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拒絕
太子背手望了眼慕狂,他今日就是來攪局的,奈何天慕國的勢力愈發猖獗,不能以硬碰硬,他看着父皇懦弱的坐在龍位上受他羞辱,心中除了氣憤,更多的是對這個天子的失望。平原走馬,易放難收,只怕到時候後患無窮。
司徒飏見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悄悄問了慕槿回住處的必經之路。他繞過幾棵參天大樹,正欲向左邊的長廊走去,卻見仙樂迎面走來,他腳步一頓,轉身迎了上去,不知說些什麽,但就是想慢慢靠近她,夜風中,她半挽起的醉月髻妩媚妖嬈,仿若芬芳的夜來香,噴射着撩人的馨香。
仙樂低頭走着,忽然看見地下一個偌大的身影,她猛地一擡頭,卻迎上了他似月光溫柔的眼眸,記憶中,他無賴,冷峻,甚至有些絕情,就連今日還不放過羞辱她的機會,她雖然有着半顆男兒心,但也敵不過衆人鄙夷的目光。
仙樂冷冷的開口,像是對陌生人說話一樣,“挺巧啊!在這兒遇見你了。”
司徒飏雙唇緊閉,并未解釋,有些氣憤的開口說道:“這是皇宮,別人帶你來你就來,讓你上臺你就上臺,你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
仙樂聽他語氣不善,心裏暗罵一聲,婚都離了,這貨還管起她的事了,她用嗆人的語氣回道:“還不是托你的鴻福?”
看太子的樣子,對她并不尋常,司徒飏腦中不斷思索,當雙眼貪戀的拂過她面頰時,卻又浮現出她震驚全座的畫面,面色瞬間便溫和了幾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有女子能将折腰舞跳的這般好,疏影也曾跳過,但卻稍遜一籌。他出乎意料的低低說了聲:“你跳的很好。”
“仙樂。”
兩句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仙樂回眸見是太子,又慢慢轉過了頭,說道:“你剛剛說什麽?”她忽然像是期待什麽一樣,緊緊盯着他緩緩擡起的面頰,雙目對視,仿若彼此心知肚明,又仿若隔着千山萬水。
“沒什麽。”司徒飏搖了搖頭,對太子恭敬一颔首,聽見慕槿越來越近的聲音,忙說道:“微臣先告退了。”他轉身,向慕槿的住所走去。
太子輕輕點了下頭,扭頭卻正看見仙樂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她身後的樹葉在頭頂嘩嘩作響,愈發顯得她單薄的令人心疼。
月色下,司徒飏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只是離她越來越遠,他追着那個純真可愛的少女,仿若遙遠的從前,她曾不顧一切追着席小雅的身影,只是她不知,若是有第三個人站在背後看着那幅情景,原來是這般滋味。
司徒飏跑了幾步,沖慕槿的背影喊道:“等等。”
慕槿疑惑的轉過頭,待看清是司徒飏後,稍稍理了下被風吹亂的劉海兒,柔情似水的盯着他叫了聲“司徒将軍”。
清冷的月色下,他漸漸走近,如一團火焰,烘烤着她灼熱的面頰,她嬌羞的別過頭,又忍不住偷偷凝眸、細細打量他精致的面容,卻未料到,他面不改色的伸出手掌,将玉佩遞到她面前,彬彬有禮的說:“請公主收回。”
慕槿緊緊蹙眉,不甘的說:“我慕槿送出的東西從不收回。”
“你們兄妹真有意思,一個要別人的女人,一個要做別人的女人。”司徒飏有些不快的說。
慕槿一怔,反駁道:“我天慕國的兒女,都會勇于追求愛情,哪裏像你們,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公主将強取豪奪竟然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微臣真是佩服。”司徒飏故意躬身行了一禮,再次舉起玉佩,說:“微臣不在大殿之內奉還此物,無非是顧忌公主的顏面,若公主執意不收回,微臣也只能派人将此玉佩送到天慕國了。”
“你……”慕槿生氣的一瞪眼,指着他半天說不出話,司徒飏若真做出此事,她一個堂堂的公主,豈不是被天慕國人笑死?她不服氣的問司徒飏:“你為何不收下玉佩?”
“公主金枝玉葉,微臣不敢癡心妄想。”
“我最不喜歡說話拐彎抹角的人,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何須找那麽多借口?”慕槿想起剛剛司徒飏目不轉睛的盯着臺上,深情的眼眸略帶一絲憂傷,就像天山上的白雪,轉瞬即逝間便消散在了天邊兒。
“你心裏有愛的人了?你若能如實奉告,慕槿便心甘情願收回此玉佩。”慕槿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說道。
“公主便這麽喜歡窺人心事?微臣既然已經娶妻納妾,當然有愛的人了。”
“那不同,我父王和二哥的女人也是數不勝數,可我卻從未聽他們說愛哪個女人?有時候娶的未必合心意,休的可能惦念一輩子。是嗎?司徒将軍。”慕槿神氣的一背手,歪頭看着司徒飏嚴肅的神情。
司徒飏被人看穿了心事,轉動了下烏黑的眼眸,這種寧靜的氣氛,讓人有種涼涼的感覺,他輕聲一笑,不反駁也不承認。
慕槿擡手拿回司徒飏手中的玉佩,驕傲的揚着頭說:“我天慕國的女兒,從不嫁給心有所屬之人。若你沒有所愛之人,哪怕你三妻四妾我又何懼?”
