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真相(2)
武格格雖略顯急切了些,但也問出了在座衆人的心聲。
“是李格格身邊的貼身丫頭柳枝。”烏拉那拉氏也不賣關子,直接道。
什麽?李氏被自己的貼身丫頭害了的?
大家一時都被這個事實震驚的有些不能言語,原以為是後院妻妾相争的手段,最後查出的真相竟然是李氏身邊出了內鬼。
這個事實也太可笑了吧。
武格格首先出聲質疑道:“是不是弄錯了,一個丫頭怎麽敢有這樣大的膽子?”而且若是背後有人指使,誰有能力讓一個寵妾的得力人叛變。除非這個人是……
武氏說着看了一眼福晉,不禁捏緊了帕子。
烏拉那拉氏被人質疑也不生氣,只接着道:“這樣的結果确實是有些出人意料,不過柳枝招認後,我派人再三查證,已經查實她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柳枝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呢,她一個奴才是如何有能力謀害李格格的孩子的,背後有沒有主使之人呢,還有李氏身邊的人怎麽就沒油發現柳枝的異常呢?
衆人心裏都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疑惑,都等着福晉繼續下文。
烏拉那拉氏表情淡淡的示意了她身後的辛嬷嬷一眼。辛嬷嬷稍稍向前一步,聲音不急不緩的道:“好叫各位格格知道,李格格小産,徐太醫檢查了一切李格格身邊的東西,然後在李格格染指甲的花汁子裏檢查到了大量朱砂,而柳枝的住處也搜出了一大包朱砂。”
朱砂?朱砂怎麽了?
看着幾位格格茫然的眼神,辛嬷嬷解釋道:“朱砂有毒,孕婦觸之輕則下身見紅,重則小産落胎。”
果然是朱砂。
雖早有預料,南嘉的臉上還是佯裝出了一副驚訝的神色。
南嘉是假裝不知道,其他人卻是真真切切的不知道朱砂竟然有毒。後宅女子愛美,時常采了鳳仙花的花瓣搗碎了染指甲,為了讓指甲上的顏色更加鮮豔紅潤好顯得手指白如蔥段,偶爾也會往花汁子裏加入些朱砂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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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格格和宋格格看着自己指甲上的鮮紅色,驚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立馬洗掉去。
烏拉那拉氏不在意武格格她們的愚昧無知,只示意辛嬷嬷繼續說下去。
“徐太醫查清了根源後,奴婢就立即審問了柳枝,柳枝招供說因為李格格數次虐待打罵她,所以她就心懷怨恨,趁機就給李格格下了毒。”
照這樣說來,李氏小産,就只是柳枝受不住李氏的懲戒,才蓄意報複的。
南嘉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不過不等她再深想,武氏就已經怒聲道:“這個該死的賤婢,侍候主子不周,受了些懲罰就敢膽大包天的謀害主子。若府裏的奴才個個都像她一樣,都學了她的樣子,咱們這些人哪裏還有什麽安寧的日子。福晉,這個賤婢必要嚴懲了才能以儆效尤啊。”她的聲音裏有種不符合自己清純樣貌的毒辣。
烏拉那拉氏臉上的神色始終淡淡的,并未說要如何處置柳枝,只特地掃了一眼南嘉的方向,出聲道:“說起來,還有一事牽扯到了索卓羅格格。先前柳枝招供說是她用朱砂害了李格格,而她一個奴才之所以知道朱砂會致使孕婦流産,是有人特地告訴她的。而這個人……”她說着緊緊盯着南嘉的表情,“就是索卓羅格格身邊的丫頭花語。”
南嘉聞言心裏一跳,心道烏拉那拉氏的發難終于來了,忽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她面上絲毫不露破綻,從容不迫的放下手裏的茶碗,還拿帕子沾了沾嘴角,才在臉上露出一副誇張的驚訝神色,道:“不知柳枝是在什麽情形下招供的呢?該不會是用刑了吧?”
