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楔子 (33)
的小學要把牧區的小學合并過去,她以後也能和我一樣在鎮上生活了。不知道有多少家長都盼着孩子能由她教導呢。可惜啊。”
“可惜呀。”清格勒居然在拭淚。
齊程有些吃驚的看着他,這個看起來十分剛毅的男人居然會流淚,在他眼中,只有自己會為雲端流淚。
不過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清格勒獨自照顧着雲端,看着她一天天衰弱,無能為力,他,作為一個男人,因為面子無法傾吐,一直壓抑着,今天終于在他這個陌生人面前發洩出來。
“可惜,我救了那麽多人,烏彌人都說我醫術高明,我居然沒發現喜歡的女人生了這麽重的病。”
“讓我帶她走吧。”齊程說。
“她現在情況危重,你是醫生,應該知道,你這裏的醫療條件。”
“你救不了她。不論化療,放療也得有希望的才值得。她太痛了。我不要再讓她受罪。”清格勒反駁道。
“你沒試過,怎麽知道會沒有奇跡,我會帶她去美國,德國,找最好的醫生!”齊程激動起來,他不允許別人說雲端沒有希望了。
“哼,你就是舍不得她,你就打算她死,也要死在你身邊是嗎?”清格勒喘着粗氣,瞪着他。
“你知道她是怎麽來到烏彌的嗎?你知道她當時懷着孕嗎?知道她差點被人販子給賣了嗎?差點因為戒斷反應死在外面嗎?四年多了,你在哪裏?”
齊程聽得心肝俱焚。
不過,他必須冷靜下來。
“你怎麽照顧她呢?”齊程問。
“你還要上班的吧,還有很多人需要你治病吧。”
“就這樣,每天給她打着止痛針,讓她白天獨自熬着?餓了就吃肉幹,渴了就喝奶茶?她是病人,她需要專業的治療和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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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格勒剛想說尼娜白天會過來照顧,經常有她的學生過來看望,可卻覺得沒有必要。是的,他的環境的确不适合病人,尤其是個危重的病人。
“我是對不起她,可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重要的是,我們得努力讓她過得舒服一點。我有這個條件,如果你真的為了她好,真想她多活一陣子,讓我帶她走,你可以跟我來,我投資的醫院也需要醫生。你随時能看到她。”齊程無比懇切說。
清格勒沉默了許久。
終于苦笑了一聲,“她那天真美,天仙也不過如此吧。卻在登記時暈倒了,那是她病情惡化的開始。我多希望她能晚一會兒暈倒。”男人站了起來,來到雲端的房間,看着她的睡顏。
“我早知道,老天也在告訴我,她不屬于我,能遇到她,我很感激了。你帶她走吧。至于你的心意,謝謝你,我只屬于烏彌。”
男人小心的将女人枕邊脫落的幾縷頭發拈起收好,大概不想讓她醒來看到。
“好了,你陪着她吧,我想休息一會兒,她一般打完針,要早上八點才會清醒。”說完,清格勒離開房間。
天就快大亮了,齊程讓飛行員先回機上準備,他過會兒,和清格勒一起把雲端送去。
屋內只有他和雲端了。
他輕輕撫摸着女人蒼白的臉頰。
“雲端,我如果沒有遇到你該多好,你不會受這麽多罪,我也不用這麽痛。”
“你呀,這輩子,就是來折磨我的,可你得活着,活着才能折磨我,把我欺負你的,欠你的,都讨回來。”
他再忍不住,輕輕的吻着她的唇,這時她感不到痛吧,那讓他輕輕親幾下就好。
可偏偏雲端還是醒了,掙紮着要坐起。
齊程輕輕把她扶起,讓她靠在懷裏,她輕飄飄的幾乎皮包骨頭。
“你來了?”懷裏的雲端眯着眼睛略顯遲鈍的問。
“嗯,來接心肝回家。”齊程小心的把舌探入她口中,女人像過去一樣習慣的啓唇,任他吸吮。兩人唇齒糾纏,口腔中有女人的清香拌着男人苦澀的眼淚。
