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偷情
而等楚越離去之後,有人不請自來,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進入了他的房間。
風從門縫中吹過,吹起了桌上妄言書的書頁,一頁頁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然後,被一雙手輕輕拿起,從容離開。
只是這從容終究是表面的,如果月光再明亮一點,就能看到拽着書頁的手背上,因為握得太緊,而青筋畢露……
不敢點起一星燭火,楚越小心翼翼地走在重重院落之間。
此處絕對是剛才梅嫣離開的地方無疑,不過看上去防範并不嚴密,只有寥寥兩個護衛,哈欠連天地站在門口,卻也無人說話。
大約暗月宮隐匿此處已久從未有人察覺,是以守衛不多。也有可能這明面上的兩個護衛不過是故布疑陣,讓潛入者寬心。而院中還埋伏着無數暗樁。
如果他以暗月宮宮主冷疏的身份前來,大約沒有人會阻攔他,不過這樣一來,難免驚動了冷隐。況且,妄言書上的那些東西……
楚越于樹叢中拾起兩顆細小的石子,于一個刁鑽的角度灌注了內力無聲無息地扔出去,瞬間一左一右分別打中兩名護衛的昏睡穴,又立刻掠出,在兩人倒地悶響之前接住他們,不動聲色地推放到門邊,造成一副瞌睡的假象。
略等片刻,确定這裏的動靜并沒有驚動這座宮中潛伏的其餘人,楚越取下守衛腰間挂着的鑰匙,将門打開一條縫,閃身進去。
黑暗裏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分明,隐約能夠判斷這裏大約是暗月宮的囚牢,沒有聞到一般牢獄裏的怪味,想必這裏還算幹淨。
——還好。楚越松了一口氣。
晏懷風在他心裏幾乎是不容玷污的存在,就連那雪山上的冰獄都讓他覺得萬分委屈了晏懷風,這次他若是被關到什麽陰暗潮濕腐臭肮髒的地方,楚越一定會無地自容。
楚越打開牢房上的鎖,踮着腳走進去,地上隐約可見一團人影,看身量應是晏懷風無疑。楚越呼吸一頓,連忙趨上前去,半跪下低聲叫道:“少主?”
地上的人全無反應,一動不動如同一具屍體。
楚越的心立刻被提到了嗓子眼兒,少主怎麽了,梅嫣對他用刑了?關心則亂,此時楚越完全想不到晏懷風既然對暗月宮已經毫無價值,顯然沒有任何用刑的必要。
他低聲而又急切地喚了好幾聲少主,見對方真的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早已經亂了方寸,生怕地上的人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悄然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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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想法如同洶湧的潮水在他心裏越漲越高,腦海裏一片空白,他甚至不敢伸手去試晏懷風的呼吸,害怕摸到一手的冰涼。
後悔的情緒開始泛濫,楚越陷入深深的自責和悔恨當中,他又一次沒有保護好他,他親手給他下藥,讓他一個人……
他知道晏懷風有自己的謀劃,他努力地配合他,卻忘了任何所謂的算無遺策都會有意外,比如那無常的命運。
洶洶而來勢不可擋。
楚越木然地伸出手,想把他的少主抱起來,他現在就要帶他離開這裏,什麽暗月宮,什麽妄言書,什麽江湖武林什麽天下,這些對他來說什麽都不是!
他只要一個晏懷風,只要一個能好端端地站在眼前的無論微笑還是面無表情至少是活着的晏懷風!
黑暗裏響起細微的、壓抑而絕望的聲音,楚越抱起晏懷風站起來,面無表情地準備往外走。
晏懷風雙手自然地垂下,頭無力地靠在他胸前,細微而溫熱的氣流吹動他胸前的幾絲頭發。
溫熱的……溫熱的?