南嘉這明晃晃的回問,就差直說柳枝是被屈打成招的。
烏拉那拉氏臉上神色變得冷凝起來,眼裏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光芒,“索卓羅格格,柳枝既然已經招了,就容不得你狡辯。希望你能好好解釋一下,如此我才好與貝勒爺和宮裏的德妃娘娘交代。”
武格格聽到福晉烏拉那拉氏的問話先是一驚,緊接着眸子裏閃過一絲興奮的神色,她聽了南嘉的暗示,連忙幫腔福晉道:“索卓羅格格一直與李姐姐不睦,想不到你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你……”
“住嘴!武格格還請慎言。”南嘉冷冷的看了武氏一眼,厲聲道。
這還沒怎麽樣呢,武格格就直接給她定罪了。
南嘉心裏冷笑一聲,語氣不慌不忙的道:“既然福晉說柳枝攀扯出了花語,于情于理都應該将花語帶來問問,”說着掃了一圈屋裏衆人的神色,烏拉那拉氏面色強勢,武格格和宋格格眼裏都閃着一股躍躍欲試的急切,她戲谑的輕笑一聲,才繼續道:“可惜花語已經不在妾的院裏了。”
“胡說八道,花語是你的丫頭,不在你院裏她能到哪兒去?”烏拉那拉氏知道今日早上索卓羅氏派了人出府,但那些人裏絕對沒有花語。
南嘉見衆人都不相信她的話,無奈的笑了笑,又有些懷疑的道:“福晉難道不知道嗎,前些日子貝勒爺專門讓蘇公公将我院裏的花語帶走了,自那之後妾就再沒見過花語了。”
貝勒爺帶走了花語,這事烏拉那拉氏還真不知道。按說後院裏的奴才都歸她處置,就算貝勒爺要越過她處置一個丫頭,也該派人來告知她一聲才對。
可是沒有。
烏拉那拉氏利用花語布局,可是花語消失了這麽久她卻一絲風聲都沒聽到。她不禁有些心驚的撇了一眼辛嬷嬷。
辛嬷嬷這時心裏也有些駭然,她前些日子确實聽福晉的吩咐與花語那丫頭聯絡過,也将福晉的安排與那丫頭說了,再後來她為了避嫌就再沒見過花語。卻不想如今出了這麽大的簍子。
烏拉那拉氏極力維持着臉上的鎮靜,心裏卻不斷的思索着貝勒爺為何會突然秘密帶走花語,難道是發現了什麽,還有花語會不會說出些什麽對她不利的事情。此刻,她再顧不得南嘉如何,心裏一團亂麻。
南嘉見烏拉那拉氏沉默不語,故意問道:“可是福晉不信妾說的話?既然如此,那就讓人去問問蘇公公,蘇公公的話福晉總是信的吧。”她說着聲音裏透出一絲委屈。
烏拉那拉氏聞言,心裏更加惱怒煩躁,聲音透着一片不耐:“行了,我不過是問你一句,柳枝的供詞有疑,府裏這些人都該好好配合才是。既然花語不在你跟前了,接下來的事我自會與貝勒爺商量。其她人只守好本份就是,不該說的就別多嘴。”她說着警告性的看了南嘉一臉。然後就打發衆人散了,“事情已經查清了,你們就散了吧,至于如何處置柳枝,還需報給貝勒爺聽他的斷裁。”
南嘉扶着餘嬷嬷的手打頭出了花廳,到了正院門口也不急着走,等了一會兒就見武格格和宋格格相攜出來了。她似笑非笑的倪了武格格一眼,冷笑着道:“武格格今日之言,我記住了,等明兒我回了貝勒爺,讓貝勒爺也知道知道武格格這副清純的面孔下究竟藏着什麽樣的肮髒心思。”
南嘉這麽直晃晃的怼上去,明着道自己要給貝勒爺告狀。這情形不止武格格沒想到,宋格格也被她這副嬌縱的樣子驚呆了。