齊程知道此時的雲端意識是混沌的,否則她不會任他親吻。也正因為意識的模糊,他過去刻意馴化的雲端占領了上風,那個身心都臣服于他的女人,按他教授的一切,回應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15 章
天亮了,清格勒找來一輛面包車,用毛毯将雲端裹好,讓齊程抱着。然後進到駕駛室,按齊程指引的路線行進。
到了直升機停靠的地方,清格勒停車,拉開車門,先把雲端抱過來,等齊程下來,又送回他懷中。
飛機的螺旋槳已經在旋轉,半人高的枯草被強大的風力壓得低下腰來,雲端大聲的和清格勒說了句什麽。
清格勒再一次紅了眼睛。一直目送着飛機升空,消失在天際化為一個黑點,才轉身開車離開。
“遇到你,我也很感激老天,別等我了。”這是雲端和清格勒今生說的最後一句話。
**
直升機落在輝閣的頂層,已有醫護人員等在那裏。
雲端再次回到這個讓她愛恨交加的金屋。
她被送到那間裝着巨型枝式吊燈的“新房”,這也是她瘋癫時居住的病房,鐵絲網不見了,原來裝有觀察窗的歐式門也被換掉了,曾用來捆綁她的木床也不知蹤影。
現在這個房間确實按新房裝修的,窗簾,床品,衣櫥,雙人床,沙發都以乳白色為主調,茶幾上的花瓶中插着一束嬌豔的紅玫瑰,床頭櫃上,擺着一個相架,照片中她,20出頭的樣子,穿着白色的婚紗,靠在門柱上,扭着腰肢微笑着,姿容傾城。
雲端被放到大床上,醫生在進行了例行的檢查後,說目前情況還算不錯,叮囑護士幾句,便離開了。
護士就住在“新房”的隔壁,随時聽候召喚。
有保姆過來喂她吃了些綿軟的流食,吃了東西,雲端也感覺精神了些。
米婷帶着小雲出現了,看到她又笑又哭的。雲端問到陳嫂,知道她已經回到兒子所在的城市,安然的生活着。
老鄭真正的年事已高,七十歲了,已退休在家頤養天年。怕老人家難過,齊程只把雲端的情況告訴了米婷。
“我們都很好,我媽給我投了錢,剛開了個服裝店,我也有男朋友了,婚禮日子正在選,你一定要來加我的婚宴啊。”
聽說她還在租房子住,天天又忙着開店,雲端于是開口把小雲讨了回來,米婷很舍不得,但現在一忙起來,把小雲一天天的鎖在屋裏,它都快得抑郁症了。
撿到小雲時,它應該就有兩歲左右,這麽多年,它至少八歲了,不年輕了,米婷喂的好,它又少運動,有些肥胖,看到雲端非常高興,小爪子扒在床邊,努力的嗅着她的手。雲端想抱它,卻不敢用力。只能讓米婷把它舉到身邊,親了它小腦袋幾下,它才安靜下來。
新房雖裝修的精美,但如今入住的不是健康的新娘而是位骨癌晚期的患者,按照醫生的囑咐,傭人們把所有家具邊角都用軟布包好,固定住,否則雲端不小心碰到,會很麻煩。
一部輪椅也推進來放在床邊,照顧危重病人的氧氣,身體監測裝置也都備齊了,大概怕雲端看了有壓力,好在屋子大,都盡量放在了角落裏。。
忙忙碌碌一個下午過去了,月芽兒悄悄爬上了夜空。
“累死我了,”齊程一個大字,躺在雲端身邊,轉頭看着她,雲端換上了白色的真絲睡衣,折騰了一天,正昏昏欲睡,眼睛已經合上,睫毛緩慢的顫動。
“你終于回來了,”
“我一看不住你,你就會出問題。”
“以後,我天天守着你。”
“上次你來看念端,這間房就已經裝修好了,你急匆匆的走了,一眼都沒看。”
“你瞧,你都把我給磨老了,估計四十不到我就會一頭華發,再也沒有回頭率了。這下你滿意了,是不是?”
雲端沒有聽他唠叨,靜靜的睡着了。
齊程掀開羽絨被,躺到她身邊,可再不敢離她太近,怕不小心碰到她,她會痛。
可這樣,也很好,能看到她,在我觸手可及的範圍,我就放心了,齊程終于松懈下來,閉上眼,睡了長久以來最香甜的一覺。
國際頂尖的骨癌專家為雲端會診,結果都是令人遺憾的。
只提了些用藥建議,盡量讓病人少些痛苦。
冬天悄悄的來了,在營養師的調養下,雲端雖然很瘦,但精神狀态還不錯。
有時打完嗎啡,就在輝閣一瘸一拐的陪着小雲溜達。齊程要全天陪她,被她勸住了,說天天對着他,她會有壓力。
于是,只要一下班,齊程不論有什麽應酬一律推掉,準時回來,陪她吃飯,看她吃藥,陪她說話,看她畫畫。
雲海接到齊程的電話,立刻申請了延遲畢業,從國外趕回來,齊程讓他住在輝閣,白天他不在,就讓雲海陪着她。
“雲海,你還沒女朋友嗎?”
