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拉攏
李氏坐在花廳裏早已等的不耐煩了,強壓下心底湧起的煩躁,接過這個叫花語的丫頭端來的茶,正要喝時,就聽到了索卓羅氏的聲音。她面色不快的放下茶碗,道:“妹妹貴人事忙,幾次相請不來,我這個做姐姐的只好親自來看你了。”
南嘉聽她開口帶刺,也不在意,反而包容的笑了笑,走到李氏跟前一瞧她放到旁邊幾上的茶,是白毫。
“去,給李姐姐換杯六安瓜片來。”南嘉吩咐了跟在她身後的花影,然後轉頭對李氏道:“李姐姐別生氣,我這丫頭不懂事。姐姐第一次來,竟沒給您上杯好茶來。”無論花語給李氏上了杯紅茶是不是故意的,她都要表明這不是她授意的,寧願給旁人留下身邊人摳搜小氣的印象,也不能讓人拿住把柄借題發揮。
李氏聽到南嘉用六安瓜片招待她,神色緩和了一瞬,但還是語氣泛酸的道:“爺倒是寵你,連這樣的好茶都給了你。”
“李姐姐就是愛開玩笑,”南嘉拿帕子捂着嘴笑,“你在府裏這些年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何苦來擠兌我這個沒見識的。”
南嘉的自謙說到了李氏的心坎上,她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覺得親自來找南嘉失掉的面子又補回來了,因此說話也平和了許多,不再陰陽怪氣。
“其實我是有事要找索卓羅妹妹的。”李氏拉了南嘉的手,然後又佯裝埋怨的道:“妹妹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我幾次讓丫頭來請你,你也不去看看我。”
南嘉聽到這話,眼神閃了閃。她掃了一眼李氏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再細看她臉上的神色,許是晚上沒睡好的緣故,眼底透着疲累,眼睑下有些發青。看來李氏這一胎懷的很是不安穩,她沒有應邀去李氏那裏是做對了。
這些打量只在一瞬間,對李氏的身體狀況有了個大概的了解後,南嘉順着她的話好奇的問道:“李姐姐找我到底何事?”
李氏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朝着南嘉的後面看了一眼。南嘉意會,這是想要跟她密談的意思。
這可不行,将丫頭們都打發出去只她跟李氏這個孕婦獨處,她的心還沒有這麽大。誰知道李氏心裏有沒有存了什麽不好的心思。
“姐姐懷着身孕,難免要人随身伺候着。”以此拒絕了打發丫頭的事,然後又保證道:“都是些可靠的丫頭,姐姐有什麽難處只管說出來,妹妹力所能及的一定幫。”至于能力範圍之外的,那就要說聲抱歉了。
李氏眼裏閃過一絲不快,無奈這會兒是她求人幫忙,不好再強行要求更多,只得當着滿屋子的丫頭的面道:“前些日子爺已經答應了要為我請封側福晉……”
南嘉訝異李氏竟然會與她說起這個,李氏見了以為是南嘉為她請封側福晉的事感到詫異,心裏不由有些得意。即使你得寵又如何,終究坐在側福晉位上的是我。
南嘉其實只失神了一瞬間,立馬反應過來笑着道:“那妹妹就提前恭喜姐姐了。”
李氏矜傲的點了點頭,然後又與南嘉交心道:“這件事貝勒爺只私下裏與我說了,旁人都不知道,我一向與妹妹投緣,就忍不住告訴了妹妹,妹妹可千萬不要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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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家笑得一臉真誠,保證道:“姐姐放心,我自是省的。”然後就主動問道:“姐姐剛說有事找我,是什麽事?”
李氏接到南嘉遞的臺階,笑容果然更自在了些。
“說起來也是不好意思,雖說貝勒爺已經答應了要為我請封,怎奈福晉卻不願意。妹妹也知道福晉的性子,最是個執拗不過的。”李氏與南嘉訴苦,說到動情處還抹了抹眼淚,“我自來安份守己,對福晉畢恭畢敬,可福晉心裏卻是認定了我沒有好心思,為了打壓我,竟是連貝勒爺的意願都不顧了。”
南嘉佯裝不解的道:“那姐姐來找我是為了……?”
