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府
奇怪奇怪,他看慣了宮裏女人的勾心鬥角,看到心胸如此寬廣的人頗為稀奇。這個時候,女人不都應該理直氣壯揭發真相穩定地位嗎?可她,卻讓他離開她?忽聽外面幾聲嚷叫,他起身,站在窗前向下望着,也示意仙樂過去瞧瞧熱鬧。
仙樂走過去往下一瞧,只見三四個年輕人砸亂了擺着水果的籃子,她一皺眉,說:“這不是欺負人嗎?”
“那賣水果的壯漢常常缺斤短兩,旁人讨個說法,他還大言不慚的罵人。所以你說是誰欺負人呢?你所看見的東西并非是全部,若是以點蓋面,斷章取義豈不是冤枉了旁人?”
仙樂有些啞口無言,轉身又坐回了桌子旁,思忖了下又問:“那你們怎麽認識?”
他一撩長袍,穩穩落座後,娓娓道來:“此事并非如你所想,在下曾是她的恩客,曾與她無意相見,便交談了幾句。”
“哦?那如何解釋那日在廟上拉拉扯扯?”
“是她為了感激在下昔日之恩,送給在下護身符,只是她既已嫁人,怎好收此物件?在下便還給了她。未想到,她又送來了這個。”他指了指頭上的白玉冠,無奈的搖了搖頭,又說:“在下無可奈何,只好收了此物,你這回可清楚了?”
仙樂半信半疑的點頭。
“在下求您一件事。”
“說。”
“男女授受不親,姑娘知曉後尚且生疑,何況将軍大人呢?到時候只怕徒惹是非了。所以求姑娘不要張揚此事。”
“好。”就算他不說,她也不會跟司徒飏提起此事,若惹得他與疏影暗生間隙,那便是自掘墳墓了。
“那你是誰?府邸何處?”仙樂剛問完此話,卻聽見一個男子在門外喊:“主子,有要是禀告。”
“進來。”他看着走進來的奴才面色慌張,眼眸也逐漸深邃了幾分,起身沖仙樂一笑,便去了門口,只幾秒的工夫,他便面色大變,雙眼霎時含了幾分戾氣,沖奴才一擺手,急急回身沖仙樂說:“在下忽然有要事,改日再與姑娘清談。”
仙樂急忙追上去問:“你叫什麽?”
“衿景。”他腳步一停,回眸勾唇,只丢下兩個字便如風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秋黎默默念了幾遍,輕聲嘟囔:“怎麽這麽耳熟呢!小姐回府問問二夫人不就知道了嗎?”
仙樂鄙視的一抖身子笑她愚蠢,“這等于直白的告訴人家,咱們是去查她的行蹤去了?”
秋黎一吐舌頭,弱弱的低頭跟在她身後朝府中走去。
太子府中,氣氛冷的宛若千年冰窖,奴婢們單單站在內殿便覺得後背冒出了一層冷汗。奇三的額頭上更是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躬身垂在椅子旁,大氣都不敢喘。
“為什麽他還活着?”
“太……太子爺……饒命。”奇三“噗通”跪在地上,連連求饒,以前有個奴才傳錯了話,便被割了舌頭,聽錯了意便成了聾子,他自然知曉在太子要大發雷霆時說出以下的話會是怎樣的結果,只是默不作聲,更會激怒他即将爆發出的火焰。
“這……這奴才……也不知道啊!”他咬着牙抖抖擻擻的說道。
太子冷眸輕瞥,臉色鐵青,當初不是說他中了劍傷,一招斃命嗎?為何又死而複生了?就連他的近身奴才都面聖禀報此事,難道他敢欺君?他聲音像是沁了冰水般寒氣逼人:“給我立即把那些辦事不利的人通通解決掉。”
奇三舌頭一硬,牙齒咯咯作響,只僵硬的點了下頭,便撐起了癱軟的身子,剛要出殿,卻聽見他又喊:“等等。”
他腳下一軟,立即坐在地上,一顆心七上八下,太子這樣驀然叫停,是不是?難道今晚竟成了自己的末日?
他連忙重重磕頭,一聲聲沉悶的響聲如鐵錘落地,不多時便見地上一灘殷紅,但見太子依然雙唇緊閉,才帶着哭腔,不求饒反而說了幾句好聽的,“太子,奴才罪該萬死,奴才不能侍奉太子了,望太子保重。”
太子面色未改,冷冷說:“這段時日,讓她不要随意找我。”
奇三心中明了,太子說的應該是疏影,怕只怕林仙樂再起疑心。半晌,聽不見他說下半句話,他不禁鬥膽問:“那……那奴才呢?”
“你就這麽想死?”
奇三豁然明了,忙慶幸的一扯嘴角,伏地連連謝恩,“奴才謝太子不殺之恩,謝太子……謝太子。”
仙樂也慢悠悠的與秋黎往回走,路過藥鋪的時候還不忘取了些藥材帶回去,以免老夫人詢問,還是提早為自己找個借口好。剛邁進府門沒走多遠,便看見劉管家眉開眼笑的走了過來。仙樂納悶的迎了上去,問道:“劉叔,什麽事這麽高興?”
