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男孩女孩
聽着胤禛一條條數着自己的罪狀,烏拉那拉氏只覺心痛難忍,面前這個男人曾幾何時是自己全心全意依存的丈夫,如今終是與自己離心離意了啊。
“貝勒爺,就算是妾身做錯了,您也不能因着那些卑賤的妾室就對妾身這樣狠心啊。妾身是聖上所賜您明媒正娶的正室嫡妻啊。”烏拉那拉氏哽咽道。
“烏拉那拉氏,你也別忘了,你口中的那些妾氏同樣也是皇上與娘娘所賜。她們處在後宅也是名正言順,她們所育子嗣同樣是皇家子孫,爺的親生兒女。在爺看來,他們與弘晖沒有什麽差別。”胤禛寒聲道。
弘晖是嫡子,他自然看重,将來可以委以重任讓他承繼自己衣缽。庶子雖然沒有繼承權,但他也不會讓人随意輕賤。
胤禛說完這些再沒有耐心與她糾纏,冷冷的瞥了一眼,就朝外走去。
烏拉那拉氏聽着身邊經過的腳步聲,眼睛不禁發紅。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用心裏那為數不多的理智壓制住了的即将脫口而出的怨言。
貝勒爺果真是被那些狐貍精迷昏了頭。她的弘晖是正室嫡出,身份高貴,那些賤妾所出的賤種如何配與弘晖想比。
此刻烏拉那拉氏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這晚南嘉終究是沒有等到胤秅。
胤禛從正院裏出來,心緒異常惱怒,但卻只能将所有的情緒壓制在心中。他這會兒已經沒了進後院的心思,徑自去了前院書房。
蘇培盛跟着胤禛一回去,就有小太監來禀他藕香院裏的常公公求見貝勒爺的事。
蘇培盛這才猛地記起福晉來請貝勒爺時,貝勒爺正好要去藕香院呢。
哎吆,這可怎麽是好?
貝勒爺這會兒自己在書房裏,吩咐了不許人打攪,這他也不敢去通報啊。
他忐忑了半晚上,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快到早朝的時間了,胤禛才喚人進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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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培盛一邊給胤禛佩腰帶,一邊趁機将藕香院的事情與胤禛說了。
胤秅聽着皺眉,“怎麽不早來報?”
蘇培盛知道貝勒爺這是怪罪了,忙利索的跪下請罪,“奴才該死,請貝勒爺責罰。”
胤禛涼涼的掃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擡步往出走。
“待會兒自己去領罰。”
“是。”蘇培盛擦擦額上的汗,忙起身跟上。
胤禛本想着自己昨晚失約了,今日怎麽也得去藕香院裏瞧瞧,可惜到底是沒能去成。
今年的會試康熙給胤禛與八貝勒分下了差事,整個二裏胤禛都忙的連進後院的時間都沒有。
一直等過了二月到三月中,會試的結果定下了胤禛這才有了些閑暇。
他一閑下來,整個後院的氛圍頓時變的火熱起來。
人人都在猜測貝勒爺時隔這麽長時間,到後宅會先去誰的院子。
幾個侍妾知道自己身份不顯,只是心裏蠢蠢欲動,不敢做的太出格。而武氏和李氏這兩人的動作就明顯大膽多了。
今日李氏親手炖了補湯讓人送去了書房,明日武氏必會不甘示弱的親手做了點心請貝勒爺品嘗,兩個人你來我往的鬥的不亦樂乎。
至于宋氏,她很早之前就已經失寵了,衰敗的容色根本比不得李氏的豔麗,也比不得武氏的鮮嫩。因此也就歇了争寵的心思,免得惹人笑話。
在衆位妻妾的期盼下,這場沒有硝煙的後宅之争終于在胤禛進了藕香院的時候落下了帷幕。
胤禛的去向被傳出去時,衆人心裏都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定。只有李氏和武氏因為之前的動作太高調,這會兒不免有些打臉。
武氏性子靜,除了撕上幾條帕子摔上幾個杯子也不敢多做什麽。李氏卻不同,她張揚慣了,此次不如意愣是發了好大的脾氣。屋裏的碎瓷不知掃出來倒掉了多少,還有身邊的丫頭也幾乎人人帶傷。幸好她身邊的青嬷嬷手段高明,将院裏的奴才整治的愣是沒什麽風言風語傳出來。
胤禛到藕香院時,南嘉正将一匹耦合色的妝花料子往身上比劃呢。
真是怎麽看怎麽不滿意。
自從肚子大起來後,南嘉的腰身雖然不似別的婦人懷胎時那樣臃腫,但到底體重增加了不少,因此已經沒了少女的輕盈之态。
肚子裏的寶寶确實是她真心期盼的,但每每瞧見自己走樣的身材還是不免有些郁悶。幸好她用了不少系統商城出品的孕婦調理補品,臉上并沒有長出色斑,肚子上也沒有出現妊娠紋,這點是唯一值得安慰的。
正心情低落時,突然瞧見胤禛打門口進來,南嘉不免驚喜,他們實在太久都沒有見面了。
規矩的給胤禛行了禮,南嘉抱怨道:“貝勒爺可算是露面了,您再不來啊,我肚子的寶寶怕是要忘了自己阿瑪長什麽樣了?”
胤禛看她這精怪的模樣心裏好笑,拉了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嗔道:“不許作怪!”
