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之後的一整天邵航都魂不守舍的,連老師講了什麽都仿佛聽不見了。還好這些年在陳凱翔同學的摧殘下,邵航算是把這些簡單的基礎課程學了個七七八八,不然被數學老師叫上去做題的邵航肯定要出大洋相。
也正是因為被數學老師叫到黑板上做題,邵航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剛剛摔的那一下居然把手心擦傷了,此時一碰粉筆就讓人覺得疼痛難耐。邵航小心的用兩個指頭捏着粉筆把答案都寫了上去,然後坐回了座位裏,攤開手掌對着傷口又發起了呆。直到黃淑芳一聲驚叫才讓邵航那魂游天外的思緒拉了回來。
“黃淑芳,有什麽事?”數學老師是個很年輕的女老師,聽到黃淑芳那一嗓子能把死人吵醒的尖叫,忍不住輕輕皺眉。瞄了一眼講臺上的花名冊點名問道。
“邵航的手受傷了!”黃淑芳“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指着邵航大聲叫道。
數學老師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她快速的從講臺上走了下來,走到邵航桌子旁邊低頭查看着:“這是怎麽回事兒?”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剛剛不小心摔了一下蹭到了吧。”邵航回答着:“沒什麽事,已經不流血了。”
“黃淑芳,你帶邵航去一下醫務室。就在一樓校長辦公室旁邊。”數學老師指揮着:“讓校醫看一下,然後趕快回來上課。其他的人,現在打開課本第三頁……”
邵航就這樣不情不願的被黃淑芳拉了起來,一直拽去了醫務室。
晚上放學的時候,劭江和陳凱翔來找邵航的時候,就發現邵航小朋友正坐在座位裏一臉糾結,而黃淑芳同學則特別有霸氣的守在邵航的座位旁邊。
“這是怎麽了?”劭江奇怪的問道:“邵航,走不走?”
邵航在看到劭江和陳凱翔的時候,簡直可以說是眼睛一亮,“噌”的一下跳了起來,一把拽起了書包就要往門口沖。而黃淑芳卻從後面一拽邵航的書包,生生的把邵航又拽了回去。然後這個小姑娘跟一個小女王似的,挺胸擡頭的走到了劭江跟前。
“你是邵航的哥哥?”
“沒錯啊。”劭江點點頭,莫名其妙的看着黃淑芳:“我就是他哥哥,怎麽了?”
“那就好!”黃淑芳同學一臉嚴肅的把邵航的右手拽了出來,此時右手上裹了一層紗布:“邵航右手受傷了,醫生已經給包紮好了,醫生還說一定不能沾水!”
“邵航?”劭江一臉疑惑的扭頭看向邵航,邵航一臉囧然的叫道:“我沒事兒,我真沒事兒!就是走路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滑了一跤,然後蹭破皮了。校醫已經給包紮好了,說是明天就沒事兒了。也沒說什麽不能沾水,就是不讓紗布沾水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誰說的!醫生說了,不好好注意會化膿的!”黃大小姐依然還一本正經的叉着腰,大有一副如果你再這麽不上心就直接跟着你回家監督你的架勢。邵航感覺太陽穴在突突的疼,直接拉了劭江的手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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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等等!化膿可疼了,你別不聽醫生的話啊邵航!”黃淑芳氣的直跺腳,陳凱翔覺得好玩,看了看被邵航強行拖走的劭江,低頭對黃淑芳笑了一下:“好了,我記住了。只是傷口不讓沾水對吧?我會監督他的。”
“恩!”黃淑芳使勁點點頭,小大人樣的回答道:“一定要記住啊!”
“知道了。”陳凱翔擺了擺手,快步追上了已經拉着劭江走出老遠的邵航。
回家的路上,陳凱翔開始盤問起邵航小朋友的外傷問題。
“這是怎麽弄的?走路都能走得摔了跤,你也越活越活回去了吧?還真成了小呆瓜了?”陳凱翔拿起邵航的右手,來回觀察了半天被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的手掌,打趣着。劭江也看着笑:“怎麽纏的跟個木乃伊似的。醫務室沒創口貼了麽?用個這玩意兒。”
“擦傷的面積太大了,創口貼沒法貼。”邵航如實說道:“其實已經摸過藥了,沒必要纏這麽多。”
“還是纏着吧。”陳凱翔憋笑着:“不然你那位小同桌又該發火了。”
聽見陳凱翔又拿黃淑芳說事兒,邵航很是郁悶。于是幹脆又裝起了啞巴。
“不過校醫就是大驚小怪。”劭江嘟囔的說:“凱翔你記不記得上次跟三班踢比賽,我也就是膝蓋擦破了點兒皮,就被上了三種藥。”
“藥只上了一種,另外的是酒精和碘酒,用來給你消毒的。”陳凱翔不怎麽客氣的指出來,“對了,邵航。你是在哪兒摔了那麽一下的啊?”