武格格反應過來,連忙壓下臉上的憤怒露出個讨好的表情,僵硬的笑着解釋道:“索卓羅姐姐恕罪,妾的性子就是急了些,但是沒有壞心的,妾……”
“哼!”南嘉不等她解釋完,只狠狠的刮了她一眼,趾高氣揚的扶着餘嬷嬷的手走了。
見南嘉這樣不給自己臉面,武格格的臉上不禁青紅交加,心裏越發驚惱。一旁的宋格格眼神閃了閃,狀似擔憂的道:“看樣子索卓羅格格是記恨上妹妹了,這可怎生是好。不過是句玩笑話,大家姐妹一場何必抓着不放呢,還要告到爺那裏去。”
武格格聽了又羞又驚,忍不住捏緊了帕子。
宋格格見狀,忙親切的拉了武格格的手道:“妹妹也別太擔心了,就算索卓羅格格給爺告狀又如何呢,妹妹這樣得寵,到時候爺會相信誰還不一定呢。而且,只要妹妹先一步将今日的事告訴了爺,想必到時索卓羅格格再說于妹妹不利的話,爺也不會相信了。”
武格格聞言,眼神立即亮了起來。她忙感激的與宋格格道謝:“先謝過宋姐姐的提點了,等改日我再登門道謝,宋姐姐可別嫌我煩才好。”
“怎麽會,妹妹別與我太客氣了才是。”宋格格說着與武格格相視一笑,兩人之間不覺更加親密了些。
南嘉回去藕香院時,香橼和常勝兩個還未回來。
她一邊讓香穗侍候她換了家常的寬松襖子,一邊對餘嬷嬷說道:“你去讓花影打聽打聽,看大格格究竟是因為何事才與李氏發生了沖突。還有,柳枝說自己是受不了李氏的虐待才蓄意報複,打聽一下李氏為什麽要做出這種自斷臂膀的事來。”
總不能是因為太愚蠢,或着心裏變态吧。
要真是前者,那她這些年就不可能與烏拉那拉氏鬥的旗鼓相當,還一二再,再而三的生下了胤禛的子嗣。若是後者,胤禛不至于這麽些年都發現不了,還對她如此寵幸。
“是,奴婢這就去囑咐花影。”餘嬷嬷說着就下去了。
胤禛今天下午一回來就被請去了正院,烏拉那拉氏應是在與他禀報柳枝的事。不過這一下午了,怎麽着也說完了。
南嘉看着時辰差不多了,一邊吩咐廚房裏做了胤禛喜歡的菜色,一邊等着他回來。
常勝早就禀報了胤禛已經出了正院,正往藕香院裏來,可是南嘉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個人影。她皺了皺眉,遣了常勝出去看看。
一旁的餘嬷嬷看着南嘉,臉上有些欲言又止。
南嘉疑惑的問她:“怎麽了?嬷嬷有什麽事嗎?”
“格格,一會子貝勒爺來了您真要與他告狀上午武格格誣陷您的事嗎?”餘嬷嬷遲疑的道。
原來是這事兒啊,搞的這麽慎重,她還當府裏又出了什麽事故呢。
南嘉看着院裏各處屋檐下挂着閃着淡黃色火光的燈籠和地上一層新落下的白雪反射出的銀白色光暈,淡淡的笑了笑,道:“福晉不是說了不許将今日的事說出去嗎,我怎麽可能明知故犯。”
那就好,餘嬷嬷是真不想格格這時候與福晉對上,而且被貝勒爺知道格格又違背了福晉的意思,怕是又會要與格格置氣了。
餘嬷嬷剛松了口氣,就聽南嘉又道:“再說,要給爺告狀哪裏能輪的到咱們,想必有人已經先一步替咱們做了。”她說着眼神眺望向了遠處,最終沒入一片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