“有幾個追我的女同學。”
“有沒有中意的?你不小了,該有個家了。”雲端一邊喝着烏雞湯一邊像過去一樣唠叨着。
“姐,你看世界是有幾對幸運的夫妻?”
“咱爸媽,齊程的父母,反正我是沒看到多少有情人終成眷屬,怨偶倒是常見。”雲海看了一眼姐姐,不再說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更慘?”雲端放下湯匙,眼神黯淡了下來,“的确,不過,人生有太多的因素都是不可控的,你以為我沒努力過嗎?可有句話叫選擇大于努力,現實點講,我選錯了人。可笑的是,有太多記憶抹不去了,我依然愛他。”雲端眯起眼,看向陽光明媚的窗外,似無限惆悵,“我時間不多了,否則,我絕不會回來。”
“可我不想你放棄希望,回學校吧,我會被照顧得很好,找到相愛的人,好好珍惜她。”雲端不忍弟弟每天對着病重的姐姐,她身上痛,可親人痛在心上,同樣是難忍的折磨。
說完,雲端撓了撓頭,她的頭發已經掉光了,但奇怪的是,最近一周,開始稀疏的長出些新發來,怪癢的。
齊程昨天晚上還輕輕擁着她,說了一大堆肉麻的話:“女皇武則天當年在感業寺出家,我就在想,一個連頭發都沒有的女人有什麽魅力吸引見慣美女的年輕皇帝呢。”
低頭吻了一下雲端的光頭,“現在見到我的心肝,我就恍然大悟了,真正的美女,不靠發型。”
“瞧,又有新發冒出來了,這可是好現象,來,絕色美女笑一個。”說着拿出手機,湊到雲端身邊,咔嚓一聲。
照片上的雲端蒼白清瘦,很自然的貼近他,抿唇微笑,因為幾乎沒有頭發,像個清秀的男孩,齊程撫摸着照片中她的臉,她的唇。
最新的CT顯示,腫瘤已經擴散到了另一個肺。除了頻繁發作的疼痛,雲端開始出現呼吸困難,經常臉漲得發紫,直到吸上氧氣才能恢複。而伴在她身邊的齊程,發間的白霜也越發明顯。
他知道她一定想孩子,就将兒童房準備了出來,打算将念端和雪兒接過來。而雲端說她動不動就得吸氧,搶救,會影響孩子休息,要有時間他帶兩個孩子過來看看就行了。
可兩個孩子來過三次了,卻一次雲端的面都沒見到,她不是推說身上不适,就是沒心情。齊程漸漸明白,她不想見到他們,以前說讓他們過來看看,也不過是敷衍。
他痛苦的抱住她,問為什麽。
雲端執拗的扭過頭,不看他。眼淚卻不受控的流了下來。
“我難受。”
“好容易才淡了對念端和雪兒的念想,我怕見了他們一切又回來了。我會擔心他們,無法安心的走。”
“求求你,別讓我見人了。媽媽,爸爸,秀秀,陳嫂,我想他們,可我,不要見他們,你不要打電話找他們。我,我覺得像接受遺體告別。”
“你讓弟弟回去繼續讀書吧,我不要他陪。我,只要你。”雲端将頭俯到他懷裏,失聲痛哭。
“好,誰都不見,我的心肝,想怎樣,就怎樣。”齊程痛苦的合上眼,輕撫着她枯瘦的後背,他怎麽忘了,雲端是個驕傲的姑娘,她曾經那麽漂亮,以高分考入N大的高材生,有光明的前途,是父母眼中的希望,衆人豔羨的對象。
而她的現狀在人們眼中一定是極其凄慘的,自尊心極強的她無法忍受親友包括父母的同情與哀痛。
可笑的是,她卻要他這個罪魁禍首來陪伴她最後的時光。
她像個孩子一樣,完全的信任他,把自己難堪的心境顯露給他,讓他提供給她最後的遮掩。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16 章
可有幾個人會在病危之時拒見親人呢?齊程将她的情況告之了雲端以前的美國精神科醫生,對方的回複是病人在重病之下,情緒會非常脆弱和敏感,哪怕曾經很堅強的人。加上病人曾經罹患精神分裂症,又要經常注射止痛劑,此時比常人更易出現意識混亂,甚至幻覺,雲端已是危重病人,醫生建議盡量安撫,順她的意吧。
