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搶人
“宮裏讓人傳……傳話,說是天慕國的王爺把……把大夫人搶走了。”
“什麽?”來不及說下一句話,司徒飏便如一陣疾風般飛奔了出去。
果真如慕槿所說,慕狂要的女人就是搶也要搶走,可他怎能讓他這個狂妄之徒帶走她,想着她明朗的秋眸變得絕望哀怨,她倔強驕傲的心性被另一個男人所欣賞,她嬌弱纖瘦的身軀被另一個男人包裹在懷中,他喉頭便似含着一口辣酒,點燃了無限的怒意。
太子正在宮中臨摹一幅字帖,聽奇三說完此話,才不緊不慢的将筆放在筆架上,早就想到母後會來這一手,他倒是想看看司徒飏能否沉得住氣?想罷,他竟在屋中踱起了步子。
不多時,奇三又禀報:“主子,司徒飏已經追去了。”
太子眼神犀利,猛地轉頭問道:“他自己?”
“他先追了去,陸千緊随其後,那慕狂可是帶了一百名精兵,他們不會真為了一個女子打起來吧?不過一個女子,想必那慕狂也不會想到司徒飏竟然如此上心。”
是啊,別說是慕狂,就是他自己也第一次見到司徒飏如此不冷靜,看來無論如何,母後都贏了,司徒飏不去,那慕狂帶走仙樂可斷了自己的念想,司徒飏去,那便将自身的軟肋公之于衆。
太子眼中一滞,上心的又豈止他一個人,他故意屏氣凝神,心卻早已飛到城外。
仙樂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只覺得自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眩暈,她難受的捂住胸口,叫着“秋黎”,卻突然被眼前放大的臉孔吓的跌向後方,“你……你……你怎麽在這兒?”
“錯,你應該說你原來在這兒。這樣是不是有種偶然相逢的感覺?”慕狂咧嘴笑着。
仙樂掀開簾子,看着外面郁郁蔥蔥的樹林,心中陡然一顫,莫非今日要貞潔不保?現下這般情形,不能輕舉妄動,不知慕狂是吃軟還是吃硬,還是來一個“大衆型”的拒絕,想罷,她便喊道:“你趕緊放我回去。”
“跟我回天慕國不好嗎?我都不介意你被人休過,你還看不起我了?”慕狂像是被人踐踏了自尊般,瞪着眼睛,不服氣的說道。
“我求求你介意我被人休過吧!”仙樂雙手合十,望着慕狂。她還是第一次這麽近的看慕狂,他的眉毛沒有司徒飏那麽整齊濃密,但卻纖長入鬓,小小的眼睛凝聚着張揚傲慢的目光,兩片唇畔要比司徒飏厚一些,但卻絲毫不見唇紋,看來他雖皮膚黝黑,卻極重視保養,把他的五官湊在一起,雖有些壞壞的模樣,但的确也別有一番男人味。
“怎麽?這麽快就看上我了?”慕狂湊近了幾步,坐在她的面前,四目相對。
仙樂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大腦高速運轉中,卻未想到慕狂伸手抓住了她的腳,她忙狠狠的一抽,慕狂卻并未放手,而是順着她的纖足緩緩上移。仙樂汗毛倒立,本能斥道:“你要幹什麽?”
慕狂大笑着擡起頭,說道:“明知故問的女人。”
“你TM給我滾遠些,我可是……可是……”仙樂“可是”了老半天,“男人”兩個字在她唇邊轉來轉去,但就是無法吐出口。慕狂不吃硬,難道吃軟?想着想着,她故意嚎啕大哭起來,這要是讓矜晨看見了指不定怎麽笑話她,可都到這個時候了,誰還能顧忌着曾經“男兒流血不流淚”的廢話。
“可是什麽?可是你是司徒飏的休妻嗎?哈哈。”慕狂果然一松手,抽下別在腰間的酒袋,喝了幾大口,才饒有興趣的說:“本王最讨厭哭哭啼啼的女人,哪裏像你們簫國的男人,竟喜歡梨花帶雨,柔柔弱弱的女子。”
管他喜歡不喜歡?要的就是他不喜歡。她哭喪着臉,時不時瞟着慕狂,終于忍不住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不是說了嗎?當然是天慕國。”
“我不去。”
“由不得你。”
仙樂一咬牙,掀起馬車的簾子,就要往外跳,雖然她知道自己要費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從那個小窗子爬出去,但她就是想讓慕狂看看她的決心。
“你幹什麽?”慕狂一只手便将她拖了回來,看見她重重跌倒在車中,還忍不住坐下翹起二郎腿,一副看熱鬧的神态,“行了,別尋死覓活了,我不碰你便是。”
“那你帶我回去幹什麽?”仙樂搞不懂這個男人,難道他喜歡占着茅坑不拉屎?
