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葉流光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搖頭我看不見。”簡拓一如既往展現“仁慈”的一面, “允許你再最後說一句。”
葉流光在雨中靜默片刻,突然豁出去大喊:“簡先生坐好!我要飙車了!”
随着這一聲透着狠勁的“飙車”,她小腿發力, 行走的步伐明顯加快,幾乎是用小跑的速度在大雨中穿梭, 腳擡起, 又落下, 一路濺起水花無數。
簡拓挺享受此刻的速度與激情,卻還嫌不過瘾:“這車速不行啊,剛才沒吃飽嗎?”
“您激将法沒用, 再快就翻車了。”葉流光跑得賣力, 卻堅持不肯再提速。
簡拓笑了笑, 腦瓜清醒的姑娘值得欣賞。
大雨滂沱,路上少有行人, 她推着簡拓一鼓作氣沖刺了幾百米,終于遇見了在路口焦灼等待的司機林叔, 林叔坐在車中遠遠就看見了雨中萬分狼狽的他們, 撐着雨傘小跑過來迎接。
他急壞了, 言語間責怪葉流光冒失:“下雨怎麽不找個地方躲一躲?先生這樣的身體能淋雨嗎?亂來!”
葉流光百口莫辯, 只能面帶委屈地退到一邊, 讓林叔接手。
“不能怪她, 是我心急想回去。”簡拓開口替她解圍,盡管身上濕透了, 他看着葉流光的眼神卻極為溫暖,趁着林叔轉身之際,甚至對她悄悄眨了一下右眼,暗示她別怕, 她也是有人罩的,這個人自然就是他。
簡拓罕有的小動作令葉流光心花怒放,心口湧起一股酥甜,她抿了抿快要溢出笑意的唇,不敢笑得太過傻氣。
臉上不能表現出來,便趁林叔不備,沖簡拓舉起萬能剪刀手,表示暗號已收到,老板你一定要讓我活着給你繼續賣萌啊。
簡拓含笑側過臉去。
開車一貫穩健的林叔今天難得開了一回快車,他還打開了暖空調,車裏的溫度雖然上去了一些,不過冰涼潮濕的衣物緊貼着皮膚,絲絲涼意鑽入其中,葉流光冷得哆嗦了一下。
身體上的冷,忍忍也就過去了,最怕的反而是待會很可能會見到的冷臉。
Advertisement
簡振今天該不會剛好在家吧?
想到待會陳姨和簡振的質問,她如坐針氈,簡拓顯然也感覺到了,對前方開口:“林叔,前面拐彎,先送流光回家。”
林叔雖然心裏急着送簡拓回去,不過礙于身份,并不敢忤逆他的想法,于是方向盤一轉,向葉流光家的方向駛去。
“淋成這樣,回家會不會挨罵?”簡拓轉頭溫聲問她。
葉流光心裏的感動滿溢,很懂事地搖搖頭:“媽媽不舍得的,說不定晚上還會給我熬湯。”
“都怪我。”說到這裏,她內疚地咬了一下唇,“簡先生待會是不是要挨罵了?”
簡拓盯着她那片嫣紅的唇,見一排貝齒在那片粉嫩上留下咬痕,幾秒後強行移開了視線,望着窗外的車流淡淡道:“頂多唠叨幾句罷了,敢訓我的人還在萬裏之外,大不了不接她電話。”
那個敢訓他的人自然就是此刻遠在英國的簡媽媽,葉流光想到自己把老太太的寶貝大兒子給淋得全身濕透,坐在二十多度的車裏面,再度陷入不安。
家裏沒人敢教訓簡拓,但是教訓她這個小看護的可是大有人在,想到即将挨訓的明天,她又一次心事重重地咬了一下唇。
這一幕再度落入簡拓的眼底,車剛行在城市隧道之中,少女纖細的身影被光影全數吞沒,只能看到柔美的側臉線條,車窗上有蒙蒙的水珠低落而下,往日古靈精怪的少女清秀的側臉含着愁緒,渾然不覺自己已成為這畫卷中的一部分。
這幅畫簡拓不知道自己欣賞了多久,只是在車子駛出隧道前,悄然移開了眼睛。
奔馳一路疾馳,很快到了葉流光家小區門口,她道了聲“簡先生再見”,腳邁出車門外,又猶猶豫豫地轉過身來。
一雙水潤的眼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顯然是有話要說。
“我……”她吞吞吐吐,全然沒了平日的伶牙俐齒。
“回去洗個澡,晚上早點睡。”簡拓沒有再給她說話的機會,“我們明天見。”
這句平平淡淡的“我們明天見”在葉流光聽來,有如天籁之音。原本暗淡的眼睛突然被點亮了,那張悶了一路的小臉又恢複了靈動。
她嘴角勾起的一絲甜笑,甚至令車內沉悶的空氣也流動起來。
“嗯,簡先生,我們明天見。”她小鹿一般輕快地跳下車去,躬身,濕漉漉的腦袋出現在窗口,清甜的嗓音充滿歡樂:“說好了哦,明天的明天,我們也要見。”
“好。”簡拓坐在車裏,很有耐心地回應她。
“還有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對于她那沒完沒了的失業焦慮,簡拓拿出了最大的耐心,淺笑着又應了聲“好”,最後還是前排的林叔看不下去:“小葉快回去吧,小心感冒了。”
葉流光立刻意識到自己不懂事,簡拓身上也濕着呢,她拖拉一分鐘,他就要晚一分鐘才能到家洗澡,她吐了吐舌頭,終于不舍地跟他招招手。
“簡先生再見。”
奔馳終于離開,葉流光明明已經轉身,但還是在車子駛離後再度回望,等奔馳已經消失在車流中,她才傻乎乎地想起自己還站在雨裏,終于跑着回了家。
他說明天見,那麽她今天晚上就不會接到簡振的質問電話,她的這份工作暫時不會被別人取代!
