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事起
數十日後,穆國與衛國之間的戰事終于傳至天都。穆國實乃小國,本已兵臨穆都的衛軍卻意外的受神秘穆軍自各方襲擊,速度迅疾。那神秘穆軍似有千軍萬馬,随處都有軍士伏擊。衛軍每次抵禦皆找不準方向,以至于衛軍陷于穆都城外,腹背受敵,進退兩難。
衛軍中軍大帳內,劍眉星目的衛太子衛彧坐于主位,兩旁站立的是麾下大将,皆着白甲,而站在大将首位的是一名藍衣公子。正是衛國的衛懿侯風飛之子風揚。
衛彧掃了衆将一眼,一臉怒意:“我方軍營又被穆軍偷襲,爾等竟分不清敵我,互相纏鬥!方将軍背後受箭,放箭之人卻是衛軍!”
衛彧說話間一掌拍向面前長案,幾案應聲而斷。兩旁大将皆垂頭不語。衛彧又是呵斥:“沙場之上切忌驕躁,更不可因一時勝利沖昏了頭腦,洋洋得意!爾等若不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戒驕戒躁,奮力迎敵,便趁早領了軍法,休得說是我衛彧之将!”
衆人應“是”。衛彧又吩咐:“連日裏突襲我軍的只怕不是穆軍。吳将軍立即派探子去打探對方是什麽人!餘下衆将再分區域隐軍駐守。敵軍既喜聲東擊西,游而擊之,我們在未摸清對方狀況之前便也以暗制暗!”
衆将領命退下。風揚這才蹙眉道:“看來是天都派來的軍隊。”
衛彧卻是疑惑:“穆國傳至天都的書信皆被我們截下。此處離天都千裏,天都是如何得知的?即使有天都的探子,也不會在我們眼皮底下行動,而我們卻毫無知覺。更何況,天都的軍隊,除卻謝琰麾下再無如此快速、勇猛的将士。即使現下天都得了消息,遣兵來此,也不會如此快。莫非是謝琰舍北疆,一日千裏到了穆國?”
風揚搖頭:“謝琰與北狄對抗四年,未能将北狄盡除,絕不可能回軍。”他思忖一番,不太确定道:“或許是謝弘……”
只是謝弘從未帶過兵,不會有這樣的軍隊及魄力。衛彧站起身來,沉吟道:“無論是誰,都休想在我手下活命!若是謝弘,或許更好,照樣格殺勿論!”
另一邊,天都軍營之中,謝弘玄甲在身,收到自衛軍傳來的信報,不禁一笑。一面吩咐數十名士兵穿戴衛、楚、宣三國服飾,擾亂衛彧視線,一面下令改聲東擊西為集中力量攻打一處,最後又派了幾名着衛軍甲衣的士兵潛入衛軍軍營。
一切吩咐妥當後,謝弘拿起衛國地圖一看,心中哼道:一年時間,衛國由西向東悄然擴了五百裏。被侵占的國家卻未吭聲。好一個衛國!好一個衛彧!還想娶珺兒以要挾天都,算盤倒是打得嘩嘩響!殺一儆百便從你衛國開刀!
軍醫徐臻進到帳中,對謝弘一禮,恭敬言道:“二殿下讓屬下看看箭傷吧。”
與衛軍對陣時,衛軍亂箭齊放,謝弘左手臂受了敵軍一箭,卻毫無在意地折斷箭羽,與衛軍繼續作戰。回到營中又與衆将商議戰事,現下才得空。謝弘看了徐臻一眼,點了點頭。
徐臻拔箭欲用麻沸散,謝弘道:“直接拔吧。”
徐臻皺眉:“二殿下千金之軀如何受得住?”
謝弘肅然道:“七尺男兒,這點疼痛都受不住,能有何用?”
徐臻只得遵命。只在拔箭時小心翼翼,時不時地擡頭看謝弘一眼,未見謝弘有絲毫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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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軍大營中,風揚亦向衛彧遞出一封密報。衛彧快速掃完信報,沉聲道:“天軍果真只有幾千人馬?”
風揚點頭:“若是十幾萬大軍,絕不可能不聲不響的令我們毫無所覺,更不可能來得如此迅疾。”
衛彧亦贊同,又道:“若能找到他們的駐紮之地,憑我衛軍多年訓練有素,全殲也不是問題。”
風揚卻搖頭:“既然天軍只數千人,我們不宜同他們糾纏下去,直接進軍穆都城更好。只餘一萬軍力與天軍糾纏,一萬對幾千人,即使不勝,也會拖延天軍速度。我們剩下的九萬将士,直取穆都輕而易舉。”
衛彧思忖半晌,點了點頭,當即下令今夜三更調軍,直取穆都。
衛彧調兵遣将時,風揚一直站在旁邊。待一切妥當,他拍了拍長衫,對衛彧笑道:“太子與李靈真是伉俪情深。令我羨慕。”
衛彧回視風揚,笑眼微眯:“聽說天都的珺玉公主絕代佳麗,你,不也想娶她麽?”
風揚垂了頭,撣了撣衣襟:“太子早有太子妃,我娶了珺玉公主也是助你。”
衛彧離了風揚,回座在軍營正中,輕聲道:“待打了勝仗,我陪你喝一場!”