“體育課上,滑了一下。”邵航抿着嘴唇回答着。
“體育課?”陳凱翔眼裏閃過了一絲疑惑:“你是在教學樓那兒滑倒的?你怎麽滑倒的啊?那地方不都是土麽?”
“一不小心……”邵航抿住了嘴唇,因為又想起來了那個被他踩碎的玻璃珠子,緊接着想起來了那五十塊錢,後面的話都說不下去了。他又開始發愁晚上怎麽跟父母解釋踩碎了別人的玻璃珠要賠五十塊錢的事兒。
“今天這事怎麽了?”陳凱翔又覺得奇怪了,揉了揉邵航的頭發:“下午體育課就是這個德行,出什麽事兒了?”
“沒什麽。”邵航搖了搖頭。這麽一搖頭,陳凱翔突然發現了什麽似的,按住了邵航。
“咦,你的胸卡呢?丢了?”陳凱翔打量了一下邵航的胸前,确認那張很熟悉的卡片已經不在了:“這才開學幾天啊?就弄丢了?明天怎麽進學校啊?”
“不是丢了,別人拿走了。”邵航猶豫了半天,還是說出來了:“明天早上他就給我。”
“被人拿走了?誰還拿那玩意兒啊,又沒有用!”劭江和陳凱翔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他拿你胸卡一晚上能做什麽啊?邵航,你老實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知道肯定有問題,你這個人又不是那種能藏得住事兒的。你要不肯說,咱們就到你家去讓阿姨問你。”陳凱翔這是摸準了邵航對父母問無不答的性子,可着勁兒的逼問着。
邵航沒辦法,猶豫再三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吐了出來。
聽完邵航的講述,陳凱翔和劭江都目瞪口呆,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劭江才說道:“這什麽玻璃球啊?要五十塊錢一個?美國拿回來的就很了不起了?他們當那是水晶做的啊?真要那麽珍貴別拿出來玩兒啊。”
“可不是呢,五十塊錢的玻璃球。他們這是欺負別人沒有見識麽!”陳凱翔也笑,一轉頭,使勁兒的敲了敲邵航的腦袋,弄得邵航不得不用兩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腦門:“你可真是個呆瓜,也就只有你能被人這樣蒙還不自知!什麽爛玻璃球啊,五十塊錢夠買它一車了!還讓人拿了胸卡,笨死了。”
邵航一邊捂着額頭,一邊聽得雲裏來霧裏去的,就抓住最關鍵的一個意思:“那東西不值五十?”
“可不是!”劭江氣的要死:“五塊都不值!”
“行了,你也不用跟叔叔阿姨說了。”陳凱翔發話,“明天我幫你解決這事兒。真沒想到平時跟個大人似的,居然這麽笨。真是氣死人了,出去可千萬別說跟我混的,我可丢不起這個人!”
“也別說跟我混的,我可沒這麽笨。”劭江趕快接話,邵航聽得覺得怪委屈。說實話,他覺得那種晶瑩剔透的珠子,特別是裏面還有好看的花紋的珠子,都是供應給皇宮裏的稀罕貨,哪能是便宜玩意兒?這兩個人……該不會是騙我吧?
第二天,邵航頂着兩個黑眼圈跟着劭江出了家門。
因為昨天陳凱翔和劭江的一再保證,邵航最終妥協了,完全沒有跟父母提及這件事。可這也讓邵航一晚上睡得忐忑不安,生怕明天出什麽岔子。
出了家門,讓邵航驚訝的是陳凱翔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等在單元樓門口,而劭江則是已經預料到似的,并沒有做停留,直接帶着邵航向學校走去。邵航憋着滿肚子的疑問,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問。就這麽一路糾結着,直到快到學校的時候,劭江突然拉着邵航拐進的旁邊的一個巷子裏。
陳凱翔正靠着牆站在巷子裏,今天他又穿了他特別鐘愛的那種牛仔短外套,站在那裏頗有一點兒絕代高手的味道。他看到邵江拉着邵航進來了,微微一笑:“終于來了?”
