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吓的倒退一步,手裏工兵鏟幾乎攥出水來,腦子裏不停考慮如果一鏟子敲上去能不能拍死這貨,但是很明顯,用工兵鏟解決這恐怖異常的血嬰完全不現實。
因為當它緩緩從陰影中爬出,徹底暴露在我手電燈光下的時候,我發現這嬰兒身上竟然有不止一個冤魂,那幾個冤魂相互糾纏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卻沒有一個屬于嬰兒自己,他們相貌凄慘、張牙舞爪,扭曲的身體和醜陋的面容讓人看了忍不住頭皮發麻渾身冷汗。
究竟是誰那麽缺德,在一個嬰兒身體裏硬塞進這麽多莫名其妙的魂魄,還将嬰兒浸泡在血液裏,誰能說清這他媽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
那五六個扭曲糾結在一起的冤魂擠在一個小小的身體裏,簡直比惡鬼還要恐怖萬分,根本就已經超越了怪物的等級,慘無人道喪盡天良都無法形容我現在的感受。
眼看嬰兒慢慢爬到離我僅有兩米的距離,我握着狼眼的手仍在不斷發抖,腳下就像生了根一樣,心裏在想着逃跑,身體卻動彈不得,看着嬰兒小巧嬌嫩的身體承受着這麽多惡心的東西,嘴裏不禁一陣發苦,一面嫌惡一面可憐的複雜心情讓我只能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東西。
“楚揚!”身後忽然傳來刀烽低沉的聲音,我僵硬的身體被他強硬的扭轉過去,随即眼睛被一只大手覆住:“別看了,快走。”
他話音剛落,紀璇便舉起沖鋒槍,毫不留情的将炮火發洩在那嬰兒身上,子彈嚣張的沖擊聲驚醒了我,我看了刀烽一眼,拿掉他的手,默默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我想刀烽他們恐怕都以為我是吓破膽了,卻不知道我到底看到了怎樣一副恐怖的畫面,那畫面不止是讓人膽寒,它同時考驗着我的良心,如果讓哪個已經做母親的女人來看,搞不好會當場哭出來。
對于這樣的東西,我根本下不去手,也完全不知道該用何種封鬼術去處理它,那些冤魂被人栓在一起封進嬰孩體內,只是點亮冥火估計不會有任何作用。
記得來時在書上看到一段話,人所歸為鬼,從人,象鬼頭。鬼者,陰氣也,鬼有所歸,乃不為厲。鬼陰賊害,從厶,必讨之。夫封鬼者,封魂滅魄也。
這段話太過艱澀,我并不能完全看懂,只知道個大概意思,是說自古以來所謂的鬼,都是由陰氣構成的,無害的鬼超度掉就可以,惡鬼厲鬼不能超度的,就要滅掉他們,封鬼真正的意義就在于封魂滅魄。
封魂滅魄指的就是封鬼術中最高級的異術,用來對付那些渡化不了的惡鬼,而那嬰兒體內的冤魂,即使原本不是惡鬼,這麽多糾纏在一起,又常年封閉在浸血的棺材裏,也早已怨氣沖天化為不可能投胎轉世的厲鬼了。
對付它們,渡怨是根本不管用的,但是其他的我又不會,所以只能先跑再說,封鬼那本書我的确看完了,可裏面的內容大多讀不懂,現學現賣也不知從何做起。
皺起眉,我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這樣半吊子下去,有些事終究是要自己面對的,我不想害人害己連累其他人,就算無法全部解決,也要能保證同夥安全才對,不然我跟到這裏就沒有任何意義。
耳邊槍響聲還在繼續,我回頭看了一眼,見那些子彈打在嬰兒身上就像打進棉花裏,只是徒增嬰孩體內血液爆裂的速度,對它本身并沒有實際效果。
“璇姐,別浪費子彈。”拉住紀璇的手,我催促道:“快走,槍對它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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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璇愣了一下,然後挫敗的搖了搖頭,收起槍轉身就走,看樣子她對那嬰兒也抱有一絲同情,甚至連看都不忍去看。
不知是嬰孩體內的血液還是背負了五六個陰魂的原因,它爬行的速度不是很快,我們小跑着往前趕,很快便将其甩掉。
平臺的另一端連接着無數橫梁,這些橫梁全部是楠木雕制,非常結實,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橫梁縱橫交錯,僅容一人通過,稍不留意還有掉下去的可能。橫梁下面似乎是一個大殿,大殿深處隐約能看到幽綠色的光芒,我覺得那可能是一些特殊材質的長明燈之類。