目前的雲端,曾是齊程極力要擁有的,她什麽也不顧,眼中只有自己。他終于如願了,除了護理人員,雲端不要見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可為什麽,胸口總是令人窒息般的痛。
雲海強忍着悲痛返回學校,輝閣再沒有孩子來臨。
齊程再一次将龍騰交于妻子手中,開始全天候在輝閣陪伴雲端。
齊程已經可以熟練的為雲端注射嗎啡,吸氧也不需要再請護士過來。
雲端漸漸無法下床吃飯,甚至用手拿餐具都開始吃力,于是,喂飯就是成了齊程每天工作之一。她只能吃流食,所有肉類或菜葉,都要打碎,拌在粥裏才能吃下。
不過,只要齊程喂,她都盡力的多吃。
每天晚上,她都是在齊程的懷中睡着的。
一天早上,齊程醒來,發現枕邊的雲端用手支腮,正在看着他,見他醒了,有些害羞的鑽進了被窩,扭過頭不看他。
齊程将她扶起來,讓她靠在懷中:“怎麽了,又被你老公的傾城睡顏驚豔到了?”
這句老公不再是戲稱,而是名副其實了。
齊程與劉玫之以最快的速度辦理了離婚手續。這一切,齊程無比的感激劉玫之,為了雲端最後的時光,作了一個妻子能為丈夫作的最大犧牲,只為成全他當初對雲端的承諾。
在幾名護理的見證下,一身黑色西裝的齊程單膝在床邊跪下,亮出一枚精美的祖母綠戒指向雲端求婚。
男人目光灼灼,眼中充滿了期盼與濃情,穿着牡丹暗紋白緞旗袍的雲端倚靠在床頭,溫柔着打量着面前的人,即使頭發摻雜了太多銀絲,她的男人依然風神俊朗,令人心折,她伸出枯瘦的右手,撫向他的臉,他用手輕輕蓋住她的手指,兩人脈脈相望,“我答應你。”雲端輕聲說,齊程立起身,伏身環住她,顫抖着親吻她蒼白的唇。
她的身體已經不适宜外出,于是民政人員來到輝閣為他們拍了合照,現場宣誓,一點也不浪漫的領到了結婚證。直到現在齊程還報怨拍照的人手法太差,把他拍的跟通緝犯似的。
“是,我就是被你這張臉給騙了。”雲端嗔怪道。
“可惜啊,我這麽美名遠揚的帥哥,卻落到一個花癡手裏。”男人露出一臉幽怨。
花癡氣呼呼的瞪着他。
對付花癡生氣,最好的辦法就是親親了。不一會雲端就投降了。
齊程也不敢大力,怕壓到她會痛。
不過他發現這幾天雲端精神特別好,總是坐在輪椅上,摟着小雲,讓他推着去各個屋子轉悠,還興致大發,要玩水,齊程只好準備了一只小皮艇,放到泳池裏,把她抱到上面,拿着槳坐在旁邊負責劃船,他還得時刻小心,因為雲端會趁他不注意,不顧翻船的危險推他下水。幾名特護也樂得看齊程被欺負,一時輝閣歡聲笑語不斷。
只是他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更不要講醫生已經提醒他,最近要有思想準備了。
雲端撐起身子,費力的摟住他的脖子,他忙扶住她。
“去我原來的房間。不坐輪椅,要抱着去。”
“好!”他輕松的打橫抱起她,開門,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雲端曾經的香閨。
“把門關好。”雲端伏在他肩上小聲叮囑。他照做。
“我要看看我的珠寶。”
“遵命,”齊程忙一邊摟緊她,一邊打開首飾櫃的門。
女人打量了一番之後說,指一個首飾盒說:“把至愛給我戴上。”
女王發話了,齊程只好先把她放床上,可惜,項鏈和耳墜還可以戴,手镯就難了,她太瘦了。
“好看嗎?”雲端揚起頭,作了個拂頭發的姿勢,抓了個空,才想起來她早沒有頭發了。