邵航呆望了陳凱翔半天,才反應過來巷子裏還有幾個男生,正笑着跟劭江打招呼。
“劭江,這就是你弟弟啊?”其中有一個瘦高的男生問道,那個男生大概有六尺半高(這個借用了隋唐的計算法,約為173cm),比陳凱翔都高一截。
“沒錯啊,這就是邵航。”劭江推了自己弟弟一把:“就是那個呆的要命的臭小子。”
巷子裏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凱翔哥,你們這是打算幹什麽啊?”邵航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當然是替你找回場子了。”陳凱翔嘻嘻一笑:“敢惹我罩着的人,三年級的也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哼。”
巷子裏幾個大男孩兒聽到陳凱翔這麽說,又哈哈的笑成了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 寫的頭暈腦脹,看在秋秋這麽辛苦的份兒上
親~(星星眼
☆、第十一
“凱翔哥,你們不會是要去……打群架吧?”邵航被這架勢吓到了,整個臉部表情幾乎可以形成一個完美的“囧”。
“怎麽能說是打群架呢,不過是讓他們知道點兒厲害而已。”陳凱翔笑咪咪的帶壞小朋友:“誰讓他們這麽不懂事,打算欺負一年級的小孩兒——騙錢呢?欺負到別人頭上我也不會管,但是他們運氣不好,偏偏欺負了劭江的弟弟。”
“可是,打架是不對的。”邵航整個眉頭都快糾結到一起去了,仰着腦袋一個勁兒的争辯着:“雖然他們的确不對,但是打架如果被發現的話,會有很大麻煩的。而且不管怎麽說,這個方法肯定是不對的……”
“劭江,這真是你弟弟麽?怎麽這麽怕事兒啊?”那個瘦高的男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點兒都沒有你當年那愣頭青的樣子啊,真是你親弟?”
“如假包換。”劭江回答着:“別理他,他也就叫喚叫喚。”
“你們怎麽能這樣呢!”邵航一雙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嘿,你弟弟都快用眼神把你殺了,幫他出氣還不領情,劭江你不管管嗎?”另一個男生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
“哎。”陳凱翔頭痛的把那個還在用眼神瞪人的小家夥拉過來,開始了自己都覺得沒什麽用的勸說:“邵航你自己想,昨天他們也有打算用武力解決吧?如果你不給他們錢,他們會不會揍你一頓?”
邵航想了想昨天那個男生揮舞的拳頭,只能默默地點點頭。
“所以我們也沒錯啊,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陳凱翔這些年在邵航的君子熏陶之下,對某些聖人言真是越用越順口,因為他發現有時候用這些東西堵邵航還是十分管用的,比如現在邵航就陷入了糾結之中。
“可是,以暴制暴是下下之舉,勿以惡小而為之……”邵航還在掙紮。
“你忘記中山狼的故事啦?有時候你不夠恨,太過善心了,就是被欺負的料。”陳凱翔直接把邵航的嘴給封死了,擡頭看了看自己那群手下,指揮着:“咱們走吧。”
“好嘞。”幾個男孩兒歡呼雀躍的出了巷子,邵航也被陳凱翔硬拽着出來了。雖然不情願,但是邵航還是在反抗不能又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十分無奈的向校門口走去。果然如陳凱翔所料,走了沒幾步昨天那幾個三年級的男孩就冒了出來。
“喂,錢帶了麽?”昨天拿走邵航胸卡的那個男生首先開口,手裏還把玩着邵航的胸卡。他們這個時候站在一個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離校門口還有一個拐彎。果然跟陳凱翔猜測的一模一樣。這讓邵航不得不反思一下難道這幾個孩子真的是想騙他的錢來着?
“問你話呢,到底帶錢沒啊!”另一個男生等的不耐煩了,不由得催促道:“帶了就趕快拿出來,馬上就上課了!”
“那個玻璃球其實不是從美國買回來的吧?”邵航突然開口說話了:“其實就是個很便宜的東西,你們卻故意想騙錢?”
為首的那個男生眯起了眼睛:“誰說的,那就是美國買回來的。在美國要賣好幾百呢,讓你賠五十算少的了!”
