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嫁娶
初升的朝陽踏着籠罩在青山上的薄霧緩緩升移,金黃的光暈替代了緩緩消散的霧氣,天際隐隐透着一抹淡藍,幾只喜鵲揚起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後落在了柳枝上,沖着林府叽叽喳喳的叫着。
仙樂睡眼惺忪的坐在銅鏡前,任憑秋黎為她梳妝打扮,高聳的碧喜發髻利落的挽起,發間零星的珍珠大小各異,額前點着一朵嬌嫩的梅花,柳葉眉纖細濃密,桃花眼似露欲滴,只微微淡抹了兩下腮鬓,便似牡丹花蕊般粉嫩嬌豔。
秋黎拍了拍打瞌睡的仙樂,說道:“小姐醒醒,奴婢要給小姐畫唇脂了。”
仙樂舉起雙手,打了個哈欠,望着鏡子裏的人,她呆愣了幾秒鐘後,雙手拍了拍臉,還別說,秋黎這手藝,硬是把這張臉畫出了黃金比例,着實厲害!
秋黎含笑指着忽而落在窗檐上的喜鵲,只見它呆呆的望了過來,像是愣住了一樣。她便從旁打趣道:“快看,古有沉魚落雁,咱們小姐竟能讓喜鵲看傻了眼。”話畢,一旁的幾個奴婢也跟着笑了起來。
仙樂直了直腰,胸前立即鼓了起來,完美的曲線令人羨慕不已,這是所有女人想擁有的魔鬼身材,只是她低頭瞧了瞧後,立即士氣大落,尼瑪,這回終于理解“下蛋公雞”的心情了。
秋黎伸手為她戴上了鳳冠穿上了霞帔,紅豔豔的喜色讓她的心慢慢膨脹了起來,這是第一次成親,甭管作為男人還是女人,除了忐忑激動,興奮是少不了的,雖然這具身體給她帶來心理及生理上的矛盾,但這一刻,她看着這具驚豔動人的身體還真有些着迷。
不得不說在古代成親的确很麻煩,那些瑣碎的繁文缛節将她折磨的半死,一大早便梳妝打扮,跪拜先祖,她簡直餓的前胸貼後背,等聽到唢吶鑼鼓喧天時,她還在大口啃着一塊糕點,可硬是被秋黎殘忍的奪了過去,接着便是二娘奸細的聲音:“快快,到了到了,蓋喜帕。”
仙樂一口糕點噎在了嗓子,剁了幾下腳才慢慢順了下去,她大出了一口氣,便慌忙被人攙了出去。
一路上十分熱鬧,吹吹打打聲充斥了整條街道,她偷偷的掀起轎簾的一角,看見湊熱鬧的人圍了好幾圈,對啊,這是司徒府娶親,是威武不凡儀表堂堂的司徒大将軍娶正妻兼小妾啊,不知道有多少少女的芳心被踩的悉碎悉碎的。
待走到分岔路口彙集的大路,疏影的轎子也跟了上來,兩頂花轎并排而進,更是熱鬧非凡。
司徒飏不時回頭望着疏影的花轎,溫暖的笑容散發着如朝陽般的光澤,但瞥見另外一頂花轎,表情卻瞬時間冷了下來,他轉過頭,不時沖街巷兩旁的百姓點頭抱拳微笑。
秋黎心裏憋着一口氣,對擡着仙樂的轎夫說:“快點快點,不能并排前進,娶妾納妾怎能相提并論?”
仙樂當然不能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她偷偷拿出藏在袖子裏的糕點,趕緊吃了起來,聽見秋黎說的話,還不忘掀起轎簾,囑咐道:“秋黎,別沒事挑事。”
秋黎嘟着嘴,看見仙樂嘴旁的糕點渣,才拉着臉說:“小姐啊!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有心吃啊!”說着,她忙遞過去一條絹帕,着急的說:“快擦擦嘴,不要擦掉了唇脂。”
這貨用的了這麽緊張嗎?一會兒都是蓋着蓋頭進去的,誰能看見她嘴上有啥?
