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震驚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李夫人的歌喉清脆嘹亮,無一絲雜音,但總覺得曲子中少了些情感,更何況他們在現代什麽歌手沒見過?所以并不感到驚奇。而李将軍卻是一副陶醉的樣子,真是婦唱夫随啊!
“不錯不錯。”矜晨口是心非的說道,他看着仙樂蠢蠢欲動的樣子,已經猜出幾分,只見她起身謙遜說:“仙樂雖不得李夫人餘音繞梁,但也願意為諸位大人助興,只求不辱了諸位尊耳便是。”這話說的甚是流暢,真是不辱當年硬被語文老師逼迫背誦古文的經歷。
司徒飏吃驚的眨了眨眼,故裝作鎮定的擠出了一絲笑意,心裏卻敲起了鼓,他不是沒有聽過她唱歌,記得她那日唱的是“都是月亮惹的禍”,那音調的卻不敢恭維。可想她被人這般嘲諷,卻是忍無可忍了。
“好。”衆人擊掌,像是要看一出鬧劇般興趣盎然。
仙樂站在臺上,面色從容,不慌不忙,她以前反串的時候用的可是自己的嗓子,成了林仙樂後,她無事倒是唱了幾次,今日,不成功便沒臉了。她暗中調節了下嗓音,緩緩開口:“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雖說是,雖說是親眷又不相認,可他比親眷還要親,爹爹和奶奶齊聲喚親人,這裏的奧妙我也能猜出幾分。他們和爹爹都一樣,都有一顆,紅亮的心。”
風吹簾動,綠葉簌簌。臺下鴉雀無聲,賓客面色迥異的不知所雲,只是目送她蓮步姍姍的傲然落座。
衿晨大罵,擦!《紅燈記》?怎麽不唱《沙家浜》?環顧滿座,見衆人茫然眨眼,不敢冒然開口。他暗暗笑着,伸出雙手重重擊掌,大聲叫道:“好,妙!”
八賢王對詩詞歌賦是出了名的造詣匪淺,他既然啧啧稱贊,還有誰敢胡言亂語?一時間,衆人紛紛擊掌稱贊,參差不齊的掌聲瞬間變得響亮厚重了幾分。
司徒飏眉毛不自覺的動了動,黑眸更加清涼,大大方方的露出一個傲人的微笑,他白皙的手掌為她鼓舞,仿若他們第一次這樣齊心,他的眼神瞥向李将軍,故意露出皓齒,得意之色凜然而生。受衆人矚目的女人是他的夫人,除了贏得勝戰後他還是第一次這樣威風赫赫。直到李将軍面色鐵青,他才悠然的轉頭,卻見她昂首挺胸的含笑回敬衆人,舉止端莊大氣,恰到好處,與平日簡直判若兩人。
秋黎睜着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仙樂,滿臉的崇拜和羨慕。正偷偷用小指戳了下她的小臂,示意她看司徒飏。
仙樂用餘光偷偷斜望,這貨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自斟豪飲,整張臉都寫着“我的媳婦我驕傲”,這回他想起來給自己貼金了。只是她卻擺出了一副冷豔高貴的女王形象沖她挑了挑眼皮,勾唇一笑,炫耀這勝利的果實。
司徒飏無意轉着酒杯,卻似有若無的瞟着她的一舉一動。
太子只是瞬間的驚訝,轉而變成了平靜之色,疑問道:“還是皇弟見多識廣,愚兄見識淺薄,快說說這是什麽唱腔?”
衿晨望着仙樂說:“不如由司徒夫人告訴諸位吧!”