“六宮粉黛無顏色,”男人換上色迷迷的眼神。
“算了,就這樣也可以了。”雲端自言自語的解開睡衣第一個扣子。
“雲端,不行,”齊程忙心痛的按住她的手。
他不要她這樣,他怕。
他何嘗不渴望着她,他們早有夫妻之實,享受魚水之歡本沒什麽,可她現在病重。
尤其是,雲端在男女□□上從不主動,唯一一次主動求歡,是在馬爾代夫,那是她要離開的表示。
現在呢,不,他不要。
瘦削的身體已經展現在面前,祖母綠寶石發出的幽綠光澤映得美人的肌膚慘白如雪。
她妩媚的向男人伸出手,他如魔怔般走到床前,突然明白,她為什麽總在拼命的吃飯,不論藥物反應,疼痛折磨,總是努力的多吃,就是為了自己不要瘦得太多,太難看。
有營養師的協助,她沒有瘦的太吓人,可165的身高,還是瘦到只有六十多斤體重。念端都比她重了。
見齊程看着她發愣,女人撇撇嘴,眼睛忽閃着淚光,委屈的打量他的表情,似乎意識到什麽。
拉過被子,把自已掩住,羞愧的埋下頭。
男人輕嘆一聲,伸手一扯,床幔垂下,整張床及床上的兩人都被輕紗籠罩。
女人被齊程扳過身面對着他,雙手和她纖瘦的十指交握。
“端,我盡量輕些,疼了就告訴我。”
就讓他們沉淪最後一次吧,空曠多日的公主閨房再次□□旖旎。
齊程親吻着日思夜想的嬌軀,溫柔的一次次烙下自己的痕跡,再不似當初那樣狂野的占有,男人分開她的雙腿,小心翼翼進入,每一下都如過去,讓彼此心中一漾。齊程凝着女人半眯的雙眼,雲端擡眼與他對視,明眸中唯有相思無限。
一切都消失了,整個世界只有相愛的兩人在抵死纏綿。終于,女人的一聲嬌呼被他含入口中,仿佛有璀璨煙花環繞着他們綻放,男人帶着她攀上愛的頂點。
**
“程,你從來沒有說愛我。”懷裏的女人突然嘟囔一句。
是嗎?齊程問自己,的确,不論和雲端說了多少肉麻的話,他的确沒和她說過這句話。
扶起她的頭,男人深深的吻入,直到女人呼吸困難,“我愛你。我只愛你,端。”
“我也愛你,我只愛你。”緩過來的雲端環住男人的脖子,羞澀的說。
“你要等着我,等我去找你。”男人有些哽咽的摟緊她。
“我等你。”
雲端累得昏睡過去,頭伏在男人的胸前,身上滿是吻痕。男人凝着懷中的女人,無比的滿足,又無比的絕望。
回想着雲端對他絮絮說的話:“我要回家了,媽媽爸爸還有雲海在等着我呢。你要早點來看我,別說話不算話,這次來,不要戴貂皮帽子了。我還在車站那盞路燈下等你,我們一起看雪,看煙花......”
夜幕降臨,注射的兩支嗎啡藥力消失殆盡,劇烈疼痛再次襲來。
一天後,雲端陷入昏迷。
看着沒有意識完全靠儀器維持着生命的女人。齊程唯一想到的,就是她不會感到痛了。
可她還沒看到雪,沒有看到煙花,還未回到家。
雲端昏迷的半個月中,齊程還是通知了她的父母和弟弟。
整個輝閣被濃重的哀傷籠罩。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
二十年後。
伊寧市醫院的心髒外科ICU中,儀器嘀嘀作響,屏幕上的3D心電圖顯示病人的狀态越發糟糕。
“媽媽,我不明白,現在換心手術如此安全,爸爸為什麽不肯接受手術。還跑到這麽寒冷的地方來住院。”滿面憂慮的月琪不解的看着劉玫之。
雖然已經50多歲,可劉玫之保養得法,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她平靜的看着隔離窗內的男人,他比她還小兩歲,頭發卻已經花白。
“傻孩子,不知道吧。你爸爸這二十年過得并不快樂,我敢說,他甚至盼着這一天。”
月琪吃驚的看着她,怎麽會?
