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風波(2)
南嘉想到這裏揚聲喊了香橼進來。
“這些日子你看着咱們院裏的這些人如何?”
香橼聽着格格的問話,笑着道:“內務府出來的人果然個個不簡單。若不是奴婢幸得您栽培了三年,怕是要壓不住底下這些人了。”
“哦?”南嘉聽着有些意外。香橼她是知道的,精敏機變,而且性子一向強勢,輕易不服輸,如今卻說出了這樣的話來。看來,她這院裏卻是有些能人的。
她感興趣的問道:“你覺得她們能耐,到底怎麽個能耐法?”
香橼知道格格這是有考校她的心思,因此她想了想盡量客觀公正的道:“回格格的話,自咱們進了府裏,奴婢就一直觀察着幾人。奴婢發現香穗确實是這幾個人裏最出挑的,不光精明能幹,性子還包容穩重,從不仗着內務府出身的資歷與與奴婢争鋒。”
南嘉聽着香橼對香穗的評價與她看到的差不多,便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香橼繼續道:“除了香穗,其她四人裏最要強的要數花影。這丫頭不僅事事喜歡争先,而且性子還靈,與咱們府上無論是丫頭太監還是嬷嬷,都能搭上話。不過奴婢瞧着花影雖嘴上不饒人了些,但她對格格倒是忠心。上次格格吩咐她去打探李格格的消息,奴婢看見她是拿了自個的月例銀子去打點的。”
香橼頓了頓,又道:“除了花影,花眠和花月都是個有手藝的,平日裏只按着格格的吩咐做事,不争不搶,表現的很中庸。”
南嘉點點頭,也認同香橼的評價,不過,“花語呢?”
“花語?”香橼想了想,一時不知該怎麽說,半晌她才道:“花語,她雖是幾個丫頭中年紀最小的,但一直以來表現的很沉穩冷靜。平日裏行事低調的很,好像不喜太過惹人注意。”
南嘉聽了問道:“她平日裏與人關系如何?”
香橼回道:“她雖與花月幾人同住一屋,但平時的關系卻很是一般。”
“那你有沒有看出她往日裏有什麽異常之處?”南嘉繼續問道。
香橼想了想道:“這倒沒有,花語雖是斷文識字,但她是二等丫環,在咱們屋裏暫時也用不上這些。比起花月和花眠,她倒是清閑了些,所以便常常幫着奴婢和香穗做些雜事。不過奴婢記着您的吩咐,從沒讓她進過內室和書房。”
南嘉皺了皺眉,這樣聽着是挺正常的。不過她還是在意許嬷嬷提起的冬雨。她繼續問香橼:“咱們院裏除了花語以前叫冬雨,還有沒有人叫這個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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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橼搖了搖頭,道:“院裏的丫頭奴婢都知道,再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了。”她頓了頓,猶豫的問道:“格格,您覺得花語她有問題嗎?”
南嘉搖頭,“如今我也說不好。”然後又吩咐香橼:“李格格懷有身孕,府裏怕是要不安生了。你這些日子多注意着些,讓院裏的人沒事少出去走動,更不許與海棠院的人發生沖突。”
“還有,你與香穗盯着些底下人的動靜,若有那行為鬼祟的,與旁人私相授受的,一律查問清楚處置了。”
香橼忙應了“是”,随後又問南嘉:“格格,花語可要奴婢多注意着?”
南嘉搖頭道:“不用,花語我自有安排,你與她相處如常便是。”
香橼應承了準備退下時,南嘉又道:“你出去了将常勝找來,就說我有事吩咐他。”
常勝去大廚房裏給南嘉提了碗銀耳蓮子百合粥,還有幾碟子點心,剛進院門,就聽香橼說南嘉找他。他忙提了膳盒一路去了南嘉的書房裏。
他一進門,納頭就拜,“奴才給格格請安。”
南嘉讓他起來,看見他手邊的食盒,笑着道:“你又去廚房了?”
“是。”常勝笑眯眯的道。“奴才想着秋日裏幹燥,所以讓廚房的劉管事給您做了碗銀耳蓮子百合粥。”
他說着将食盒裏的粥和點心都擺在了桌子上。
南嘉看着桌上除了那碗香甜的銀耳羹,還有幾碟子精致的點心。她點點頭,笑着道:“你有心了。”
常勝忙謙虛的道:“這都是奴才該做的,格格謬贊了。”
南嘉看他說的一臉真誠,笑了笑,才道:“咱們主仆處了這些日子了,你覺得如今府中的形勢如何?接下來咱們院裏該如何行事?”