想到這裏,她在大雨中露出笑顏,甚至玩心大起,跟熊孩子似的,遇見水坑就去踩,當水花飛濺,她的心情也到達了頂點。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雨尤其可愛。
同一時間,雨中飛馳的車內,簡拓側頭望着一閃而過的城市霓虹,想起小姑娘那雙閃亮如星的眼睛,她吐舌頭的俏皮模樣,想着想着,俊朗的臉部線條不由柔和下來,唇角更是微微上揚。
***
濕透回家,免不了被媽媽和外婆一頓唠叨,媽媽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晚上熬了湯湯水水,葉流光出了一身汗,全身松快,并不認為自己會感冒。
這場春雨一直連綿不絕地下到很晚,還刮起了一陣很大的風,風攜裹着雨吹進來,她剛忙跑去關窗,又在窗口惆悵地盯了一陣雨簾,等到她媽出聲,這才匆忙跑回床上。
關燈後,還是毫無睡意,她塞上耳塞聽歌,鬼使神差地選了一首《下雨天》,女歌手的聲音甜過初戀,懵懂地聽到一半才意識到這是首帶點暗戀味道的情歌,于是慌慌張張地關掉手機扯掉耳塞,在黑夜裏慌得像個做了錯事的傻子。
***
第二天一早有課,葉流光睡眼惺忪地被媽媽叫醒吃早飯,坐着早班公交車趕去學校上課,因為沒睡好,上午都沒什麽精神,往日上課絕對專注的她今天難得走神。
整節課,她手機拿起又放下,幾乎十幾次。
她沒有感冒,除了犯困,身體沒有任何不适,但是簡拓呢?他也一樣嗎?
不安的念頭反反複複出現,好不容易挨到下課間隙,她跑到教室外面打電話,她有他的手機號碼,陸繁星給的,上次請假就是打了他的手機,那次他很快就接了。
這是第二次通過手機聯系他,她莫名緊張,心很沉,每一口呼吸都費力。電話是通的,但是他沒有接,整個上午也沒有打回來。
于是葉流光只能竭盡全力為他的不接電話找理由。
他的手機很少放在他身邊,他的助手要找他一般會挑下午,這會兒他肯定在健身房裏,何況對于她這樣微不足道的小看護,即便他看到了這通來自她的未接來電,也不會當回事。
更大的可能是,他壓根就沒有存她的電話號碼,所以簡單地當廣告電話冷處理了。
想到這裏,葉流光洩了氣一般,把手機扔回包裏眼不見為淨。
反正下午就要去上班,她暫時按捺着自己忐忑的情緒,結果中午剛走到食堂,簡振竟然發微信給她,言語中并沒有預期的責怪質問,只是情緒很平地通知她,接下來三天不用過來上班,他哥去外地了。
突然聽說簡拓去外地,葉流光心裏出現一個大大的問號,昨天他根本沒提過自己要出門啊。
但是簡振不是簡拓,葉流光跟簡振遠沒有跟簡拓那麽熟,盡管很想關心下簡拓的身體,但是她到底是忌憚簡振的暴脾氣,除了很公式化的回複了一個“好的”,她沒敢多打一個字。
心不在焉地扒完飯,她在回寝室的路上又給簡拓打了個電話,還是沒接,挂了電話的葉流光心情卑微,很想沖到簡拓面前大吼一句。
這不是營銷號!是我!是我啊!
