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
杜铖鋒趕回來的時候,池清已經窩在沙發裏睡着了過去。
他身上披着一層厚厚的毛毯,是阿姨怕他冷到了蓋上去的。哭得通紅的雙眼腫得像兩顆核桃,長長的睫毛上還挂着未幹的淚珠。因為皮膚太過細嫩白皙,下巴那兩個掐痕由為明顯。
杜铖鋒心疼壞了,但又不舍的把他叫醒,只好轉身去找了今天那個保镖了解情況。
保镖自然是将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點細節都沒有漏。
杜铖鋒臉色陰沉,從頭到尾都沒發表過任何意見。
等保镖說完以後,他才對保镖說:“以後別讓穆唯安那小子接近清清。”
穆唯安在外一直都是陽光開朗,沒有任何心機的形象,但往往越是看着單純的人,就越是難對付。
他不知道穆唯安到底是有意接近還是只是單純的想要和池清做朋友,但只要有任何一丁點的風險,他就不會讓池清去冒。
問完保镖以後,杜铖鋒又回到了沙發前。
窩在沙發裏的人睡得很不安穩,雙眉緊蹙着,眼皮下的眼珠輕輕轉動,嘴角緊抿,像是被困在了夢魇當中。
他輕嘆一口氣,沒有叫醒池清,而是掀開毛毯,彎下腰将池清整個打橫抱起,抱着就往二樓的房間走去。
把池清放到床上的時候他清醒了一下,但馬上又被杜铖鋒安撫着睡沉了過去。
今天他确實累了,身心俱疲。
替他蓋被被子以後,杜铖鋒悄悄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嘴角上那抹溫柔的笑容立馬垮了下去,他給杜瑾珩和杜戚風發了消息過去,讓他們立刻馬上趕回來。
杜铖鋒雖然平時很嚴厲,但卻成從來不會以命令的語氣對他們說話。同時收到信息的兄弟倆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麽,立刻将手頭的事情都放了下來,以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
Advertisement
三兄弟的事業都不是什麽清閑事業,越是到年底就越忙,距離上一次聚齊,已經快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
等兩人風塵仆仆的趕回來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他們披着夜色和雪花進了門,一眼就看見一臉嚴峻的杜铖鋒。
“大哥,怎麽了這是?”
杜瑾珩率先換鞋走了進來,視線在屋裏轉了一圈,沒看見想要見的人。
杜铖鋒自然知道他在找誰,沉聲道:“清清睡着了。”
杜瑾珩聞言有些失望,但也沒說什麽,只以為是池清懷孕了嗜睡睡着了。
杜戚風也換完了鞋子,跟着杜瑾珩一起坐到了杜铖鋒對面。
“大哥怎麽突然叫我們回來?”
杜戚風了解他大哥,沒事是不會将他們兩都聚在一起的,尤其還是他自己也為集團的工作忙得滿世界飛的情況下。
能讓大哥這麽大動幹戈的,也只有池清了。
杜戚風猜測道:“是不是清清又受委屈了?”
杜铖鋒嗯了一聲,簡要的說了一下今天的事情。
杜瑾珩是個直脾氣,當即撸起衣袖起身就要找季宴廷幹架。杜戚風把他攔了下來,語氣晾涼的說:“二哥你沖動什麽?”
杜瑾珩瞪圓的雙眼,“他這麽對我們家清清,我能不沖動嗎?”
“坐下!”
杜铖鋒厲聲喝了一句,杜瑾珩不甘心的坐了回去,但明顯是不服氣還估摸着回頭找季宴廷算賬。
杜戚風就跟他解釋道:“二哥你就算把人打一頓又怎麽樣?姓季的好不容易松口把離婚證拿了,你要是把人弄到醫院去了,那離婚證不是又要往後拖了?誰知道他到時候會不會又臨時反悔?”
杜戚風說得不無道理,這也是為什麽杜铖鋒壓着怒火引而不發的原因。
他發話道:“明天你兩都給我把時間空出來,我們三兄弟一起護送清清回B市辦離婚證。”
說着他看了一眼杜瑾珩,“辦完以後你想幹嘛大哥都不攔着你。”
杜瑾珩冷笑了一聲,扳着手指咯吱咯吱的響。
他早就想揍那個渣男一頓了,這回可算是送上門來了。
前往B市的機票當晚就買好了,池清睡了一覺起來心情平複了很多,四兄弟很久沒有聚在一起吃一頓飯了,晚飯的時候誰也沒讓那些不開心的事打擾他們的相處。
池清幾兄弟和樂融融的時候,季宴廷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打着吊針,張特助在一旁緊張的看着快要挂完水的藥瓶,嘴裏不無擔憂的喃喃道:“怎麽好端端的就胃出血了呢?”