“哦?我怎麽不知道在美國一個破玻璃珠還需要好幾百?還是好幾百人民幣?我可是頭一次聽說在美國還收人民幣啊。你們這是在侮辱別人的智商麽?”陳凱翔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的,站在了邵航身後。幾個三年級的人看到突然出現的人警惕了一下,但還是不肯退步的問:“你是誰啊!”
“我是誰不重要,這位呢是我的弟弟。”陳凱翔拍了拍邵航的肩膀:“我弟弟很多東西都不太清楚,覺得玻璃珠子也是個美國來的稀罕玩意兒,真是多謝你們的照顧了。不過現在可不可以把我弟弟的胸卡還回來了?沒有那個東西誤了上課可就不好了。”
“這還是找了幫手?”幾個三年級的男生雖然臉色不太好,但還是死撐在那裏:“怎麽,你弟弟踩壞我們的東西就可以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踩壞了什麽,這玩意兒?”陳凱翔從口袋裏逃出來了幾個玻璃球的碎片:“就這玩意兒就值五十塊錢?你們是真把別人當傻瓜啊?對面文具店買的,一塊錢三個,對不對?”陳凱翔一邊說一邊逃出來了三個一模一樣的玻璃球,“賠你們三個夠不夠?”
幾個人都僵在那裏了。
陳凱翔眯了一下眼睛,繼續說道:“現在是不是能把我弟弟的胸卡還回來了?”
領頭的男生依然死死的拽着邵航的胸卡不肯放手,陳凱翔哼了一聲,不耐煩的說道:“你們這些小孩兒怎麽這麽不懂得規矩?玻璃球都拿出來了還要死霸着我弟弟的胸卡,是不是需要我們教一教你們規矩啊?”說話之間,幾個六年級的男孩兒已經從拐角走了出來,劭江帶頭,把三年級的小孩兒圍了個嚴嚴實實。特別是那個高個子的男生,眼疾手快,又仗着胳膊長的優勢,直接從三年級的男孩兒手裏把邵航的胸卡搶了過來。
“翔哥,給你。”高個子招呼了一聲,直接從空中把邵航的胸卡扔給了陳凱翔。胸卡直飛向陳凱翔的眼睛,陳凱翔眼都沒眨一下,一伸手接住了,然後挂到了邵航的胸前。然後陳凱翔特別有範兒的拍了拍邵航,聲音溫柔的說:“乖,趕快去上課吧。自己能找到教室不?”
邵航不肯動,仰着頭堅持說道:“打架是不對的。”
“我們不打架,只是算一下帳而已。”陳凱翔笑眯眯的說完,直接把邵航推到圈子外面去。邵航急的上火,但是在一群人高馬大的人後面真是什麽都看不到,氣的他只能直跳腳。站在圈子外面只能側耳聽動靜。
“我們都把胸卡還回去了,還有什麽事兒!”
“你訛我弟弟的錢這事兒我也不打算跟你算了,但是因為你們這破珠子把讓我弟弟受傷這事兒怎麽也得跟你們算一下吧?別那麽拽,你們這見不得人的下三濫的手段,我沒直接拽着你們進教務處就夠不錯的了。相信小學就背個處分不怎麽舒坦吧?”
“你們!你們這也是要背處分的!”
“我們做了什麽需要背處分的麽?”
邵航還想再聽,陳凱翔的那個高個子的同學突然出現在了他面前,連拖帶拉的把邵航給拽走了。
“我說,翔哥都讓你走了,你怎麽還在那兒呆着啊。小孩子家的,乖乖的去上課吧,啊!”高個子的男生一直把人拉到教學樓前才放開,邵航特別無奈的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這麽個小矮個還真是吃虧。
“你們會跟他們打架麽?”邵航擡頭堅持問道。
“那可不一定,只是教訓他們一下,讓他們知道點兒厲害。不然他們下次還會找你麻煩。”高個兒的男生撓了撓頭:“好了,快點兒去上課吧。你這麽個小破孩兒什麽都不懂的,就不要管了。如果他們再去找你麻煩,你就上樓來找我們——對了,你知道我們是哪個班吧?”
