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養胎
衆人忙碌,獨南嘉躲了清閑。
她這些日子在自己院裏過的極為悠閑。衆人都知道她這胎懷的不甚安穩,胤禛又對她很是重視,因此沒人敢來打擾她,免得又有什麽意外發生殃及自身。
南嘉每日裏除了吃飯就是睡覺,無聊時香橼她們就陪着說說府裏的閑事。
什麽福晉今年只帶着大阿哥一個孩子進了宮,卻将大格格丢在一邊不管不問,作為生母的李氏為大格格鳴不平,貝勒爺對福晉的做法卻沒有什麽疑異,反而将李氏訓斥了一頓。
還有李氏上次受了南嘉的殃及,被茶水燙傷了臉面,這些日子正忙着請大夫不停的找能祛疤的藥膏呢。聽聞了宮裏有一種天山雪蓮熬制成的香膏藥效極好,便親手熬了補湯去了貝勒爺的外書房求見,雖然貝勒爺沒許她進去但也應了會替她找藥的事。
還有……
總之在香橼和香穗絮絮叨叨中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
這日的晚宴烏拉那拉氏交給了武氏和宋氏籌辦。
胤禛和福烏拉那拉氏晚上要進宮,因此宴席上就只有胤禛的幾位格格和幾位侍妾。
南嘉躲閑了這些日子,今日怎麽也得出去露一面。
臨出門時香橼和常勝如臨大敵,南嘉見了不以為意。上次背後的人對她下手,卻失手了,胤禛到現在還沒有查明情由呢。這期間背後之人若聰明,應該是想着怎樣抹除了之前動手的痕跡才是,多半不會再次動手讓人抓到把柄。
至于其她人,年節宴席上的事發生後,胤禛發了好大的脾氣,斥責了後院衆人,包括烏拉那拉氏都沒得個好臉子。
如此府裏風聲鶴唳,有人再想渾水摸魚加重烏拉那拉氏管家不利的失責,也要看她答不答應。
因此這次家宴南嘉參加的還算舒心。
沒了福晉這座大山在上頭壓着,又沒有胤禛這個衆人争搶獻媚的對象在,衆人之間的氣氛倒是難得的平和。
唯一的破壞氛圍的大概就是宋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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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一連承接了兩次家宴的籌辦,府裏人都覺得她這是得福晉倚重了,包括她本人也是這麽認為的。
因此,整個席間她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勢,将宴廳裏伺候的丫頭太監們指揮的團團轉,這種骨頭輕的行為惹的李氏時不時的刺她一句。
面對李氏的挑釁,宋氏這次卻不像往常那樣認氣吞聲,反而言辭犀利的反駁回去了。
南嘉沒心思看她們鬥法,自己吃飽後就借口先回了藕香院。
宋氏被她這麽不給面子的行為惹的氣惱不已,想開口留人,但終究顧忌着南嘉的身子不敢多事。
要知道自從李氏小産後,貝勒爺就将索卓羅氏這一胎看的極重。過年時貝勒爺和福晉進宮,不知怎麽就提起了府裏有孕的妾氏就是選秀當日被萬歲爺親自稱贊有福氣的那位秀女。
可不真應了這話嗎,索卓羅氏進府不過幾月就有了貝勒爺的骨肉了。如今宮裏人人都知道府裏這位有孕的格格和她肚子裏還沒出世的孩子,已經在萬歲爺跟前挂了號了。
這種情形下,索卓羅氏自然就成了府裏最矜貴的了。在她誕下子息之前,誰都不敢明目張膽的對她動心思。
李氏看着宋氏敢怒不敢言的窩囊樣,心裏嗤笑。還以為是變性子,沒想到還是這麽個小人得志的勢利樣。
嘲笑過宋氏後,她又為自己傷感。要是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能生下來,這會子讓這群小賤人忌憚的人就是她了。還有側福晉之位和萬歲爺的垂問,這一切本該都是自己的。
可惜呀,她與福晉鬥了這麽些年,終究是棋差一招,不慎栽了跟頭。
不過沒關系,她還有一對兒女在呢,憑着這個她總能再次翻身的。
李氏深深的看了一眼南嘉離去的方向,壓下心裏的嫉妒,開導自己索卓羅氏此時得勢正好可以牽制住福晉的注意力,等自己東山再起時索卓羅氏說不定已經被福晉打壓下去了呢。
她安慰自己,這時她得穩住自己的心态,不能急,不能讓福晉和那些見不得自己好的人得了意。只要她好好謀劃,兒子她還會再有的,還有側福晉的榮耀,也只會是自己的。她現在首要的就是趁機哄回貝勒爺的心意,還有大格格,以現在的形勢,她得将大格格攥在自己手裏才行。得讓貝勒爺記着自己為她生了一兒一女兩個子嗣的功勞。
如此索卓羅氏便是再得寵,即便這胎好運的得個兒子,她與自己的資歷都相差太遠。
李氏思及此,心思頓時一片清明,看着席間幾位侍妾對武氏和宋氏兩個極盡巴結讨好,她輕蔑的笑了笑,“時辰不早了,三阿哥還等着我照顧呢,我就先回去了。幾位妹妹慢用吧!”
