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宮鬥、私鬥
閑言少敘,總之以我大無畏的繞路精神、科學的二三維地圖轉換能力和高度的引導問路技巧,歷經千難萬險,終于從太醫院回到了大姐住的福寧宮,向她回報了林院判傳來的好消息。
回去時天已大亮了,我避着人混到了一間空殿,藏在牆後頭窩了一天。直到夜色降臨,西側殿那邊減了燭火,我才照例放了把迷藥,把服侍的宮女都藥倒了,撬開殿門進去找大姐。
大姐不是做抽脂減肥去了嗎?
……好像也沒瘦多少,反倒因為換了件寬松衣服,顯得腰還粗了點。胸口似乎也粗了一圈,莫非她其實是搞了自體脂肪豐胸,打算走性感路線?
大姐慵懶地倚在桌邊上看着我,嬌嗔了一聲:“別天天就知道下毒,我現在有了身孕,要是有人看出這屋裏有迷煙痕跡,說不準要找旁的太醫來替我看脈相,這不是給我招禍呢嗎。”
怎麽就懷孕了?前兩天她不還弑君弑得美美兒的嘛,這也太神展了吧!
滌洹真人不知什麽時候又從空間裏鑽了出來,臉上還蒙着個粉藍色口罩,也不摘下來,悶聲悶氣地解釋道:“裝的,穿之前沒看過甄嬛傳嗎?昨兒忙活了我一宿,給你大姐又抽脂又豐胸豐小腹的。白天那個林太醫來了,給開了點調脈相的藥,吃兩天就能報懷孕了。”
雖然這麽個皇帝也不值得争,但懷孕是宮鬥戲碼中不可缺少的一環,我能理解大姐這種想要個完美退場的心情。
又過了兩天,五姐也回來了,大哥卻沒回來。聽五姐說是正在太傅府上,聯絡聞人家以前的親交故舊,打算趁許氏一家倒臺的機會,順便替聞人家和帶累得二哥入獄的宋太師平反。
我倒有些想去許家問問四姐為何要害自己家人,大姐卻揮了揮手道:“你這沉不住氣哪行。現在我關在宮裏,你們是欽犯,那賤人正是得意的時候,見了她怎麽樣?刀兵相脅,那是落了下乘,只能讓她看着咱們落魄的樣子得意罷了。要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她自以為勝券在握,轉瞬卻要滿盤皆輸之時才能把她叫來,痛痛快快地打她的臉。”
叫大姐這麽一比,我都有點懷疑自己的BOSS魅力了。不行,了了她的事,得趕緊回我的沖淵教,從教主和遲堂主身上找回優越感來。
五姐回來之後,大姐便裝了回暈,叫人去太醫院叫了太醫來。來的自然是與她有約的林院判,可惜我未能親見,躲在空間裏聽滌洹真人的現場直播。他說得倒也有聲有色,活生生描述出一個春心蕩漾的小太醫被幽怨宮妃迷得五迷三道不顧生死的恐怖故事。
一想到主角是我大姐,再香豔的故事都恐怖了。
不過這一懷孕,總算是解除了禁足,皇上還來看過大姐兩眼,又給她添了幾個太監宮女。五姐順手殺了兩個,叫我頂替一個灑掃太監,自己扮成那個宮女,收斂殺氣,成日跟在大姐左右。倆人的背景裏開滿了玫瑰和百合,還閃耀着點點星光。
至于那個誰,因為年紀太大還有胡茬,就連個太監都沒撈上當。
從那以後,大姐的日子過得就越見滋潤,白天常有人串門,早晚又有林太醫送上門來調劑情緒,養得大姐眉目舒展,色若春花,一天天滿禦花園亂逛,不知是找皇帝還是跟旁的宮妃炫耀。
Advertisement
過不上幾日,她就玩出了大的,叫人擡回了宮裏。我站在廊下偷聽,說是她在禦花園被景王之母小金妃責罰,胎相不穩。她那肚子裏就沒有胎,裝得跟真的似的,臉色慘白、汗流浃背地叫人擡了回來,虧了端王之母愉妃路見不平,把她救了下來,還去太醫院找來林院判安胎……
更神奇的是,林院判睜着眼就敢跟人說她見了紅,這一胎怕是有滑胎之險。
我看見紅的怕不是我大姐,而是林太醫的袖子吧?
愉妃擔心得嘴角都生出括號來了,義憤填膺地對大姐說:“妹妹你別擔心,你腹中龍胎都四個月了,定然安穩,又有林太醫在,一定能保下來的。姐姐這就上報皇上,金氏有意傷害皇子,其心可誅!”
