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
季宴廷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忘記了池清的存在,結果那個将自己拉黑了的號碼突然給自己發了一條短信,問他什麽時候有空能見一面。
當看見短信的那一刻,季宴廷感覺整個世界都放晴了,連日來沉重煩悶不已的心情都輕快了幾分。
他矜持的沒有立馬回信息,而是過了将近一天以後才回了一個有空的信息。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手機的另一頭等着回信,池清很快就回了他信息,時間約在了後天下午的兩點,就在家裏見面。
季宴廷回了他一個可以。
之後兩天的時間裏,公司的一衆人全都驚訝的發現,被譽為冷面閻王的總裁居然心情很好。這個認知讓員工們更加戰戰兢兢,生怕總裁只是表面看起來高興,實則一但他們犯錯,立馬迎接他們的就是無間地獄模式。
就這麽過了兩天,約定好的時間到了,池清如期赴約。
送他過來的依舊是二哥杜瑾珩,本來應該是杜戚風跟着過來,但因為他這幾天都有案子要開庭,實在是抽不出時間陪同前往,叮囑了一天池清怎麽說才容易離婚,直把池清弄得哭笑不得。
再次回到熟悉的景明小區,池清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明明才離開一個多月,竟然覺得陌生了起來。
他走的時候只帶走了自己的東西,鑰匙被他留在了卧室裏,他下了車走向了那座住了三年的別墅。
杜瑾珩留在了車上,本來他想陪着池清一起進去,卻被池清拒絕了,原因是池清想自己處理這件事情。
杜瑾珩想着怎麽也是池清的私事,他這個當二哥的确實不好插手太多,便不放心的叮囑了幾句才放他下車。
他們哥三個早已經決定好了,等池清跟季宴廷一離婚,馬上就開始打擊報複。要是他不願離更好,他們就更有理由找麻煩了。
別墅裏,季宴廷早已經等了很久。因為今天池清要回來,他幹脆擠了一天的休息出來。
他給自己找了一個很正當的理由,他不是因為池清的到來才不上班,不過是因為連日來連軸轉的工作确實讓他疲累了,該休息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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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中午開始他就一直在客廳看財經新聞,只是電視上到底播了什麽內容,全都心不在焉的沒記住。
電子門外是有監控的,客廳的電視機就能看。越是臨近接近約定的時間,他的視線越是控制不住的往玄關處看去,投屏和監控畫面也切換得越頻繁。
時鐘指針定格在下午兩點,季宴廷又切到了監控畫面上,果然看見了一輛奧迪R8黑武士停在了門口。
當看見池清從車上下來以後,他騰地起身往前跨了一步,剛要往玄關走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眉心緩緩皺起。
池清按響了門鈴,原以為要等好一會兒才有人開門,結果下一秒大門就打開了。
只見季宴廷蹙着眉一臉不耐的看着他說:“指紋鎖并沒有删掉你的指紋,你直接開門就行了。”
池清聽着這句話心裏一時有些複雜,他都走了,幹嘛還留着他的指紋不删呢?
季宴廷側身讓開了路,雙手環抱着胸口背靠着門口,朝他示意:“進去坐,難道你要在大門口跟我談正事?”
池清半垂着眼眸,卷翹的睫毛在形狀姣好的卧蠶上投下一片陰影。
他禮貌又客套的說:“那麽打擾了,季先生。”
說着他跨入了大門,越過季宴廷将鞋拖在鞋架旁,擡頭的時候視線看到了他以前穿的居家鞋還放在原來的格子裏。淺茶色的瞳孔輕輕顫動了片刻,但卻很快就沉寂了下去。
他沒有穿上居家鞋,而是穿着襪子就這麽走了進去。
身後的季宴廷将他一系列的舉動都看在眼底,眉頭無意識的越蹙越深。說不清心裏頭是什麽滋味,他對池清這種劃分界限的行為感到十分的不喜歡,甚至隐隐約約的升騰起了怒火。
他沉默不語的跟在池清身後進了房子裏。
池清坐到了沙發上,他轉身去了廚房,在冰箱裏到了一杯鮮牛奶送到池清面前。
“家裏只剩牛奶了,你将就着喝吧。”
池清道了一聲謝謝,伸手接過牛奶以後卻沒有馬上喝,而是默默地将牛奶放下。
見季宴廷已經坐了下來,他對季宴廷說:“我壓在電腦桌上的離婚協議書季先生應該看到了吧?不知道您還有什麽覺得不合理的地方嗎?”