楚越猛地一驚,晏懷風還在呼吸?他全身一震,僵硬在原地,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該邁左腿還是該邁右腿,只好像個傻子一樣停在那裏,自然,也不敢放開懷抱中的人。
就在這時,一聲輕笑在耳畔響起。
有一雙手在黑暗中游移着攀附上前胸,接着攀附上脖頸,那幾乎可以讓人熱淚盈眶的聲音響起,帶着一點兒輕佻的戲谑的感覺。
“阿越——”
楚越不敢低頭,因為晏懷風的臉現在離他太近了,然而聲音已經表達了他的欣喜,“少主,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晏懷風的眼神在沒有燈火的晚上依舊讓楚越感覺到壓力倍增,他就這麽仔細地端詳着抱着他的男人,忽然說:“阿越,你剛才是在為我哭嗎?”
楚越簡直啞口無言,他剛才雖然沒哭,那是因為以為晏懷風意外逝世哀恸過甚,讓他一下子心如死灰,根本連傷心都感覺不到了。
不過,那麽哽咽的聲音想必裝死的晏懷風一定聽得一清二楚。換了旁人若被這麽戲弄,就算不發怒也會覺得憋屈,感覺自己被當猴子耍了,不過楚越完全沒有這種情緒。
他只覺得自己太幸運了,那一切都是假的,晏懷風還活着!
不過他顯然是不敢讓自己的情緒太過外露的,趕緊否認,“……屬下沒有。”
晏懷風聞言沉默了半晌,忽然輕聲地,自言自語地說:“這樣啊,原來是我的幻覺。”然後輕聲嘆氣,帶着點兒輕微的惆悵,“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死了,會不會有人為我哭。”
楚越心裏一堵,立刻回答:“不,屬下絕對不會讓少主死的!無論是誰想要取少主的性命,必先踏着我的屍體過去!”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顯然楚越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回答,一點都沒有多加考慮。
晏懷風伸出手摸了摸楚越的臉,自家影衛全身都繃得緊緊地,顯然時刻準備着要為保護他而戰鬥。晏懷風忽然覺得萬分愉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不如眼前這一個人來得有趣。
他伸出一根手指沿着楚越的下颔一直描摹到凸出的喉結處,在那裏流連不去,低聲道:“可是阿越,我現在快要死了。”
果然,手掌下的經脈微微加速了跳動,楚越立刻急促的問:“少主,你怎麽了?”
晏懷風的回答将尾音微微拖長,帶着一點未竟的旖旎意味,“那本書的姿勢,我們好久沒練了。”
楚越吓了一跳,他知道晏懷風明面上受制于人,實際上另有安排,不知道是不是晏懷風太信任楚越還是太不信任楚越的緣故,當時在聖門之中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給了楚越一點暗示而已。
而楚越為這一點暗示卻是萬分忐忑,因為晏懷風所演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逼真,讓他有時分不清真假,當那是晏懷風被冷隐挾制着、卻還微笑着對他說“別演了,恭喜。”的時候,楚越幾乎要信以為真。
兩人一場戲演得連自己都如同入戲,到最後誰也分不清到底什麽是真是虛假。楚越不知道晏懷風到底相信不相信自己,晏懷風自己又何嘗說得明白。
不過楚越萬萬沒想到,他們費盡心思才誘敵深入,好不容易找出了暗月宮,晏懷風卻準備要跟他在這裏……
楚越驚覺自己現在抱着晏懷風的姿勢太暧昧了,連忙想把人放開,又怕他站不穩,細心半跪下來将晏懷風放在地上,讷讷地說:“少主,這裏太危險了,我們出去再——”
剩下的話已經說不出口,因為晏懷風一拉他的衣領,在他猝不及防之間将他拉到自己身上,形成了一個楚越跪坐在晏懷風身上的姿勢,而晏懷風已經覆上了唇來,含住他的唇細細舔舐,手上靈巧地動作着解開了他的衣扣。
楚越無奈,卻又覺得有一絲甜蜜。也許是因為晏懷風太溫柔,讓他覺得他們現在靠近的不僅僅是身體,似乎連靈魂都在交融。
晏懷風顯然不是個有耐心幫人一層層脫衣服的主,楚越顯然也明白這一點,認命地開始給自己脫衣服。
而晏懷風的唇舌已經移到了楚越的脖子上,反複舔弄輕咬着他的喉結,聽着他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含糊不清的聲音。
楚越很快已經一絲不挂,而晏懷風則只脫了一小半,顯然沒有打算在這種地方完全裸裎在地,兩人現在的姿勢非常微妙,楚越在上、晏懷風在下,在上的完全光裸,在下的遠看卻還衣衫完整。
晏懷風手指劃過楚越胸前凸起,在上面不懷好意地畫着圈圈,極盡情色意味地說:“阿越,怎麽辦,我沒力氣呢。你自己來好不好?”