“六年一?”邵航猶豫的問道。
“沒錯,趕快去上課吧,別再跑過去給翔哥添亂了。”
邵航郁卒,只能一步三回頭的往教學樓裏走。他就奇怪了,為什麽所有人都把他當個什麽都不懂得小屁孩兒呢?要他說,他們這些不懂分辨是非用錯誤的方法解決問題的人才是真正的小屁孩兒!
一整天的課上下來,真的沒人來找邵航的麻煩了。邵航覺得很神奇,心裏如同小貓爪子在撓似的想知道陳凱翔和劭江他們到底有沒有把三年級的那幾個人怎麽樣。要知道,如果父母知道他們打群架,搞不好效果不次于知道邵航弄壞了一個五十塊錢的東西。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放學,劭江跟陳凱翔就跟沒事兒人似的來找邵航放學回家。期間幾次邵航想問早上的事兒都被兩個大的給打岔糊弄了過去。看着突然變聰明了的兩個人,邵航真是郁卒不已。
陳凱翔的父母今天又有應酬雙雙出門去了,陳凱翔理所當然的來邵航家蹭飯。晚飯後,三個人一起進了書房學習。此時邵航已經再也憋不住了,攔住陳凱翔開口就問:“你們今天打架了麽?”
“打架?當然沒有。”陳凱翔跟劭江對視一眼,嘻嘻一笑:“你看我身上或者你哥身上哪裏像是打過架的?”
“那你們當時做了什麽?”邵航十分懷疑的在兩個人身上來回打量,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可信。
陳凱翔又看了劭江一眼,笑了:“看來我得好好糾正糾正你這個木頭腦袋裏的東西,咱們來聊聊看。劭江你先做作業去吧,別忘了你被罰寫的生字。”
“知道了!還不是因為幫你,結果弄得我居然被查住了!真是毀了我這麽多年的光輝形象!”劭江義憤填膺的說着,引來了陳凱翔一陣大笑。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趕那個三萬五,今天雙更嘤嘤~
看在秋秋這麽努力碼字的份兒上……你懂得!
修下錯字TVT
☆、第十二
“你要跟我說什麽?”邵航如臨大敵似的盯着陳凱翔,總覺得陳凱翔怎麽看怎麽危險。
“沒什麽,就是教你點人情世故。”陳凱翔嘻嘻哈哈的拉邵航坐下:“咱們一個一個的來解決,你也舒坦了我們也舒坦了。怎麽樣?”
“好。”邵航使勁點點頭。
“你糾結了一整天不就是覺得我們不應該打架對吧?”陳凱翔問道,看着邵航點點頭,他接着說:“你還說什麽不能以暴制暴?”
“對,自古都以仁愛為大理,治國治家都要仁愛才可以使之安定。暴力只可能一時得用,卻會引起更大的反抗,最後就會越來越糟糕。”邵航扳着手指頭一句一頓的說道:“所以以暴制暴都是下下之選,能有辦法就一定不應該使用這種下下之舉。特別是如果你現在用暴力讓他們服軟了,一旦你有困難的時候就不會有人幫助你。”
“是這樣不錯。”陳凱翔點點頭:“可是你那樣好好跟他們說話有用麽?他們會乖乖的把胸卡給你麽?還是他們會乖乖的不訛你這麽多錢?”
邵航的臉漲紅了,張口結舌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跟你分析分析。”陳凱翔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手指:“如果今天這事兒我們不管,你真拿了五十塊錢給了他們,這件事絕對不會就這麽結束的。他們以後會記得你,有事沒事以各種各樣的名目問你要錢。你說到時候你給不給?”
“他們要的不合理當然不能給!”
“可是假如他們動用暴力呢?你還能站在這裏不腰疼的說‘你們這是不對的’?到時候你恐怕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邵航沉默了。
“你說的那些古時候以仁愛治國也不是沒有,我也不是說他不對。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你可以去翻翻看所有的歷史,不管是中國的還是外國的,你給我說說看,哪個國家建國之初沒有使用過暴力?哪個國家沒有打過仗?哪個國家沒有軍隊?”
“沒有。”邵航要緊了嘴唇:“可是他們建國以後不會随便動用兵戈了啊!”
