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節
沒錯罷。”宋言初一言像是對微生逆說,更像是對自己說。
“你真要走?”微生逆顫抖悲哀地問出聲,他緊咬雙唇,直至口中傳來陣陣血腥味,鮮血順着唇邊流下,把衣領染成暗紅,像是最後的悲泣。
宋言初緊握雙拳,最後看了一眼瑟縮的微生逆,毅然轉身離開,他知道這一走,便無法回頭……
微生逆看着宋言初毅然的背影,竟是和離島那日謬音離去的背影重疊起來,原來自己一直都是一個人,遠方的煙花的鳴叫像是為他獨奏的一支樂曲,轟天震耳。
許久微生逆的眼眸終于有了焦距,唇邊的血跡已然風幹,他擡手從懷裏取出一幅畫作慢慢打開,風吹動宣紙的聲音像是跨越長空的哀鳴。
他雙目空洞地看着那幅圖,背景依舊是那磅礴氣勢的窺雲崖,改變的是窺雲崖上紅衣男子一手拿着望崖碧蓮,一手挽上白衣男子的手,吟風玉立,風華絕代。
那精美的構圖,一筆一劃都是他由心描繪…..還記得那一夜未眠卻從未覺累,心裏百般期待着言初見此畫時的欣喜表情,那定是何等的令人心動。
“言初,今日也是我的生辰……”
突然,微生逆松開手,精美的畫作順風飄入江中,與那同心結一起消失在茫茫大江內。與此同時遠方轟鳴一聲,空中綻放一朵碧蓮,轉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微生逆眼神一狠,擡手一掌将那永結江邊上的那結滿紅繩的樹拍碎,無數的同心結化為紅色的塵灰,飄揚空中,就像這些日子的溫暖,全然成為黑夜中的廢棄,恍然若夢。
他終于笑了,笑到眼前的景物有些朦胧,笑到面龐有了濕意,笑到雙腿再也無法承受身體的重量,心也累了。
靜靜閉上眼眸,隔絕了一片暖意的繁華,堕入無盡的黑暗。
詩雲:半生緣去半生原,一江結來一江劫。
永結江,永劫江。
【迷紅殿東閣】
首野國是靖國的一個藩屬國,國力不甚強大,因此對靖國很是依賴。這首野國的首領對靖國也是景仰之至,恭敬至極,千方百計地讨好。因此這次左丘颉生辰賀禮也是費盡心思,将國內最美的舞姬玳拉獻上。
這玳拉初次見到如此華貴的宮殿,目瞪口呆,适應不能。這迷紅殿東閣不過是宮中稍為較好的宮殿,并不是最甚者,然後已經足夠令人心醉神迷,恨不得永遠呆在這瓊樓玉宇之中。
她小心翼翼地在軟榻上坐下,心中忐忑不安。
她知曉與自己伴舞的那位正是靖國皇帝最寵愛的五皇子,而眼下她又被皇上招來待寝,也不知道這靖國皇帝是什麽個脾性……一念及此她內心更為惶恐。
雖然左丘颉的相貌遠遠超出了她先前的想象,也是個俊美的男子,但據說是個喜怒無常,獨裁專橫的帝王……
正當她焦頭爛額之際,忽然房門輕開,她驚得要從踏上跳起來——只見從門外走進來個小太監,入內後便輕手輕腳地将門關上了。
“你是誰?”玳拉疑惑道。
“玳拉姑娘,”那太監聲音故意小起來,似是在偷偷摸摸。“奴才來伺候您。”
“伺候我?”玳拉皺起眉頭。“什麽意思?”
那太監忽然走到她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眶通紅,哽咽道:“奴才來求姑娘一件事了,求姑娘必須答應!”
玳拉對他這一驚一乍地實在是沒反應過來,連忙道:“怎麽了?好好說。”
那太監擦了擦眼淚,卻仍是跪着不起,道:“奴才叫來福,是五皇子的內侍。”
一聽到五皇子,玳拉立刻直起身板來,忙問:“五皇子?他派你來的麽?”
來福颔首道:“正是殿下派奴才來到玳拉姑娘這的。”
玳拉立即心跳加速了起來,想到這五皇子竟在這個時候派人來到這裏,莫非……心中又是一陣激蕩,問:“他派你來作甚?”
這來福忽又哽咽了起來,斷斷續續道:“殿下……殿下是希望跟玳拉姑娘表明自己的心意,還請姑娘幫他做一件事……”
玳拉一聽心下大喜,她原以為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卻沒想到這五皇子與自己是心意相通。但她見這太監哭得如此厲害,忙問:“五皇子既然如此想我也很高興,我們兩廂情願是好事,你為何哭啊?”