季宴廷沉下了臉,十分不喜歡他這生疏又客套的語氣,仿佛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微斂着眉,“看到了,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可以說除了那張銀行卡,池清什麽都沒有要,幾乎算得上是淨身出戶。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确實沒有任何可以挑刺和不滿的地方。
池清聞言心底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難過,只是他将一切情緒都藏得很好,沒有叫眼前的人發現半分。
他勉強的笑着說:“既然沒有不滿意的地方,想必季先生已經簽了字同意離婚了吧?那麽季先生什麽時候有空能和我一起去把離婚手續辦了?”
“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和我辦離婚手續的?”
季宴廷雙腿交疊着靠着沙發背椅,臉上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眸緊緊的盯着池清,仿佛他敢說是就把他拆吃入腹一般。
池清知道這是他生氣了的表現,他不知道季宴廷為什麽生氣,頂着巨大的壓力低下了頭,“對,只是為了辦離婚手續。”
他細長白皙的後頸暴露在空氣之中,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斷。
季宴廷危險的眯起了雙眼,剛剛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想折斷那脆弱的脖頸,也省得池清這般氣他。
壓下那股陰暗的沖動,他撇開視線,落在了窗外陽光正好的花園裏。
“離婚協議書我沒有簽字。”
“什麽?”
池清以為自己聽錯了,季宴廷又重新複述了一遍。
池清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問他:“為什麽不簽?”
他不是早就巴不得自己走了嗎?又為什麽不簽字?
季宴廷道:“我還沒有提出結束契約關系你卻擅自走了,這一點讓我很不高興,所以我并不準備簽字。”
“那你……想怎麽樣?”
季宴廷居然沒有簽離婚協議書,這是池清完全沒有意料到的。
他有些看不懂季宴廷是什麽意思了。
季宴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交疊的雙腿分開,身體微微前傾着,盯着池清的茫然又無措的眼眸,緩緩啓唇道:“那個把你帶走的男人是誰?我們的合約上寫得很清楚吧,在合約期間,雙方都不得以任何形式出軌。”
“什麽?”
池清臉色一下就煞白了起來,心口一陣陣的絞痛着,呼吸都覺得困難了起來。
“你是這樣想我的嗎”
原來他在季宴廷眼裏竟然是這麽的不堪。
三年的相處,并沒有讓對方對自己有絲毫的信任。出軌?他怎麽能這樣說自己?
池清心底暗藏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他眨眨幹澀的眼睛将想哭的沖動全都壓下去,微微揚起頭不許自己難過。
他深呼吸一口氣,盡量的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
“是啊,我确實是跟別的男人走了,但那天已經過了合約有效期,所以也算不上出軌吧?”
明明是自己逼問在先,可是聽到他親口承認的時候,季宴廷用力的攥緊了拳頭,一股無名之火燃起,而後便是愈演愈烈。
“你跟他什麽時候好上的?”
他壓抑着怒火,一字一句,幾乎是咬着後牙槽說出來的。
池清了解他,知道他心高氣傲,肯定是接受不了這種被自己妻子戴了綠帽的事情。若是換作以前他肯定會極力解釋誤會,但現在的他卻覺得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
給他帶上綠帽的人,不是季宴廷他自己嗎?
他微笑着說:“我跟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那麽季先生覺得呢”
話音剛落下,砰的一聲,裝着牛奶的杯子被盛怒的男人一掌拂下茶幾,在大理石地板上碎得四分五裂,濺了一地的玻璃渣和牛奶。
池清側目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面,抿抿唇沒說話。
季宴廷氣紅了眼,狠狠地瞪着他,拳頭握緊了又松開幾回,終究還是什麽也沒做,轉身上了二樓主卧。
池清看着他怒氣沖沖的背影,忽然掩面苦笑了一下。
五分鐘以後,季宴廷去而複返,手中多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他将離婚協議書甩到茶幾上,“字我已經簽了,滾吧!”
池清拿起來看了一眼,季宴廷幾個字果然簽在了一式兩份的協議書上。
說不上難過還是釋懷,池清有種結束了的失落感。
他依舊維持着疏離客套的笑容,将協議書拿起了一份,起身微微鞠躬道:“多謝季先生配合。那麽不知道季先生今天有沒有空和我一起去把離婚證辦了?”
季宴廷咬緊了後牙槽,憋着一股氣。他很想說可以,但嘴巴卻比思想還要快,開口就成了:“沒空!”
池清知道他現在在氣頭上,肯定不想見到自己,于是十分體貼的說:“既然今天季先生沒空,那就改天吧。但是我希望季先生能夠盡量早一點,拖着對誰都沒有好處。”
季宴廷被他氣得胃一陣陣抽痛,撇着臉不想再看見他。
池清朝他點點頭,轉身出了別墅。
客廳裏,季宴廷一腳踢在了茶幾上,茶幾沒倒,倒是把自己腳給踢疼了。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