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秘會
司徒飏站在花園的亭子裏,心不在焉望着垂柳攪亂的一池湖水,幾絲煩悶和不安仿若越來越濃,連李嬷嬷快走到身旁才發覺她的腳步聲,忙回頭喚了聲:“嬷嬷。”
“老奴還是第一次看見四爺這般出神,二夫人的身子已無大礙,四爺不必擔心。”李嬷嬷故意提及“疏影”,見他神色自然,平靜點頭,才又說:“老夫人說二夫人的身子要調養一陣子,這段時日四爺還是回房住好些。”
“這些我心裏都有數。”
李嬷嬷話鋒一轉,似是關心般叮囑:“這幾日大街小巷都是關于大夫人被休的事情,還有些唾罵四爺的人,那難聽的話可想而知,四爺無事還是別出去了,省着煩心。只是大夫人這麽一走,老夫人還真有些心頭火,直念叨‘那孩子看上去直言直語,不像是有心計的人’,還真是可惜啊!”
司徒飏眉眼明顯一緊,将原本搭在亭廊架上的手背在了身後,問道:“奶奶真的舍不得她?”
李嬷嬷重重點頭,嘆道:“甭說是老夫人,就是老奴也舍不得呢!四爺難道就舍得了?”上次大夫人幾日不出屋門,他入院子又偷偷走掉,若說沒存一點心思,是萬萬不會踏入那院子的。
司徒飏被人看穿了心事,眼神微微躲閃,的确是舍不得,她不在的日子,府裏安靜的只剩了流水蟬鳴聲。其實未與她相識時也不過是這個樣子,只是現下不知怎麽了,竟然覺得枯燥無味。就連疏影也變了,自打進府後她便不愛言語,常常一個人若有所思的盯着一處發呆,那個時候他并未多在意,只當是奶奶的态度讓她不敢如此随意,後來,發生了那件事情,他懂了她的笑容為何帶着一絲不情不願。
司徒飏幹咳了一聲,擡頭望了一眼李嬷嬷意味深長的笑容,并不接話。
李嬷嬷笑意漸深,平和的說:“老奴看着四爺長大,原來的四爺幾乎天天和二夫人膩在一起,可日久見人心,四爺好好想想對二夫人那是憐憫還是愛?四爺若對大夫人沒上心便不會偷偷去她的院子,更不會站在這裏若有所思。若真是大夫人犯了什麽錯,老奴萬分惋惜的同時,也希望四爺網開一面,能原諒則原諒,若真無可挽回,那也只能嘆是有緣無分了。”
司徒飏的心漸漸融化,被她這樣一說,驚訝的同時更有絲淩亂,連李嬷嬷都看出來了,想必更瞞不過奶奶了。原本還未曾發現此情滋生,待發現時才覺得此情已濃。他親切的将雙手搭在李嬷嬷的肩膀上,舒心的一笑,讓人心裏萬分舒坦。
李嬷嬷會意,也不再多說,凡是他胸有成竹的事情,他都會展露這樣的笑顏。她拍了幾下司徒飏的小臂,唇畔載着一絲慈祥的笑容,向遠處走去。
仙樂上次偷出府後回來被二娘抓個正着,更惱怒的是她不知廉恥的滿大街“拉人”,居然像個風塵女子般毫無顧忌。于是這幾日她便被看的嚴嚴實實,除了吃喝拉撒,便是泡澡刮痧,這是她無聊時教會秋黎的一項絕活,但是秋黎覺得太殘忍,刮了那麽兩次便逃之夭夭。
再說說衿晨那貨,知道她離婚後反而饒有興趣的讓她去住王府,只是這個敏感時期,任憑誰也不會給自己弄出來一個“緋聞男友”吧!更陰損的是他聽說太子讓她去府中當“教授”,居然想派她當卧底,她只想說“卧槽”,難道要“出師未捷身先死”,先施一個美人計,這貨為了自己的性命,竟然不顧同胞的貞潔,活生生的要将羊送入狼口,他當太子是那麽好勾引的人嗎?
這樣的日子形同坐牢,當吃也解決不了她內心空虛的時候,她發現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她小腹居然出了贅肉,就連原本的鵝蛋小臉也有了些雙下巴,她簡直太對不起這身體了,于是暗暗下決心要“回歸真身”,經過了一系列的仰卧起坐和健美操後,未減反増,巧的是她在自己的房中發現了一本舞史。
秋黎說她從小就喜歡練舞,老爺才特意托人找了這一本珍貴的史書。怪不得林仙樂身姿婀娜,雖然她沒學過跳舞,小時候到是學了些半吊子的武術,後來劈叉壓腿太疼了,也就放棄了。現下無聊,倒是可以做一些女人的事情,減肥的同時也重塑曲線身材,這才不會糟蹋了一個傾國傾城的佳人。
轉眼間,便過了十多天。她憑借着林仙樂殘存的記憶游刃有餘的學會了幾支歷史上的名舞,然後日子又變的了無生趣。她無奈之下為了重見天日以及為朋友兩肋插刀,只好委曲求全的讓秋黎偷偷給太子府送了一封信。
太子倒是快,第二日就讓人回了信,說是第三日就會派人接她入府。
二娘一聽此消息,頓時精神了幾分,那是太子爺啊!她前些日子還愁眉不展的臉頓時就喜上眉梢了。
仙樂看着秋黎收拾着包袱,自己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嗑瓜子。想起這些時日莞翠和幾個無事生非的奴才明裏暗裏的低語嘲諷,早就觀察好了時機,想在走之前進行一次“大掃除”。思忖了一會兒,才想出一損招,于是趕緊催促秋黎去準備。
夜幕深沉,莞翠與往日一樣,蹑手蹑腳的進了倉房,不多時,便聽見門外的幾聲“貓”叫,她歡喜的走到門前,只見張管家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見到她後便熟練的摟在懷中,兩人自然又是一番幹柴烈火,等女人的低喘聲漸漸平息,仙樂才叫人破門而入。這可苦了守在門外的人,幹巴巴的聽着聲音,也只好浮想聯翩,而她呢,好不容易逮住這個機會,卻被老爹捂住了雙耳,真是哭笑不得啊!