等了一個下午,老板簡拓果然沒有屈尊降貴給她回電話,她對自己卑微的地位認識更深,也死心了,安心去圖書館學習,不過快到飯點時,陸繁星發微信問她要不要來美大玩,美大學生今晚在校園廣場搞行為藝術表演,并且“開校門廣發帖”,熱情邀請其他大學的新新人類一起嗨。
葉流光想了想,自己最近好像真的沒什麽娛樂,都卑微了一天了,這種情緒真的可以殺人,于是她決定去美大嗨一下。
陸繁星盛情邀請她來美大食堂搓一頓,她答應了,大不了下次請回去,畢竟他們醫大食堂冠絕大學城,校領導的想法挺樸素,醫學生都是苦孩子,不能在吃上面虧待這群苦孩子,所以醫大的食堂特別良心。
她騎車去了隔壁的隔壁,美大,陸繁星早就在校門口等她,兩個女孩子便有說有笑地去了食堂。
葉流光還是第一次來美大,果然是高校之中玩藝術最前沿的地方,校園裏時不時會有穿着漢服的女孩子飄過去,迎面走來的是一群穿着各色動漫服飾的coser,更別提留着奇怪發型,穿着也是彰顯個性化的路人。
葉流光這個書呆子兼土包子,一下子置身于這樣極具包容的環境,幾乎是秒嗨。
“哇塞,你們美大好潮好酷啊。”她疊聲贊嘆。
“能不酷嗎?我們美大可是承包了大學城幾乎所有奇葩。”陸繁星笑着打趣,随後帶她去三樓吃炒菜,并解釋說,“三樓安靜,師傅做的牛蛙幹鍋很絕,我高中同學更絕,從不惦記我,就惦記我們美大的蛙蛙。”
聽了她這番描述,葉流光異常期待:“來吧,我的胃已經準備好了。”
“就咱們兩個人嗎?簡振呢?”她環顧四周,并不見簡振的身影,于是試探地問出口。
“他不在學校呢。”
陸繁星簡單地回答,并沒有交代簡振的去向,葉流光也沒多想,只是想到簡振不在,心情越加放松。
她對今晚的活動更加期待了。
美大的牛蛙幹鍋名不虛傳,兩個身材纖細的女孩子基本光盤,然後陸繁星就拉着葉流光去美大校園裏轉了一圈,等到晚上七點多時,她們正在逛處于美大正中心的美術館,館內人流量不少,觀衆們欣賞着歷年美術生們的優秀作品,其中有一牆之高的象征紅軍沖鋒陷陣的油畫作品尤其吸睛,葉流光正想問陸繁星這幅畫要創作多久,館內突然響起一陣節奏激昂的音樂聲,觀衆們大多一愣,然後有三三兩兩個年輕男孩從人群中走出,擺出各種姿勢造型,更多的年輕人看似漫不經心地走進方陣,開始随着音樂起舞。
“這是……快閃?”葉流光還是頭一回在現實生活中見識快閃,有點懵有點興奮。
陸繁星“嗯”了一聲,神秘地笑了一下後,竟然也走進了方陣之中,跟着大家一起揮動手臂扭動腰肢,點燃全場氣氛。
葉流光傻了兩秒,兩秒後才回過神來,趕緊掏出手機把畫面錄下來。
這種有趣獨特的經歷,她回學校能吹一星期。
快閃結束後,行為藝術活動正式開始了,活動地點就在美術館內,有學生模仿牆上的畫中人,一動不動供觀衆拍照,更有年輕男孩全身濕透,在地上滾了一圈,等他站起來時,地上多了一副水做的畫,觀衆們自然很給排面,沒有一個人不在拍照發朋友圈。
葉流光這個藝術世界裏的小學生,簡直是大開眼界,看到什麽新鮮的就拍。
八點半左右,兩人意猶未盡地從美術館出來,走在校園意境幽遠的小路上。
小路安靜,剛才有說有笑的兩個女孩子好像突然也安靜了,葉流光眨眨眼,才意識到話突然少下來的那個是陸繁星。
她偏頭,見陸繁星眼眸低垂,似乎在思索什麽。
她有些糊塗,心裏嘀咕着,難道陸繁星和簡振吵架了?
“流光。”陸繁星終于開腔打破沉寂,“你接下來兩天什麽安排呀?”
葉流光已經告訴她接下來兩天簡拓給她放假,便聳聳肩膀說:“圖書館兩日游喽。”
陸繁星默了一下,面色遲疑地說:“我覺得……你明天要不去簡哥哥那裏看一下吧,說不定簡哥哥回來了呢。”
“哎?”
如果這個時候還聽不出陸繁星的暗示,葉流光就真的是個沒救的傻子了。她猛地停下,目光炯炯地盯着陸繁星,語氣更是急切:“繁星,你可不可以說得再明白點?簡先生到底去哪了?”
“你明天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陸繁星面色為難,“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葉流光心思細膩,幾乎是立刻捕捉到陸繁星的話外之音,醍醐灌頂道:“簡先生根本沒出門對不對?”