南嘉牽着他的手晃了晃,眼波一轉,嬌笑着道:“貝勒爺來的正好,我正挑料子準備做春裳呢,您幫我瞧瞧哪個顏色更襯人些。”
胤禛聞言挑了挑眉,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調笑道:“新月弄佳人,潋潋初弄月。爺的阿音什麽顏色都配的上。”
南嘉被這突如起來的誇贊羞紅了臉,連忙朝門口瞧去,見原本守在門口的丫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退下了。
胤禛一邊瞧着她羞澀的反應,一邊好整以暇的看起桌上堆滿的布匹。
“這匹豆綠的貢緞色澤低調卻又不沉悶,正好與你的清雅氣質相配,你瞧着如何?”胤禛挑起放在最顯眼處的布匹問道。
南嘉轉眼一看,這匹布正是她剛剛挑出來最心儀的一匹了。她笑着道:“爺真是好眼光,這顏色可是今年這匹貢緞裏色彩最出衆的了。”
春日裏女子都喜好穿青色衣衫,因此古往今來的染布匠人不知配出來了多少種青色來,可惜要染的色澤勻稱,濃淡相宜并不容易。
“你既喜歡這顏色,爺一會兒讓蘇培盛再送些來。”胤禛随意道。
“謝謝爺!”
南嘉與胤禛兩人說了會兒布料,然後在榻上坐了。
胤禛拿起榻上的書本子,翻開一瞧,是《詩經》。
“怎麽瞧起詩來了?”
南嘉笑着道:“是讀給肚子裏的孩子聽的。爺摸摸,這孩子這兩日不知怎麽了,在肚子裏動的厲害。”
她說着就将胤秅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胤禛新奇的摸了摸,果真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被踢了一腳。這一刻他的心不禁柔軟了起來,真切的感覺到了來自血脈的依戀。
他心緒激動,但卻顧着面子不肯表現出來,只瞧着南嘉的肚子眼神更加明亮慈愛。
“這樣好動,也不知是個格格還是阿哥。我問了徐太醫,可惜徐太醫也診不出來。”南嘉佯裝遺憾的道。
胤禛的手心再次感覺到了胎動,他下意識道:“這麽調皮定是個阿哥。”
南嘉聞言,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孕婦本就心思重,胤禛這随意一句立馬挑動了她敏感的神經。
“爺這樣說,是不喜歡女兒嗎?是不是我生個小格格貝勒爺就不喜歡了?”
這樣的質問讓胤禛皺了皺眉頭,只是心裏的怒氣還沒升起來就被南嘉緋紅的眼圈和眼裏湧出的淚水吓了一跳。
他忙将南嘉攬在懷裏,一邊為她擦眼淚,一邊好聲好氣的哄道:“怎麽氣性這樣大,爺也沒說什麽啊,怎麽就哭了?”
“爺喜歡兒子不喜歡女兒,可憐我的孩子還沒出生就被自己阿瑪嫌棄了。”南嘉哭的越發傷心。
可你也不一定就會生個女兒啊!
胤禛心裏哭笑不得,他本是好意,後宅女子懷胎哪個不喜歡聽喜慶的話。
“好了,好了,是爺疏忽了。不許哭了,爺保證只要是阿音生的,男孩女孩爺都喜歡。”
胤禛确實希望南嘉這胎為他再添一個阿哥,到時不論于自己還是于南嘉都有好處。
但生男生女到底不是人力可定的。萬一最後是女兒也沒關系,他想若真是個與阿音一樣的嬌嬌嫩嫩的小格格,自己必定也是嬌寵備至,如珠如寶的呵護其長大。
這樣的慈父之心,當初大格格出生時他也是有過的。可惜大格格一出生就抱給福晉養了,福晉總怕自己的對大格格的寵愛超過了弘晖,因此很少抱出來。漸漸的他對大格格的慈愛也就淡了。
在胤禛心裏大格格是她的長女,教養之責有嫡母承擔,這府上沒人敢虧待她,每日錦衣玉食的養大也就是了。
可如今同樣的教養方式他卻不願意用在阿音所出的女兒身上。他想他和阿音的女兒必定也是如阿音一般粉雕玉琢,古靈精怪的,從小養在生母膝下,被父母捧在手心裏長大。
胤禛想着這些,忽然覺得生個女兒也不錯,只是到時南嘉的位份怕是要費一番心思了。
南嘉的情緒來的急去的也快,在胤禛的哄勸保證下,慢慢的就好了。
見她重新露出笑顏,胤禛松口氣的同時立馬轉移了話題。
“你大哥今年會試,考的不錯。中了二甲第十三名。”
“真的?我就知道以大哥的學識必然能榜上有名。”南嘉欣喜莫名。
胤禛笑道:“你大哥不錯,爺看了他的策論,也算是言之有物,文風也踏實穩重。是個可用之才。”
他說完見南嘉一臉與榮有焉的神色,繼續道:“這次科考後,爺打算讓他外放去南邊歷練,你意下如何?”
“我也不懂這些,爺做主就是了。”胤禛能主動看顧索卓羅家已經是對她們家最大的恩典了,南嘉此時自然不會不識趣的提什麽要求。
作者有話要說:“新月弄佳人,潋潋初弄月”出自蘇轼的《宿望湖樓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