到了這裏,周圍的寒氣更加深重,讓我有種進了冰窖的錯覺,呼吸間仿佛一股股冰刺被吸進體內,直凍得人手腳發麻。
扭頭環顧四周,大叔撇了眼來時的路,說道:“看來只能從這上面過去,那東西在後邊咱們不能往回走,就是不知道這些楠木橫梁歷經數百年時間,還能不能承受四個人的重量,萬一踩空了掉下去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先走,沒問題你們再上去。”刀烽從背包裏拿出一根繩索套在左手上,将繩索的另一頭交給我,然後轉身走向橫梁。
那只原本趴在他肩頭的黑貓,也乖巧的跳了下來,跟在他後面走上梁木。
大殿深處寬廣非常,看不到橫梁的盡頭,大概超出了足球場的面積。
刀烽打頭,我殿後,大叔和紀璇在中間抓着繩子,這樣保證了我們四人的基本安全,即使有人不慎掉落,其他人也能夠及時拉住,而且只要有刀烽在,就不至于全軍覆沒。
殿中綠色的幽光随着我們走近越來越明顯,我們紛紛猜測那光芒到底出自何種物體,空曠的大殿上方回蕩着四人的低語,為這詭異的靜谧增添了一分活人氣息。
然而當我們真正站在那綠光上方的時候,才知道之前的所有推測多麽幼稚。
那綠光不是長明燈,也不是什麽夜光明珠,而是一堆一堆累積如山的骸骨,那些骸骨早已經腐爛成泥,綠色的幽光正是人們平時所說的鬼火,鬼火星星點點聚集在屍骸堆上,看起來凄美又駭人。
綠光連綿不絕一直延伸至看不到的地方,我們四人走在這橫梁之上,竟如螞蟻一般渺小。
我低頭向下望去,發現在那些骸骨中隐藏着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冤魂,它們身上都是厚重的鎖鏈,奴隸一樣跪伏在骨堆邊,數量之多是我完全無法想象的。
我打了個寒顫,渾身雞皮疙瘩冒起,心想如果此時掉下去,就算摔不死也得被這密密麻麻的惡鬼啃光。
想到這,我便輕輕拽了下繩索,打手勢示意他們不要再大聲說話,下面有鬼,千萬不要驚動對方。
看懂我的意思,三人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看着下面屍骸成片的壯觀景象,他們稍微想一下就明白後果會是多麽嚴重。
只是不等我們加快腳步悄悄離開,身後竟再度傳來嬰兒詭異的咯咯笑聲,那笑聲在這時候突然響起,就如同平地一聲炸雷,驚的我們四人全部一僵。
我略微思索一下便明白,之前在平臺上可以大步行走,速度自然比血嬰快,但到了梁木上,我們随時警惕,防止自己掉下去,處處小心翼翼的結果就是速度比之前慢了一大半,而對血嬰來說,這梁木和平地基本沒有區別,它的速度不變,所以很快趕了上來。
腳下每走一步都傳來木頭輕微的咯吱聲,我額頭開始冒出冷汗,看了看前面猶如永無止境的迷宮般的交錯梁木,說道:“它追過來了,大家加快速度。”
同時逼迫自己回憶《封鬼古術》那本書上所講的一切封鬼異術,希望能找到辦法徹底解決血嬰,一直拖着不是長久之計,所謂後患無窮,隐患越早解決對我們越有利。
繼續走了五六分鐘,我察覺嬰兒的笑聲越來越近,不禁回頭用手電照了照,卻沒想到這一照讓我發現一件更驚駭的事。
只見那嬰兒身上湧出的黑紅血液,竟然順着橫梁滴到了下面的骸骨上,它這一路爬行過來,血液就順着梁木不停滴落,如同動物的黏液,令人惡心反感。
最重要的是,那些跪伏在骨堆邊的冤魂,就好像被花蜜吸引的蜜蜂一樣,逐漸發現了嬰兒體內流出的血液,間接也發現了橫梁上的四個大活人。
它們由靜默觀察,到開始暴動,最後成群結隊的蜂擁而來,争先恐後的扒上柱子,順着嬰兒的血跡慢慢向上爬。
我腦袋嗡的一聲,一時竟忘記往前走,被無數只醜陋兇殘的惡鬼圍追,這絕對是我見過的最恐怖血腥的場面,沒有之一!
心跳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我現在的臉色恐怕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了,我握緊繩索,只覺得自己手腳冰涼的不像正常人。
“快!快跑!”我頓了頓,想到既然已被發現,索性放開嗓門大吼起來:“刀烽!大叔,紀璇!快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那小孩兒把鬼都引上來了!”
随着我這一聲吼,下面所有鬼幾乎都是一愣,它們動作一致的擡頭看向我們四人,似乎在奇怪為什麽會被發現,但這奇怪也僅僅持續了兩秒,兩秒後,那些惡鬼同時露出扭曲的笑容,利齒狀的尖牙在嘴裏若隐若現,然後更加瘋狂的向上攀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