這怕是要休息好幾天才行了。張特助整個肩膀都無力的塌了下去,感覺身上的重擔因為總裁這一病,無形的增加了幾倍的重量。
季宴廷閉着眼假寐,根本就睡不着。
吃過特效止痛藥以後胃已經不痛了,但每每回想起池清,總又把他活生生氣得胸悶。
池清說得對,就算他喜歡上了池清又怎麽樣他絕不可能撿別人穿過的破鞋回家!
“給我訂明天早上b市的往返機票。”
“啊?”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張特助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季宴廷耐着性子又重複了一遍,張特助雖然好奇他怎麽突然要回B市,但雙手卻已經很熟練的掏出了手機訂機票。
他訂了早上九點半的那班飛機,定好以後給季宴廷過目,後者掃視了一眼,輕輕的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然後閉上眼繼續假寐。
最後一瓶點滴打完,已經快要到晚上的十點了。醫生在他走之前特意囑咐了一句最近只能吃白粥,不能吃任何帶有油葷的東西,還要切記保持心情舒暢,他無可無不可的點頭應了。
張特助開着車将他送回了別墅裏,熬了一鍋白粥,盯着他喝了粥又吃了藥以後,才放心的走了。
将所有的燈關掉,季宴廷卻沒有睡,而是坐在沙發上出神。
明明已經夜深了,又在醫院裏折騰了大半天,可是他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他煩躁的抿着唇,伸手去摸随時丢在茶幾下面的煙盒,在抽出一根的時候突然想起現在自己不能抽煙,最後指尖摩挲着煙嘴幾下,又将它塞了回去。
不知在客廳裏枯坐了多久,他起身回了房間,匆匆洗個澡以後,出來了就習慣性的往陽臺走。
當夾雜着冰雪的夜風鋪面而來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立刻懊惱拉上了陽臺的玻璃門,然後轉身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早上八點,張特助來得很準時,他以為自家總裁應該早早準備好了,結果到了以後卻發現人根本就還沒起床。
飛機起飛的時間就在一個半小時以後,還要等季宴廷吃完早餐以後開車去機場,根本就沒有多少時間浪費了。
他冒着被扣獎金的風險,把季宴廷喊了起來。
後者陰沉着一張俊臉,眼底下一片青灰,顯然是昨晚沒睡好。
張特助也不敢問他昨晚幹了什麽,只說了一句時間已經不多了,不趕快一點可能會趕不上航班。
季宴廷揉揉突突直跳抽痛的額頭,“知道了,去外面等我吧。”
季宴廷沒讓張特助等太久,十分鐘不到就洗漱完換好了衣服。
張特助來的時候就順道帶了一份早餐,吃完早餐出門的時候,剛好八點半。
機場在郊區,從市區開車過去要半個小時左右,趕到機場剛好開始檢票進候機廳。
這一次往返只有他一個人前行,張特助在送他進了檢票口以後就走了。
他獨自一人進了候機廳,然後就看見了被杜家三兄弟圍着噓寒問暖的池清。
池清還是穿着一身長羽絨服,只是昨天是一身白,今天确是顯瘦的黑。
似乎也是沒睡好,他靠着杜瑾珩的肩膀閉着眼,而杜家三兄弟雖然看着各做各的事,但只要池清稍微動一下,目光立刻緊張的盯着他。
眼前這一幕無比的刺眼,季宴廷揣在兜裏的雙手一下子就握成了拳頭。
他的視線太過灼熱,想叫人忽視都難。
杜家三兄弟很快就回頭看向他,默契的同時皺起了眉,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了起來。
“啧,看他是真的不爽。”
杜瑾珩眯了眯眼,察覺到季宴廷的視線落在池清身上時,小氣巴拉的将帽子拉起來給池清扣上,一點都不讓他看見。
他的動作很輕,但卻讓池清睜開了眼。他有些迷茫的擡起頭來,“二哥,你給我蓋上帽子幹什麽?”
帽子邊上的絨毛都快要把他的視線擋光了。
杜瑾珩将他腦袋按了回去,“怕你吹着涼了頭疼,帽子就蓋着吧。”
“你再眯一會兒,等要登機了大哥叫你起來。”
杜铖鋒隔着帽子摸摸他頭頂,不動聲色的往他那邊靠了一些,防止他突然回頭看。而杜戚風卻微微轉頭側目,朝季宴廷挑釁的勾了勾嘴角。
池清哦了一聲,乖乖的閉上了眼。
目睹幾人全程的互動,杜家三兄弟明顯就很寵池清,而池清也十分依賴和信任他們,這個認知讓季宴廷心裏惱火的同時,十分不是滋味。
本來這些都該是屬于他的,現在他卻成了局外人。
航班如期起飛,張助理訂的是頭等艙,不可避免的五人撞上了,位置還剛好在前後排,池清就坐在季宴廷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