來福一把鼻涕一把淚,卻又極其克制地道:“隔牆有耳。”
玳拉一聽就明白是見不得人的事了,當下便将來福帶進內室中。
二人到了內室,來福總算平靜了些,接着從兜裏揣出了一個東西,用綢布包裹着的,一層層地展開,竟是玳拉當時看見的戴在五皇子脖子上的那個銀龍項鏈。
她心中頓時一陣感動,無法言語,拿起那個項鏈在掌中摩挲,視線也覺得朦胧了起來。半晌才道:“這是……他送給我的?”
“正是,殿下希望玳拉姑娘能明白他的心意。”
玳拉看着這個項鏈,心中激蕩不已,她萬沒想到五皇子對她竟是如此用心。不過她想到自己是首野國最美麗的女子,被五皇子看上也是正常,于是心下便寬慰了起來,問:“他想拜托我一件事,是什麽?”
原來定定站着的來福忽然又跪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遞了上前。
玳拉大驚:“這……這是?”
來福擡起頭來,抿着嘴唇,眼中淚花閃現,似是決絕的表情令人震驚,他聲音雖小,卻一字一頓道:“殺了皇上。”
玳拉幾乎要驚叫出來,她捂着嘴連連後退幾乎要打翻桌子,簡直不敢相信所聞:“為……為何?!”
來福咬牙切齒道:“姑娘不願意嗎?”
“不,不……”玳拉連忙又走上前,“我只是想知道,這是為什麽?五皇子不是最受皇帝寵愛的嗎,為什麽要……”
“玳拉姑娘有所不知。”來福隐忍道,那神情似是回憶起什麽痛苦的事來,“五皇子的确是最受皇帝寵愛的,實不相瞞,皇帝已經立下遺召,立五皇子為新一代國君。”
“難道五皇子已經等不及了想要登上帝位?”
“不!殿下絕不是這種人!”來福堅決地搖搖頭。
“那是為何?”
“玳拉姑娘有所不知,當今皇帝左丘颉,不但殘暴無比,還喜愛美色。”來福惡狠狠道。
“可是我聽說他已經十幾年未召宮女了呀?”
“那只是幌子。”來福悲痛道,“這十幾年他都在民間搜尋絕色美人,相中後便偷偷帶回宮中,囚禁一生,且不分男女。”
玳拉聞言渾身一震,半晌吞吐道:“莫非,莫非五皇子……”
“其實皇上早就對五皇子有非分之想。”
玳拉聽聞瞪大眼睛,雙拳緊握,甚是不敢相信:“變态……太變态了……他們是父子啊!”
來福也是淚如雨下:“故殿下叫我來拜托您,不要讓他再受此折磨!”
“具體要如何?”聽聞此玳拉也忍不住眼眶發紅。
“今夜皇上定會叫您舞蹈一曲,且到時由首野國使節陪同。殿下希望您能在舞蹈之時将皇上一刀斃命!”
“為何要在舞蹈之時?”
“因為皇上向來性急,殿下怕您到時候貞操不保……”來福言到此,雙目灼灼地看着玳拉,“只要皇帝一死,按遺诏,定是五皇子即位無疑。殿下說過,只要他即位,便立刻冊封您為皇後。”
“皇,皇後?”對于這個詞,玳拉陌生卻又向往無比,心中頓時雀躍起來,忽又問:“可若是我殺了皇上,我豈不是犯了滔天大罪?!”
“您盡管放心,當今皇上如此行徑,早已不得人心,他的左臂右膀皆在殿下的掌握之中。殿下這些年來一直忍辱負重,暗中買通了軍隊,早已勢力強大,現只等待一線之機會——那便是今夜!皇上生辰之日!而您,恰好又在這日出現……”
“我……我?”玳拉似乎反應不過來,她似乎在整個事件中是一個開關,恰出現在今日這個特殊的時刻。
“沒錯,您的出現讓殿下心動不已,便希望您的為他完成此事!”來福激動了起來。
“我嗎?他竟如此信任我……”
“殿下對您的情意匪淺,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那條銀鏈便是信物,您是殿下第一個如此心動的女人!希望您能珍重!”
對于每個女人來說,當上皇後,戴上鳳冠,母儀天下,伴君左右,恐怕是最為奢侈的夢想——況且是在五皇子這樣的人的旁邊。
玳拉雙手顫抖地結果那把匕首,只見它小巧精致,皇氣畢露,仿佛五皇子的音容笑貌浮現在眼前,讓她心動而心疼。
“好……我答應他。”
“玳拉姑娘可是真心話?”來福驚喜道。
“當然。”玳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