常勝聽着南嘉的問話心裏一跳,知道格格這是要試一試他的能力了。他忙在腦海裏思索了片刻,然後才謹慎的道:“格格既然信任奴才,那奴才接下來就鬥膽了。
依奴才看,咱們府上後宅的形勢目前還算穩定,您和李格格還有福晉三人勉強成三足鼎立的形勢,互相牽制,也還算平衡。”
南嘉聽着挑了挑眉頭,道:“這話如何說?”
常勝忙與南嘉分析道:“這府裏福晉自不必說,不僅有嫡子還得爺的敬重,正室的位置坐的極穩。李格格是跟着爺的老人了,不僅有大格格養在正院裏,身邊還養着三阿哥,雖然平日裏行事鋒芒畢露,但看着阿哥的面子,福晉也不會過多怪罪。還有格格您雖進府的日子不長,但貝勒爺對您的寵愛卻是與日俱增,只看這滿府的奴才日日往咱們院裏獻殷勤,奉承巴結,就知道了。”
南嘉道:“話雖如此,但只怕現在還算不上平衡吧。福晉不僅有地位還有子嗣,李格格不僅有寵,孩子也一個接一個的生。我雖得寵了些,但到底比不過這兩位在府中經營多年。”
常勝聽了這話,并不否認,只是接着道:“格格說的也沒錯,照常理來看您如今确實是勢弱了些。不過,格格仔細想想府裏貝勒爺和福晉的行事,便能看出來福晉雖是正室,但其實是事事以爺的意思為先。早先貝勒爺寵愛李格格,所以福晉也一向是讓着李格格的。李格格仗着貝勒爺的寵在府裏嚣張跋扈,福晉也從不在面上與她計較。”
南嘉聽着點點頭,确實如此。之前怎樣,她不知道,只這些日子,福晉已隐隐有些壓制不住李氏的樣子。她每每看着都有些心驚,一時也猜不到福晉是故意示弱還是真個如此。
常勝看着南嘉面上的神色有些認同,又繼續道:“奴才看着貝勒爺對您是頗為看中的,有貝勒爺在,時日長了您在府中的根基的也并不會比旁人差。如此只要您穩住不犯錯,府裏福晉自是不會在明面上為難您的。”至于李格格,除了話裏難聽些,別的也沒資格做。
南嘉看着常勝,笑道:“你倒是看的清楚。”
常勝忙恭聲道:“謝格格誇贊,奴才日後當必盡心為格格當差。”
“你既說要盡心與我,不知敢不敢讓我試一試你的忠心?若真如你所說,我自會信任你,日後也不會虧待了你。”南嘉意味深長道。
常勝聽了這話沒有絲毫沒有猶豫的跪地道:“格格明鑒,奴才對格格的忠心日月可鑒。奴才懇請格格一試。”
南嘉看着地上的常勝,從袖袋裏掏出一張疊成三角形的紙符,“這是忠心符,若你願意就拿去吧。”
常勝看着南嘉手裏的紙符,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他以為南嘉會吩咐他去辦一件事來證明他的忠心,卻不曾想到會給他一張紙符。
雖不解其意,但常勝卻并不害怕,他自進了藕香院給格格當差,就已經下定決心要一直忠心與格格了。作為奴才,三心二意,背主可沒有好下場。
于是他起身接過了南嘉手裏的符紙,原本想拿着仔細看看,卻不想剛一拿到手裏,他的手心就一陣發熱,緊接着那符紙就消失不見了。他駭的睜大了眼睛,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保持着伸手的姿勢不敢動。
南嘉看他被驚住的樣子,笑着道:“別害怕,這符也只是試一試你。若你果真忠心,這符便會消失。”
常勝半晌才勉強鎮靜下來,忙收回手,敬畏道:“格格真是神人手段。”然後他有些好奇的問道:“格格說這紙符被忠心之人拿着就會消失。那要是不忠之人拿着呢?”
南嘉微微一笑:“自是化為灰燼。”
常勝咽了咽口水,一時不敢問是符紙化為灰燼,還是連人也會化為灰燼。
南嘉看着常勝臉上的驚色,也不與他再解釋,只道:“李格格懷孕了,咱們院裏如今也不安生。你這些日子行事可要謹慎些,也好好約束着下頭人不許生事。”
常勝忙道:“是,奴才謹記格格的吩咐。”
“還有一事,你也一并辦了。”南嘉喝了口茶道。“這些日子你好好盯着花語,看看她平日裏都做些什麽,院裏院外與誰來往的多,行為有何異常之處。若有發現便來報我,不要打草驚蛇。”
常勝聽了南嘉的吩咐忙道:“格格放心,奴才定會小心行事。”然後看南嘉再沒別的吩咐了,便退出去了。
南嘉雖吩咐了常勝盯着花語,但心裏卻并沒有多少把握。卻不曾想只過了三天,常勝便來禀她:“格格猜的果然不錯,奴才這幾日不錯眼的盯梢,果然發現花語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