說罷,也不等別人出聲,扶着青嬷嬷的手徑自走了。
李氏和南嘉一走,其她人自然也沒了自娛自樂的心思,緊跟着就散了。
南嘉剛回藕香院,換了衣裳,正坐在梳妝鏡前被餘嬷嬷伺候着散頭發呢,香橼就進來禀報:“格格,之前您剛出門,前院裏的一個小太監就給您送了東西來,說是貝勒爺臨進宮時專門吩咐的。”
又送東西?
“是什麽?拿進來我瞧瞧。”南嘉取下耳朵上的珊瑚耳墜放到桌子上道。
“是,奴婢取進來您自己瞧吧。”香橼神秘的道。
香橼提着手裏的東西進來,南嘉只随意的撇了一眼,瞬間她的眼神再也挪不動了。
那是一盞極為奪目璀璨的玉兔紗燈,象牙婁雕的纏枝紋作為手柄,月白的宮紗做罩,紗面上是精美到極點的繡紋玉兔拜月圖。還有紗燈點亮後的味道不是普通的燈油的焦味,反而散發出淡淡的梅香。
“好漂亮的花燈啊!”南嘉喃喃的贊嘆道。
香橼将花燈遞到南嘉手裏,笑着道:“聽送燈來的小太監說,這燈可是貝勒爺專門畫了圖找手藝最好的匠人制的呢。”
南嘉歡喜的笑了笑,愛不釋手的把玩着。
一旁的餘嬷嬷笑着道:“格格,奴婢先伺候您洗漱吧,一會兒收拾好了您再瞧。”
“……好吧!”南嘉戀戀不舍的放下花燈,被香橼扶着進了浴房。
等洗了澡換了一聲輕便的衣裙,烏黑的發絲也只松松的挽了個繤兒,南嘉就迫不及待的去瞧花燈了。
她本想提着燈出去轉一圈,院裏各處光線昏暗,她這玉兔紗燈提出去肯定又明亮又好看。
可惜餘嬷嬷和香橼兩個一致反對,南嘉拗不過她們只好勉為其難的坐到外間的大炕上,讓丫頭們将燭燈熄上幾盞,這才有了瞧燈的興致。
胤禛進屋時正好看見南嘉對着窗子,提高燈籠歪着頭瞧,一雙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有星星閃過。
他不自覺的唇角露出個笑來,“就這麽喜歡?”
南嘉聽到聲音驚喜的回頭,“爺來啦!”
胤禛神色柔和的坐到她的身邊,與她一起瞧着手裏的燈籠。
南嘉興奮的道:“爺送我的燈籠好漂亮呀!謝謝爺!”
見她這樣喜歡,胤禛心裏高興,但緊接着又聽南嘉有些懊惱的道:“爺對我這樣好,可惜我沒有給您準備禮物呢。”
“傻!”胤禛輕輕彈了一下南嘉的額頭,笑道:“爺什麽都不缺,你只好好的護着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爺就放心了。”
“好!”