大姐額頭冒着虛汗,仿佛疼得眼都睜不開了,還掙紮着拉着她的手:“好姐姐,妹妹這回怕是不成了。還求姐姐疼我一疼,請皇上允許妹妹的家人……唉,我也知道我家人不争氣,如今都下了獄,但還有個四妹外嫁,不曾受家裏牽累,請姐姐代我奏禀皇上,叫我閉眼之前,能見她一面吧。”
愉妃捂着臉,反複保證一定把人弄進來,然後捂着臉哀哀地走了。等她一走,大姐便叫林太醫出去熬藥,又将宮人全數趕走,只留五姐和我在身邊侍候。
“朝堂上的風向要變了,咱們這邊的動作也要加緊了。我要留聞人婵住兩天,你們平日小心些,不要在她面前露出馬腳。皇上最近身體不好,房事不興,對我腹中這個孩子還是很重視的,到時候就是大哥那邊事不成,若聞人婵害我坐胎不穩,居寧侯府也吃不起這個挂漏。”
皇上身體不行,還是我下的毒呢,可惜沒竟全功,不好在大姐面前多說。
喝下午茶時,就聽小太監通傳說,居寧侯府的世子夫人——也就是四姐,遞了牌子,想入宮探望大姐。
害得我們家家破人亡的兇手終于要露面了,我也跟着心跳了一回,後來想想又覺着自己真沒出息——只有別人見了BOSS膽戰心寒的,哪有我這個BOSS想起別人來還要擔心的?
于是第二天,我就抽着個拂塵站在院門口,看着一個诰命打扮的年輕女子進到了福寧宮,然後随着門那邊兒的小太監一起高喊:“居寧侯世子夫人聞人氏求見!”
我記得四姐是個很爽朗直率的女孩子,說話愛得罪人,可是又很讨人喜歡,二叔一家寵她寵得跟二姐不差什麽,二姐死後,她甚至一直是嫡女待遇。
可就是這麽個受盡寵愛的嬌女,卻毫不含糊地設計陷害了我們全家,連她同父的兄長,我二哥也坑進了天牢。
她在西側殿門口微微福身,口氣冰冷地說道:“臣妾聞人氏,參見貴人。”和在家中親親熱熱地叫大姐時簡直判若兩人。
大姐當衆賜了座,還叫人給她上了茶,露出個豔麗的笑容:“四妹,好久不見。你跟大姐說話,怎麽也這麽生疏了?”
四姐似笑非笑地答道:“臣妾福薄,怎麽敢叫貴人娘娘大姐呢?臣妾本也是罪臣之身,還要多虧了婆家不棄,丈夫力保,才能以許氏兒媳的身份脫罪,不然如今就要在牢裏,見不得娘娘了。”
大姐摒退衆人,只留下我和五姐參觀,也沒耐心再繞着圈說話,冷笑一聲問道:“聞人婵,你以為一個居寧侯就能保得住你嗎?這裏是福寧宮,不是你那侯府!”
四姐目光在我和五姐身上轉了一轉,低下頭答道:“怎麽敢,二姐、三姐在自己家中尚不能保身……”
“不論二妹三妹,還有四弟吧?”大姐雙眼眯縫起來,目中射出兩道寒光:“若非四弟代我出嫁,那日在聞國公府中,是否我也該與聞國公世子一并被人割了頭去?”
四姐慢慢擡起頭,直勾勾地盯着大姐:“娘娘這話,臣妾可不懂了。臣妾幼時只知遵從父母之教,從不曾踏出閨門一步,旁的更不敢做。娘娘胎相不穩,此時宜當休息,思慮過多對身體不好。”
原來當初買兇殺人的是我四姐?難怪那人知道大姐十七……
這幾個女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這倆人打了陣子機鋒,倒是大姐先嫌累了。她這幾輩子我看也是想死就死想活就活,沒什麽耐心,反倒是四姐忍耐的本事超乎我們想象——在家裏時,要是有人這麽諷刺她,她就直接上腳踹了。
不過大姐也沒放人,而是找人引她到側殿住下,對五姐嘆了口氣:“這賤人嘴還真硬。不過大哥那邊也該動手了,你再給皇上立立威,大約明日便能見分曉了。”
五姐難得笑了一笑:“傅禦史上書谏居寧侯貪冒軍功,刑部那邊也在查通敵信之事,只要傅家一倒,四姐定要後悔的。”
我一向不打擾別人秀恩愛,悄悄退出門去,抽空隔着窗戶看了四姐一眼。她獨自坐在陰影當中,直直盯着朝向大姐那邊的牆壁,滿面恨意。若是漫畫裏,就該流下血淚來了。大姐到底做了什麽得罪她的事……真因為二姐?
莫非她和二姐是一起穿來的?
不對啊!二姐死時留了漢語拼音的遺言,要是留給她的,她當場就該揭穿大姐的真面目。我當時是炮灰男配,不可能動搖女主角的地位;她可也是全家認定的女主角候選人,若揭穿大姐殺人,說不準大姐就沒有嫁得這麽好的機會了。
那麽,難道她恨的不是大姐,而且整個聞人家?她是我們家哪個仇人重生來報仇的?
我回去跟大姐、五姐和滌洹真人讨論了一下這個可能性。
滌洹真人出了個極好的主意:“這好說,诳她一把不就有了?叫個小太監來報信,就說居寧侯世子通敵,皇上把居寧侯一家拿問下獄,還查明你們家是被他們陷害,現在已平了反……不行再把她悄沒聲息地弄到空間裏,我那兒還有套牙科治療床,她就是女超人,鑽頭一響也得投降!”
太邪惡了,我聽着都腿軟。大姐考慮了一陣說道:“不錯,她越是想讓咱們過得不好,咱們就越得好給她看。我還得讓她知道,我和五妹已成了神仙,她想害我?她一輩子也站不到我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