劉玫之輕笑,唇邊卻難掩一絲苦澀,“他要求來這裏,是因為,他最愛的女人,或者說唯一愛過的女人,就埋葬在這兒。”
月琪一時緩不過神來,父母無比的恩愛,她甚至兄妹三人都以父母為偶像,期望以後可以像他們一樣找到自己的伴侶,一生相親相愛,怎麽會出現另一個女人?
“媽媽,媽媽,”剛剛下飛機的念端和雪兒朝他們快步走來。
“哥,姐,你們總算回來了,爸爸拒絕接受換心手術,這不是和自殺一樣嗎?”月琪見到他們,差點哭出來。
念端和當年的齊程一樣高大,俊美,學業出衆,和劉玫之一樣,哈佛MBA畢業,父親病後,已經暫時接管龍騰,正在國外參加智能建築研讨大會,卻接到父親病情加重的消息,急忙接了妹妹一同趕了回來。
雪兒剛剛23歲就已經在英國劍橋攻讀數學博士學位了,帶着近視眼鏡,但難掩天姿國色,也是收到消息剛剛與哥哥彙合。
念端聽說些自己生母的傳聞,但了解的并不多。他與兩個妹妹看着病室內的父親,眼中也有很多的疑惑。
劉玫之感慨的看三個兒女,領他們來到休息室,念端去服務臺取了四杯咖啡。
“你們覺得爸爸非常愛媽媽吧?”劉玫之向三個孩子發問。
看着他們不解的神情,劉玫之拿起咖啡杯呷了一口,望着窗外白茫茫的雪景:“吓到你們了吧,這些話不應該和你們晚輩提起的,不過這個時候了,也應該讓你們知道了。”
“是,我多麽希望真如你們認為的那樣,再加上你們三個出色的孩子,那我的人生該有多麽圓滿。”
“當時你們還小,或者還沒出生,沒見過他為那個女人瘋狂的樣子。否則,你們會明白,他對我,更多的是感激和關心。”
“你們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我,是第二次,嗯,也是個雪天。這麽些年了,地方雖小些,卻已經是個現代化的城市了。”
“我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劉玫之回憶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幕。
丁助理的電話将劉玫之從睡夢中驚醒。
她急匆匆通知大哥劉銘之為她備好直升機,安撫婆婆王鳳薔不必擔心,在家裏看好三個孩子。
四個小時後,在哥哥和陪同下,終于抵達伊寧。一下飛機,早有丁助理開車等在那裏。
劉玫之裹緊羊絨大衣,現在是大年初三,正是東北最冷的時期,暴風雪剛剛減弱,但從小在南方長大的她,還是覺得寒氣透骨。
關上車門,車子在厚厚冰雪覆蓋的水泥路上,盡量快速行駛着。
劉玫之看到的另一架熟悉的直升機略帶傾斜的停在公路旁。
他也瘋了嗎?劉玫之一驚。
就算有飛機駕照,可冒着十年不遇的暴風雪,帶着昏迷的只有一口氣的女人,神思不清的駕着飛機來到幾千裏外的伊寧,他幹脆沒打算活着回來吧?
已經近淩晨二點,小城裏的人們也大多在家裏睡覺了,又是這樣極端的天氣,幾乎不見路上有行人,茫茫的雪幕中,天上卻莫名放着煙花,這麽晚的時段,會有人觀賞嗎?
可這煙花似乎有些不同,透過車窗,和飄揚的雪花,劉玫之還是輕易看到了夜空中閃爍的圖案,呵,緊張的氛圍中,劉玫之卻忍不住笑了,這是哪個有錢人家為孩子放的煙花吧,除了各式花傘,還有小兔子,小狗,青蛙,荷花......伴着時亮時滅的彩色光影,車子終于停到了空曠的車站廣場上。
高大的氙氣燈柱下,滿是積雪的長椅上,坐着個一個人,一頭一身都是雪,懷中像抱孩子一樣橫抱着一個人,地上丢着的一個氧氣袋已經被雪覆蓋了大半。
“我大前天被齊總派過來尋塊好的墓地,剛選好,正打算回去呢,齊總突然來電話讓我這裏等着,告訴我他一到,就去接他。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丁助理無奈的說。
劉玫之望着不遠處的前夫,皺眉問到:“多久了?”