南嘉乖巧的應道,但心裏卻不斷的琢磨着要送胤禛什麽禮物好。一般的繡品衣襪這些未免太沒有創意了,她一定要想個特別的送給胤禛才好。
心裏存了事,南嘉這兩日看書都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裏一直轉着許多打算,好在萬能的系統商城幫她解決了這一煩惱。
她翻了翻系統商城,在裏面找到了一張熏香的方子,這種熏香的功效就是補充人體精力,若是日久天長的使用下來還能夠開發人體精氣上限。
這香方的功效并不顯著,拿出來倒是不會太惹人注意,唯一的短處就是所用香料太過稀奇名貴。
不過熏香做出來是要送給胤禛的,自然不能是大路貨色。名貴了正好,才配的上他的身份。
南嘉付了才氣值拿到了詳細的香方,就開始琢磨着配香料了。
等她終于研究着配出了能用的香料時,時間已經劃過一個多月了。
這些日子南嘉的肚子已經如同吹氣球一樣大起來了,上身的衣服寬大的能裝的下從前的兩個她。
算算日子,肚子裏的孩子已經五個多月了,再有四個月她就要生了。預産期剛好在六月中,這可是夏天最熱的時候啊。
南嘉正為自己産後的日子憂心時,常勝帶着個身形瘦俏的小太監來求見她。
“格格,您去年底時吩咐奴才們培養的那些叫菌子的東西已經夠數了。奴才記得您說今年的二月裏就要用的,如今都快三月了,該如何做還請您示下。”常勝小心的道。
“呀!都到這個時節了呀,你不提醒我差點都忘了。”南嘉恍然道。她這些日子忙着配香的事,連自己莊子裏創收的事情差點忘了。
南嘉想了想道:“這兩日先讓小福子好好照料着那些菌種,我先想想怎麽做,然後再吩咐你們。”
小福子就是幫南嘉培育銀耳菌種的那個小太監。
常勝應了聲“是”,就帶着人退出去了。
南嘉靠着引枕坐在榻上,思考着怎麽才能将那麽多菌種運出府送去莊子上。
從貝勒府裏往出運東西總要經過福晉烏拉那拉氏的同意。若是之前,烏拉那拉氏會給她這個面子的,但現在可就不好說了。
自從年宴時她被人下手謀害後,後面斷斷續續的又遇到過幾次,都被她躲過去了。如今眼見着她肚子裏的胎兒穩妥了,福晉對她就越發盯得緊了。
年宴時那個犯事的丫頭被胤禛帶走審問,到現在也沒有個具體的結果。胤禛每次來她這裏時面上的愧疚她都看在眼裏,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南嘉從胤禛的态度上已經瞧出來了,那晚陷害自己的幕後之人怕是已經有端倪了,只是這人不好說出來讓人知道罷了。
能讓胤禛感到為難的人,南嘉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剛明白時南嘉也曾想過逼着胤禛為自己讨個公道,後來就被餘嬷嬷勸住了。
事實上南嘉冷靜下來自己也能想明白。烏拉那拉氏對她下手,就算被查出來自己也是讨不了什麽公道的。自己的身份與烏拉那拉氏相抗無異于以卵擊石。
胤禛可以因為烏拉那拉氏的作為厭煩冷落她,卻不能光明正大的為了後宅中的一個格格懲罰她。因為她是皇上親自選定的四福晉和府裏嫡子的生母。
想通了這些南嘉的心性慢慢就沉澱下來了,說到底烏拉那拉氏之所以能為所欲為,還不是因為地位和子嗣。
如今的自己确實連對上她的資格都沒有,若不是胤禛護得緊,她哪裏能這麽安穩的懷孕,早就步了李氏的後塵了。
但時移世易,日後的事情誰能說的準呢。
南嘉如今是鬥志昂揚,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她每一步都得走穩當了。
“香橼。”南嘉拿起笸籮裏繡好的香囊喚道。
“是,格格,您有什麽吩咐?”香橼急步走近。
南嘉将匣子裏的香料捏了三四簇裝進了香囊裏,系好絡子後細致的放進一個描金漆的小箱子裏,遞給香橼道:“你讓常勝幫我去一趟外院書房,将這個香囊給貝勒爺送去。”
香橼笑道:“格格,原來您這香囊是繡給貝勒爺的呀,怪不得您繡的這樣仔細。”
南嘉淡淡的笑了笑,“快去吧!”