風揚轉身即要出帳:“不要再醉倒在我懷中,惹人誤會!”
衛彧抛出長案上的木硯,木硯正好擊中風揚右腿,笑聲随之傳出:“走什麽?還要再商量進軍穆都的事宜。”
風揚卻不理,繼續邁步出了帳。那些事,衛彧心中應有了計較,無需他再相助。
謝弘的營帳內,火把忽明忽暗。長案上擺放着一張地圖,謝弘埋頭,手指在地圖上圈圈點點。那日,他下令改游擊為集中力量攻打一處,戰果明顯。而衛彧改明槍為暗箭,幾處藏軍未及時通氣,謝弘已快軍除了衛軍兩處據點。
如今再看地圖,衛軍可以隐匿的藏身之所還有四處,分別是穆都城外東、北兩向的山坳、水渠、樹林、沼澤之地。
謝弘直起腰來,沉思着衛彧在幾處場地的布置。一名侍衛進帳,遞過一封密報。是化為衛軍的天軍傳來的。謝弘看過之後,點了點頭。果不出他所料,衛彧在那四處駐了四支大軍。他的三千精兵傷亡極少,以出奇制勝,而衛彧十萬大軍,一時全然殲滅,極難。
更何況,天軍再如何快速、勇猛,暴露目标後也是寡不敵衆。于天軍而言,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只是,如何才能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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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知曉衛、穆兩國戰事的偃珺遲不用想便知謝弘為何失蹤。他從未上過戰場,即使她知曉他本事不小,也難免有些擔心。探索醫術之餘,她開始看一些前人征戰的故事。
那些金戈鐵馬,氣蕩山河,于她而言是如此遙遠,現下卻又似近在咫尺。書中的故事,讓她的雙眼有些濕潤。她這是在替古人擔憂,還是什麽?将書合上,置于一旁,深吸一口氣。
怎得萬古流芳名?寂寞英雄美人魂……
承光殿前,月白衫袍,長身玉立的人雙眼含笑,輕言細語,轉瞬間又是一身玄色盔甲,一臉凜然。腦海裏的人影讓偃珺遲有些發愣。那一句“寂寞英雄美人魂”一直萦繞在她耳畔,讓她有些無措。
未幾,謝玄差人來傳偃珺遲。到了正陽宮,她一如既往的行禮。跪拜在地,良久卻沒聽到謝玄讓她起身的聲音。她忍耐了片刻後,直接擡起頭去,卻見謝玄的臉色有些異常,手上握着一張紙,雙眼有些探究地盯着她。
偃珺遲有些疑惑,不知他是在為衛國之事擔憂,還是為了別的什麽。只是,謝玄不開口,她自然也不說什麽。
良久,壓抑的正陽宮終于被謝玄的聲音打破,話語出口,卻讓氣氛愈加凝重。只聽謝玄有些嚴厲地道:“朕記得你的字都是弘兒教的。那麽,這是你所寫的還是弘兒寫的?”
偃珺遲接過謝玄手上的紙一看,心中一詫。那紙上寫着“皇兄之疾,珺兒還須用心”,出自謝弘的口吻。那字跡與謝弘的極為相似,卻有不同,正似她所寫的。而她根本就沒寫過這樣的東西。看了謝玄一眼,她直言:“不是二哥所寫,也并非珺遲所寫。”
謝玄點頭,臉色已恢複如常。他點了點頭,道:“無論如何,太子自有禦醫照料。你身為公主,本不該學那些東西。下去吧。”
偃珺遲本想辯駁怕是謝玄誤會什麽了,見謝玄又擺了擺手,于是只得退下。
“莫不是大哥那裏出了什麽事?”偃珺遲心中一時有些疑惑,“而這與二哥和我又有什麽關系?”
姜宸一如既往的尋了理由來了承光殿。他送了楚國的酒來,說是楚國酒中上品,當世佳釀。偃珺遲意外的沒有推遲。
姜宸親自斟了酒,遞給偃珺遲。偃珺遲謝過後一飲而盡。姜宸有些驚訝,不過沒說什麽,又斟了一杯。偃珺遲笑眼彎彎,看着姜宸道:“這酒果然好喝呢,比我喝過的那些還要辛辣。”
“嗯,此酒名為‘烈泉’,其水取自地底深泉,十年一釀,實為烈酒。”
偃珺遲又一口飲完,喉嚨被燒的“嘶嘶”了幾聲。姜宸在一旁笑道:“慢些喝”。偃珺遲卻突然發問:“姜宸,你到天都來是為了什麽?”謝玄手上那張紙怕是與面前之人脫不開幹系。
姜宸一愣,看着面前的少女絕麗無雙,似醉非醉,迷迷蒙蒙的眼神卻又清醒慧敏……世上有這樣的女子,但凡是男子,都會為之着迷的吧?
是時寒風呼嘯,飄雪漫天。他看着那女子,有些熟悉,他兀自一笑:美麗的女子,誰不有些熟悉?他輕聲道:“公主似乎對姜某總有些偏見?公主傾城,姜某傾心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