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也總能想到旁的辦法阻了他的念想。」
阮亭勻說完之後起身,嚴既明跟著問,「先生如何知道得如此詳細?」對方神秘的看了他一眼,「山人自有妙法。」
「其實此事說難也不難,你亦可這樣想。每個人都有其命運的軌跡,只是這條軌跡并不是固定的,他随時可以發生變化,生出旁支道路,行測算之事,其實就是通過天地人來定位軌道上的某一點,如此縱向橫向都包攬在內,才能定位準備,預知出事物的發展及其規律。」
「有的人往往偏執於明算,卻屢試不準,這便是疏於在自行分析方面的專研,只講死板演算。有的人偏於暗算,這一類的人有時能測的準,是因為他對情況有一定了解,有時卻不行,這便是缺少測算依據的後果,這亦是我前些日子跟你說的,推演推演,先演後推的含義。」
嚴既明揉揉腦袋,腦子聽得發脹,但大體還是懂了。阮亭勻停頓了一會兒,便回答他之前的問話,「我用的便是明暗結合之法,看似簡單,其實裏面的文學很大,你以後可要用心學啊。」
阮亭勻沈吟片刻,又吩咐道,「明日起便開始記背推圖卦象,但這僅是一小部分,你必須得花大時間去研習書中的知識,山海志、蒼穹集都只是基礎,總覽全局的思維可不是一天便能練出來的。」
「先生,我記住了。」嚴既明此時心潮澎湃,先生如此傾囊相授,自己也必将學有所成才行!
「嗯,」阮亭勻緩了神情,「你只要記住我剛才說的五點,在以後的測算之中切不可忘記,便不會輕易偏離了道路。」
兩人離了小道,在村口租了牛車,待到坐穩,嚴既明才出聲詢問,「先生,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去鎮上置辦些東西。」他本是兩月便要出來一次,說是山居生活,又哪能真正離得了人群,畢竟許多東西是無法自給自足的。
嚴既明跟著阮亭勻先去了藥店,看著先生買了山參和另外幾味較為珍貴的藥材,原來先生便是這樣生錢的。
轉了幾家,阮亭勻還将布袋裏的小瓶子也賣出了好幾個,收銀子的時候也不避諱嚴既明,讓他知道原來這才是掙取來的大頭。
嚴既明猜想瓶子裏的應該便是類似於黑石的物質,反正是先生研究出來的神奇之物,物以稀為貴,價錢自然是不一般的。
嚴既明還發現不論是哪家掌櫃,先生都保持了一直的态度,便是那副既不拒人於千裏之外,也談不上熱忱的模樣,沒了恭維的客套話,辦事到爽利了不少,但嚴既明知道,這是那些掌櫃的有意於先生手裏的東西,才會這樣,誰讓先生就是有如此本事呢!
嚴既明升起一股羨慕之情,雖曾同父親外出應酬,但從心裏講他并不喜歡那樣的場合,爾虞我詐,虛與委蛇的處事之法很不為他贊同。可是事實卻是如此,水至清則常無魚。
所以他羨慕先生的風輕雲淡,因為先生有那樣的資本,先生的氣質只會讓人折服,卻生不出讓人不适的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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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既明暗暗觀察,發現先生其實十分注重細節,他雖不與人多話,但禮節動作中毫無怠慢輕視之意,雖無令人如沐春風的謙和,但也不乏幹淨利落的果敢。
「嗯?怎的對我評頭論足起來?」阮亭勻早已感覺到側旁的目光,這邊扭頭看向嚴既明。
「啊,被先生看出來了,我只是覺得先生真了不起。」他抿嘴,心裏再沒有擔憂,因為他知道先生不會生氣,看起來對方的心情還不錯。
「呵呵,買賣便是你情我願,何必想得那麽複雜,」阮亭勻直視前方,「生活亦是如此簡單,只是有的人想得多,平添煩惱罷了。」
嚴既明落了兩步,「想多了?」他再擡頭,見阮亭勻慢了步子,是在等自己呢,「先生說的是!」他揚起笑意跟上前。
14
午時,兩人在街上的館子裏用了飯,嚴既明這才發現,自己的口味不知不覺間也跟著先生變得清淡,竟也覺得外邊的飯菜油膩了。
飯後,阮亭勻又回到小街巷逛了起來,這裏種類繁多,買什麽的都有。才走了一半,他就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這是什麽?」嚴既明跟著先生一同蹲下,不起眼的一個角落裏,地上隆起一小堆橢圓狀物體,個頭僅有手指大。
「這是明州特有的一種堅果,智果,味道香沁,多吃對腦袋好。」阮亭勻拿起一顆,手指靈活的剝開,取出果仁兒遞給嚴既明,「你以後用腦記憶的地方還多的是,吃些智果,才不會頭疼。」阮亭勻說著說著便開起了玩笑。
嚴既明捏著果仁兒,心裏卻感動到不行,先生對自己是真好,他真想……看著阮亭勻淺淡的笑意,他真想抱一下對方。
「怎麽了?」阮亭勻見對方一副僵直的表情,「你嘗嘗,味道真不錯,我自己也是十分喜愛這款小零嘴。」
嚴既明快速平複心裏的激蕩,抱一下先生?想來便不怎麽可能,先生能這樣笑著對自己說話,便是跟對待別的人與衆不同了。
嚴既明随即将果仁兒放進嘴裏,脆脆的,香氣撲鼻,的确好吃。「先生既然也喜歡吃,那就讓我買來給先生吃好了!」說著便問賣家價錢,一邊還掏出了碎銀子。
阮亭勻失笑,不過卻沒有阻止對方。他看得出來嚴既明說的很認真,是真想自己買。
手裏拿著一大袋子的智果,嚴既明心裏想說好險,沒看出來就這不起眼的小堅果,竟花去了他身上全部的碎銀子!