“從我接他和,雲小姐過來。齊總快坐一個晚上了。我估計,雲小姐恐怕已經.....”雲端現在是齊程法定妻子,可看着面前的劉玫之,他還是非常聰明的用了雲小姐這個稱呼。
“他這麽坐着,會出事的,我過去,把他拉開,你和John把雲小姐擡走,送到殡儀館。”劉銘之示意身邊的飛機駕駛員。
“可是,齊總說讓他們安靜的呆一晚上。明天,不,到了今天早上,就回去。”
“這話你怎麽能聽?!這樣坐一晚,人會凍僵的,我去和他談談,你們在我後面,看情況行事。” 劉玫之作了次深呼吸,又緊了緊肩上的厚圍巾,走了過去。
突然想起什麽,她扭頭對劉銘之說:“哥,你按不住他的,我讓你準備的鎮靜劑注射器拿好了。”
**
天上的煙花在還在不斷綻放着,似乎準備燃放一整晚。
咯吱咯吱的踩雪聲,讓男人警覺起來,他擡起頭,看清來人,放松的微微一笑:“是你啊玫之。”
“是我,你,沒事吧。”還肯和她講話,劉玫之的心放下一半。
“我沒事,你看她,還看着我呢,”說着,齊程恢複原狀,低垂着頭和懷中的女人癡癡的對望,如溫情脈脈的王子初次與睡美人相遇一般。
一股寒意從背後襲來,劉玫之定了定神,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雲端被厚厚的白色羽絨被包裹着,頭上帶着紅色的絨線帽,被子另一頭露出一對小紅靴子。夜色中,美人枯瘦的小臉近乎透明的白,而她的眼睛,還在半眯着,長長的睫毛在寒風中時而顫動。
只是,她明顯沒有呼吸了。
“我以為她永遠不會醒了,沒想到,我抱着她坐在這裏,她竟然睜開了眼睛。”
“我就知道,她舍不得我。她要看看我才會走。”齊程将懷中的人兒又摟得緊些,。
嘭,一朵禮花将夜空一瞬映為白晝,閃亮的“雲端”字樣出現了。
光線暗下來,接着又是嘭的一聲,夜幕上綻出紅色的“吾愛”。
至此,煙花表演停止了,天空黯淡下去,只有飄揚的雪花混着殘餘的火藥氣息撲向人的臉龐。
劉玫之心痛的看着他,“齊程,跟我回去吧,把她交給丁助理,她走了,你要讓她安息。別折磨自己了。”此情此景,任何人都無法無動于衷。
男人似沒聽見一樣,伸手撫開落在雲端臉上的雪花,又緊了緊她身上的羽絨被,還是一動不動。
劉玫之回頭示意身後的人過來。
幾分鐘後,她躲進車內,閉上眼睛,拼命捂住耳朵,但是依然無法掩住齊程絕望的哀嚎,“放開她,放開她!你們把她帶去哪......”
直到聲音漸漸小了,劉玫之才緩緩睜開眼睛,卻不知何時眼淚已流了滿臉。
三日後,雲端的骨灰下葬,被孤獨的留在了伊寧的公墓中。
**
一聲異響,齊程身體連接的心髒觀測儀頻繁閃動起來,護士連忙呼叫醫生,馬上有醫生沖了進來。
劉玫之聽着急奔過來的護士口中說着什麽,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頓時癱軟在椅子上......
齊程赤腳在茫茫雪原中走着,奇怪,他并不感到寒冷,他四處望着,像在找尋什麽人。
一路瓊枝玉樹,終于來到那盞路燈下,銀白的燈光映着漫漫雪幕,他癡癡的向遠處張望着,又過了不知多久,還是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他焦急起來,大聲呼喚着她的名字。
說好了,等他的。她在哪?
忽的一雙纖手從他背過滑過,從後面環住他的腰。
他釋然的笑了,抓住那雙手,将身後的人扯到面前。
果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容顏,還是那樣的年輕。正如她18歲,和他初見時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1
其實我這輩子也算值了,雲端去世一年後,我們又複婚了,齊程對我一直很好,溫柔體貼,我們是公認的恩愛夫妻。
他也沒有理由對我不好。能為他的情人答應和他離婚,能撫養他和情人生的兩個孩子,在事業上給他上巨大助力,沒有比我更完美的妻子了。
人生總有缺憾不是?不論我如何自認完美,終其一生,我沒有得到他的愛慕。
我總有種當小三的感覺,後來我慢慢知道,他們的确認識在先。
對于名叫雲端的這個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