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揭穿
秋黎不聲不響的低頭跟随在一旁,一反常态的安靜,仙樂扭頭望了她幾眼,大聲喚道:“秋黎,有事說事。”
“沒……沒事。”
“說不說?”仙樂冷聲呵斥,吓的秋黎心裏十分緊張,她既然看出來了,就算今天不說,,她也會變着法的哄出此話,現在還是老實招了吧!她急忙開口:“奴婢剛剛在殿外候着的時候,聽兩個宮女竊竊私語。”
仙樂興趣盎然的湊近她腦袋旁,想着這宮裏的宮女都是花癡,不禁問出口:“不會又在議論司徒飏吧?”
秋黎搖了搖頭,望着仙樂近在咫尺的臉頰說:“那兩個宮女說太子對小姐有意,還說什麽似乎聽見了皇後不允許太子将小姐帶回府,難道太子是要娶小姐?不然他們母子怎麽會談論起小姐?”
仙樂心頭一緊,皇後剛剛陰陽怪氣的一番詢問恰與秋黎口中的話銜接成了一塊完整的拼圖,靠,此事完全超乎情理之中,她還未對太子施展魅力勾引呢,太子已經自動上鈎了?沒想到第一次做卧底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啊!但……但……似乎也有些惴惴不安。
“回頭見到太子時我問問他。”仙樂并不如秋黎想象般憂愁,反而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只是她不知,宮牆轉彎處的人聽着主仆二人這樣的交談,簡直心急如焚。
司徒飏回到府中的時候,站在院中望着疏影房間的位置,一言不發矗立良久,直等到陸千從軍營回來,才滿腹心事與他去了書房。
夕陽拂過雲端灑下的餘晖恰好落在疏影半開的白紗窗上,比日光柔和,比月光濃豔,這匆匆烙下的痕跡,就像是昔日的年少時光,稍一疏忽,便匆匆溜走,讓人無從挽留。
“四爺。”雪竹端着一盆修剪好的 “夏鵑”剛邁出房門,便見到司徒飏款步走來。
司徒飏一點頭,直接走進了房間,卻見疏影手持剪刀修剪另一盆“夏鵑”,他笑着說:“這麽有雅興?”
疏影淡淡開口:“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
“別的女子都喜歡胭脂水粉绫羅綢緞,你卻喜歡修剪花枝打發時間?真是與衆不同。但過幾日也許會出席盛宴,你不如去街上選幾匹綢緞裁幾件新衣。”
疏影随意撥弄這花枝,疑問道:“有何喜事?”
“太子大婚在即,自然是喜事,你說我該備些什麽賀禮?”司徒飏仔細打量着疏影的神色說道。
“太子大婚?什麽時候的事情?”疏影的手一抖,花枝顫了一下,一朵盛開的花朵已被剪斷,孤零零的落在了桌上。
“今兒才聽說,太子妃就是天慕國的公主,這樣的和親并不稀奇,你應該早早猜到。”司徒飏低頭抿茶,心涼如冰。
疏影牽強笑着,水靈靈的眼睛有些發紅,仿若再大聲一些,便會溢出幾行清淚,她放下剪刀,拾起桌子上的花朵,裝作無事般插在了自己的頭上,笑着問:“好看嗎?”
“好看。”司徒飏也抿唇笑了笑,溫柔的撫了撫她垂下的幾縷碎發,現在看來,這個陪他走過那些年的女子,卻感覺如此陌生,就算不知從何時開始不再深愛了,但仍會心疼,實實在在的心疼,男人女人都一樣,有時故作堅強才會暴露了心底最痛的絕望。
夜半時分,風忽然大了,司徒飏坐在漆黑的房中,沉默望着窗紙上搖動的樹影,幾聲叩門聲在寂靜的夜中格外清脆,他起身輕輕開門,看見是陸千神色凝重的說道:“秦璇已經跟着她了。”
“咱們也走吧!”司徒飏随手一關門,兩人的身影便埋在了夜色中。
太子坐在“夜來風”客棧中,平靜的看着面前的棋盤,三聲門響後,他偏頭瞥了眼走進來的人,冷冷說道:“你怎麽來了?”