直到她被颠的有些發困,剛想小憩一下時,轎子卻慢慢停了下來,接着便是一陣清脆猛烈的鞭炮聲,頓時讓她清醒了幾分,她掰着手指頭猜想,這是幾千響的還是幾萬響的?應該再放幾個二踢腳啊!鞭炮聲驟然而停,只聽到外面的喧嘩聲和哄鬧聲,雖然看不清外面的人,想必也定是賓客如雲。
司徒飏穿着一身紅色繡着金線銅錢紋的長袍,方形白玉領扣端正的別在領間,溫潤的白玉像他脖間隐隐露出的肌膚。他順了幾下馬鬃,深紅的雲頂靴踩在馬镫上,一翻身便下了馬,情不自禁向花轎走去,卻忽聽門前人群中傳來幾聲別有深意的咳聲,他腳步一頓,才發覺險些走過了頭,于是視線從疏影的花轎上移到了仙樂的花轎上。
仙樂從蓋頭底下偷偷望着轎門處,只見一雙深紅雲頂靴進入眼簾,一人手握長綢朝她伸了過來,唉!活了這麽大了,今天這事她的确無法言表了,若是非感慨一下,那就是太TM可喜可悲了。她接過後,便起身走了出去。
邁過火盆,跨過馬鞍,她聽見有人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大串兒話,然後便是拜天地,拜高堂,夫妻交拜,疏影身為小妾,不比她的地位,她是由媒婆一路牽着邁火盆,跨馬鞍才走到了正堂,拜天地和高堂時也只是怯怯的站到一邊兒,像是多餘的人,可憐她到現在只看到了“情敵”的鞋,便扭扭捏捏的牽着紅綢跟人進了洞房。
仙樂坐在床上,百感交集,她剛剛在心裏已經對許家的十八輩祖宗道過歉了,不然哪天回地府遇見他們,這事也不好解釋,可更對不起的人便是小雅了,她十分想念這個遠在異時空的女人,不知她能不能等到她回魂的那一日。這樣想着,自己的心情也漸漸低落了起來。
她把蓋頭一扔,往床上一倒,長長舒了幾口氣,這一天累的真是腰酸背疼,可別指着她像電視劇裏的那些女人,一直坐到新郎掀喜帕,一大老爺們,想起那些,矯情的自己都想吐。
此時,經歷了一天的“運動”已經強烈的促進了腸蠕動,她的肚子已經發起了不滿的“抗議”,她坐起身子環顧了一眼四周,只見大圓桌子上擺放了整整齊齊的一盤盤糕點、菜肴和水果,他三步并作兩步便竄到了桌子前,三下五除二就混了個半飽。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她右手還舉着一個雞翅,左手舉着一杯酒,見到映在簾子上的影子越來越近時,才把手中的東西扔到了桌子上。司徒飏來這幹什麽?趕緊去疏影那裏啊!可別糟蹋她啊!
司徒飏看見她安靜的坐在桌子前,昏黃的燭火映的她腮鬓泛紅,小巧的櫻桃口塞的盡是點心,一滴酒水順着她的唇角柔滑的流到了下颚,他怔住了片刻,旋即走近,不理不睬的坐在她對面自斟自飲起來。
的确如小五所說,竟未想到她姿色如此出衆,實乃“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不過美是美矣,前提是不看她那些怪異和粗魯的動作。
新婚第一天,以後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這場面多不和諧,以後還能不能一起玩耍了?再說了,她是還債的,還清了才可以走,他對她不理不睬,她要怎麽還給他啊?
仙樂猛地站起,看着他墨發烏亮高束,風神隽逸的玉面有些酡紅,濃密的眉毛高高揚起,狹長的眼眸中多了一絲懾人的邪魅,英挺的鼻梁下是一張勾人心魄的紅唇,燭火映襯下,還閃着瑩潤的光澤。看着這張臉,再想想以前的自己,唉!曾經,他也是許多少女暗戀的對象,也曾有許多女生逃課到籃球場只為一睹他的風采,只是現在坐在這個男人面前,還真是自卑。
她要做些什麽呢?給他倒酒?谄媚讨好?還是直接撲倒在床?只是看他那張臉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她真想甩他個“清一色”,雖然心中惱火,但只能在心裏不斷提醒自己是還債,還債,唉!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還是“忍”吧!
她站在那裏,眯着笑眼,客氣的問:“你怎麽沒去她的房間?”
司徒飏瞥着她投在桌上的身影,漫不經心的擡頭瞟了眼,并未搭腔。
嘿,這貨是要挑戰她的小暴脾氣嗎?忍,繼續忍,她繼續問道:“是有人逼你來的?”
司徒飏持着酒壺的手臂僵在半空,遂将酒壺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微微眯眼冷冷打量着她,她既然知道他和疏影的事情,還非要攪進這樣的局面,難道她還有什麽別的目的?
“哐當”一聲,仙樂吓了一跳,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卻見一雙烏溜溜的黑瞳正打量着自己,她在心裏冷笑了聲,直了直腰,又情不自禁的望了眼高聳的胸,險些又要士氣大落,只是片刻便昂起了頭,并沒有躲開他的目光,而是也眯眼勾唇,狠狠對望着他。
司徒飏正巧對上仙樂投來的目光,有些驚訝和錯愕,他透過她的眼中,也是微微一震,緩緩錯開了她的目光,仍舊冷漠如冰。
這貨繃着一副冰塊般的表情,自己上輩子竟然欠他債?這不是欠債,應該是欠嚣吧!息怒息怒,她硬是壓抑着憤怒的火焰,故意裝作大吃一驚,跳到一旁,大聲說:“呀!媒婆也沒說司徒将軍是個啞巴啊!”
司徒飏鄙夷的一笑,難道她以為他看不出來這是激将法嗎?
仙樂見他不上鈎,暗暗思量,也難怪,人家是行軍布陣的大将軍,跟他玩心理戰術,真是作死呢!她也懶得跟他耗下去,反正也吃飽了,她便轉身走向床榻,還沒忘了給司徒飏撂下一句話,“喂,你等會出去的時候輕一些關門。”
什麽?她看出了他不會在這裏過夜?只是她說話的語氣也太輕松随便了吧!畢竟這是新婚,這是洞房,兩人還未交談一句話,還未喝上交杯酒,這個女子怎會如此釋然?可千萬不要對他使什麽欲擒故縱的把戲,他沒有耐心陪她玩。
仙樂裝的很淡定,心裏很躁動,她雖然當過男人,可這洞房花燭他若是來硬的,以她現在的柔弱勁兒還真是抵擋不住。就這麽半睡半醒,昏昏沉沉間,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她迷迷糊糊睜眼,已不見了司徒飏的身影。這回她才安心的進入了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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