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月季山莊(六)
「恩公~這是冰塊,這是熱毛巾,兩願望一次滿足。」蘇唐屁颠颠地捧著冰塊來到郁日跟楊輕的面前。
郁日皺著眉,看得出來心情非常不好,他接過東西,顯得十分猶豫。到底是要冰敷?還是熱敷?該死,從昨天晚上開始,腦子就像倒了漿糊一樣,粘呼呼地撥不開。
楊輕像是看出他的窘境,率先沖著不遠處章法醫的方向發問:「我都忘了腳扭傷是該熱敷還是冰敷?」
章法醫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很嚴肅的回答:「熱敷吧!熱敷一下組織會比較快軟化,需要我幫忙嗎?有人跟我反應過我按摩技術很好!」上揚的眼角帶著淡淡笑意。
「那……那就先熱敷吧!」楊輕随手扯過郁日手上的毛巾,他是真心一點也不想知道章法醫平時都軟化什麽組織。而且,到底是誰跟他反應他按摩技術很好的!
郁日脫下楊輕的鞋襪,将熱毛巾覆了上去,寬大的手掌隔著毛巾輕輕按壓,瞬間全身血液全往腳踝處集中,猶如火燒火燎。
楊輕紅著臉,尴尬的抓抓頭,對著同樣關切的蘇唐說:「謝謝你剛才救了我,摔疼了吧!」
「啥?」蘇唐楞了一下,誰讓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郁日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上。雖然知道恩公是在幫他按摩……可怎麽看著這麽別扭:「不疼,恩公說我的皮是不鏽鋼做的,特厚。」
蘇唐傻呼呼的回答,逗得大家全都笑了,瞬間化解了現場緊張的氣氛。
「真沒事?轉一圈給哥看看。」秦關還是老不放心,揪著蘇唐胳膊檢查了一番。
這回輪到郁日眼皮子不暢快了,看著秦關在蘇唐身上移動的手,猶如針紮。
「還真沒有受傷,這草是什麽東西做的,這麽柔軟。」秦關納悶地踱了兩腳,底下的僅翠綠,還十分密實有彈性,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等等!」郁日看著毫無踐踏痕跡的草地,心底忽然浮現一股強烈的違合感,嘀咕:「沒有腳印?」急匆匆跑回蘇唐剛剛跌落之處,同樣沒有任何痕跡。他跑進屋裏取了一臉盆的水,潑灑在地上,扯過秦關說:「跳。」
「什麽?」秦關不明所以的蹦了兩下,裴錢見狀立刻明白了郁日的意思:「即使雨天也不會留下痕跡,所以第二份證詞有很大的問題。」
「我認為他只是沒有完全說實話而已。」章法醫就事論事,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
「先不說這個,光是這麽大的棺材要如何從外面搬進來?有沒有可能是利用了推車或滑輪等裝置?」秦關思考著所有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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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的鷹眼又沉了幾分,皮笑肉不笑的譏諷:「您認為如此龐大的棺材,有可能完全都沒有人看見嗎?這個園子裏所有的房間可是天天都全部客滿。」
「嘿嘿!看來可能性不大!」秦關咧開大白牙,憨憨地笑了笑。
蘇唐半眯著眼,指尖比出一個方框,他歪著腦袋比畫著,視線的終點落在遠方的下斜坡上:「你們看!水流的方向!水居然往高處流?喔!我的天啊!我又開始相信上帝了。」
衆人一經提醒全都啧啧稱奇,雖然水流平緩,但順著波光仍然可以發現,水是由遠處的下斜坡,一路往郁日他們所在的緩高坡流動的,連身為山莊老板的裴錢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怎麽會這樣呢?」楊輕将下滑冰塊放回腫脹的腳踝,驚訝不已。
一直縮在蘇唐圍巾裏補眠的小蝙蝠勉強回神來說:「溪底的坡度跟沿岸的坡度不一樣,這只是利用了人類的視覺差。至於我們蝙蝠用的是聲納雷達,自然可以一眼看穿。」
「你說得對耶!」蘇唐沿著溪岸跑了一小段,果真如此。他開心的贊揚小蝙蝠:「沒想到你的雷達,除了找出櫃子裏的點心之外,居然有其他用處。」
這是稱贊嗎?小蝙蝠不置可否,在蘇唐脖子上蹭了蹭,找了一個好位子,開開心心的繼續補眠。蘇唐則興奮的将原理解釋給大家聽,蘇唐意外在章法醫的眼中看到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有佩服,有警戒,還有淺淺的欣羨。
突然,眼尖的蘇唐在溪邊發現了幾塊被搬動過的石塊,原本一片青苔附著的溪底,頓時坑坑洞洞,活像癞痢頭。坑洞有大有小,從外觀上看不出有什麽規則。
陽光漸漸熱了起來,秦關跟章法醫又回到屋內針對那具棺材進行采證。裴錢開著高爾夫球車,送楊輕到醫務室擦藥。
只剩下郁日站在溪畔陷入了長考,錢鬼說的不錯,要讓棺材在無人發現的情況之下運進來,難度實在很高。而且,大費周章将這個棺材搬進來的用意又是什麽呢?