“妹妹,姐姐也是沒法子了,”李氏殷切得看着南嘉,“還望妹妹能在貝勒爺跟前為姐姐說句公道話。”
“這……”南嘉有些遲疑,“這樣的事,哪裏有我能置喙的地方?”
李氏見南嘉不願意,激動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妹妹,你就幫幫姐姐吧,姐姐定然記着你的人情,日後絕不虧待了妹妹。”又動之情曉之理的道:“福晉性子強硬,處事不公,如今也不只打壓了我一個人,你得貝勒爺的恩寵,難保日後不會成了福晉的眼中刺,落到我今日這樣的地步。與其日後煩惱,還不如早做打算。若是咱們姐妹能守望相助,便是福晉也不敢随意輕忽。”
李氏這一番唱念做打,南嘉是一個字都不信,不過最後還是佯裝勉強的點了頭。
胤禛早就已經決定要為李氏請封,但看李氏的樣子只怕還不知道,所以才會拉下臉來請自己為她說話。能白得的人情,她為何不要,而且看李氏的樣子,她今日要是不答應,怕是不能善罷甘休的。
南嘉與李氏說完了此事,也不再與她多聊,只借口打發她走了。剛才與李氏說話的時候南嘉就放出了神識,發現李氏的身體狀态已經非常糟糕,怕是已經被人下手并得逞了。
晚上胤禛來的時候,南嘉就與他随口提了句白天的事情,“雖說爺心裏自有打算,但李姐姐還在孕中,多思多想對胎兒不好,您還是早日與她說明為好呢。”
胤禛聽罷,皺了皺眉頭。這段時間他故意冷着李氏,從未與她透露過半點請封的意思,就是想要磨一磨她的性子,偏李氏如今還是不知安份,上竄下跳的到處鑽營。
他有心氣惱,但想了想還是罷了,李氏到底懷了他的子嗣又是府中兩個孩子的生母,明日還是讓高無庸走一趟吧。
看着胤禛臉上不停變換的神色,南嘉望向西面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她不再提李氏的事,而是說起明日派餘嬷嬷去索卓羅府給她額娘賀壽的事,“福晉正在修養中,妾去禀報,也不知會不會打擾了。”
胤禛挑眉,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又微不可查的擰了下眉心,然後道:“你只管打發奴才去禀報便是。”
南嘉聽完就明白了胤禛的态度,這是還惱着之前的事呢,如今是既不喜福晉弄權卻又不得不讓福晉繼續行使自己的權利,所以才做了這麽個別扭的決定。
第二天早上,胤禛臨走時還記挂着南嘉的事,吩咐高無庸一會兒将他給索卓羅府上的賞賜送到藕香院。高無庸是個會辦事的,他不止帶來了胤禛的賞賜,還有一個長相體面讨喜的小太監,待會兒與餘嬷嬷一起去索卓羅府上。
被人時刻放在心上的感覺是極其令人愉悅的,南嘉臉上的笑一早上都沒落下。
……
今日索卓羅府上很是熱鬧,雖不是西林覺羅氏過整壽,但大家都知道她的親閨女進了四貝勒府做格格,因此都争相來為她賀壽。