“你是真呆還是假呆啊!”陳凱翔搖搖頭:“打一棒子給個棗,這麽簡單的東西都反映不過來?他們首先要有絕對的暴力,讓人知道他們不好欺負。其次才是可以用他們那套子仁愛。說起來就是打狠了讓人怕了,突然對別人好了,別人自然就巴巴的覺得你很不錯,自然就覺得你好了。這東西你去看看吧,真是屢試不爽。比如說前兩天哪個電視劇演的,你大概沒看。皇帝覺得某個大臣不爽了,想要整死他了,怎麽辦?就是找個很嚴重的罪名套上去,弄死他。然後呢?本來是個滅九族的大罪,但是法外開恩,讓他留了子嗣,于是這個要死的人以及他的全家還要對皇帝感恩戴德的,旁人都說這個皇帝仁愛。仁愛個屁!也就是像你這樣呆瓜才會覺得皇帝是個好人,還一個勁兒的在人屁股後面感恩戴德的。”
邵航低下了頭,看着自己的手心,手心裏已經密密的布了一層汗。
“今天這事兒也是,如果不是他們看到我們比他們厲害,他們會這麽幹脆的就了事兒麽?帶那麽多人過去不過是威懾他們一下。這就好像為什麽我們要備這麽多軍隊,這麽先進的武器。就因為你有這些,說明你厲害,別人就怕你了不敢欺負你違背你了。以後稍微給幾個棗兒,他們肯定屁颠屁颠的就成了馬仔了。”
陳凱翔說了半天,口幹舌燥的,才發現邵航突然變啞巴了,一句話都不說的站在那裏。他有點兒奇怪。
“怎麽了?傻了?”
“沒事兒。”邵航搖了搖頭,埋着頭站了起來:“我去寫作業了。”
說完就自顧自的走到自己的寫字臺跟前,拽出書包開始看功課,陳凱翔被邵航這一下弄得莫名其妙,只能使勁兒眨了眨眼睛。
當天晚上,邵航失眠了。
投胎轉世六年,邵航幾乎已經忘記了前世的種種。雖然對現世的很多東西還是覺得十分的不适應,但是以前那些事情卻越來越少的造訪他的夢境了。但是今天,陳凱翔的話又讓他想起來了前世的一些事。
在少年時的記憶裏,他的家住在江南水鄉,大伯是三司鹽鐵使,父親雖不曾出仕,但也是享一方美名的文豪。他雖少時淘氣,但是也不曾負了家學美名,也算得上是少年成名——十四那年,因為跟父親賭氣參加了解試,結果一考中了舉人。次年省試因為皇上薨了而取消,再之後家中就生了那件大變故。
現在想想,當時給父親的罪名也算得上是欲加之罪了。當年父親跟着大伯一并支持的是禮親王,并着很是寫了幾篇稱贊禮親王功德的文章。誰曾想賢王登基,新皇自然是恨透了禮親王的黨羽,連帶着父親那幾篇文章也被檢出來幾個詞句的,就是大不敬,被定了重罪。
當皇帝留了他這一脈香火,還覺得感恩戴德的。今天再想想看,可不是打一棒子給一顆棗麽!真是白活了這麽些年,連陳凱翔這麽個十幾歲的小孩兒都能看懂的事情他卻死腦經的從來沒想過。
難怪父親不叫我出仕,不許我參加科考。
邵航在黑暗中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邵航就這麽低落了将近一個月,連劭江那種沒心沒肺的人都感覺出來他的不對頭了。陳凱翔更是覺得渾身別扭。真要說起來吧,每個人都有那麽點兒別扭的小性子,比如說陳凱翔——以前聽邵航每天跟他一遍遍的君子如何如何的唠叨,恨不能把邵航的那張嘴撕了或者狠狠的敲一敲那顆榆木腦袋。可是現在,邵航一安靜下來了,陳凱翔比誰都覺得不自在,他簡直就差拉着邵航去看心理醫生了。
所以等邵航終于從低落期恢複回來的時候,很驚訝的發現周圍一堆人莫名其妙的都在圍着他轉。比如——上次那個高個子的男生中午跑學校外面買冰糕會給他帶一個,比如說自家總讓人恨得要死的哥哥居然會在吃水果的時候把他叫上而不是趁他沒來把他的那一份吃掉,再比如說某位總讓他想磨牙的陳凱翔同學已經很久沒讓他背那些煩人的英文了……
“邵航在麽?”那個“高個子”胡邢又來了,站在教室門口扯着嗓子吼:“你是要火炬還是綠色心情?”