阮亭勻有一點沒說,智果又叫黃金果,營養豐富,産量亦不多,這價錢自然不便宜了。「先生,待回去了,我給你剝著吃吧!」嚴既明一臉歡笑。
阮亭勻點頭,面前的少年再不複初見時的沈穩定力,褪下表情面具的他其實也不過是較其他同齡人更成熟的孩子罷了。
随後,兩人又停停走走,買了些必需品,才回了村子。
一晃又是兩月,嚴既明熟識了不少卦圖,更讓嚴既明驚奇的便是先生的藏書,就在那毫不起眼的小屋內,地之下,是先生的藏書之處,一杖見方的空間裏填滿了書本。
有山河圖志,各種游記,珍稀集本,獵奇天上地下,讓嚴既明啧啧稱嘆,難怪先生如此珍藏,這些真是寶貝呢!
如今,要看書識聞,嚴既明沒有之前那麽多的空餘時間,做飯之事變成了輪流上陣,他在小屋裏呆著的時候也更多了,白日裏先生要出去,兩人呆在一起的時間雖少了,但夜裏閑談的時間卻多了。
天氣還沒有明顯轉涼之時,阮亭勻便已經購置了大批炭火堆在竈屋,又在村裏的鐵獵戶那處買了些許皮毛。
「給我的?」嚴既明傻眼,沒想到先生竟然如此細致入微。他來時雖帶了不少厚衣,但畢竟是住在山上,冬日裏肯定比他處更加寒冷。
阮亭勻點頭,「最冷的時候會封山,那時我們都出不去,到時便要在這山裏呆上不少時日,沒有皮毛衣物保暖,可過不好這個冬天。」
嚴既明終是沒忍住,上前抱住阮亭勻的腰,「先生對我……真是太好」阮亭勻彎了嘴角,「你是我的徒兒。」既然認下了,不對你好對誰好啊。
嚴既明個頭剛到阮亭勻的肩頭,這是他第一次與先生靠得如此近,先生的衣料磨蹭著臉頰,他絲毫不覺粗糙,只覺溫暖。
阮亭勻拍了拍對方的背,嚴既明按下心頭熟悉的悸動,拉開了距離,他摸了摸柔順的毛皮,「先生,這毛皮只是原料,要做成裘衣還有不少步驟呢。」
「嗯,所以我打算明日便下山,交予村裏的李大娘代為制作。」阮亭勻早已計劃好了,總要讓兩人安然過冬。
「呵,先生若是信得過,便将這件事交給我吧!」
阮亭勻一愣,反應過來,嚴既明是想自己做?他才想起來,對方家裏便是開成衣店的,但是「你會做衣?」
嚴既明真是鮮少看到先生有這樣的表情,「按理說這本是女兒家做的事情,但我小時曾見過家裏繡閣的大娘們做衣,女子出嫁都要自個兒繡做嫁衣,我兒時不懂事,非得纏著大娘教授,後被母親知道了,說教了不少時日,最終實在拗不過我,便答應了偷偷教授,畢竟,哪有男子去學做衣的。」嚴既明說完不好意思的看看先生。
「學了也有兩年,自從跟著父親出來後,便落下了。不過我想,應該不成問題的。」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為一人做一件衣物,為先生做裘衣,想想就讓人歡喜。
阮亭勻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那好,你便為我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