“是,奴婢這就去。”
香橼出去了,南嘉繼續思索着莊子裏的人手安排。索卓羅家為她找來的人手這一冬都是養在自家莊子裏的,如今開春了,這些人也該用起來了。
下午時,南嘉将小福子叫進來與他說了莊子裏的銀耳栽培事宜。
之所以叫小福子是因為她考慮了下,莊子裏的事還是得有個人替她統籌安排。人工種植銀耳之前沒人做過,唯獨她知道些理論,所以她想要試着種植,剛開始的一切幾乎都是毫無基礎可言的。
而小福子已經學會培育菌種了,這方面他比旁人都要有優勢一些。更重要的是他是自己院裏的太監,如果胤禛允許,他就可以随時出入貝勒府。
所以前期讓小福子替她打理莊子裏的事情,是再妥當不過的安排了。
囑咐完了小福子,南嘉又讓常勝給索卓羅府送信。
一下午忙忙碌碌的,終于将事情大概安排好了,接下來就是把這事在胤禛跟前過明路了。畢竟南嘉這麽折騰,總得讓胤禛知道她在做些什麽,最好能允許她派去莊子裏的人能時時進府給她禀報情況。
日暮剛至,胤秅便來了藕香院了。
南嘉殷勤的端了茶碗遞給他,“爺喝茶。”
胤禛接過茶碗,拉着她坐在自己身邊,笑道:“今日倒記得給爺端茶了。”
“看爺說的,您哪次來我不是殷勤小心的伺候着。”
“殷勤爺倒是瞧見了,這小心卻是從未見過。”胤禛說着端起茶喝了一口道。
确實,後宅這些女子要說放肆還就索卓羅氏,她每次在自己跟前都自在大膽的很。先前還知道裝一裝,随着時日一長,那些個小性子就不自覺的出來了。別說伺候人了,便是自己每次不随她心意了也要耍性子鬧脾氣的。
哪像別人,每次對着自己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裏做的不周全。
胤禛心想這人的喜好真是個沒辦法的事,府裏其餘人對自己再順心,他還是喜歡來藕香院瞧南嘉的小性子。
想着下午索卓羅氏着人送來的那個精致的香囊,胤禛緩緩道:“說吧,又有什麽事要求爺?”
南嘉聞言拉了拉胤禛的袖子,不好意思的道:“也沒什麽事,就是有件事我有些拿不準,想問問爺的意見。”
“哦?何事,說來聽聽。”
南嘉頓了一瞬,組織了下語言,才開口道:“我先前不是與您提過嗎,想在我的陪嫁莊子裏種些東西。”
這事胤禛是有些印象,他點點頭道:“是說過,你想種什麽?”
他想索卓羅氏若是種些普通的作物,自然不可能這樣鄭重的找他商議。
“銀耳,我想種銀耳。”
“銀耳?”胤禛意外的挑眉,然後有些遲疑的道:“你可知銀耳都是野生采摘的?”
“這個我自然知道,正是因為野生銀耳不易得,所以才這樣貴重嘛。”南嘉點頭。
知道還想在莊子裏種?
胤禛瞧着南嘉眼裏的認真,意識到她說的可能是真心的。于是臉上也去了些漫不經心,正經的道:“銀耳價高,南邊的商客不是沒人試種過,但至今也沒有個成功的例子。”
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南嘉一個後宅女子能懂這些農事。
這正是南嘉之前所顧慮的,若直說自己懂農事,旁人必定不信,所以她才把注意打到洋人的書籍上。
只要她的法子不是尋常的農事,而是獨辟蹊徑的另一種沒人見過的方法,總能應付過去的。畢竟大多數有學識的人面對自己不了解的領域都是報以尊重的。
胤禛也不例外,在南嘉給他解釋了自己是看了洋人的書,受到啓發才想出了這種種植銀耳的方法時,他已經半信半疑了。
等南嘉帶他去瞧了小福子已經培育出來的菌種,他的态度就變得更加慎重了。
“你确定你這法子能種出來?”
“當然不确定,我只是想到了這個法子,想讓人試試而已,能種出來當然最好了。”南嘉說的是實話,雖然她自己知道這法子是對的,但畢竟沒有經驗,只要這期間有一點差錯,很可能最後顆粒無收。所以面對胤禛的詢問她自然不會将話說滿了。
胤禛聽完點了點頭,思索片刻才道:“這法子你既然能說出來,必然是有把握的。”
南嘉聞言沒有反駁,只聽胤禛繼續道:“若是真能人工種出銀耳,那這法子可是有大用處的。”
畢竟只銀耳這一種就能極大的改善民生,更何況類似的方法還可能培育出別的來,像那些名貴稀少的藥材也未必不能得。
南嘉對這話并不在意,她的本意就是創收而已,至于這法子後續的應用就不在她關注的範圍內了。
她聽着胤禛話裏的意思是答應了,心裏頓時一定。
次日一早,送了胤禛去上朝,南嘉就迫不及待的安排小福子出府的事宜。
“一應事情就照我與你說的辦,若有什麽為難的就傳話給你師傅,我自會替你解決。”
小福子的師傅就是常勝。常勝得南嘉信重,如今他的徒弟又被委以重任,将來的前程定然不小。
小福子拎得清,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他忙跪下保證自己一定好生當差,發誓要為主子效忠,才不辜負主子對自己的信任。
小福子走後,南嘉一邊養胎一邊記挂着莊子裏的事。幾乎每隔幾日就要将常勝叫來問問情況。
不是她性子急,而是銀耳從培育到收獲就只有短短的一個月時間,由不得她不時時關注着。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大約半個月過去後,莊子上終于傳來了好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小天使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