說着,手指已經牽着楚越的手,放到他下身依然蓄勢待發的灼熱事物上,讓他感受他的熱情。
楚越的臉上依然有了紅暈,即便黑暗中看不清楚,晏懷風卻完全可以想象他略帶尴尬的模樣。
……自己來……研究過那本春宮圖,楚越想不明白晏懷風的意思都不行,從前他只要順從就好,現在晏懷風還要讓他自己來,真是……
楚越低着頭,幾乎要把臉埋進自己的身體裏去了,而晏懷風顯然邊笑邊扯過楚越的手,楚越只感覺到微濕微熱的暖意在指尖劃開,才返現晏懷風竟然把自己是手指含進了唇舌之中,一點點打濕。
“阿越——”
楚越閉了閉眼,顯然對晏懷風的聲音沒轍,連忙從晏懷風的口中縮回自己的手指,別過頭去不敢再看,緊張無比卻一絲不茍地用被唾液潤濕過的手指給自己擴張,然後深吸一口氣,扶着晏懷風的肩膀,慢慢沉下腰去。
直到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晏懷風充滿,楚越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已經近乎大汗淋漓,這個姿勢格外深入,是從前任何一次都無法相比的。
而也許深入的,不僅僅是身體而已。
身體中某一個地方被晏懷風所觸及,難以抑制的顫栗中楚越忍不住發出一聲沉重的喘息,在這種危險林立的地方縱欲,懷揣着随時可能被人發現的恐懼,那種欲仙欲死的感覺似乎也成倍增加。
而晏懷風的手,不知何時已悄悄攀上了楚越的欲望,輕巧的動作起來。
一聲驚叫險險沖出楚越的喉嚨口,晏懷風的聲音似乎是從雲端飄來,“阿越,聲音太大的話,會被發現的哦。”
楚越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只能緊咬着自己的嘴唇,随波逐流,把沉悶的低吟化作淺淺的喘息。
晏懷風感覺到自己在溫暖濕熱的極樂之中穿行,而隐約中楚越用力抓緊了自己,緊咬下唇努力起伏動作的模樣,以及感覺到對方的汗水從額頭上緩慢流下,落到自己身上的感覺,更讓他覺得滿足。
好像把這無數年來每一個寒冷的、孤獨的夜晚,全都填滿,變成了難以言喻的欣悅。每一種擁抱、每一次熨帖,都是在意與被在意的,再也不需去獨自面對風雨。
他雙手緊握住楚越的腰,在對方努力下沉的同時用力往上一挺,如願以償地聽到了楚越帶着點兒倔強又帶着點兒淫靡的呻吟。
這個人是他的,誰也無法奪走,暗月宮也好,中原也好,無論是誰,他都不允許。晏懷風其實早已清楚,自己的理智與情感早已失衡,在某一個相擁而眠的夜。
兩人的高潮共同來臨之時,他拉下楚越的上半身與他溫和纏綿地交換一個吻,在他耳邊輕聲說:“阿越,我相信你。”
晏懷風心說,也許很早,就相信你了。
而此刻,還有一個身影,隐匿在離兩人極近的地方,面容扭曲地看着眼前那活色生香的一幕,耳邊聽到高高低低的喘息低吟,五指緊緊扒着門框,幾乎要把門框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