑,“我想這點陸先生可以體會。”“秦先生做事果然周到。”陸凡西抿了一口酒。“做生意講究一個雙贏,我想陸先生同我合作必定愉快。”秦升在邀約。“多謝秦先生。”秦升笑得更好看了,兩人碰杯,很是清脆,“合作愉快!”
他人的美夢與死活
這邊的合作敲定得極為幹脆,那邊許言也是迅速歸來回到了座位上,長裙上被香槟染出一片淡淡的微紅。秦升摟過她的肩,“我剛剛和陸先生談了一樁生意。”許言與他對視,只見他眼底滿是精光,“三天後我會登報申明注資陸先生的公司十億。”
秦升的話在許言聽來是個炸彈,而應羽卻是歡欣極了,緊握着陸凡西的手,好不激動。陸凡西提議再次舉杯,“多虧秦先生,我終于不用為了資金發愁了。”應羽看向許言,一臉感激,秦升在她肩頭用力一捏,許言才從混混沌沌中驚醒,勉勉強強地與應羽碰了下杯,清脆一聲像似打碎了她心裏的一道屏障。
散席時,秦升與兩人握手,與應羽說道:“許言老待在家裏總是不好,我也忙沒時間陪她,還要請應小姐替我多陪陪她。”應羽滿口答應。
離開餐廳,許言并沒有跟着秦升回辦公室,而是被送回了“家”。關上車門前,手裏被塞進一部嶄新的手機,“還是你的舊號碼。”許言擡頭看他,“你這是什麽意思?”秦升一手挂在車門上,俯身擋住了許言眼前的光線,“方便你和好朋友聯系,我總不能時時盯着你。”不理會她的反應,秦升關上了車門,敲敲前頭的車窗,示意司機開車。引擎發動了,握着手機,許言回頭看到還在原地未動的秦升沖她擺了一下手,小指的黑鑽異常耀眼。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有短信——乖乖在家等我吃晚餐。
“家”這個字眼被秦升頻頻提及,刺得許言心驚肉跳。有種莫名的親昵感從手機的屏幕慢慢爬上指尖,猛地手機被甩在了一邊的座位上,許言用左手狠狠握緊右手的手指,防止這纏人的感覺蔓延,卻擋不住心中無限的失落。自己方才在洗手間裏是想對應羽和盤托出的,卻被她一句懇求堵了回去——“凡西很需要秦先生這筆資金,拜托你跟他說說,好不好?”應羽向來都是這麽直來直往的,許言最是欣賞,可這一次的單刀直入卻讓許言有口難開,面對她的“好不好?”自己只能選擇點頭,虛應“我盡力。”于是再也無法單獨面對應羽的這種懇切神情,只好速速回到秦升的旁邊,希望有機會破壞這樁生意,卻沒料到終究是遲了,再看應羽的欣喜,許言不禁恍然了,不斷地問自己該不該打破她的美夢,坦白自己的噩夢。
倒映在牆上的光影顯示此刻是晚間七點,秦升換了衣服,占據四方小桌的一邊,等着張嫂上菜,許言一聲不吭,盯着面前的碗筷發着呆,忽然想到什麽,擡起頭來正對上秦升的眼光,小聲地問,“Lin還好嗎?”“她把你弄丢了,你覺得她還能好嗎?”秦升反問。許言眼裏一下布滿了水汽,卻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自己明明知道他的作風,卻還是不顧自己死活不顧他人死活地逃了,這只能怪自己,只能怪自己啊!“這會兒你才想起她來,是不是遲了點?”
片刻,張嫂上了菜,端起許言的碗盛得滿滿的,末了用飯勺壓一壓蓬松的飯粒,許言記起Lin也有這個習慣,有股怨氣哽在喉嚨口,拿起筷子扒了一大口飯,困難地吞咽下去,許言嘗到T國米飯特有的香甜,比起心裏的苦澀,此刻是再也按捺不住了,雙手掩面痛哭了起來。秦升卻絲毫不理會,慢條斯理地吃着,張嫂見狀也不敢上前勸說,離開了。
“家裏”的電話突然響起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秦升接起,說了幾句挂斷。走到許言身邊把她抱離了椅子,“等你哭夠了再吃吧。”秦升把她放在沙發上,摸出一張卡來,“你的好朋友約你明天逛街,這一次,記得帶着自己和東西一塊兒回來。”許言顫顫巍巍地拿過,然後默然接受了秦升的一吻,“許言,我說過的,別惹我, 別再忘記。”
喜極而泣
應羽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