邵航感到全班的視線都火辣辣的集中了過來,邵航只能硬着頭皮往教室門口走。
“胡邢哥哥,現在已經入秋這麽久了,總害涼的東西對身體不好,容易生病。”邵航解釋着:“現在也許體現不出來,但是傷到脾胃的話以後也不好……”
“嗨!哪裏那麽精貴啊!”胡邢說道:“我三九天還吃冰糕呢,從來不生病!別跟我客氣,這個火炬給你了,快化了趕快吃!我這裏的還等着拿上去給他們呢。”
邵航無語,只能舉着特大的火炬回教室,依然頂着一片火辣辣的眼神。
邵航就在這種詭異的生活環境下,生活了好幾個星期,過的真的是要真麽詭異怎麽詭異。直到下第一場雪的時候,陳凱翔某天很得瑟的對邵航說:“喂,我就說跟我混能吃香的喝辣的,好處大大的,體會到了吧?小笨蛋!別那麽假正經的,假正經以為的就是受欺負,哪有我這樣活的開心,對吧?”
邵航囧然,默默送回去八個字: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過完冬以後,第二個學期馬上開始了。
北方的春天是極短的,仿佛厚厚的棉衣剛脫下來,溫度已經飙的老高。也就是在這種不像春天的溫度裏,邵航他們這一屆第一批少先隊員終于要進行佩戴紅領巾的儀式了。多虧了那幾年陳凱翔的來回折騰,邵航的成績在班裏穩占第一,所以邵航很榮幸的,在這批名單之中。
佩戴紅領巾的儀式是由六年級選出來的學生代表在全校師生面前給一年級的新隊員系上紅領巾。邵航跟着一個班的人站在主席臺上,饒是他活了兩輩子,看着下面黑壓壓的一片學生還是覺得很緊張。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陳凱翔和自家老歌劭江站在六年級學生代表裏。兩個人好像為了位置在争吵,甚至小幅度的動了一下手。最後自然是陳凱翔勝利了,得意洋洋的跟劭江換了位置。邵航看到這裏,那些緊張仿佛不翼而飛了,不由微微的彎了一下嘴角。
陳凱翔仿佛看到了似的,遠遠的對邵航揮了揮手。
“下面請六年級的學生代表給我們的新隊員佩戴紅領巾!”
大喇叭裏突然飛來這麽一句,邵航吓得趕快立正站好。就在這個空當,六年級的學長學姐們已經魚貫似的排隊上來了。邵航擡頭,發現陳凱翔不偏不倚的就嬉皮笑臉的站在他面前,而自家老哥劭江則站在陳凱翔身邊,咬牙切齒。這次邵航真忍不住笑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也沒人理我麽?
不要不要不要這樣啦TVT
☆、第十三
陳凱翔手裏捧着一條新的紅領巾,随着音樂響起陳凱翔半蹲下了身子,把紅領巾纏到了邵航的脖子上。
“怎麽系不上?”陳凱翔問道:“邵航,你把頭揚起來點兒。”
邵航很郁悶,但是還是乖乖的揚起了頭,露出了一截白嫩的脖子。陳凱翔俯身湊上去幫他系紅領巾,鮮紅色的綢子和白的幾乎透明的皮膚相互輝映,陳凱翔本來就在亂七八糟系領巾的手變得更加的亂七八糟,最後居然纏成一團,怎麽都系不出來個樣子了。
“陳凱翔,你行不行啊?還沒弄好?”劭江也對給別人系領巾沒什麽經驗,折騰半天未果之後,直接系了個死疙瘩,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脯,就看到陳凱翔還在折騰邵航的那個領巾。
“閉嘴。”陳凱翔說:“我沒給別人系過而已!等下就好。”
邵航囧然,看着陳凱翔折騰來折騰去,實在是受不了了,擡手握住陳凱翔的手:“凱翔哥,還是我自己系吧。”
“你會?”陳凱翔和劭江幾乎一模一樣的挑了一下眉毛,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我自己來。”邵航嘴角抽搐的拉過領巾,三下五除二的按照平時兩個哥哥系的方法開始纏,最後總算在規定時間之內勉勉強強的系好了。陳凱翔和邵航兩個人讪讪的笑着,跟着隊伍下了臺。而邵航則繼續跟着新的少先隊員們一起進行宣誓儀式。
第二天站在邵航旁邊的那個可憐的男孩兒跑來跟邵航偷偷的抱怨:“我昨天解那個紅領巾解了半個多小時!以後真的要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