“聽說……聽說太子要成親了,我想問問賴叔可有此事,不曾想太子也在此。”此客棧是太子在外暗暗與人交往的地方,賴叔便是這個客棧名義上的老板。
“成親?你聽誰說的?”矜景一眯眼睛,目光如炬般刺透疏影的身體,直直望着門外,冷聲說:“既然來了,就不必躲躲藏藏了。”他繃着臉輕瞥了一眼疏影,厲聲說:“真蠢。”
疏影驚慌的回頭,只見司徒飏慢慢打開了門,緩緩朝他們走來,他的眼中再無昔日的柔情,而是大失所望。疏影怔了怔,雙腳定在原地,只低低喚了聲“四爺”,原來這是圈套,她不敢看太子的眼睛,只顫抖的感受這平靜中漸漸升起的硝煙味。
“早知道你有天會發現,但不知道這麽早。”
司徒飏并未撕破臉皮,而是恭恭敬敬的說道:“司徒府世代忠心,微臣竟然不知太子這麽早便安插了人。”
太子歪嘴一笑,像是挑釁般說道:“司徒将軍絕頂聰明,想必早已看出其中端倪,說‘安插’這未免有些嚴重,昔日本太子救過她一命,她又心系與你,她不過本着報恩之心為本太子觀察将軍是否為忠君良将。”
司徒飏面不改色,心中卻怒氣翻湧,深沉的黑眸直直盯着太子射過來的冰冷目光,反問:“心系微臣?那她便不會站在此處了。”他望着疏影愣在一旁低泣,心中竟也不可抑制的難受起來,對着她說:“每晚一碗安神湯,那是能讓我最快入眠的藥,若不是我身體不适找來太醫診脈,當真不會發現此事。是什麽會讓一個女人用這種方法躲避一個男人?”
太子濃密的羽睫遮住了眸光,而後厲色盯着疏影,她私自動手竟壞了他的大事,更可恨的是,竟然讓他發現她存了那份心思?
“四爺,是我對不住你。”疏影站在太子身旁,更加卑微的低下了頭,就連說話時的聲音都帶着幾分膽怯。
太子聽她這麽一說,更是怒火翻湧,狠狠盯着疏影,他冰冷的目光瞬時間變成了憤怒的火焰,吓的她連連後退,直到無路可退,才跪在地上哭饒道:“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啊!”
“滾。”太子瞪着她,像是看一件極盡厭惡的東西。
“不要,不要,太子不要趕我走,求求你讓我留在身邊,太子……”
“她喜歡你。”司徒飏低低說道。
太子不屑的一笑,對司徒飏說:“慕槿也喜歡你。”
司徒飏未動聲色,看來太子知曉了退玉佩之事,趁熱打鐵,他大大方方的提醒着:“現下事情真相大白,當初休仙樂出府實屬情非得已,微臣會再次迎她入府。”
太子驚訝了一剎,看來司徒飏對林仙樂已經情深,既然大家都不想撕破臉皮,那還是要揣着明白裝糊塗,起碼這個林仙樂成了以後鉗制司徒飏的砝碼,他這樣一想,心中又有些煩悶,難道她真會跟他回去?
司徒飏見提到“仙樂”後太子便不作答,更驗證了心中所想,太子對她非同一般,無論出于何種緣由,他一定要早些将她從宮中接回來,她在那裏一天,他便寝食難安。
司徒飏不再提仙樂之事,而是對太子字字清晰的說道:“微臣是皇上的臣子,當赤膽報國,皇上是百姓的君王,當愛民如子,微臣既為臣又為民,保家國又享皇恩,不會做逆天之事,更不會違背三綱五常,除非先有人逆天而行。”
太子烏眉平揚,面上十分冷靜,司徒飏此話說的明白,若有一天,他真的造反起義,那也必定是皇家先做出了有違天理之事,這話聽歸聽,但卻不會減少太子絲毫的疑心,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鏟除自認為成功路上的石子。他寥寥幾語帶過:“但願如此。”
“太子,讓我跟着你吧,太子。”疏影見太子轉身要走,才拽着太子的衣襟,哭泣的哀求。
司徒飏側過頭,不忍見到昔日疼惜的女人跪倒在他人面前,愛情可以如此卑微,卑微的令人扼腕心痛。他剛要邁出門的時候,忽然頓了頓腳步,側頭鄭重的說道:“希望太子不要打仙樂的主意。”
太子皺眉,不顧哭泣的疏影,揚頭一笑:“司徒飏,你要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昏黃的燭光跳躍在司徒飏似笑非笑的側臉上,他眼角射出的厲光禁住了旁人的雙腳,高大的身影投在牆上,像是威猛的野獸正蓄勢待發,樹枝敲打着窗棂,仿若是他骨節發出的咯咯聲。他毫不退縮的昂頭警告:“微臣知道在跟誰說話,太子也要記住是誰在跟您說話?”
司徒飏心裏想着,此事若是鬧大,他與太子便成了明敵,他畢竟是太子啊!這樣對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而太子更不希望将此事鬧大,但他總不能吃這個啞巴虧,絕對也要給他些顏色,畢竟太子還忌憚着他這位“戰神”。
說罷,他便潇灑的邁出客棧,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夜幕中。
太子陰沉的面龐如映在桌上的影子般烏黑,司徒飏可真是軟硬兼施啊!他轉身要上二樓,冷眼瞥着地上萎成一團的影子,忽然靈光一閃,緩緩邁步過去,唇邊漸漸浮上一絲陰笑,用極盡勾人的語氣說:“本太子再給你一次機會。”
疏影像是看到了希望般感激一笑,喜歡上這樣一位高高在上的王者,連她自己都覺得滑稽,哪怕知道永遠是他的棋子,可她仍然滿足于這個執棋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