前段時日聽老爹無意談起張管家,說他剛入府時為人倒也忠厚,可時而久之,便常常借着給府中備藥的借口去取藥,不見府內有人生病,但藥材卻總不夠用。後來,爹爹讓藥鋪的幾個夥計留心觀察,這才發現張管家将那些藥材轉手賣與他人。爹爹念他家有病妻,也睜只眼閉只眼,只是他卻愈發得寸進尺,開始打起了倉房中藥材的主意,甚至賣掉了老爹珍藏多年的老參。
仙樂一聽,若等證據确鑿趕他出府那要猴年馬月?只好以他和莞翠私下勾當敗壞風氣為借口趕他們出府,這也算是咎由自取了。爹爹一聽,雖然大吃一驚但也點頭贊同,讓人備好了一切,只等魚兒上鈎。就這樣,便輕而易舉的逮了個正着。
莞翠大驚失色,狼狽的拾起地上的衣服捂在胸口,面紅耳赤的低頭躲避。就連張管家也是慌忙的将衣服披在身上遮羞,擋住了面前的火折子光線,難看的倚在牆角。
等奴才将他們倆帶到正堂的時候,二娘也急匆匆的奔了進來,一見兩人衣衫不整,面色潮紅,老臉也一紅,往椅子上一座,生氣的一拍桌子,指着莞翠罵道:“你這丫頭可是我從娘家帶來的,什麽時候學的這麽下賤?你一個清白的姑娘跟着他偷雞摸狗,日後還嫁不嫁人了?”
莞翠痛哭流涕,低頭抹着臉頰,淚眼模糊的盯着鞋面,說道:“奴婢……奴婢錯了。”但心裏卻不服氣,暗暗罵道,她從未替自己張羅過婚事,還有顏面提将她從娘家帶出來的事?不提還好,一提她更生氣,就連同齡的奴才都嫁了賣包子的老王,每每相見都是一番譏諷,瞧她歪瓜裂棗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她恨不得抽她幾巴掌,奈何人家有男人撐腰,自己的身後呢?想想這些她腰板都挺不直。後來,她知道了張管家家有病妻,可想着也是活不過幾年,他又深得老爺器重,這樣一想,便有了主意,一來二往,眉來眼去,兩人便生米煮成了熟飯。
二娘橫眉一怒,看向張管家:“你家中有妻子,若是想娶她為妾,那便大大方方跟我要了她,若是不想……”
爹爹怕二娘一時糊塗,給他們改過的機會,那便白做這場戲了,他終于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二娘的話,說:“算了,今時今日,也容不得你們想不想了。你們明日便離開,畢竟你們在府中服侍多年,我會讓人備好你們的銀兩,日後是嫁娶,還是生死都與我林府毫不相幹。”
“老爺……”張管家沉沉喊道,心中懊悔不已。
老爹失望的盯着他,淡淡說:“就算不讓你們走,你們還有顏面在府中侍候嗎?更何況……有些話我不想說的如此直白,這麽多年的相處,時至今日我已經仁至義盡。”
張管家見他話中有話,面色嚴肅,思忖片刻,恍然大悟,見事情已無轉圜的餘地,才怔怔的嘆了口氣,似有千言萬語般對爹爹鞠了一躬,拉着哭泣的莞翠走了出去。
莞翠臨出門時,猛然回頭,唾道:“我侍奉你十多年,你竟然如此絕情,縱然你現下富貴身,終究還是個貧賤相。”
二娘拍案而起,大吼道:“你個賤婢,真是……忘恩……負義……”
見兩人頭也不回的走遠,倒是大快人心。仙樂見二娘面色難看,才裝模作樣的走過去安慰道:“莞翠平日目中無人,行事乖戾,也該吃吃虧了,瞧她那副樣子,心裏指不定對二娘有多埋怨呢!二娘只當她是個屁,放了就好了。不過再一想,好在老爹為人老實,否則她要将那狐媚子工夫使在老爹身上,二娘到時候連哭都來不及。”
爹爹嚴肅的咳嗽了一聲,責怪道:“說什麽呢?不像話。”
“我這是打比方……”
二娘的氣順了些,拉着仙樂的手說:“莞翠是被我慣壞了,她這樣的走了也好,若是留下,必當後患無窮。”
“二娘想通就好,時辰不早了,咱們還是早些歇息吧!”
二娘聽她這麽說,才疑惑的問:“對啊!都這個時辰了,你怎麽還不睡?你怎麽比我知道的還早?”
呃……父女倆的臉上同時出現了黑線,屋內瞬間安靜的有些怪異,燭火“啪啦”一爆,仙樂急忙接話:“我來……月信,去倉房尋些藥……正巧撞見。”
“怎麽不讓秋黎去取藥?”
“我怕找不到,就讓秋黎去尋了爹爹。”她心中默念,二娘可別再問了,這一個謊話要用更多的謊話去圓,沒準哪句話就露餡了。她忙偷偷的沖老爹飛了個眼神,他立即會意,開口說:“燭火爆,好事到,快都回房歇息吧,說不定明日有好兆頭。”
仙樂一點頭,急忙擡腿奔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的親們在哪裏?舉起手來舉起手來,(*^__^*)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