仙樂狠狠盯着太子,字字清晰道:“這是京戲。”
“京戲?難不曾就是一些不入流的戲子唱的那些東西?”李将軍的食指在下颚一劃,粗狂的聲音底氣十足,盡顯譏諷之态。
司徒飏低頭望着酒杯中自己模糊的面龐,剛剛還平展的眉峰已經高高蹙起,一股怒氣橫竄在丹田,剛要給他些顏色,卻聽她先開了口:“李将軍可知你口中的‘不入流’還有個別稱嗎?那便是國粹,這京戲融合了徽劇、昆曲、秦腔、漢劇,積聚了唱、舞、對白、武打等各種象征性的動作,是一種高度綜合性的藝術。如今會唱能唱之人那是屈指可數,與那些戲子所唱更是相差甚遠,此種奧妙也只有會賞之人才能分辨。”
衿晨暗笑,她說的有板有眼,李将軍已是面色難堪,但仍有不服,這個時候是一奶同胞站出來的時候了,他點了點頭,肯定道:“不錯,如司徒夫人所說,的确如此。”
仙樂在心裏為衿晨點了32個贊,見李将軍不再追問,她才歇了一口氣。
比賽結束後,天色已黑成一片,八賢王只選了三個人留在府中閑暇時表演,而其餘的人都領了賞銀。
仙樂跟着司徒飏身後,自覺向轎子走近,秋黎剛要掀起轎簾,卻聽旁邊有人說:“上馬車。”
兩人齊刷刷的望着司徒飏緊閉的雙唇,仿若剛剛的聲音不是從他嘴裏發出的,正不知所措時,卻聽他催促:“快點。”
仙樂不自在的聳了聳肩,不知道司徒飏抽哪門子的瘋,讓轎夫将秋黎擡了回去,她便上了馬車。
“你怎麽進去的?”司徒飏仍舊好奇問道。
“我覺得咱們倆之間不用實行完全透明化。”仙樂雙腳交叉伸直,向後靠了靠。
司徒飏見怪不怪,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勾唇笑的人心醉,仙樂哪裏能受得了這樣的勾引?她趕忙扭頭望向另一邊兒,馬車裏安靜的有些尴尬,這個時候她多需要一款手機啊!胡思亂想間,馬車猛然的一颠簸,她立即收回雙腿,身體搖晃間,撞向了司徒飏,司徒飏本能的伸出雙手,恰好扶住了她的雙肩,四目相對,兩人愣神好久,觸電般彈開,未再言語。
到了府中,司徒飏沒有回房,而是乘着夜色坐在花園的亭中納涼,又讓小五去喚了陸千。不多時,便見陸千大步走來,衣袂飄飄。
陸千心裏也猜出了幾分,離他越近腳步放的越慢,最後終于站到他身側,才低低喚了聲:“四爺。”
司徒飏起身,将手搭在他肩上拍了幾下,這動作再熟悉不過,每次上戰場時他都會面色凝重極其信任的拍着他的肩膀,仿若激起衆人的鬥志雄心。
“四爺,前幾日大夫人見過王爺,是王爺給了她請柬。”陸千坦誠相告,如釋重負的呼了口氣,見司徒飏仍舊滿臉疑問,又說:“屬下也不知他們怎麽相識的?只是略微從林府打聽出大夫人從小多愁善感,閉不出戶。與王爺交好一事,實在毫無頭緒。但屬下覺得,大夫人雖然行事怪異,但……但更不像是太子的人。”
司徒飏不氣反而笑,伸平了兩手搭在亭廊上,無奈的搖頭,似是打趣道:“這便是你今日才讓我知曉的原因?陸千啊陸千,你我相識數年,這是你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瞞我。”
聽着此話,陸千面色脹紅,是啊!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将軍的女人,想到這裏,他急忙解釋:“不是,四爺別誤會……屬下……”
司徒飏笑意更深,見陸千窘迫,心中頓時舒爽。他性子沉穩內斂,是一等一的忠将良臣,多年力敵的經驗練出精銳的眼光,其實他話正巧說到了他的心裏,他也如他一樣,莫名其妙的相信這個怪異的女人。
“回去吧!這事我有分寸。”司徒飏負手走在前面,星辰閃爍在頭頂,仿若一定金冠罩在他的發冠。
仙樂梳洗一番,便除了鞋,舒舒服服的仰躺在了大床上。粉紅色的帳頂繡着纏枝紋的紫藤花,四角垂着香囊,就連銅鼎香爐中燃着的熏香也有絲甜甜的氣息。記得初來乍到時,對所謂的閨房除了陌生便是作嘔,現在看來,倒是十分享受。
秋黎放下紗帳,見仙樂仍無睡意,做着所謂的“仰卧起坐”,便說道:“小姐今日真是讓人大開眼界,連四爺都贊不絕口,小姐和四爺在一起,那才叫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天作之合……”
仙樂打斷她,開玩笑的說:“我們還挺天生一對,天下無雙,天理不……”她硬是将最後一個字咽回了肚子裏,下回嘴邊可得安個把門兒的了。
秋黎捂嘴一笑,吹滅了最後的一盞燭火,輕聲說:“小姐早些歇息。”說罷,緩緩走出去關了房門。
可是想起太子與疏影的事情,仙樂總是惴惴不安。若是出于好心讓司徒飏知曉,但事實并非如此,那便是幫了倒忙。若事态嚴重,自己又故意隐瞞,那可是性命攸關之事。思來想去,她最終決定要告訴司徒飏,對,一定要告訴他。既然自己回不去了,也不怕他與疏影出現裂痕了,但是曾允過他的事情還是要說到做到,這樣想想,在司徒府也住不了多久了。做事要有始有終,等了結了此事,便與他商量和離,這聽上去要比“被休”好聽多了。
雖然做了決定,可這一晚上翻來覆去,還是睡的很不踏實。夢中沒有父母和小雅的容顏,卻換成了司徒飏一副冷若冰霜怒氣沖天的樣子。她後背一涼,猛然驚醒,翻了個身子,卻見簾幔被風吹了起來,于是摸了摸黏膩膩的身子,見天色已經大亮,覺得再無睡意,才坐起來,讓秋黎進來服侍。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更上了,jj抽了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