慕狂腦中忽然浮現出皇後陰險的嘴臉,她怎麽會如此好心把她賞賜給自己?表明上是讨好,實則是利用。她以為給他個甜棗他便不分東南西北了嗎?細細思考後,他猜想,難道皇後欲讓林仙樂遠離太子?或是,用此事挑起自己與八賢王或司徒飏的矛盾,讓太子占領先機?他更傾向于後者,八賢王手中無權,他毫不畏懼。司徒飏聲名赫赫,他早想與其一較高下,更想為師父報仇。憑借天慕國現下的實力,他巴不得兩國交戰,一展雄風,到時候,皇後只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的母妃并非天慕國人,她十分喜愛跳舞,慕槿的舞便是母妃親自教導的。可十年前,她生了一場病,至今癱瘓在床,她一生鐘愛‘折腰舞’,只是慕槿想學的時候,已經晚了,我天慕國也再無會跳此舞之人,雖然慕槿被稱為我天慕國的‘舞神’,可你卻沒有見過我母妃的風華,那樣婀娜多變的舞姿,就連日月星辰都忘了東升西落。”慕狂說的深沉,眼中盡是對過去的向往,沒有一絲傲慢,也不見半分輕狂。
這樣突然扭轉的氣氛漸漸驅散了仙樂心中的緊張,她好奇的望着慕狂,只聽他說道:“母妃若是見到有人将‘折腰舞’跳的這樣出神入化,定會不勝欣喜。”
“就這事啊?你早說啊?我給你弄兩個舞女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慕狂輕蔑的瞪了她一眼,又恢複了傲慢的神态,“你當随随便便找個人便可以入我母妃的眼嗎?”
這貨求人求的都趾高氣揚,她忐忑不安的問道:“你不會把我一輩子留在天慕國做舞女吧?”
“哈哈,你倒是提醒我了,這未嘗不可啊!”
“我還有第二條路嗎?”
慕狂眼珠一轉,面上立刻浮現了幾層不懷好意的笑意,“除非,你把慕槿教會了。”
仙樂急忙點頭,“好好好,我一定教會她。”
兩人說話間,只聽急速的馬蹄聲從後面傳來。慕狂機警的一掀簾子,聽奴才禀報:“王爺,司徒飏追了上來。”
“哦?”慕狂故意瞥了眼仙樂的神情,只見她有些吃驚的一怔,就連她自己都未想到,晃神間,後方已經傳來司徒飏憤怒高昂的聲音:“快停下。”
慕狂一點頭,示意停下馬車,一撩長袍,走了下去。
兩人四目相對,劍拔弩張,司徒飏的胸口劇烈起伏,冷冷的瞪着一雙紅眼,慕狂被他一激,眉毛仿佛根根立起,毫不退縮的往前走了幾步,負手站在士兵前方,揚頭看着單槍匹馬的司徒飏,說:“司徒将軍有何貴幹?”
司徒飏毫不啰嗦,凝眉擡眼間,仿若電光火石般讓人不寒而栗,“放了她。”
“誰啊?”慕狂咄咄逼人的問道。
“明知故問嗎?”司徒飏左手一抛,一柄長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線後落在他的右手中,他憤然的指向慕狂,早就做好了大戰的準備。
“哈哈。”慕狂大笑了兩聲,用手指向身後,像是嘲笑他的自不量力,“你是要以一敵百嗎?”
司徒飏橫眉一挑,冷聲說:“有何不可?”
遠處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司徒飏回頭一看,是陸千帶着幾十名精兵趕來,他心中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看着飛奔到自己身旁的陸千,急切問:“你們怎麽來了?”
“屬下已經多次勸說,奈何弟兄們不放心四爺自己來。”陸千說道。
司徒飏雖然想到了後果,事已至此,他只能先救出仙樂再從長計議,他挺了挺胸,再次望着慕狂說:“放了我夫人。”
夫人,仙樂坐在馬車裏,聽着司徒飏的聲音,心中如四月午後的陽光,沁着花香般暖意融融,這是從前席小雅沒有給過她的感覺。感情這東西像個野蠻的闖入者,它走的時候,你拉不回來,它來的時候,你驅逐不了。
慕狂嘲諷的笑了兩聲,目光從司徒飏手中铮亮的劍鋒移到他的面頰,反問道:“你夫人?你不是把她休了嗎?”
“這事犯不着向天慕國交代。”司徒飏語氣生硬,面色生冷,仿若随時便會發起攻擊。
慕狂故意說道:“司徒将軍當然要交代了,因為她已經答應随我回天慕國了。”
清風掠過樹尖,司徒飏的心像是一顆花苞,被風吹的七零八落,那絲絲凋零的疼痛,拉扯着他的每根神經,她就這樣輕易的允了旁人,他站在這裏,像是自取其辱,慕狂的這句話,讓他覺得自己是這樣名不正言不順,他的弟兄們在看着他,還有對面一張張嘲笑的嘴臉。
慕槿下了馬車,緩緩走近,凝眸望着司徒飏眼中的失望和黯然,也緩緩低頭,面色複雜,他的确在意她,不是一點點,僅憑這單槍匹馬的架勢,她便佩服的五體投地,可她更羨慕,羨慕那個女人,若是有一個人可以為她不顧生死,她寧願負了天下,也只為他盡展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