雖說妯娌關系不親密,但今日這樣的大日子,南嘉的二嬸李佳氏也是早早的過來幫着大嫂西林覺羅氏一塊兒操持。快到午時的時候,賓客們一波一波的來,李佳氏忙的腳不沾地好容易見着女兒那珍與她婆婆一起來了,她忙與親家告罪,然後拉了那珍給她幫忙。那珍的婆婆一聽兒媳要幫着操持皇子府格格生母的壽宴,這可是極大的體面,哪裏有什麽不願意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西林覺羅氏今日穿了件大紅的壽字紋的旗服,神采奕奕,與衆多賓客女眷應酬,堪是面面俱到,八面玲珑,誰都不冷落了。就有好奇的,打量這位索卓羅夫人,看她雖上了年紀,但依然風韻猶存,不難看出年輕時的貌美。難怪她家的小格格能進了皇子府後院,當是遺傳了索卓羅夫人的美貌了。
餘嬷嬷和香橼還有高無庸派來的那個小太監到時索卓羅府上已經開席了。
西林新覺羅氏與女兒殊蘭和兒媳馬佳氏接到通禀,匆匆趕過來看見香橼時還猶覺在夢中。女兒自從進了四貝勒府就再沒有半消息,她日夜懸心,卻不敢打問。好不容易過了這幾個月,才漸漸放下了心,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這次她壽辰,午夜夢回也曾奢望能借此知道些女兒的消息,卻不想真的美夢成真。
香橼一見西林覺羅氏,就跪在地上磕了個頭,“福晉,奴婢香橼給您請安了。”
西林覺羅氏激動的紅了眼眶,焦聲問道:“是阿音讓你來的?”
“是,”香橼點頭,再看見舊日府裏的主母,她也心裏激動,“格格一早就記挂着您的生辰,特地禀了四福晉,讓奴婢替她來給您請安。”
香橼說罷,複又跪在地上給西林覺羅氏磕了一個頭,道:“奴婢代格格祝您佛心永恒,福壽綿長。”
“快,快,快起來。”西林覺羅氏激動的道,“阿音她可還好?”話音剛落已是哽咽難言。
“福晉放心,格格一切都安好,就是一直記挂着家裏人。”
“我的阿音啊……額娘也念着你啊!”林覺羅氏終是忍不住落下了淚。
殊蘭和馬佳氏兩個忙勸慰着,然後眼神就落到了一旁剛剛一直沒有說話的餘嬷嬷身上。
香橼忙介紹道:“這是格格院裏的主事嬷嬷,餘嬷嬷。”
西林覺羅氏忙客氣的與餘嬷嬷打招呼,餘嬷嬷是受南嘉的吩咐來的,此刻自然不會拿架子。她恭敬的與西林覺羅氏行了個禮,然後将帶來的壽禮單子遞了過去。
四貝勒府規矩嚴,餘嬷嬷她們也不能出來太久,因此見了人禮也送到了,就提出了告辭。西林覺羅氏只得親自送了她們出府。
總算知道了女兒的消息,西林覺羅氏的精氣神一下子就起來了,女兒讓香橼帶話說總有相見的時候,雖不知道還得等多久,但總是有了盼頭不是。
下午宴罷客,送走了客人,屋裏沒了外人時,西林覺羅氏才喜氣洋洋的當着一家子的面将南嘉送來的東西拆開。旁人都不知道南嘉到底送了些什麽,她卻是提早看了禮單的,上面的東西豐厚珍貴可把她吓了一大跳。
丫頭一樣樣的拆了禮盒,最上頭的玉如意是女兒單給她的壽禮,因此衆人只看了一眼,西林覺羅氏就着緊收起來了。剩下的她領着女兒殊蘭和兒媳馬佳氏一件件的細看。阿林山和德克濟是男子,這會兒只端坐在椅子上喝茶。
馬佳氏一眼就瞧中了那匹大紅色花紋絢麗的錦緞,摸了一下,料果然柔軟順滑極了。“額娘,這料子可真好看。”
西林覺羅氏聞言掃了她一眼,自得的道:“你倒是一雙利眼,這可是上好的貢緞雲錦。尋常人哪怕一輩也不一定能見上一回。”
雲錦?馬佳氏心裏一片火熱,眼神灼灼的盯着桌上的料子。若是能穿上這樣一身衣裳,這輩子也不算白來這世上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