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生産(1)
光陰如梭,開了春的日子一天天過的極快,轉眼就到了六月的暑天。
這日胤禛下衙,一路騎馬回到府裏時,身上的衣裳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貝勒爺,您要不先去書房更衣吧。”垂花門外蘇培盛打發走了為胤禛牽馬的小太監,小心的道。
“不必,先去藕香院瞧瞧你索卓羅主子。”胤禛說着徑自朝前行去。
前日裏南嘉與他提到福晉安排了接生嬷嬷的事,胤禛琢磨着今日內務府應該将人送來了,他這會兒過去陪着着一起見見好安她的心。
藕香院裏南嘉瞧見胤禛滿頭大汗的從門口進來,忙起身拉他,心疼的道:“正是暑氣最重的時辰,爺怎麽就不知道躲躲日頭?”然後怪罪道:“蘇培盛真是的,跟在您身邊也不知道勸一勸。”
蘇培盛忙賠笑道:“索卓羅格格可是冤枉奴才了,真是奴才勸不住啊。貝勒爺一回府沒半刻耽擱的就要趕來看您,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攔着啊!”
“你這多嘴的奴才!”
胤禛被道破了心思,面上不禁有些不自在,佯裝惱怒的踢了蘇培盛一腳。
瞧見索卓羅格格眼裏的柔情蜜意,蘇培盛知道貝勒爺這是嫌自己礙事呢,忙利索的退出去了。
等屋裏沒人了,南嘉親自為胤禛換衣服,視線觸及他精瘦的背不禁紅了臉頰。
胤禛瞧見了,一把将她抱到自己的胸前,調笑道:“這樣就害羞了?”
南嘉咬唇,強裝鎮靜的道:“爺說什麽呢。快把衣裳穿上,一會兒着了涼……”
話還沒說完,胤禛就失笑出聲,此時她自己也反應過來了。
真是!這麽熱的天哪裏會受涼?
她面上越發羞囧,胤禛瞧着心裏一動,故意逗她:“玉容得汝多妝點,秀媚如雲若可餐。爺的阿音不施粉黛時也是這般秀色……可餐~”說到最後,一向清冷的聲音染上一抹潤色,如羽毛般輕輕掃在了南嘉的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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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嘉眼神似羞似惱,又似喜似嗔的的睨了他一眼,随即将臉埋在他胸前不說話了。
胤禛被這一眼瞧得怦然心動,攬了她的腰抱起就朝着內室走去……
兩人胡鬧了半會兒,餘嬷嬷急得在門外跳腳。格格都快要生了,貝勒爺怎麽還是這麽急性,若是出了事可怎麽好啊。
所幸她的擔心多餘了,胤禛到底比南嘉的經歷多,便是這會兒再難受也把持着分寸,不忍傷了她。
南嘉倚在床上,被胤禛無意中釋放出的魅力迷的七葷八素時,胤禛壓下心裏的蠢蠢欲動,勉強将視線從面前旖旎風情上移開,去外室倒了杯涼茶端進來喂了她。
待南嘉省了神,羞羞噠噠的為他穿好衣裳,兩人才從內室裏出來。
餘嬷嬷在門外聽到貝勒爺喚人上茶,忙替了香橼的差,親自端了茶送去。
餘嬷嬷進去時,屋裏南嘉與胤禛親密的坐在一處,兩人正笑眯眯的說些什麽。
她不敢多瞧,只借着上茶的瞬息大概掃了一眼,格格的面色紅潤,看來剛剛應該沒發生什麽事,是她誤會了。
事實上餘嬷嬷的視線再輕,南嘉也感覺得到。不過這麽半天了,她心裏的那股子激情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因此也不在意,只笑着與胤禛說起別的,“內務府的接生嬷嬷已經來了,爺可要見見?”
“嗯,也好!”胤禛本就為此而來此時南嘉主動提出,他就應了。
根據貝勒府的品級,福晉生産內務府安排的接生嬷嬷有五人,側福晉格格一律是三人。
南嘉打量面前侍立着的三個年歲都在三十五上下的婦人,明顯最前面的這一個更有體面些。她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茍,身着一身秋香色的錦袍,面容刻板,給人一種不好接近的感覺。而她身後的另兩個就比她喜慶多了。
南嘉看過笑着問一旁喝茶的胤禛,“妾瞧着三位嬷嬷都是有本事的,貝勒爺的意思呢?”