陽光下,蘇唐雙手交握在身後,平穩的站在一塊大石頭上。身上仍那身古裝,只是脖子上多了條禦寒的圍巾。陽光透過發稍灑在地上,小巧細致的鼻子有著淺淺的陰影,嘴唇有些蒼白,大概昨晚也沒睡好吧!
「小心!」一道銀光閃過,一直在胡思亂想的郁日,警覺得看見了蘇唐的心髒位置,多了一個狙擊用的紅點。
蘇唐還不明所以,只感到頸子上一陣熱熱辣辣的,驀地被郁日撲到在地。他望進郁日驚詫地的眼眸當中,臉色蒼白找不出一絲血色。張大嘴,艱難地用唇型吐出幾個字:「将自己掩護好!」
出事了!蘇唐的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差點被槍殺的小蝙蝠,吓得飛到樹上躲起來。郁日沒敢動,只是瞪著遠處翠綠的山林,一片平靜,看來對方可能也發現任務出現了阻礙。
郁日心疼的撫著蘇唐頸子上明顯的血痕,腦子一熱,将手探入平時挂配槍的地方,卻摸了個空,這才懊惱的想起,非出勤的時間,身上是不會有配槍的。
「該死!」郁日低聲咒罵,全身緊繃,四下戒備。
「恩公!」蘇唐瞪大了眼,放低音量輕喚了聲。郁日沒有答話,仍是警備的看著四周,身體哆嗦個不停,壓在他身上的心跳,劇烈鼓動。平素整齊的發絲散亂的垂了下來。閉著眼,無聲的喘氣。
「恩公!」蘇唐擁緊了身上這個男人,他不知道是怎樣的情緒,才會讓眼前這個冷冰冰的男子,害怕成這樣。但蘇唐知道這都是為了他。
兩人又在大石頭後面躲了好一陣子,直到錢鬼和幾個工作人員陸陸續續回來,郁日才急急忙忙抱著蘇唐往醫務室裏沖。
「你說你們剛才遭到狙擊?」裴錢的臉沉得更深了,陰狠的眼中暴戾一閃即逝。
蘇唐歪著腦袋,露出脖子讓随後趕到的章法醫擦藥,左手抓著道家符籙,右手抱著佛經,笑著說:「誰還有護身符,還是十字架什麽的,趕快貢獻出來吧!」
「看來對方是有針對性的,裴錢在這裏這麽久了,也沒發生什麽意外。只是為什麽要針對蘇唐呢?」秦關聽說蘇唐差點中槍,心頭氣憤難平。
章法醫倒是鎮定,安慰道:「別擔心,狙擊手現場會留有射擊殘留物,經過檢驗有機會可以查明。」
秦關緊接著說:「我可以請我的同事來進行彈道模拟。」
郁日面向窗外抽著煙,顯得焦躁不安,秦關跟他認識這麽久,合作過好幾起案件也不見郁日如此煩躁:「不是。」郁日提高音調。
「不是什麽?」楊輕關切的問。
「他們不只針對蘇唐,至少還有我!」郁日将菸頭在煙灰缸裏按熄,閉上眼睛說:「昨晚我差點跌入溪水中被淹死。」氣息平穩才睜開眼睛。
「你不是踩到青苔?」蘇唐疑惑的說,雖然他很想開玩笑說恩公是為了他跳溪的,不過顯然,現在的郁日很焦躁。
「我本來也以為是這樣,可是我剛剛意外發現,我昨晚所站立的位置根本沒有碰到水,為何地下的石頭卻是青苔滿布?而适才那條小溪的溪底,卻突兀的被搬走好幾塊濕滑的溪底石?」郁日頓了一下:「而且我昨晚覺得有力量在拉扯我的腳。」
「那我們會不會很危險?」蘇唐這回真開始緊張了,難道昨晚那不是水鬼?而是真人?蘇唐覺得自己的腦袋越發糊塗了。
作家的話:
本想多寫一點,無奈手還是很痛!
該不該去針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