陸繁星不語,用身體語言回答了這個問題。
“簡先生這幾天不想看到我?”想到簡拓連續不接她電話,更是間接印證這個猜測,葉流光一時之間難以承受這樣的情緒暴擊,“是我做錯什麽了嗎?”
他昨天答應得好好的,他們明天會見,明天的明天也會見,結果一夜之間就出爾反爾,明明沒出門,卻給她三天假期,除了不想見到她,她找不到其他理由。
陸繁星瞧她情緒不對勁,像是快要哭了,連忙安慰:“也不是不想看見你,說不定是不能呢?”
“比如……”見葉流光被打擊得不成人形,陸繁星終于心軟,“比如不想把感冒傳染給你什麽的……”
葉流光簡直五雷轟頂:“簡先生生病了?”
陸繁星動了恻隐之心,最後透露了一個消息:“簡振挺不高興的,想把你換了,簡哥哥不同意,我想了半天,覺得還是告訴你一下好。”
“繁星你先告訴我,簡先生病得嚴重嗎?”
“簡哥哥好像感冒了,有點小咳嗽。”陸繁星試圖安慰她,“簡哥哥前幾個月剛從鬼門關回來,身體虛是正常的,你別放在心上,簡振要是罵你了,你跟我說,我幫你罵回來。”
“繁星你就是活菩薩,謝謝你救我一命。”葉流光激動地張開雙臂抱住陸繁星,然後語速飛快地放開她,“你跟蛙蛙的恩情将來我一定會回報的,我趕時間先走一步。”
她風風火火扭頭就跑,陸繁星只能在後面喊她:“急什麽呀?你們宿舍那麽早關門嗎?”
“我去看簡先生!”葉流光已經旋風般刮到一百米開外,“我等不到明天了!”
***
大學城的晚上不好打車,最終葉流光退而求其次,坐上了回城的公交車,一路颠簸中轉,到別墅區附近時,已近晚上十點,深夜的別墅區遠離城市的喧嚣,寧靜,少有行人。
她手上有門卡,再加上這段時間混了個臉熟,小區的值班安保認識她,她很順利就進入了小區,天上又開始飄起毛毛細雨,她一路小跑,有點喘,這樣絕對安靜的環境之中,她能清晰聽到自己那規律的喘氣聲。
輕微的喘,其實是因為極度不安的心情。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簡拓病了,她難辭其咎,因為是她害他淋了雨。
不知道明天等待她的是什麽樣的命運,但她只想現在确認他好不好。
到了簡家別墅樓下,一樓客廳暗着燈,二樓和三樓有燈光溢出,她猜測住在一樓的陳姨已經睡下了,簡拓住二樓,簡振住三樓,他們應該還沒睡。
葉流光怕吵醒陳姨,又不敢在樓下放開嗓門喊“簡先生”把暴龍簡振給驚動了,打簡拓電話他必定還是不會接,正犯愁呢,突然靈光一現,去路邊撿了幾顆體積不大的碎石頭。
小石頭握在手裏,她再看一眼黑暗的書房,亮着燈的卧室,躍躍欲試。
不管了,反正橫豎都是挨罵,還不如早點挨。
她站在簡拓卧室下,朝窗戶扔了一顆石子,她的技術不錯,石頭精準地砸在窗戶上,“啪”的清脆一聲,她等了等,窗戶沒反應,于是扔了第二顆。
又是第三顆。
第四顆。
第五顆。
每一顆石頭都很盡責,帶着她殷切的心情飛向窗戶,碰撞,發出響動,可窗邊還是沒有動靜,什麽都沒有發生。
她仰着頭,眼眸中的光逐漸暗淡。
手裏的石頭扔完了,連個水花都沒見着,她只好沮喪地彎腰再撿,卧室沒反應,她打算再去書房那邊碰碰運氣。
在花園裏一通翻找,手上的石頭都夠召喚神龍了,今晚肯定能把簡拓給召喚出來了。
心情一時好轉,手上的力道便沒控制住,石頭高高地飛出去,竟然直奔三樓窗戶,撞在窗上,發出“砰”得一聲響。
站在草地上的葉流光吓到魂飛魄散,有那麽一瞬,懷疑自己會大難臨頭。
她手捂嘴,害怕失控出聲,轉念一想,不出聲更不對,便壓着嗓子惟妙惟肖地學了一聲貓叫。
“喵~”
蹲在草地上仰頭觀察了一會兒,三樓窗戶沒什麽反應,懸起的心落下,然後視線緩緩轉向右邊,準備磨刀霍霍朝書房下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為她傻了。
二樓書房陽臺上,簡拓那張清隽俊美的臉猝不及防地進入她的視野,順便,撞了一下她的心窩。
他正笑吟吟的,居高臨下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