胤禛聞言先是柔柔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才将視線落在面前的三人身上。
王嬷嬷比另兩個站的都靠前,因此對胤禛的銳利視線首當其沖。怪不得傳言說四貝勒鐵面無情,此時在她身上一閃而過的鋒利視線,若不是她這些年在內務府歷練多了,怕是早已腿軟跪下了。
胤禛并沒有如南嘉一般細細打量,對他來說奴才只有得用不得用。不過想來內務府也不敢送來幾個能力淺陋的,因此他只對南嘉道:“依你的意思就是了。”
南嘉笑着點頭後,蘇培盛就有眼色的領着人下去了。
到了門外,他就停住了腳步。剛才貝勒爺為給索卓羅格格做面子,什麽都沒說就同意了她的意思。接下來他自然要替貝勒爺好生敲打她們一番的。
蘇培盛朝前掃了一眼,有些傲氣凜然的道:“三位嬷嬷都是內務府挑出來手藝最好的,既然索卓羅格格看中你們,那就好好為主子分憂。誰若敢仗着自個兒的資歷怠慢了主子,或者存了什麽不好的心思,到時被發現就別怪咱家心狠手辣了。”他說着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一字一句的道:“貝勒爺說了,若是索卓羅格格出了什麽差池,一并不管誰的體面關系,都拖出去打死了事。還有你們各自的親族,一個都讨不了好。”
三位嬷嬷聽了這話瞬間心裏一凜,連最為淡定的王嬷嬷也不禁變了臉色。她們忍不住面面相觑,蘇公公這話的意思是若是索卓羅格格出了事,她們就要為其陪葬,甚至連家裏人也要受連累。
此刻她們是真的不敢有一絲小心思了,失了體面是小,丢了全家子的性命可就得不償失了。
蘇培盛瞧着她們臉上的神色由慌張到平靜不過一瞬,心裏微微滿意,看來內務府送來的這些人确實是有些本事的。
該敲打的都敲打了,該了解的也都了解了,蘇培盛再不多費唇舌,揮手讓人帶她們下去安置。
屋裏胤禛瞧見門口愰了一面的蘇培盛,心裏滿意。
“算着快到日子了,這幾日就讓徐太醫再為你請次脈。”
南嘉笑道:“好。不過爺也不必着急,我琢磨着這孩子要出來還得有些日子呢。”
“是嗎?”胤禛懷疑的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着手心的踢動,眼裏再次染上一抹慈色。
南嘉挽了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靜靜的瞧了一會兒他的動作,似想起什麽了道:“不知是不是頭胎的緣故,這些日子我心裏總覺得不安穩。”
“別怕,”胤禛的手覆上南嘉的發頂,柔聲安撫道:“太醫說你這胎養的極好,必能平安的。”
南嘉的臉頰蹭了蹭他的肩膀,嬌聲道:“那我要爺陪我。”
胤禛聞言猶豫了下,之前只有大阿哥出生時他親自在正院等着,其餘幾個孩子都沒有這個待遇。不過瞧着索卓羅氏眉眼間的稚嫩,他的心不誘一軟,這年紀還小呢,自己都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如今卻為自己孕育着子嗣。
他心疼南嘉的辛勞,因此在南嘉等不到回答轉頭看過來時,立馬利索的答應了。
“好,只要你乖乖的,爺就在外面陪着你。”
南嘉聽了,眼神閃爍着光亮,忙不疊的保證道:“好,我肯定聽嬷嬷的話。”
她說着又笑嘻嘻的道:“肚子裏的寶寶要是知道爺在門外期盼着他的出生,定然也同我這般高興。”
“爺的阿哥慧心純善,定然知道的。”
“是嗎,寶寶還沒出生爺就知道了?”
“父形子肖,爺自是知道的。”
……
在胤禛對自己這個小阿哥或小格格的期盼之情一日日增加達到頂峰時,南嘉終于要生産了。
這是一個極為平常的日子,南嘉晨起後胤禛已經去上朝了。她用過早膳,一如往常一樣靠在榻上翻書。
一旁的香橼香穗和餘嬷嬷都陪着她,幾個人正說着些閑話。
香橼壓低聲音道:“格格,奴婢聽花影說李格格的娘家人好像已經回京了。前日裏李格格還求了福晉讓她娘家母親來了趟府裏瞧她。”
香穗聽了接口道:“怪不得奴婢昨兒在花園裏遇到了柳絮,她那神氣的模樣話裏話外都是李格格得了天大的體面。說的好似咱們格格沒有過一樣。”
聽她這樣說,香橼立馬同仇敵忾起來。餘嬷嬷見狀道:“你們與她那樣的糊塗人計較什麽。咱們格格可是有大福氣的,日後又有了小主子,你們很該穩重起來才是。”
餘嬷嬷這話南嘉很是贊同,她現在往高處走,最忌諱的便是身邊的人得勢就輕狂,失了本份之心。
所幸香橼和香穗兩個只是在她面前抱怨,外出行走還是很低調的。
她見香橼和香穗臉上讪讪的,已經知道錯處了,也就再沒說什麽。
沉默半晌,香橼看着南嘉面色緩和了,才又大着膽子道:“格格,奴婢還聽花影說起一事,據說前些日子烏拉那拉家的老夫人想進府,卻被福晉推拒了。”
“哦?具體是什麽時候?”南嘉對此事有些上心的問道。
“好像是半個月之前吧!”香橼想了想道,然後又解釋道:“正院的消息一向不易得,這還是花影廢了好大功夫打探到的。”
“半個月前,這可正好是內務府送了接生嬷嬷進府的日子啊!”餘嬷嬷喃喃的道。
說到此處南嘉也記起來了,她愣了半天才對餘嬷嬷道:“嬷嬷,你去将那三位接生嬷嬷帶來我瞧瞧……”
南嘉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小腹處隐隐發熱,這是……自己身上穿的防護服示警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周圍有什麽危險妨礙到了肚子裏的孩子。
但在她神經緊繃的掃視了一圈屋裏各處,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時,突然反應過來,怕不是孩子有危險而是她要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玉容得汝多妝點,秀媚如雲若可餐”出自古詩《雲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