“大夫人還不知道吧!剛剛四爺命人傳了消息,說是今晚就回來了。老夫人高興的緊,讓老奴趕快張羅張羅。”
司徒飏這麽快就回來了?看來疏影這事,還真要旁敲側擊一下他。她也裝作高興的故意咧了咧嘴,說:“四爺這一回來,府裏又熱鬧了,那劉叔快忙去吧!”
劉管家點了點頭,向遠處走去。
這一下午的時光過的很快,幾乎是在她美夢連篇,口水直流的時候才硬被秋黎吵醒了,“小姐,小姐,四爺回來了。”
仙樂精神了幾分,一抹嘴角,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蓬松的發髻上勾着一支快要掉落的朱釵,衣衫不整的坐在榻上晃了一會兒神,砸吧砸吧了幾下嘴,才精神了幾分。
秋黎二話不說,又是一系列的梳妝打扮,速度直擊吉尼斯紀錄,手藝堪比國際化妝大師。可在這樣悶熱的天氣裏,塗着這樣不防汗的面妝,又拖着滿腦袋的頭飾,還捂着一層層拖沓的襦裙,整整在內堂坐了一個時辰都沒見到司徒飏的影子,就算是臉上挂得住,屁股也坐不住了吧!
仙樂用埋怨的眼神剜着秋黎,見坐在自己身旁的疏影也一直搖着團扇,可想她的內心也有些煩亂,只是不知為誰歡喜為誰憂?她長長舒了口氣,剛想起身,卻終于聽見門口的奴才高興喊:“老夫人,四爺回來了。”
司徒飏是踩着奴才禀報的聲音邁進了內堂,一身玄色的雲雷紋絲綢長袍,輕薄的衣角輕觸了下門檻,便又遮住了他黑色缂毛的鞋面。窺不出他半分擒賊的疲憊,倒多了幾分春風玉面的精氣神,難道這小子去找“第二春”了?
“奶奶久等了,我本想将八賢王送回府邸便回府,适逢皇上召見,我便先去了趟宮裏。”司徒飏邊解釋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未等奴才續滿熱茶,便大口喝了下去,可見一路奔波,他忙的連口水都未喝上。
三人聽聞八賢王還活着,神情各異,都驚訝的等着他解釋。
“王爺當日身負重傷,失了心脈,就連千老兒也以為無藥可救,這才一面派人禀告皇上,一面将他安頓在了盧知府的府邸,未想到,王爺竟奇跡般的醒了。”
“哦?王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老夫人頗有感慨的點了點頭。
疏影不語,神色雖平靜,心內卻波瀾起伏。
“那群山賊呢?”仙樂關心的似乎與衆不同,司徒飏這才注意到了她,打量着她這樣隆重的裝扮,竟有些似笑非笑,聽疏影也追問着:“那些山賊可剿清了?”他這才微微一笑,點了下頭,像是顯擺着自己的能力般說道:“江城的百姓現下可以外戶不閉了。”
這群山賊近日鮮少搶奪,雖然聽聞朝中派人到了江城,也只當是另有差事,并未多加防備,只是他們哪裏知道,有人假借他們之名暗殺八賢王,這被強加的“謀害皇室宗親”的罪責竟讓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山賊丢了老命。當然,除了司徒飏骁勇善戰的能力和足智多謀的才思,不可置否的是盧知府的鼎立相助,因為幾人走的急,一些瑣碎事情便也交給了盧知府去善後。
仙樂冷哼了一聲,實在看不慣他這副驕傲自負的樣子,身為将軍不能殺賊,就像是在其位不謀其職一樣,只不過做了該做的事情,顯擺什麽顯擺?要不是自己給他看住了後門,他都綠帽蓋頂了,還有心情耀武揚威?她見老夫人望着自己,才又裝作嗓子不舒服,拐着彎咳嗽了幾聲。
老夫人和司徒飏又聊了一會兒,仙樂也不插嘴,只是暗暗觀察着疏影的面色。不多時,已經到了用晚飯的時辰,可外面的天依舊透着亮光,細細算着,可能是快夏至了,只想着在這電氣化不完善的舊社會中要度過最炎熱的暑夏,她看着滿滿一桌子的菜,頓時失了胃口。
等天色漸晚,竟也不似白日裏那般炎熱了,仙樂這才覺得肚子空蕩難忍,好在貼心的秋黎早就準備了一些點心和酸梅湯,其實說實話,這個時候來點炸串和啤酒才叫做“夜生活”,要是有個人陪着一起吃,那才叫“精彩的夜生活”。唉!也不知道程俊這小子現在是在啃雞腿,還是在玩劈腿?想了想那貨,心中竟然有些淡淡的憂傷,雖然在這裏不缺吃少喝,但是缺人理解,這個時候,他急需一個男人來充當他二逼的“戰友”。
似乎剛過了亥時,時辰剛剛好,正好有些事情還要與司徒飏談一談,想罷,她便擦了擦嘴,把挽起來的袖子放了下來,讓秋黎又備了幾碟小菜,便往司徒飏的房間走去。事實上,她也不知道司徒飏在不在房間,只是見秋黎滿面喜色的提着食盒跟在身後,心想着這貨一定打探好了,否則也不會讓她白白跑這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大家似乎都願意用手機看文文,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