司徒飏擡頭細細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子,圓圓的笑臉帶着一絲傲氣,彎彎的眉毛下是一雙靈氣逼人的眼睛,一身豪氣沖天的氣勢,倒真有幾分像慕狂,不過女兒家的這份嬌态卻讓人眼前一亮,倒是比慕狂招人待見多了。
慕槿見司徒飏未說話,扭頭正見司徒飏盯着她,她立即有些尴尬的往後退了一步,卻正被廊下的宮燈照的清清楚楚,兩片緋紅的臉頰如一抹淺散的餘霞般美豔無雙。
“你,你後悔了?”慕槿嘟嘴問道。
司徒飏“哈哈”大笑了兩聲,轉身離去,只餘下一絲他獨有的味道,漸漸随風散去。
仙樂跟在太子身後,将今晚她獻舞的緣由陳述了一遍。仙樂也正想去偏殿收拾東西,打道回府,卻見皇後身邊的奴婢環芯跑來,氣喘籲籲的說:“太子,皇後娘娘說仙樂姑娘舞技超群,讓人留戀不止,娘娘想留她在宮中住幾日。”
太子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母後是什麽樣的人?她不會無緣無故的留下她,于是繃臉說:“我先帶她回太子府,若母後想看舞了便随時派人召喚。”
環芯并未死心,又提醒着:“太子爺,這位小姐原本可是司徒府的夫人,太子這樣将她帶回府,怕是會遭人口舌,依奴婢看,不如将她留在宮中,太子若是想看舞蹈,進宮便可随時欣賞。”環芯可是皇後身旁的老人了,那叫一個伶牙俐齒、頭腦聰慧。
太子略一思忖,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乎情理的拒詞,只好不情願的低聲對仙樂說:“那你便留下幾日吧!一切小心為妙,明日我再來看你。”
仙樂是想跟太子回府的,這樣才能做一個“全職”的卧底,但細心一想,一個離了婚的女人跟一個高富帥回家,讓人一想就心思不正,雖然皇後那個老妖婆也不好對付,但與太子保持這種若有似無,欲拒還迎的距離最好不過了。電視劇看多了,那些宮中禮儀,她也清楚一二,只是她還是惶惶不安,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情。
“知道了。”仙樂回了太子一聲,和秋黎随着環芯走遠。
說實話,今晚聽見慕狂說要她的時候,她的确有些害怕,但就在聽見司徒飏拒絕的聲音後,她莫名的安心,就像是所有女人的心理一樣,甜蜜而溫馨,此刻她總算嘗到了做女人後的一種滿足感和一點點安全感。
窗外已經敲響了一更的鑼聲,仙樂還是無法入眠,這樣寬敞的大殿,像是睡在博物館的陳列室中,若沒有秋黎均勻的呼吸聲,她還真有些害怕,可更讓她不安的卻是“自己”,她一遍遍在心中提醒自己,“我是女人,我是女人”,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敢去想司徒飏。分開的這些天,她沒有夢到席小雅,也沒有夢到疏影,只有司徒飏一張張責怪的玉容鄙夷嘲諷和質問:“你怎麽是個男人?”
是的,她曾經是個男人,所以,她沒有勇氣,也沒有能力去開誠布公的愛一個已經紮在心裏的人。
剛邁進司徒府,司徒飏便見到劉管家迎面走來,他笑着問道:“四爺這是剛回來?”
“是啊,劉叔還沒睡?”
“奴才這便要回房了,四爺也早些歇息,剛剛還聽雪竹說,二夫人還沒睡下,可想着是在等四爺呢!”劉管家呵呵一笑,看不見司徒飏在黑暗中的神情,但卻感覺到他仿佛心事重重。
“好。”司徒飏點了點頭,向疏影房間走去。
他擡頭望着月明如水,情不自禁便哼起了“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哼着哼着,他也情不自禁的笑了。
疏影的屋子遠遠便散發着一縷溫暖的光芒,一眼望去,就連心窩都生出了暖意,他笑容還未散去,雙手便推開了房門,只見疏影披着一襲淺粉色的雲錦外裳坐在書桌前,仿若多年前在他身側研墨相伴。
“四爺回來了。”疏影吃驚的站起身子,向門口走去。
“這麽晚還不睡?當心着涼。”他緊了緊從她肩膀滑下的外裳,關心說道。
疏影微微一笑,連燭火都輕顫三分,她看着坐在身旁的司徒飏,手指溫柔的拂上他的眉心,說道:“四爺近日來愁眉不展,疏影急在心裏,也無能為力。今日宮中晚宴,不知又發生何事?但疏影只希望四爺好好的。”說罷,她端起桌上未涼的一碗安神湯遞給了司徒飏。
司徒飏溫柔的摟着她瘦弱的肩膀,一手端過安神湯,一飲而盡,對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心內卻難以言表。這便是他喜歡了這麽多年的女人,一碗安神湯,揭開了所有的真相。
那一晚,他睡的很沉,很沉,但仍能感覺床邊空空蕩蕩。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篇撲街文,我想看看,它到底會撲成神馬樣子!!!還有,我發現修改文章不能放在存稿箱,于是今天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